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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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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氣

香迷糊了。

溫也吃驚盯著桌上擺出來的一道道美味佳肴, 肚子頓時咕咕叫,“黨參燉烏雞、枸杞排骨湯、黃芪鯽魚湯,紅糖小丸子……”她對著賬單小票念, “怎麽都那麽養生呀?”

“專門做給你的營養餐。”

她紅了臉,“那你怎麽吃?”

“沒關系,我吃別的。”他將餐盒垃圾收好, “去廚房拿兩套碗筷。”

“好。”溫也乖乖跑過去,又跑回來,將剛洗凈擦幹不久的餐具擺好。

兩人在中島吧臺面對面坐下來。靳司澍給她盛了碗烏雞湯, “先喝點。”

她抿笑, 拿勺子舀了口,頓時唔了聲, “好鮮!”

“鮮就多喝, 都是你的。”

“好好好。”她鳥胃豬癮, 誇下海口, “還要小丸子。”

對面人盡心盡力, “魚呢,要不要把刺先挑出來?”

“可以!”溫也心頭湧上暖流, “你還記得啊。”

兩人相視而笑。以前在大院的時候, 鄰裏七大姑八大姨經常誇溫也吃飯香, 有福氣, 他媽媽也這麽說。

自己並沒在靳司澍家吃過什麽正兒八經的飯,因為莫茹阿姨不會做飯。倒是靳司澍時常被喊到她家吃飯。他挑食,周女士願意為他換著花樣做。

每年一到中秋節, 周女士就會邀請他們一家一起過節。母子倆有時會過來, 有時不會過來,過來的時候五口人就圍坐在溫也家小小的餐桌旁, 對滿桌簡樸卻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大快朵頤。

這個時候,老溫同志最開心。因為靳司澍總是很懂事地接替他給閨女剝螃蟹、剔魚刺的任務。莫女士也不心疼兒子,反而誇溫也省心又不矯情,吃什麽都香香的,哪怕跟在旁邊伺候她,心裏也高興。

只是此時遠在京市的莫女士打死也想不到,時隔這麽多年,她千尊萬貴的兒子仍舊熱衷於給人家挑魚刺。挑好了放進盤子裏,遞過去,再提醒她趁熱吃掉,簡直比前頭五星級飯店的服務員還要貼心。

吃到一半,溫也撐得不行,開始對他塞來的食物推三阻四。靳司澍也不逼她,挽起袖口開始認真享用自己的白松露文火牛肉。

饜足的女孩百無聊賴,捧下巴一動不動地看他,越看越覺得他像一只品種高貴且吃相優雅的波斯貓。而男生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很享受她目光停留,故意吃得不疾不徐。

兩人就這樣安靜對坐,不知不覺竟生出歲月溫柔的感覺。耳邊除了細細的咀嚼聲和輕緩的呼吸聲,就只聽得見外頭月落星沈和流水清風的聲音,讓人有幽谷泛舟之感。

然而,很快有不和諧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繾綣靜謐。溫也驚醒,跑回客廳拿來自己不停震動的手機。

她坐回餐桌前,在靳司澍不動聲色的打量下點開微信群,頓時兩眼一黑:

沈雪非:【生理期浴血奮戰的後果,你真的知道嗎(女人屋)-Q/Q瀏覽器】

她咬牙,自證般將拍了張餐桌上的照片發過去:【狗眼看!我明明在純潔地吃飯「捶桌」】

季夏:【臥槽!!!外賣袋上寫著什麽!MS國際高爾夫酒店?你踏馬真開房去了?】

溫也吐血,發送定位,將鍵盤敲得劈裏啪啦響:【狗眼再看!我馬上就要純潔地睡覺了「裂開」】

沈雪非:【哦豁,MS高爾夫別墅區「微笑」】

沈雪非:【你別告訴我這是他買的???】

女孩擡眸偷瞄了眼貌似專註喝水的人,咽了咽口水:【說是他爺爺送的「噓」別說出去!保密!】

季夏:【爺爺他老人家住哪兒呢「可憐」我提點水果看看他去,我可是他走丟多年的親孫女吶!】

溫也:【……】

沈雪非:【還是那句話,你幹脆從了你竹馬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外人現在都知道你倆共同消失一天了「尷尬」】

溫也驚恐地瞪大眼睛:【???你們沒幫我解釋?】

季夏:【解釋了,但有人打聽到靳哥也翹了一天課後,就沒人信了「尷尬」】

“……”

女孩手機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

男生看過來,“怎麽了?”

她哭著臉,巴巴地望著他,“靳司澍,你今天逃課有沒有跟老師還有輔導員請假啊?”

他點頭,“我讓景馳幫請了,中午又打電話和教授特別說明了原因。”

他起身嫻熟地收拾起桌子,“發生什麽了嗎?”

“大家好像都猜到我們在一起了……這事兒怎麽就消停不下來了呢!”她小臉煩躁起來,蹙眉突然有些遲疑地看向他,“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靳司澍手一頓,瞳孔微縮深不見底,“你……在擔心我?”

溫也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我只是覺得連累了你。你以前在學校應該挺低調的吧?否則也不會大二了才被人說三道四。”

還有陸鳴,他算是除靳司澍外被自己“坑”得最t慘的一個了。夾雜在未讀信息裏的一條就是他不久前發來的,是為早上的事情和她道歉。她不知道怎麽回,幹脆就不點開,面對他的時候,溫也可以疾言厲色,但真掰扯起誰對誰錯來,自己並不是完全無辜。

男生放下疊好的碗筷走過來,拖開板凳坐到他面前,“溫也,這不是你的錯。”他眉眼沈靜意味深長,“還記得章小倩嗎?原來住大院北邊、你經常去問她題目的那個姐姐?”

女孩一怔,點頭。

“她發生那種事被人家指責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你說,她是受害者,受害者沒有罪。她不應該自責,更不應該為別人的錯道歉。怎麽現在到了自己身上,你反而鉆牛角尖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凝視她。

溫也眸光一動。

“有嘴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語,我們要接受身邊存在一部分喜歡打聽別人隱私和八卦的人。”他篤信而笑,“何況只是學校裏的八卦緋聞,並不會對我有什麽影響。說到底,你才是受害者。但只要我們一天不斷了聯系,閑言碎語就不會消失。”

“溫也,告訴我,你害怕嗎?或者說,你想我怎麽做?”

“我不害怕。”女孩沒有猶豫,“只要你不覺得困擾,我也不在意那些人。”

她兩頰染上緋紅,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你幫我刪了那個帖子就夠了。等這次回去,我們專註競賽,不管其他人說什麽了,好不好?”

她投來的目光熾熱又純真,將他從中午開始就蠢蠢欲動的欲望燒成燎原的火。霎那失去理智,他反手將她的柔荑握在掌心。

溫也水眸一滯。

“你……”

他不說話,也不放開她。臉依舊俊美無暇,眼底卻幽森得可怕。

她緊張極了,呼吸亂了拍,避著不去看他頭狼捕食一樣的目光,同時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別動……”他喉嚨一滾,湊過來,緩緩入侵她淩亂的呼吸。溫也瞬間大腦空白,心臟狂跳,手和腳更是軟成了水,想動都動不了。

鬼使神差地,她閉上眼睛,沒被他握著的手死死攥住衣角。就在她以為很快就會有和夢裏一樣柔軟的唇親上來時,耳邊恍惚傳來艱澀的吞咽聲,然後那股將她牢牢籠罩的男性氣息散開了……

女孩心尖驟縮,巨大的失望感幾乎淹沒了殘留的自尊。她緩緩睜開眼,正對上男生那雙漆黑澎湃,卻拼命壓制洶湧的眼睛,“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他連狡辯都那麽無力又可笑。

她眼眶瞬間紅了。明明自己鼓足了勇氣,在沒有任何承諾或關系界定的情況下願意為他奔赴少女無畏又炙熱的沖動。可他呢?臨門一腳退縮了!無論什麽原因,都讓自己的妥協和配合成了一個笑話。

溫也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跑。靳司澍無奈,追上去,在她沒頭沒腦沖進自己房間前及時拉住她,“你的房間在對面……”

“……”溫也覺得這輩子沒誰能讓她接二連三丟人了,除了身旁這個冷面冷心無情無義的狗男人!她沈著臉,深呼吸,僵硬轉身往對門走。按開門,走進去,女孩再次將跟上來的尾巴推開,然後甩上門,鎖好,霸道得仿佛自己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靳司澍在緊閉的門外久久沈默。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沒忍住的那一瞬,是因為喜歡她,而忍住了的那一刻,同樣是因為喜歡她。正是因為這種比普通喜歡要多了多的喜歡,他才不願在一切都未塵埃落定前去傷害她占有她。

溫也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她的“願意”到底是因為喜歡他,還是因為死灰覆燃的信任和依賴。

所以她可以沖動不顧一切,但自己不行。他失而覆得的機會不是用來貪念她身體的,而是得到她的心,一輩子私藏占有……因而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辨別心意,他要她愛他,純粹的女人對男人的愛。

想罷,他沒再停留,下樓將餐桌收好、垃圾扔掉,然後回房間洗澡。沒費多長時間,他頂著一頭濕發到衣帽間換衣服,吹頭發。

約莫九點的時候,靳司澍給溫也發了條信息,問她在幹什麽。他等了會兒,沒等到回覆,便起身走出去,到她門外停下來。

他提手敲門。一下,兩下,三下。

她不開。

他耐心十足,繼續敲。

三分鐘後,門裏面傳來棉拖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接著厚重的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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