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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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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

落羽洗完澡, 頭發有點濕。

“月荷,你幫我吹下頭發吧。”

“哦,好。”月荷接過吹風機,餘光觀察著落羽的神色。

他坐在椅子上, 濕發柔順地貼著他的臉, 顯出恬靜的乖巧。

他擡眸看過來, 眼神露出詢問。

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月荷給他吹頭發, 落羽垂著頭,手摸著肚子。

帶著戒指的手在素色的衣服上格外顯眼。

月荷手一抖, 吹風機貼近落羽頭皮,他嘶了口氣喊疼。

她道著歉趕緊挪開,落羽朝她溫柔一笑,說沒關系。

“月荷, 我需要做產檢了。”

“嗯, 我安排了邢博士過來。”

“不用去醫院嗎?”

“先讓她看過,再去醫院。”

落羽點點頭。

頭發吹好了,他又笑瞇瞇說謝謝。

“你的頭發都長了。”月荷撩著落羽的發梢。

“嗯。都沒有機會去剪頭發。”

“我會剪,明天我給你剪吧。”

“咦?”

“我小時候都是自己剪頭發,”月荷笑道,“我閉著眼睛都能剪好,信不信。”

“信的。我知道月荷很能幹。”

“那是, ”月荷粲然一笑,“我還會單手編馬尾。”

落羽來了興致, 讓月荷編給他看。

月荷就著落羽的頭發,理出一小把, 分成三小股,分別放在指縫之間。

手指靈活地穿梭在發絲之間, 一股交叉過來,另一股緊接著覆蓋而來,動作精巧,再循環往覆。

只重覆五六道就到了發梢。

落羽拉過小辮子放在手裏:“哇,月荷你也太厲害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很厲害,可惜無人欣賞,”月荷彎起眼睛,又想起一個,“我還會只讓一邊的耳朵動。”

說著,她動了動左耳,又引來落羽的驚嘆。

“月荷,你什麽都能做得很好。”落羽笑眼溫柔,“這個戒指你設計的也很漂亮。”

他展示無名指上的戒指,臉頰紅暈動人。

月荷微怔,撓頭:“這個……”

“難道不是送給我的?我看到裏面還有我名字的縮寫,”他抿抿唇,“我誤會了?”眼珠黑白分明,似不安的。

“當然是送給你的,”月荷脫口而出,想到什麽,輕哼一聲,“也許你覺得我會送給別人才正常。”

“我沒有這麽覺得。我以後不會那麽以為了,”落羽拿出藏在衣服下的翡翠,“這塊翡翠也是你畫的圖樣,月荷很有設計天賦。”

月荷讓他誇的不好意思,謙遜幾句,落羽誇得更起勁。

她一激動,兜出老底:“不止這個,我還會折紙和刻橡皮章,都是以前……以前為了減壓做的。”

月荷很少提起在第八星區的日子,一時說得有些不順暢,她笑道:“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反正我當時除了不想去訓練,什麽都感興趣。”

月荷從書房翻出她的刻章工具,離開學校後,她刻章的頻率大幅下降。

搬來帝星t時,她順便把工具帶了過來。

最近一次刻章還是一年多前,刺玫星戰役結束後,她回來休假。那時還沒料到不久後她就會和落羽結婚。

刻的是刺玫星,被敵人占據十多年的星球,終於在經年後重回帝國懷抱。

月荷塗了印泥,印到紙上。一朵藍色玫瑰綻放在紙上。

刺玫星命名是根據星球的衛星影像,有一面水和陸地的分割從星球上空看像一朵玫瑰浸泡在水裏。

“好漂亮。”落羽驚訝。

月荷從櫃子裏扒拉出一個小木盒:“之前我每贏一次戰役,就偷偷刻個紀念章。”

那晚兩人把所有章都印了一遍,腦袋貼著腦袋,像兩個分享玩具的小朋友。

夜裏,落羽平躺著,他不能再像以前側身貼著月荷,恨不能成為她身上的掛件。

月荷側身摟著他,拉著他的手十指相扣。

“月荷,今天你身上都沒有桂花味,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

落羽閉著眼,昏昏欲睡:“我就是知道。”

月荷在耳邊說了什麽,落羽也沒聽清,迷糊糊問:“什麽?”

“和鄭淩雲聊天真的比較愉快嗎?”

這會落羽的大腦已經不太轉了,眼皮直往下掉:“你也知道月荷今天送我戒指啦。”

“很好看吧,我也覺得很好看。”說著,朝月荷伸去戴著戒指的手。

聲音黏糊糊的,答非所問。

在他遲鈍思考的幾秒裏,月荷逐漸陰沈的臉,在聽到回答後卻出奇地陰轉晴。

早上,管家看到落羽,慈愛笑道:“裴先生頭發也剪了,看著很精神。”

落羽靦腆一笑,撓撓頭:“是月荷給我剪的。”

剛好來客廳送花的小田見到落羽狗啃似的短發,立即收回視線,把這輩子最悲傷的事想了個遍。

內心感慨:管家這都能誇,難怪說人家是管家呢。

吃完早飯,管家喊落羽去花廳。

於是落羽頂著他的狗啃頭,見到了未來會陪伴他十多年的好兄弟,不,好夥伴——

小窩裏,白色的小奶狗正在睡覺,聽到腳步聲,一咕嚕翻起身。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幾秒後,落羽給小奶狗取了一個非常大眾又很符合它特征的名字。

“小白,很高興認識你。”

小白:根據重名概率,狗界小白有999+,你喊的小白到底是哪個小白。

落羽拿出奶糕餵小白。

小家夥一身雪白的毛,像個雪團子,聞到香味湊上來。

濕潤的鼻子嗅了嗅,試探地伸出舌頭輕舔了一口奶糕的邊緣,原本瞇著的眼睛睜大,舔食的速度加快。

落羽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摸著小白的腦袋。

餘光裏,他瞥見發財樹後的疑似攝像頭的黑點。

他盯著黑點,眨了眨眼。

午休時間。

月荷收到管家的消息,調出花廳的攝像頭。

自從落羽跑走一次後,蘇山別墅啟動了很多之前沒用的安保和監控設備。

就算落羽身上,有他都不知道的定位器。

知道落羽遲早會發現,免不了和她氣。她倒不是沒辦法處理。

但真被當場抓包,還是挺猝不及防,挺心虛,挺慌。

光屏裏,落羽的目光仿佛穿過攝像頭,看向她。

月荷握緊手裏的筆。

註視著她的眼睛又清又亮,月荷再一次窺見自己渾濁黑暗的內心。

——你裝監控只是為了防止他逃跑嗎?你清楚他早就沒有逃跑的想法了。

你更多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窺私欲。

你想看到他,在任何你想第一時間想看到他的時候。

看他坐在高腳凳上晃著腳,一杯果汁喝一下午;

看他躺在椅子裏,盯著經過樹的風發呆;

看他趁管家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喝膩的湯餵給角落的金橘樹。

裴落羽是你電視機裏的楚門嗎。

月荷幾乎先被驟然覺醒的強烈道德感打敗了。

這時,光屏裏的人抱起地上的小奶狗,彎起眼睛:“月荷,這是你送我的小白哦。”

“小白,跟媽媽打招呼。”

落羽握著小白的手,朝鏡頭揮了揮。

“謝謝你月荷,我很喜歡。”落羽說。

-

月荷和鄭淩雲的計劃順利推行著,兩人走得很近,從不避諱。

羅樹因為懷疑鄭父的目的,徹底舍棄了他。

月荷提出願意幫助鄭家進入上將之列,但條件是鄭父向鄭淩雲部分讓權。

鄭父本來還在猶豫,遭遇一次刺殺後,徹底倒向月荷。

羅樹為了增加自己推舉的競選人成功概率,重新掀起月荷過去的不利輿論。

月荷以同樣的手段反擊,星網上出現數個高播放量解密視頻。

視頻內容就是羅樹在管理擬態研究所時,做過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虐待、利用藥物控制擬態人,為達目的,不惜給正常人類餵催化劑使之變成畸變人。

在前任女王公然表示關閉擬態研究所時,羅樹威脅相關研究員為他所用,追殺知道真相的相關人員。

甚至對拯救被販賣omega的警官暗中進行打擊報覆,借出任務之由,暗中謀害,制造對方犧牲的假象。

視頻有理有據,在星網大肆傳播。

羅樹多年來所有公開的行為舉止,都被拿出來審判。

月荷也同樣。她雖然沒有羅樹那麽令人發指,但是她仗著自己上將的地位,公報私仇。當眾以私刑處死第八星區的公民、毀掉天才機械師等惡行也足夠被口誅筆伐。

甚至有人懷疑,自從她傳聞和鄭家小姐要聯姻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的原配,是否被她早早暗害埋了。

讀到這條評論時,月荷不無閑暇想,如果婚姻是座墳墓,落羽確實已經被她埋了。

“月荷上將。”女王威冷的聲音從主座傳來。

月荷把光屏秒切換到會議模式:“在,陛下。”

女王頭疼道:“兩位也看到了,現在星網對你們的輿論很不利。”

“羅樹上將和月荷上將都是帝國肱股之臣,我不想看到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到傷害。”女王不知道多少次聲明她的想法。

“王室會盡快壓下這次輿論,我希望兩位的內鬥到此為止,可以嗎?”

月荷坦然:“陛下,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否則我會不處理對自己的不利言論嗎?”

“顯然是羅樹上將想先發制人,讓我處在輿情之中,借機剝奪我的將軍管理權。”

“沒想到他自己的醜事反暴露在公眾視野中,無法控制。”月荷嘆氣,“我才是無妄之災吧。”

“我的那點事,比起羅樹上將的大作為,真算不上什麽。”

羅樹氣得瞪眼,猛拍桌子站起來:“林月荷,你裝什麽大尾巴狼!那些證據除了高層,我不信一個普通網民能弄到!”

月荷堵著耳朵的手松開,皺皺眉頭:“羅樹上將,不是聲音越大就越有理,空口無憑的大吵大鬧只會讓你看起來更愚蠢可笑。”

羅樹這幾天會上天天被月荷懟,月荷不顧後果的樣子,此次氣得他五官扭曲。

“你就不可笑?你就是個瘋子,竟然想拉著我同歸於盡。”

月荷嫌棄:“羅樹上將你過誇了,我有要一起同葬的人,不是你。”

……

兩人一來一回,坐在主座的人忍無可忍:“你們閉嘴!這是會議室,不是小兒鬥嘴的幼兒園。”

月荷寸步不讓,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羅樹卻做不到,最終他在第四位上將候選人上讓步,同意設置考核,候選人公平競爭。

車內。

月荷掏出和落羽一對的戒指,在指腹摩挲著。

直到她因為見到羅樹而湧起的戾氣漸漸消散後,才開門下車。

客廳裏燈火通明。

小白趴在桌子上,落羽給它細細梳理毛發,唇角微揚,眉眼和煦溫柔。

這是獨屬於她的名為家的景觀瓶。

盡管是她用手段困住搭建出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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