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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章】咱倆回家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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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章】咱倆回家睡覺吧

李不言雖不明白胡桃這話是什麽梗, 但是對於胡桃一把撲過來挽住自己的手這個行為,還是偷偷彎了唇角。

“你家這麽橫,當時還舍得讓你去下鄉啊?”胡桃忍不住問道。

李不言簡略地解釋道:“我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 而我爸爸官至司令,升的太快了。”

胡桃急忙伸出手噓在了李不言的唇邊:“噓,我知道了。”

這種話就不好說得太直白了, 李不言之所有沒有在胡桃面前炫耀過自己的家世, 也是因為在北京這個地界, 不說別的地方, 就說李不言長大的那個軍區家屬院,一板磚下去, 能拍死三個帶軍銜的。

李不言點點頭:“所以也沒有很厲害啦, 我只是想說, 起碼夠你可以去放心大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說完,李不言輕輕拿起了胡桃噓在自己面前的手指, 放在手中抑制住了下意識的摩挲, 而是握在手心,神色認真地說道:“我的意思是, 做你想做的,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吃糠咽菜。”

我永遠在你的身後, 如果你想飛, 那我就是在你身下的那張安全網。

胡桃被煽情地有些想哭, 她急忙轉過眼眸:“幹什麽啊, 說這麽讓人感動的話。”

說完, 胡桃抽出了自己被握在李不言手心中的手,另一只緊緊挽著李不言的手卻並沒有拿開, 而是更緊地依偎在李不言身邊。

此刻的人民公園,微風輕撫,樹影在月色下婆娑,胡桃擡頭看著天邊的一輪彎月,李不言也順著她擡著的眼眸向天空中望去。

夏夜的天空中點綴滿了閃閃發光的亮星,像是細碎的鉆石鋪在藍絲絨上。

李不言知道,在外國,鉆石是新婚夫妻間一種愛情的見證,這種有史以來人類發現的最堅硬的物質,寄托了人們對愛情最美好的t向往,即感情也能像鉆石一樣堅硬。

要是有機會能弄到一顆鉆石戒指就好了。

正當李不言在腦海中勾勒著暢想的時候,卻聽到胡桃突然開口說道:“你看天邊的月亮彎彎的,像不像蝦仁。”

一瞬間,暧昧的氣氛就被胡桃這句打破了,李不言哭笑不得:“不是剛吃過飯嗎?”

胡桃拍拍自己的肚子:“那倒是,不過我來這以後發現菜市場都沒有賣活蝦的,你們這哪能買到活蝦?”

李不言不疑有他,畢竟胡桃來這兒才半年多,之前也一直都不逛菜市場。

他耐心地解釋道:“因為活魚活蝦不好運,大家都騎著自行車去進貨,死了的魚蝦倒是好運,可是魚啊蝦啊活的才能賣出價,久而久之菜市場都不去進貨,大家要吃直接去農貿中心自己去買。”

胡桃來了興趣:“農貿中心?”

李不言點點頭:“不過離家這塊挺遠的,你想吃蝦子了,我周末得空騎自行車帶你去。”

“那太好了!”胡桃自然一口應下,她最喜歡亂逛了,尤其是八十年代的北京,空氣好環境好,哪哪對她而言都充滿了新鮮勁兒。

兩個人遛彎得差不多了,李不言問道:“渴不渴,喝不喝水。”

胡桃點點頭,跟李不言聊了一路了,還真有些口渴。

李不言便從包裏拿出了那瓶只剩一個底兒的可樂可樂遞給胡桃:“你把剩下的這點喝完。”

正好胡桃喝完之後,李不言可以再把水倒進這個瓶子裏。畢竟李不言還記得當時兩個人一起去八達嶺長城的時候,胡桃那是不到最後暈車到要吐了都不肯用自己的水杯喝水。

李不言怕胡桃又嫌棄自己,畢竟現在的自己也比當時去八達嶺時候的自己更貪心了。

胡桃卻沒有接過可樂瓶,她在現代都不知道喝過多少瓶可樂了,解解饞就夠了,再說了,這一點兒本來就是給李不言留的。於是胡桃說道:“還是你給喝了吧,畢竟就是留給你的。”

李不言不由分說地把可樂瓶塞進了胡桃的手裏:“就這麽點兒你還跟我客氣,你快喝了吧。”

兩個人繞著人民公園裏的人行道上走著,前面正好是一個大理石長凳,李不言示意胡桃坐下,一會兒他還要倒水,一直站著也不方便。

胡桃便乖乖坐下了:“原來是嫌少啊,那我就給喝了吧!”

只是等兩個人都坐下後,李不言才知道為什麽公園裏其他的長凳都坐著人,而唯獨這個長凳處沒有人。

因為這個長凳與路燈中間剛巧隔了一顆梧桐樹,梧桐樹蔥蔥郁郁,將路燈的光楞是擋得嚴嚴實實,如今他就與胡桃並肩而坐,可是四周卻黑得連飛過去的小蟲子都看不見,李不言也只能借著月光依稀看到胡桃臉上朦朧的表情。

胡桃接過可樂瓶後也不扭捏,將瓶中最後剩的一些可樂一飲而盡,還發出了暢快地一聲:“哈~”說完,又把手中的可樂瓶遞給了李不言:“吶,給我倒點水吧。”

這一套動作雖然做得行雲流水,但當胡桃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她才發現,這個位置好像昏暗得有些過分了。

被蔥郁綠樹擋住的除了路燈,還有月光。

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灑下來的月光也早就沒了皎潔,胡桃只覺得身旁的男人面色都帶了一絲晦暗不明。

李不言只是看向胡桃的那一刻就在發呆。

低垂的夜幕,空氣中都彌漫著一層深藍墨綠似的薄霧,微風輕輕拂過,梧桐樹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營造出了一種安靜而隱秘的氛圍。

而面前的少女剛剛喝下汽水,咧嘴笑時,剛剛被汽水浸濕的唇在朦朧的夜色下格外的亮眼,好像在反射天上那些像鉆石的星星似的。

偏偏在萬籟俱寂中,少女身上的香氣混合著汽水的甜膩味道毫不留情地席面而來。

一時之間,竟讓李不言的眼睛凝視著少女的唇而移不開眼,李不言突然慶幸這個地方是如此的昏暗了,不然自己這樣冒昧的行為,胡桃也許會生氣。

李不言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另一只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非禮勿視。

他接過胡桃的水瓶,就著昏暗看不清的月光,憑感覺小心地往裏倒著水,一邊也正好集中註意力,轉移轉移剛剛的旖旎心思。

胡桃沒有讀明白剛剛男人的表情是什麽意思,索性直接挑起另一個話頭:“其實我今天下午還和嫂子去了一趟百貨大樓,買了些衣服。”

李不言掂量著手中水瓶的重量確認了一下後,便遞給了胡桃:“我也一直在忙,都忘了給你買水杯了。”

胡桃接過水瓶後也小口小口啜飲起來:“水杯不重要,有的用不就行了,而且我又不咋出門。”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被轉移話題了,連忙又說道:“你別跟我打岔,你怎麽都不問我買了什麽衣服啊?”

李不言從善入流地問道:“好好好,你都買了些什麽衣服啊?不過你穿什麽都好看,裙子和褲子都好看,什麽顏色也都好看。”

胡桃被誇得都有些害羞了,她伸出手拍了一下李不言的肩膀:“是不是跟邱添學的,油嘴滑舌!”

李不言的語氣是說不出的真摯:“那是真冤枉,我說的是真心話,你都買了些什麽衣服啊?”

胡桃神秘一笑,她輕輕湊到李不言的身側,與他只保持了不到幾厘米的距離,小聲地說道:“我給你買了衣服哦。”

李不言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住了。

昏暗月色下,隨著胡桃的靠近,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馨香徹底把自己包圍,更要命的是,她還趴在自己的耳邊吐氣如蘭,少女的馨香帶著可樂獨有的夏日清爽的甜蜜味道爭先恐後地往自己的鼻腔裏鉆,擾亂了他的思緒。

偏偏胡桃還用著靈動而俏皮的聲音小聲地說道:我給你買了衣服哦。

這句話徹底讓李不言的大腦失去了處理問題的能力。

胡桃本就倚在李不言的身側,自然是察覺到了他的僵硬,於是打趣道:“怎麽了?高興傻了,但是吧,你高興早了,因為花的還是你的錢。”

說完,胡桃還自顧自地嘻嘻低笑了兩聲。

李不言也下意識地跟著胡桃傻笑了兩下:“沒事,你能想到給我買衣服,我還挺驚喜的。”

胡桃手中的水早已喝完,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帶李不言試試衣服。

李不言感覺到身側依偎著自己的少女突然離開了,原來是胡桃已經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走啦,回家試衣服去,剛剛那麽多人在,我也不好意思讓你試衣服。”

一種名叫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淡淡地襲上了李不言的心頭。

胡桃自然地朝還坐在石凳上的李不言伸出手:“走啦,怎麽?虛弱了站不起來啊,我拉你。”

李不言看著胡桃伸過來的手,又思索了一下胡桃說的話,糾結了起來。

選擇和胡桃拉手,就承認自己虛弱了。

為了表現自己並不虛弱的話,就不能和胡桃拉手了。

糾結了三秒後,李不言果斷選擇了拉手。

李不言輕輕地拉住了胡桃的手後站了起來,倒沒借一絲一毫胡桃的力。

站起來李不言也沒有松開胡桃的手,胡桃雖然經常會挽自己的胳膊,但是兩個人正兒八經地手牽手還是第一次。

上一次在八達嶺回城裏的公共汽車上不算,那個時候胡桃都睡著了,自己也睡著了,還沒來得及感受還倉皇間被公共汽車司機給攆下車了。

但這一次不是,兩個人都清晰地感受著兩人輕輕相牽的手。

李不言先是勾住了胡桃的手指,胡桃下意識的想躲,正欲縮回自己的手時,也不知李不言是哪裏來的勇氣,反而穿過了胡桃的指縫勾勾纏纏地五指緊扣住了胡桃的手。

胡桃那一瞬間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李不言的手掌寬大而溫熱,柔柔地攥住了自己整個小手,明明力度輕緩,但又好像帶了一陣能讓人酥酥麻麻的電流似的。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牽著手往家的方向走著。

李不言的心中緊張大於一切。

等到家之後,兩人的手才不自然地分開。

只是一推開門,胡桃才發現原來胡楊和唐菲已經洗漱好上床歇息了。

胡桃看著客廳裏唐菲還貼心地留了一盞小燈等著晚歸的二人,比了個“噓”的手勢說道:“我回來的時候把衣服放我屋子裏了,走,去看看去。”

李不言點點頭,乖乖t地跟在胡桃後面去了她的房間。

胡桃一進房間便把燈打開了,印著百貨大樓標志的布袋子正隨意地丟在床上,這倒讓胡桃不好意思了:“我下午急著做飯,就隨手這麽一扔。”

說完,胡桃急忙將布袋裏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拿出來:“我給你買了一套,你試試。”

李不言看到牛仔褲的一瞬間還是有些猶豫:“這......是給我買的?”

胡桃點點頭,看著手中的牛仔褲說道:“多好看啊。”

李不言的表情微微有些抗拒:“這種布料也能拿來做衣服嗎?而且我每次回軍區大院的時候都能看到有些小夥子穿著這種褲子,還戴個黑色鏡片的眼鏡,叼個煙,蹲在路邊吹流氓哨......”

胡桃被李不言話裏的形容逗笑了,她將牛仔褲遞給李不言說道:“那都是刻板印象,衣服穿在人身上舒服好看就行,我給你挑的這款的版型寬松且筆直,不是那種細腿的或是喇叭褲。”

李不言正欲再說些什麽,但又正對上胡桃期待的眼神,況且這是胡桃第一次給自己買衣服,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好,我試試。”

胡桃自是開開心心地把房間讓給了李不言:“那我去外面等你,你換好了叫我看看哈。”說完就轉身將門帶上去了客廳。

等門一關,房間裏就又餘李不言一人了。李不言還是有些羞澀,畢竟在女生的臥房裏面換衣服這件事,他還是挺害羞的。

李不言深呼吸一口,雙手放在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上一一往下解開,但解開所有的扣子之後,李不言剛脫下襯衫時,猛一擡頭,卻正對上了房間裏衣櫃門上鑲嵌的穿衣鏡。

狹長的鏡子反射出李不言此刻的模樣。

鏡子中的自己上身不著寸縷,身材瘦而不柴,標準的寬肩窄腰,美中不足就是肌肉不夠壯碩,自己還是把重心都放在工作和生活上了,最近更是疏於鍛煉,不能像哥哥那樣。

男人嘛,還是得像軍人一樣,有一身孔武有力的腱子肉才好看。

李不言慌忙間又下意識套上了襯衫,他覺得自己的身材實在不算好。接下來的時間一定要把運動鍛煉再提上日程,不然胡桃肯定會嫌棄自己。

胡桃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李不言換衣服,還腹誹了一句怎麽大男人換衣服還這麽慢,卻見李不言原封不動地把門打開,抱著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回我自己房間換。”

這下胡桃更摸不著頭腦了,那他剛剛那麽長時間在房間裏不換衣服還能做什麽?

只是李不言回房間後才發現自己的床單和被套都換了一套,被弄臟的那一套已經被換下來了,心下頓時覺得暖暖的。

這次李不言換衣服就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換好了,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胡桃買的這條褲子沒什麽彈力,但是腰身竟然和自己的尺寸很合,都不用系腰帶。

李不言換好衣服之後又有些猶豫了,畢竟自己的房間沒鏡子,他沒法整體先看一遍整理一遍就出去給胡桃看,心裏還挺沒底的,他穿這麽新潮的衣服,能好看嗎?

帶著這種疑惑,李不言推開了門,胡桃也下意識向李不言望去。

李不言褪去了平時總是一板一眼的嚴肅感,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站在那裏,簡直就像大學裏的風雲學長,清爽而又陽光。

簡約的純白T恤極其襯李不言的氣質,他本就長得好看,眼睛明亮而又清澈。搭配淺色的牛仔褲,更顯得整個人的氣質幹幹凈凈。

胡桃忍不住調戲道:“走近點,我看不清。”

李不言默默地靠近了胡桃,這種被她打量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奇怪。

走到昏暗的小燈下後,胡桃第一次這樣細密地打量著李不言的眼,睫毛細密,甚至燈光斜照下來,還能在他的眼下打出一層薄薄的陰影。

胡桃咧嘴一笑:“長得很帥嘛,男朋友!”

李不言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剛剛覺得被她打量得怪怪的了,胡桃現在這副模樣和做派,和他們軍區大院那些紈絝子弟簡直一模一樣,就差對他吹個流氓哨了。

一想到這,李不言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笑什麽?!”胡桃立刻捕捉到李不言的笑容,反問道。

李不言也立刻收住了笑意,眼波微微流轉道:“沒笑什麽啊,就是你誇我,我開心嘛。”

胡桃滿意地點點頭:“可不是誇你,實事求是,你這樣的男朋友......”話說到這,胡桃卻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話頭。

李不言正滿心歡喜地聽著胡桃對自己溫柔小意的誇獎,可胡桃只誇了兩句就停了,這可讓李不言微微有些著急:“我這樣的男朋友怎麽了?”

我這樣的男朋友可以讓你感到開心嗎?

李不言期待著胡桃的回答。

昏黃的小燈下,胡桃抿嘴一笑,補充完了這句話:“帶出去很有面子。”

說完,胡桃拍拍李不言的肩膀:“很帥很帥,我買的衣服也很帥,好啦洗漱一下回去休息啦。”

累了一天了,胡桃伸著懶腰就去衛生間洗漱沖涼去了,臨走前看不都沒看李不言一眼。

李不言看胡桃已經哼著小曲兒去洗漱了,只得轉過身回到房間又把衣服換了回來。

只是穿這個對他而言還是有些別扭,李不言認認真真地疊好準備收進櫃子裏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櫃被人整理過了。

他的衣櫃並不亂,往常的衣服都疊的整整齊齊,但是如今被整理得井井有條。

襯衫與襯衫掛在一起,褲子與褲子疊放在一起。上層放在今天換洗下來的床單,已經洗凈疊好了,仔細聞還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衣櫃下放著兩個縫著碎花布的藤編框,一個裏面放的是他的襪子,另一個裏面則整齊地放著他的貼身內衣褲。

李不言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唐菲嫂子向來是有分寸的,來家裏兩個多月從未進過自己的房間,所以給自己收拾衣物的只會是胡桃。

一想到胡桃給自己收納衣櫃時,仔仔細細地把自己的貼身衣服疊好的場景,李不言就覺得自己此刻好像在胡桃面前被扒光了似的快變成赤身裸體了。

胡桃刷好牙後又沖了個涼,都沒聽到李不言從房間出來的聲音。

她大清早起來就用洗衣機把床單換洗了下來,在他衣櫃裏找新床單的時候又把櫃子給翻亂了,索性重新幫他收納整理一遍。

正巧唐菲嫂子最近一直在做些小玩意,這個收納筐還是胡桃提的註意,沒想到嫂子的動手能力這麽強,沒出幾天就買到了藤條,編的像模像樣,就是有些地方還是會紮出碎刺,胡桃便提議裁了不要的碎花衣裳給包起來,好看又不紮手。

當時做的還有多,胡桃本想送給蔡暢來著,一看李不言的貼身衣服都大剌剌地擺在衣櫃裏,雖然整齊,但確實不好看。

強迫癥犯了的胡桃便用兩個收納筐給收納了起來。

收完之後的胡桃其實也隱隱約約有些後悔,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都不會喜歡別人擺弄自己的東西,自己還是有些自作主張了。

一直到胡桃心不在焉的沖好涼,李不言都沒從房間出來,李不言有些輕微的潔癖,不洗漱是不會睡覺的,此刻燈也是亮的。

難道他真的生氣了?

胡桃不作他想,輕輕敲了敲李不言的門,卻沒有說什麽。

李不言正坐在床上消散著自己心中那點尷尬勁兒,聽到敲門聲立刻起身開了門。

只是這一開門就正好撞進了胡桃疑惑而又心虛的眼神中。

胡桃剛洗完澡,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心虛的表情更顯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了一分楚楚可憐的意味,一股香皂的馨香混著胡桃的體香蔓延在兩人之間,更顯得暧昧。

胡桃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碎花上衣當睡衣,領口大開,未擦幹的水珠還順著少女清晰可見的鎖骨往下一路流去。

李不言不可抑制的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渾身都覺得燥熱起來。

“你沒生氣吧?”胡桃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不言的眸色晦暗不明,聲音也有些啞:“生氣什麽?”

胡桃指了指衣櫃:“我今天給你找床單的時候翻亂了,所以我就又幫你給收拾了一下,動了你東西不好意思啊。”

隨著胡桃的動作,領口處洩露的春光更多。

李不言強制自己移開了眼神不去看胡桃:“不會生氣,謝謝你幫我收拾衣服。”

胡t桃拍拍胸脯做出慶幸狀:“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一直不出來洗澡,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說完,胡桃便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間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去睡覺啦,晚安,男朋友~”

看樣子,胡桃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李不言看著胡桃的背影消失在她房門後,這才慢吞吞地去衛生間準備洗澡。

洗完澡後的李不言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今天與胡桃牽手時的柔軟與溫柔,腦海裏偏偏不可控制的出現她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用無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表情。

還有那抹沾著未幹水珠的鎖骨的瑩白。

李不言只覺得這個夏天實在是太燥熱了,他起身去餐桌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涼白開喝完後還是壓不下去那股要命的燥意,轉身又去衛生間沖了個涼。

-

已經到了家具廠廠長要配貨的日子,胡桃每天都和李不言一起出門,李不言先是把她送到四合院後再去上班,好讓胡桃在四合院等著。

上個周末的時候,他們四個人已經把床單被單都悉數運了過來,在小院裏就著水,把被子都過了遍水後又收了起來,還順便把四合院的廚房給收拾了出來,李不言還就近買了兩罐大煤氣,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木材。

胡桃每天都要帶些課本和筆記去四合院那邊學習,李不言便給了她一個自己單位的帆布包。

胡桃和李不言一樣斜挎著印有“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的帆布袋,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伸出雙手自然地攬住了李不言的腰:“廠長也真是的,這都第六天了還沒運過來,讓唐菲嫂子一個人在家帶娃這麽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李不言專心致志地看著路往前騎行著:“嫂子也是想你正好這段時間學習學習,等托兒所辦起來,你學習肯定沒那麽多功夫了,她倆都聽你指揮。”

胡桃不置可否:“那可不,我可是我們團隊主心骨。”

送到地方之後,胡桃自然地揮了揮手:“快去上班吧。”

李不言嘆了口氣:“明天就又是周末了......”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和胡桃一起吃午飯了,弄得他中午都不想回家了,不然家裏就自己和唐菲嫂子面面相覷,真是怪尷尬的。

胡桃還以為他在催進度,也著急了:“是啊,再不弄來我們都沒時間裁木板了。”

眼看胡桃和自己的腦回路又沒對上,李不言笑笑後反而安撫起來:“沒事兒,胡楊大哥不是找了幾個工友來幫忙嘛,那都是家具廠的老熟工了,說起來,胡楊大哥人緣還真好。”

胡桃頭一甩,作出得瑟的樣子:“那可不,也不看是誰哥哥,也不看是誰家人!”

李不言被她得瑟的小表情逗笑了,伸手將她甩亂的劉海整理了整理:“就是就是,胡家人都特別好。”說完,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我得去上班啦,不然得遲到了。”

胡桃和他揮揮手後,拿出鑰匙打開了四合院的小門進去後就開始學習了。

胡桃最近學累了都會在附近溜達溜達,尤其是要找到最近的菜市場,以及離這裏最近的兩個小學。

所以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胡桃便鎖好門去菜市場買了些蔬菜回來做飯吃。

這幾天晚上李不言下班來接自己的時候,都會帶不少廚房裏用的鍋碗瓢盆,昨天晚上更是把米面糧油和調味品都帶了個齊活,胡桃今天中午便可以開火做飯了。

前幾天每天中午都吃早上從家裏帶的包子,到中午的時候都放涼了,嫂子怕肉包子放涼了的葷腥味讓人惡心,所以特意都做的不怕涼著吃的素包子。

這可苦了肉食動物胡桃同志了,以至於她每天晚上回去都能扒好幾大口肉。

好不容易陸陸續續安置好廚房後,胡桃已經對附近的菜市口的路線輕車熟路了。

當胡桃拎著精瘦肉回來正盤算著是肉丁炒豆幹丁還是肉絲炒豆幹絲時,卻發現四合院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大皮卡車,還有個小夥子正在用力地拍著門。

胡桃急忙三座並作兩步小跑過去:“人在這人在這。”說完,便從口袋裏拿出四合院的鑰匙打開門,嘴上還倒著歉:“我去菜市場買菜去了,天氣這麽熱實在不好意思啊。”

那小夥子被胡桃的客氣弄得才是真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其實我們剛來,我敲門還沒半分鐘呢......”

兩個小夥子幹活很是利索,胡桃燒個開水的功夫,就把木板都整整齊齊地排放在小院兒裏。

胡桃一直等他們走了之後才給自己做飯,畢竟她在買菜時就買了自己一個人的量。

但廠長早在送貨前就給教授打了電話,教授左右閑著無事又撥通了李不言單位的電話告知了一下此事。

李不言自從知道這件事就一直在工位上坐不住了,生怕自己不在就累著胡桃了,一到下班的時間那是既不吃飯也不回家跟唐菲知會一聲,騎上自行車就直奔四合院。

等李不言到四合院時,四合院的大門還是虛掩的,裏面也沒有嘈雜的搬東西的聲音,李不言知道胡桃此刻就在家,這才慢了下來急促的呼吸,又理了理襯衫的領子,推開門進了小院。

小院裏面已經堆滿了原木色的木板,李不言瞬間有點沮喪,緊趕慢趕地往回趕還是沒來得及。

可是還不等他失落幾秒鐘,李不言的鼻子就被一股濃郁的醬香吸引。

胡桃正大開著廚房門,腰上掛著圍裙,左手握著鍋柄,右手揮舞著鍋鏟,正在鍋裏熱辣地翻炒著,嘴上還哼哼著輕快地小曲。

“下過雨的夏天傍晚我都會期待......”

李不言聽著胡桃嘴裏念的飛快的歌詞,忍不住皺眉,這算哪門子小曲唱得這樣快,應該是胡桃的“自創曲”?胡桃的聲音清甜,若是能正兒八經地唱一首《甜蜜蜜》該有多好聽。

“就是這樣回憶起來第一次告白,尷尬的我看愛裝的很哲學的你其實很可愛~”

好吧,其實這首歌,也挺好聽的。

等胡桃做好爆炒醬豆幹小炒肉丁之後才發現李不言正站在自己的身後,正抱著雙臂倚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

倒有些像自己昨天晚上看李不言洗碗時的動作和神態。

胡桃一聯想到這個畫面就覺得有些搞笑,於是自然地招呼道:“你怎麽來啦?正好一起吃飯來。”

李不言聽話地去那碗盛好兩人的飯跟在胡桃身後進了主屋,畢竟現在整個小院就這麽一張能用來吃飯的桌子。

“你今天怎麽來小院兒啊?”胡桃問道。

李不言看著窗外排列整齊地木材道:“我本來想過來幫忙的,結果來晚了,倒向專程來蹭飯的了。”

胡桃聞言哈哈大笑:“能蹭上飯也不錯,小院兒時隔這麽多年第一次開火就讓你趕上了。”

李不言似乎被胡桃的形容詞勾出了回憶,她說今天是小院時隔這麽多年第一次開火。

還記得小時候的時候,李不言總是跟在爺爺身後,大家都說爺爺是大英雄,可是在小小的李不言眼裏,爺爺不像個英雄,英雄不是都應該去戰場嗎?

可爺爺最愛去的地方反而是廚房。

他比大院兒裏的那些嬢嬢的手藝都好,那個時候就可以用面粉做出小兔子形狀的包子呢。

那個時候的四合院,小李不言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跟在爺爺身後,看他在鍋臺上忙忙碌碌地搗鼓著,不一會兒就會變戲法似的變出香噴噴的飯菜。

自己那個時候曾問過他:“爺爺,他們都說你是大英雄,是做飯的大英雄嗎?”

而爺爺聞言只是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不言,如果能讓家家戶戶都能開上火做上飯的話,爺爺確實是哦!”語氣是那樣的驕傲。

李不言想到爺爺這句話,又想到小時候這個四合院裏的裊裊炊煙在記憶的長河裏隨著爺爺奶奶的離世而變得模糊。

可是,這股炊煙此刻又仿佛吹過了被時間塵封的歲月,緩緩又將溫馨的飯香送進了自己的身旁。

胡桃伸出手在李不言面前晃了晃:“餵,我做飯太好吃了,都給你吃呆了呀?”

記憶中溫暖的畫面漸漸拂去塵埃,與眼前的畫面重疊起來,畫面最清晰的定格,是女孩子咧著一邊的小虎牙,俏皮地自誇著自己。

胡桃這才發現李不言t的眼睛裏突然好似蒙住了一層水霧似的,她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有些失言了,占著人家爺爺奶奶的四合院,還總要提起李不言的傷心事。

她識趣地選擇了沈默,又默默地夾了一筷子的肉丁放進李不言的碗裏。

李不言擡頭看向胡桃:“我沒事。”說完又解釋道:“我確實想起了爺爺奶奶,但是不是因為遺憾,而是因為開心。”

開心?胡桃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李不言整理好心情後給胡桃講了自己的爺爺是“做飯英雄”的觀念後,胡桃忍不住對這位革/命前輩在心裏豎起了大拇指:“你爺爺真的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

同時,胡桃也在心底默默感嘆道,這樣溫暖的爺爺難怪能教出李不言這樣熱心的人。

對,熱心。

胡桃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大口大口吃飯的李不言,突然有些想笑。

李不言現在生氣了會皺眉,開心了會哈哈笑,特別開心的時候會揉揉自己的頭發,心疼的時候會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吃飯的時候會大口大口地送進嘴裏。

這跟蔡暢當時造句裏的“李不言哥哥的臉色可真冷啊”裏的李不言還是一個人嗎?

果然,李不言瞥到胡桃在偷看自己一眼後就偷笑之後,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沾了汙漬,但是沒有,可胡桃還在偷笑。

“你笑什麽?”李不言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地問道。

胡桃咧嘴一笑:“笑你越來越像個活人了,就好像用了擬人修辭一樣,一下子就有人情味了,生動活潑了。”

李不言短暫地陷入了無語:“擬人修辭本身得用在非人的物象上吧......”說完,李不言嚴肅地放下了碗,繃起了一張臉。

胡桃看著李不言正經地樣子,瞬間就想到當時在醫院第一次初見的時候,他就是這副冷淡無趣的樣子。

眼前的李不言就是這樣,冷淡無趣,胡桃正腹誹著男人怎麽一談戀愛就經不起逗了,下一秒李不言卻突然撲了過來一把輕輕掐住她的癢癢肉開始撓了起來:“好啊你,你是在說我不是人啊!胡小桃同志!”

胡桃被咯得直笑:“等一下......等一下......我,我放個碗,哈哈哈哈,別弄我了!我碗要撒了!”

李不言絲毫不手軟地繼續撓著胡桃的癢癢肉:“撒就撒了唄,撒了我給打掃幹凈!”語氣竟然還流露出一絲頑劣。

等兩個人好不容易玩鬧結束後,胡桃拍拍李不言的肩膀:“李不言同志,我笑得肚子疼,肚子疼也是疼,就麻煩你去洗碗啦。”

李不言站起來收好碗後,語氣揶揄地說道:“當然我洗碗了,我把你肚子弄得疼,所以我負責嘛。”說完就端著碗出了主屋去了廚房。

四合院還沒有床,這幾天胡桃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如今木材也送到了,她也終於不用坐守四合院了。

於是等李不言洗完碗後,胡桃忙不疊地挽住了李不言的胳膊,語氣急迫地催促道:“咱倆回家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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