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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去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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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去問問吧

碧空如洗, 一望無際。

慕華黎在張駒的幫助下,又射了一箭出去,咻一聲,中了個八環。

張駒叉腰站在她身側, 評價道:“你力氣太小了, 下次我送你一套練武的器材, 練完之後你一定可以把弓箭拉開。”

慕華黎眼神真誠:“謝謝你,張駒。”

張駒不好意思道:“害, 舉手之勞罷了。對了, 之前不是說要遷都嗎,為何突然沒了動靜, 我記得原定的時間就是這幾天。”

慕華黎想了想,說:“陛下聖體未愈, 待他修養好了, 便搬去鄴城。”

張家是前朝舊臣, 張駒沒去過鄴城, 他不滿道:“鄴城, 有那麽好的秋獵場所嗎?”

輕竹此刻笑道:“張公子請放心, 比起前朝,鄴國更加重視武官培養, 別說是秋獵的圍場,就連習武之人,也擁有更多的出仕機會。”

張駒默不作聲。

慕華黎的手在拉弓的時候磨破了點皮, 她嘶一聲, 放下弓箭休息一會兒。

她百無聊賴, 左顧右盼。太子就站在她旁邊那個標靶前,側顏輪廓分明, 鼻梁高挺,他專心致志,神情冷峻,一眼都沒往這裏看。

明明沒看她,她卻莫名有種被時刻監視著的感覺。

“殿下,樂安縣主正看著你呢。”馬玉提醒道。

容長津不說話,又射了一箭出去,動作漂亮又鋒利。

馬玉又感嘆道:“樂安縣主與張小將軍的關系可真好啊。”

容長津轉頭看向他:“我難道沒長眼睛,看不見?”

“......”

慕華黎喝了口水,想要繼續練習。此時,不遠處的叢林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以及惡意滿滿的笑聲。

慕華黎頓時一個寒顫,汗毛倒立。腦海中閃過一些毛骨悚然的畫面,她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容長津扔了弓箭,神色冷凝,闊步朝聲源處走去。慕華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張駒走在最後。

叢林深處,一個宮女被捆在樹上,嘴裏塞了棉布,頭上頂了個蘋果。五皇子正拉弓,瞄準她射箭。

她臉上都是淚水。

“若是我射中了,我賞你一錠金元寶,如何?”他笑道。

身側的太監宮女們都哄堂大笑了起來,唯有那名宮女滿臉絕望。

下一刻,哄笑聲戛然而止。

容長津上前,一把奪走五皇子的弓箭,踹在他的膝蓋窩。五皇子慘叫一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回頭看過去,“好大的狗膽!”

“皇兄?”五皇子驚疑不定,他才十一二歲的年紀,臉上滿是殘忍的天真,“你為何踢我?”

容長津嗤笑一聲,他揚首,說道:“你站過去,孤拿你練練。”

“......”五皇子皺眉,很是抗拒,“不要,她只是個婢女,哪能和我比較。”

容長津面無表情,嗓音冰寒凜然:“站過去。”

那淡漠無情的雙眼,五皇子渾身一個寒顫。他顫巍巍站起來,眼裏都是害怕,朝樹下走去。

慕華黎圍觀了全程。

她捂著胸口,反胃想吐。

張駒扶著她的肩膀,緊張問道:“你怎麽了?”

慕華黎腦袋嗡嗡直響,過去那些皇子公主們捉弄她的畫面在腦海中反覆出現。

她幹嘔了一聲。

眼前越來越模糊,她腿一軟,閉眼倒了下去。

張駒驚呼,下意識就要去接,可是容長津比他的動作還快,穩穩將慕華黎抱在懷裏。

那是一個寬闊且極具安全感的懷抱,味道很熟悉。

慕華黎習慣性地往他懷裏蜷縮,她的思維開始發散。她有些懷念她的母親了。

母親,對她來說是一個抽象的字眼。可是偶爾看見嬪妃與皇子母慈子孝的畫面,她也會在腦海中填充母親的形象。

包容且溫柔,弱小但偉大。

想起母親,她安心地睡了過去。

容長津緊緊抱著慕華黎,俊容緊繃,闊步朝叢林外走去,從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心急。

馬玉跟在他身後,見縫插針問道:“殿下,那五皇子呢?”

容長津沒理會,嗓音冷冽憤怒:“還不快去叫太醫。”

“是!”

待幾人離開後,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裏面走出來。

五皇子瞬間哇一聲哭了出來,抱住男人的大腿:“皇叔,皇兄他欺負我。”

容淵垂眸,抱著他耐心哄著:“別哭了。我們是皇室中人,真龍血脈,找一個宮女的樂子天經地義。”

五皇子嗯一聲。

容淵勾唇,擡眸看向那道遠去的背影。

怪不得百般防備於他,原來是太子看上了。

腦海中浮現方才慕華黎射箭時的身影,柔和純粹,身姿窈窕。

他眼眸中閃過覬覦和貪婪。

他太子喜歡又如何,他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女人。

巧奪不成,那就強娶。

*

慕華黎睜開雙眼,頭暈目眩,頭頂的床帳很眼熟。

這裏是她的有儀宮。

她還很虛弱,手肘支起,坐了起來。t她感到有一道視線存在感極強,她側目看過去。

容長津坐在圈椅上,手支著額頭,盯著她。

無論是面容和軀體,太子都擁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完美骨骼,肩寬腿長,五官比例滿分。他是上天的寵兒,他聰明,英俊,高大,身世顯赫。

慕華黎每回看見他,心情都會變得很好。此刻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彼此沈默片刻,容長津出聲讓宮女進來,餵她吃藥。

宮女坐在她的床頭,一口一口餵她,慕華黎頭還暈乎乎的,乖乖把要吃完了。

宮女站起來,退出去。

太子換了個姿勢坐著,他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雙腿伸直交疊。他淡淡問道:“為什麽會暈倒?”

慕華黎咬唇不說話,她的身體開始發燙燙,羞恥心周身蔓延而開。就像身上陳年醜陋的傷疤被扒開,她想把自己藏起來。

太子又問了一遍:“為什麽?”

慕華黎看向他,他的眼神冷靜又銳利,沒有多餘的情緒。

她張了張口,試探說著:“因為,我以前就這麽被對待過。”

容長津瞳孔一縮,定定看著她。

慕華黎又看他一眼,確認他沒有多餘的情緒,才繼續說道:“被綁在樹上當靶子,被砸爛雞蛋捉弄,還有很多......”有些內容,她都無法啟齒。

她故作輕松道:“這都是常有的事。”

容長津抿唇,沈默。

他冷硬銳利的目光,變得有一些柔軟。但轉瞬即逝,慕華黎覺得,這應該是她的錯覺。

終於,容長津站了起來,他身形欣長,垂眸看著她:“孤知道了。”

知道了?慕華黎迷惑,他要幹什麽?

他的語氣冷淡依舊,“你好好休息。”

“好。”

太子轉身推門而出,馬玉正在外面等候。見太子出來,他的表情有些焦急,迎上去道:“縣主娘娘還在吐嗎?”

容長津有些詫異,但還是回答道:“好多了。”

馬玉咬咬牙,還是問道:“娘娘她懷孕了吧?”

“......”

“幾個月了?”馬玉仔細計算,娘娘是哪回兒來東宮時懷上的呢?每回都這麽激烈,懷上也很正常。

容長津深吸一口氣,冷冷刮他一眼:“閉嘴!”隨即快步離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

皇帝久病不起,太醫們過來看望,都說是心病。

可這樣不是辦法,不知是誰出了主意,請了個老道進宮。

老道閉眼算了幾卦,幽幽說道:“這裏風水不好,陛下盡快遷都吧。”

死馬當活馬醫,皇帝一道聖旨下去,動身遷都了。

好在慕華黎是個縣主,擁有了一輛單獨的馬車。輕竹作為她的貼身大宮女,也坐進馬車裏休息。

輕竹唇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上次在鄴城,是十九年之前了。那天我陪著小姐出嫁,以為再也回不來了。”

慕華黎忽然好奇:“母親為何要嫁給別人?”

輕竹神色一變,緩了半晌,才輕聲道:“為了責任。”

責任?慕華黎沈默。

輕竹擡手握住她的手,勸道:“你不要責怪她,當時她出發時,並不知道懷了你。”

慕華黎心裏悶悶難受,她煩躁,搞不懂是責怪,還是心疼。

有錢了就是不一樣,這馬車質量極好,哪怕是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也不覺得顛簸,坐在裏面平緩又舒適。

慕華黎的馬車裏放著瓜果時蔬,冰鑒呼呼閃著冰涼清爽的風。馬車正中央,壺裏煮著滾燙的水,用蓋子蓋好,不至於濺出來。廚子進來調好湯底,說這叫做火鍋。

慕華黎吃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又叫廚子進來,再給她上了盤牛肉。

廚子笑瞇瞇:“能吃是福,娘娘若是不夠吃,再把奴才叫進來。”

“好啊!”

廚子下了馬車,過了會兒,馬車的車壁突然被扣響,容禪意的聲音在外面想起:“華黎,你在幹嘛呢?”

慕華黎撩開簾子,露出一張雪白的芙蓉面,兩腮鼓起,極快地咀嚼。

“早啊,禪意。”

容禪意雙眸瞬間一輛:“哇,你馬車裏還有火鍋?為什麽我馬車裏沒有?”

慕華黎看著她,她坐在高頭大馬上,英姿颯爽。她奇怪道:“你不是騎馬嗎?”

容禪意下了馬,鉆進她的馬車裏,抱怨道:“坐馬車太無聊啦,不如騎馬有滋味,可領略山河壯美。”

她呼嚕呼嚕就把她的牛肉搶了,吃得酣暢伶俐。慕華黎不滿,說道:“你騙我,你馬車裏一定有。”

容禪意道:“真沒有。”

她放下筷子,湊過來,坐在慕華黎的身側。她嘆息:“我本來和母妃坐一輛馬車,可是她心情不好,想要單獨一個人呆一會兒,我就出來了。”

慕華黎順嘴問了句:“她為何心情不好?”

“因為父皇寵著那個慕有思啊,把她的寵愛都搶走了。”容禪意苦惱道:“這次遷都,還招了她伴駕,日夜相伴,可謂風光無倆。父皇莫不是失心瘋了?”

慕華黎哦了一聲。

兩個人一塊兒吃了會火鍋。

慕華黎擦了擦嘴,把筷子放下。輕竹將碗筷撤下,出了馬車。

這時容禪意低聲道:“最近出了個古怪的事。”

慕華黎:“嗯?”

容禪意道:“前朝的那些遺孀都不見了。”

就是前朝的那些嬪妃和公主,原本充入掖庭當了宮女,留了一條性命。

慕華黎動了動唇,背後發涼:“不見了?”

她往容禪意那擠了擠,害怕道:“怎麽辦啊,我也是前朝公主。”

“下一個就是我吧?”

“……”容禪意忍住笑,她深沈說道:“不知道,華黎,你要保護好自己啊。”

慕華黎抱著她不放,閉眼道:“你今晚別走了,我害怕。”

容禪意樂得胸腔震動,慕華黎的腦袋也被震得抖來抖去。

她睜開眼,擡起頭,氣鼓鼓道:“你笑什麽?”

容禪意覺得她好玩死了,她不忍心繼續騙下去,說道:“這個就要去問太子哥哥了。”

她跳下馬車,騎馬趕到前方太子的車馬旁。

容禪意直接掀開車簾,無視太子警告的眼神,不滿道:“為什麽你的馬車裏也有火鍋,單單我沒有!”

容長津不理會她。

容禪意輕哼一聲,她看見了跪在太子馬車內的何檀,她挑眉,通知道:“等會兒華黎會過來找你哦。”

容長津淡淡問道:“她來做什麽?”

容禪意也不理會他,放下車簾,奔過去找駙馬。

那邊,慕華黎從馬車裏鉆出來,站在馬車外眺望。

輕竹此時回來了,擡眸看著她,疑惑道:“怎麽了?”

慕華黎道:“有一個事想問問太子殿下,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該過問的。”

問了之後,太子發現她是漏網之魚,將她一並處置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想了想,嘆了口氣道:“我還是問清楚吧,不然火鍋都吃不下去了,多浪費糧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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