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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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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正值盛夏, 近來都是艷陽天,白日裏晴朗無雲,每每入了夜, 月光便亮得出奇。

蘇吟仰著頭,露出一截柔細瑩白的玉頸, 如墨綢般順滑烏亮的長發披散在繡龍織金的雲錦之上, 身軀從僵硬緊繃一點點軟成春水。

殿內一片沈寂, 靜到她可清晰聽見自己和寧知澈淩亂交錯的呼吸,以及那令人無法忽視的吸吮和吞咽聲,猶如響在耳邊。

她失神地看著窗紙上被風吹動的竹影,極度的寂靜將這些聲音放大的同時,也讓她全身感官都匯集在被兩瓣溫熱銜住的那一處。

前所未有的難耐讓每一瞬都顯得無限長, 連吹入殿中的夜風都似在這極度暧昧靡亂的氛圍裏慢了下來, 裹挾著白日殘存的熱浪拂在身上, 不僅無法驅散躁意,反讓兩個人都出了層薄汗, 身上黏黏膩膩,愈發幹渴,呼吸也變得滾燙。

寧知澈許是怕她不舒服,刻意放緩了些, 令蘇吟能清楚感覺到他此刻在如何叼著那處嘬吮止渴, 脹意減輕的同時,愈來愈盛的羞恥感讓她一張臉比寧知澈捧著她身前柔軟的那兩只手掌還燙。

太荒唐了,甚至勝過先前在浴池被他托舉嘬舐。

月影在殿內鋪的金磚上一點點偏移, 不知過了多久, 寧知澈吻去雪酥紅尖上沁出的那滴甜汁,終於從她身前擡起頭來, 卻沒有立即直起身,而是湊過來一下下輕啄她的眉眼和臉頰,既似安撫又似意猶未盡,開口時嗓音沙啞:“好了。”

女子孕時和分娩後的所有事他都早已細細問過太醫和接生嬤嬤,知曉不能吮盡,得留一些。

蘇吟半羞半惱,怒然擡腿將他踹開。

寧知澈一個不察竟真被蘇吟踹得後退一步,見蘇吟勁力十足,知她恢覆得不錯,稍稍安心了些,接著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蘇吟第一次毫無顧忌對他生氣耍小性。

他與蘇吟相識雖早,但因他的身份,蘇吟縱是在最喜歡他時也仍有所保留,不似待謝驥,生起氣來或嗔或罵,連不顧矜禮動手打人的事都做過。

四年前他追去江南欲找蘇吟問個清楚,就曾看見蘇吟被年僅十七沒個正形的謝驥氣得忍不住擡腿踹人,那張清清冷冷的觀音面怒到臉色漲紅,一雙美目難掩慍色,蹙起眉頭瞪著謝驥,明媚鮮活得仿佛換了一個人,而彼時謝驥挨了她一腳,唇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兩人雖是在拌嘴,看上去卻被尋常舉案齊眉的夫妻不知甜蜜多少。

寧知澈生得高大,月光只能照到他腰際以下,一張臉隱在陰暗之中,蘇吟看不清他的神情,此刻記起他體內餘毒,怒意霎時僵在臉上,立時便生出幾分後悔。

她回宮時已懷胎七月,之後的三月本該比先前還難熬,但許是太醫院的安胎方子比南境和江南名醫開的藥方好,最後三月她身上幾乎連半點不適都無,連分娩也不覺得有多疼,反倒是寧知澈這幾月虛弱了許多,自己明知寧知澈身子大不如前,若惱他將他推開再輕斥幾句便是,實在不該這般用力踹他。

兩人靜靜對視須臾,寧知澈率先將目光收回,將蘇吟抱至無風處,命人打了盆熱水進來為她擦洗上身,再替她換了件幹凈的寢衣。

蘇吟默然由著他折騰,待被抱回床上,若無其事閉上眼正欲繼續安歇,忽聞身側傳來寧知澈的聲音:“還氣朕嗎?”

她張了張唇正要回答,卻聽寧知澈語調平靜地再說了句:“若還生氣,可再踹朕幾回,只是要小心些,別牽動了傷處。”

“……不必了。”蘇吟訥訥開口,“其實也不是很生氣。”

寧知澈默了默,道:“現下可有好受些?”

到底是蠱蟲,縱然沈老宗主再如何說此蠱對身子無害,寧知澈也仍是怕蠱蟲傷及蘇吟,不敢讓它在蘇吟體內留太久。蘇吟自分娩第三日開始飲回奶湯,今日已是第四日,太醫說婦人產子後三日後便會減輕痛楚,所以今日正午寧知澈就已命蠱醫趁蘇吟小憩時將蠱蟲取出。

“嗯。”蘇吟不欲多談這種羞人的事,聲音細如蚊吟,“很晚了,你明日還要上朝,睡罷。”

寧知澈聽蘇吟語氣便知她確然舒坦了些,溫聲道了句好,為她掖了掖被子,擁著她閉目入睡。

*

定北侯府。

謝驥早在兩月前就開始焦心得睡不著覺,時不時還會幹嘔,每日都要算好幾遍日子,只能推斷出蘇吟大抵是在前幾日分娩,卻不知到底是哪天。

蘇吟棄了他,他費了一月試圖逼自己忘了蘇吟,但近兩月每每想到她的孕肚會一日大過一日,分娩時還要往鬼門關上走一遭,便無法不擔心。

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婦人死在生孩子這一日,蘇吟身子再好也終究只是個身量嬌小的柔弱女子,長得又這般嬌小,才勉強到他肩膀,臀胯也小,要將那麽大一個孩兒從下身生出來,不知得有多疼多艱難。

皇帝將蘇吟懷胎回京一事瞞得嚴絲合縫,他無從得知蘇吟分娩時是否一切順利、如今是否平安、誕下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一顆心如被置於火上炙烤,終於在八月初九那日忍不住向宮裏遞了道折子,沒成想皇帝看了折子後居然召他入宮。

謝驥不由心中生疑,但因實在牽念蘇吟和孩兒,雖覺皇帝肚裏十有八九憋著壞水,仍是命侍衛即刻備馬。

宮人將他帶到了禦書房。

帝王已將龍袍換下,此刻身著一襲月白錦袍,身姿頎長,姿容絕世,此刻站在禦案前不知正翻著本什麽書,閑適翩然中又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尊貴,依舊令人覺得高不可攀。

謝驥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皇帝到底哪裏有病,咬牙下跪行禮:“臣謝驥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知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將目光收回,嗓音極淡:“起來罷。”

“謝陛下。”謝驥起身站在下首,在心裏斟酌措辭。

寧知澈的視線仍落在紙上,薄唇輕啟:“是女兒,七月初三那日生的。”

女兒?

果真是女兒?

謝驥聞言瞳孔驟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那蘇吟呢?她如何了?可還好?”

聽見他急切的三連問,寧知澈當即蹙了蹙眉,沈著臉“嗯”了一聲。

皇帝答得雖敷衍,但到底還是告訴了他蘇吟如今安好。謝驥懸在三月的巨石終於落地,啞聲道:“臣……想見一見她們母女倆。”

聞言,寧知澈眸中墨色翻湧,嗓音冷了兩分:“只要朕在這世上一日,你就別想見蘇吟。”

謝驥額間青筋狠狠跳了兩跳,忍了又忍才沒有出言回懟。

“至於晞兒……”寧知澈長指微動,翻了一頁,漠然道,“她是朕的女兒,大昭的公主,你如何能承得起她一聲爹爹?”

“陛下憑何斷定女兒是你的?”謝驥氣得渾身發抖,“慈恩寺的老住持都曾說過臣命裏有一女,若這孩子不是臣的,難道陛下還願將蘇吟送回臣身邊讓她與臣再生一個?若真如此,臣定深謝陛下大恩,日夜為陛下祝禱,祈願陛下萬歲千秋!”

站在龍椅旁的王忠聽他竟對天子不敬,當即開口:“謝小侯爺慎言!”

謝驥緊抿唇瓣看著站在上首的帝王,卻見皇帝突然出了會兒神,而後聽見對方莫名變得低啞了些的嗓音:“你若真有這本事哄得她回到你身邊,朕不會再攔著。”

謝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換作從前,皇帝聽了他方才那番話,賞他一百大板都算是手下留情了,今日不僅不發怒,竟還說不會再攔著?

雖然想不明白皇帝為何突然這般好心,但他也知皇帝雖厭他至極,或罰或下獄或賜毒酒通通都是明著來,從不屑用陰詭手段對付他,否則當初只需派出一個裴疏便可暗中將他除去,所以今日這話應是真的。

只不過蘇吟此番是主動回宮,並非被皇帝逼迫,皇帝能說出這句話,或許是因蘇吟給足了底氣,不然皇帝如何舍得放她離開?

謝驥想到此處心裏的狂喜頓時散去一大半,但卻不願放過哪怕一絲微弱的可能:“陛下是天子,君無戲言。今日臣得了陛下這句話,他日若蘇吟願隨臣回府,望陛下能信守承諾放她離宮。”

寧知澈低垂眼簾沒有回應,半晌才道:“午時將至,昭昭還在等朕用膳,你回去罷。”

謝驥心口一刺,蒼白著唇靜了須臾,擡袖告退。

待謝驥走後,寧知澈在原地站了片刻,將書合上,淡聲吩咐:“擺駕回紫宸殿。”

王忠忙應了下來,伺候皇帝乘禦輦回到寢宮。

蘇吟聽見宮人的請安聲,抱著孩子的雙臂緊了緊力道。

一月過去,女兒長大了些,卻愈來愈像謝驥,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簡直與謝驥的一模一樣。

縱然寧知澈言道他母後也生了雙桃花眼,孩子許是像皇祖母,但女兒眼睛耳朵像謝驥,鼻子嘴唇像她,五官裏只剩眉毛瞧不出來像誰,實在不大可能是寧知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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