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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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清晨還不到七點，天已經堂亮，教室裏的人基本來了一大半。荀舟一進門就發現數雙眼睛盯著自己，以及自己旁邊的人。
荀舟納悶地回到座位上，就發現自己桌上擺了一保溫袋，包裝袋上的店名她認識，一家做粵式早點的餐廳，每次去店裏吃都要提前預約，關鍵價格不菲。
陳彧走過來也看見了，倆人立在座位前，旁邊同學看見解釋道：“荀舟，一男生早上直接來班裏送過來的，說你太瘦了，要多補補，這樣才有利於學習。”
那男生同桌給了他一肘，示意他別說了。
荀舟一聽這話，再聯想到昨天的事，立馬反應過來這是誰幹的，二話沒說就拎著袋子出去，陳彧問那男生，“誰給她送的知道嗎？”
鄧鹿璐直接搶答，“國際班的，叫姚煜岐，之前來問過荀舟題目，棕色頭發、天天戴耳釘的那個。”
不久的記憶又重新被想起，他不出現，陳彧都快忘了這號人。天天學習準備競賽，有限的那點腦容量全分給荀舟了，最主要的是他也沒出現幾次，誰還記得他。
陳彧把書包隨手扔在椅子上，正準備出去，就看見“笑面虎”端著茶杯，胳膊夾著課本進來了，倆人迎頭撞上，陳彧笑著借口說上廁所，然後趕緊溜出去。
國際班的作息上課時間和正常高考班不一樣，這時候就來了寥寥幾人。
荀舟背著書包、右手拎著袋子站在國際班門口，因為沒戴眼鏡荀舟看不清人臉，但還是在班級裏一眼找到姚煜岐，他正坐在桌上跟人聊天。
荀舟出現在門口，有人看見，眼神示意姚煜岐，周圍的人註意到都起哄。
姚煜岐笑著插兜出去，跟著荀舟去走廊，見她手裏拎著包裝袋，笑意變淡，但還是微笑著問：“怎麽了？”
“昨天我說過了，你別來打擾我。”
“我知道啊，所以我沒直接進你班級當著你同學的面給你，而是提前放在你桌上的，沒打擾到你。”姚煜岐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荀舟深吸一口氣，“那是你認為，但是我確確實實受到幹擾了。你到底想幹什麽？”語氣有些不耐煩。
“很明顯啊，我在追你，你反正也沒對象。”姚煜岐理所當然地回答。
荀舟別過臉，後又看向男生說：“你的行為我幹涉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停止。”荀舟把袋子遞到他面前，“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會收下，以後也不會。”
姚煜岐垂眼看著面前的袋子，沈默好一會兒，伸手接過，“行。”
荀舟給了東西轉身就走了，國際班的同學湊在窗邊看得、聽得一清二楚，表情豐富。
陳彧藏在柱子後面，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見荀舟把袋子還回去之後立馬跑回班級。
“報告！”陳彧都沒發覺自己嘴角上揚，跟剛剛的低氣壓樣兒相比，好似雨後天晴。
“進來。”
話音剛落，陳彧擡腳進班，就聽見身後的聲音，“報告。”
荀舟站在門口，和陳彧隔著半米距離，陳彧回頭看著荀舟，倆人目光交匯，荀舟移開視線。
“陳彧，擋在門口幹什麽呢？走不動道是不是？”張蕓問。
大家聽到都小聲笑起來，陳彧只好進班坐下，荀舟也跟著進去。
後面幾天姚煜岐偶爾會來班級找別的男生出去打籃球，然後男生回來會給荀舟一瓶飲料，說是姚煜岐讓轉送的。
荀舟也懶得再去找姚煜岐說理，只好向代交的男生道謝，然後把飲料收起來，一瓶沒拆封。
天氣漸熱，鵝黃的點點碎碎香樟花冒在綠葉間，空中都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下午放學，荀舟為了錯峰，先在教室裏自習一會兒，才獨自去食堂吃飯。
荀舟正走在路上，就看見一張飯卡從前面不遠處男生的校服外套掉出來。荀舟連忙蹲下撿起來，起身時男生已經和隔了一點距離，荀舟直接跑過去。
男生步伐邁得很大，速度也快，荀舟趕上，用飯卡輕輕敲了下男生的後背。
“同學，你飯卡掉了。”
男生的腳步停頓，肩膀不經意顫了一下，回頭看見女生站在自己身後，陽光下的眼睛明亮，是偏淡的褐色，右手捏住飯卡的一角遞向自己，距離一米，陌生人的安全距離。
回過神，時熠略慌張地回：“謝謝。”嗓音發緊，手有些微微顫抖地接過飯卡。
“不客氣。”荀舟禮貌微笑地看他一眼，然後離開去食堂。
時熠看著女生的背影，留在原地註視，最後攥緊手裏的飯卡跟上，最後在荀舟斜後方，隔著四排桌子的地方吃飯。
晚自習途中，班級安靜得只聽見翻書和筆尖觸在紙上的“沙沙”聲，荀舟正沈浸在題海裏，就聽見高跟鞋的聲音靠近，最後停在陳彧桌前，敲敲他的桌面，冷聲道：“跟我出來。”
陳彧因為參加競賽，經常晚自習會被周茗叫出去上競賽課、或者布置一些卷子，荀舟也沒當回事，看一眼就繼續寫題。
陳彧出去的時候順手把教室門關上，站在周茗面前，晚風吹過，校園裏的貓不時叫幾聲。
“我想知道你能扯出來什麽借口。”周茗環胸看著陳彧，雖然是微微擡頭的姿勢，但是氣場上直接壓過陳彧。
陳彧知道周茗問的什麽，也清楚這件事情在他姐看來確實挺任性，但是他沒覺得自己的行為不理智，他也是考慮一個晚上才決定的。
“沒有什麽借口，我就是不想換校區，而且我不走競賽也可以考上水木。”陳彧回答。
周茗看著陳彧，讓陳彧有點想躲開她的視線，但是又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不能這麽慫，硬是沒有回避半分。
安靜片刻，周茗說：“因為荀舟。”
不是疑問、不是懷疑、是完完全全的肯定。
陳彧脫口否認：“不是！”
“好，不是是吧？那我幫你改掉，正好我還多一張單子。”周茗說完就繞過陳彧去辦公室。
陳彧一下慌了，攔住周茗，擋在她面前。
“姐，我錯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走正常高考，我肯定能繼續留在強基班，大學也肯定回去水木的。”陳彧企圖說服他姐，他認為只要保證不影響成績前途，這應該就好商量。
“你實話告訴我，荀舟是不是你這次選擇的原因之一？”周茗語氣絲毫沒緩解。
陳彧有點心虛地避開視線，猶豫片刻後才回：“是。”
空氣好像凝滯，姐弟倆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對峙過了。
“你們在一起了？”
“目前還沒有。”陳彧如實回答，又帶著自己的小心機。
遲早會在一起的。
“我能理解你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高中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當時恨不得天天跑到他學校來找他，但是荀舟她知道嗎？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會讓她有很大的壓力，或許她根本就不希望你因為她放棄競賽。”
“我沒打算讓她知道，也不會讓她知道。而且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她又沒關系。”陳彧反駁。
周茗嘆了一口氣，捏捏眉心，“你現在的做法真的很任性、很不成熟，倆個人最好的狀態就是不會因為對方犧牲自己的熱愛，是一起共同進步的過程。”
陳彧沒再接話，就這樣沈默了很久，周茗讓他回去自習，再好好想想，而且今年的競賽培訓也要開始報名了。
“姐，你說的我都懂，我也是認真的。”陳彧說完就轉身回班了。
周茗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直到他進教室後才偏頭看向走廊欄桿外，月光皎潔，不禁回想到十幾年前的自己。
雖然周茗和陳彧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周茗就是看著陳彧從小長大的，感情勝似親姐弟，就連性格也和當時的自己那麽相似。
“朱承懷，我喜歡上你了，改不掉的那種，你說該怎麽辦吧？”
傍晚夕陽緩緩落下，巷子裏的矮墻光影斑駁。少女身穿校服背著書包，伸手抵住墻，攔住正要離開的少年，嘚瑟又狡黠。
“怎麽辦？你說怎麽辦？”少年眉梢輕擡，眼含笑意地看向女生，“都聽你的。”
……
高中時的記憶像是上個世紀的事，帶著昏黃溫暖的濾鏡，青春美好。
周茗回過神來，佇立片刻後離開。
步入六月，蟬在濃蔭裏嘶聲長鳴，粉紅的薔薇從學校矮墻上傾瀉而出。
一年一度的高考又要到來，高三生開始調整作息，高一高二的學生這時候都不再和高三生搶籃球場和羽毛球場，還有不少同學在宿舍樓的大廳處貼高考加油的標語橫幅，給學長學姐送賀卡。
“還有兩年就是我們高考了，時間過得真快！”鄧鹿璐坐在和荀舟隔了一個過道的座位上，翹著二郎腿聊天。
“是啊，想想高考我就緊張，幸虧還有兩年。”許筱詩說，“馬上這學期過完了，下學期我就不能和你們一個班了。”
“沒事啊，反正也在一層樓，想見面還是隨時可以見到。”鄧鹿璐安慰，“只不過咱們班有好幾個走競賽的，那基本就是見不著了。”鄧鹿璐暗自留意荀舟的表情。
“現在競賽訓練也開始報名了，希望他們今年都能拿獎。”荀舟對鄧鹿璐的話幾乎沒什麽反應，可以說是很平淡。鄧鹿璐喝了口奶茶，無聲嘆氣。
“我覺得今年陳彧肯定能進省一，說不定直接進國家隊保送了。”鄧鹿璐不甘心，又嘗試一次。
喬竹宇正好進班，把書包掛在桌旁邊的倒鉤上，轉頭說：“陳彧？他不走競賽了啊，你們不知道？”說完視線落在荀舟身上又收回，轉身收拾書桌。
旁邊的三個女生怔楞，許筱詩這時也不社恐了，趕忙問，眼裏都是擔憂：“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喬竹宇停下動作，看向許筱詩，語氣微沈，“我們數學競賽指導老師說的，當時還把陳彧批了一頓，他課也來上，作業也寫，但就是說不參加競賽了。”
說完，喬竹宇又接著收拾東西，動作幅度有些大，上上下下好一陣搗鼓。
荀舟聽到的瞬間，心裏是有一絲欣喜的，這樣她就能和陳彧一個班了，但很快被不解淹沒。
“你知道什麽原因嗎？”荀舟追問。
“不知道。”喬竹宇回。
一個那麽喜歡數學的人突然放棄競賽，沒有任何理由，關鍵還去聽課、寫競賽題。荀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是什麽，她覺得這樣很可惜，因為陳彧就是天生適合搞數學競賽的人。
又回想陳彧最近這一個月的學習，荀舟才後知後覺地尋到些蛛絲馬跡。
難怪文綜課偶爾也會聽了，因為也在分班成績裏有占比；
難怪晚自習不再是一頭紮進數學競賽題裏，也會留出一個晚自習地時間給其他科目；
難怪課間還會找她問物理題……
他早就有放棄競賽的打算了，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往那個地方想過。
因為他也每天都寫競賽題，他也照常去上競賽課，他也沒有完全放棄競賽。
荀舟擔心陳彧是不是有什麽困難不得已才放棄競賽，焦急地看向窗外，希望能看見熟悉的身影，背著書包的學生人來人往，最後荀舟的視線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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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還不到七點，天已經堂亮，教室裏的人基本來了一大半。荀舟一進門就發現數雙眼睛盯著自己，以及自己旁邊的人。
荀舟納悶地回到座位上，就發現自己桌上擺了一保溫袋，包裝袋上的店名她認識，一家做粵式早點的餐廳，每次去店裏吃都要提前預約，關鍵價格不菲。
陳彧走過來也看見了，倆人立在座位前，旁邊同學看見解釋道：“荀舟，一男生早上直接來班裏送過來的，說你太瘦了，要多補補，這樣才有利於學習。”
那男生同桌給了他一肘，示意他別說了。
荀舟一聽這話，再聯想到昨天的事，立馬反應過來這是誰幹的，二話沒說就拎著袋子出去，陳彧問那男生，“誰給她送的知道嗎？”
鄧鹿璐直接搶答，“國際班的，叫姚煜岐，之前來問過荀舟題目，棕色頭發、天天戴耳釘的那個。”
不久的記憶又重新被想起，他不出現，陳彧都快忘了這號人。天天學習準備競賽，有限的那點腦容量全分給荀舟了，最主要的是他也沒出現幾次，誰還記得他。
陳彧把書包隨手扔在椅子上，正準備出去，就看見“笑面虎”端著茶杯，胳膊夾著課本進來了，倆人迎頭撞上，陳彧笑著借口說上廁所，然後趕緊溜出去。
國際班的作息上課時間和正常高考班不一樣，這時候就來了寥寥幾人。
荀舟背著書包、右手拎著袋子站在國際班門口，因為沒戴眼鏡荀舟看不清人臉，但還是在班級裏一眼找到姚煜岐，他正坐在桌上跟人聊天。
荀舟出現在門口，有人看見，眼神示意姚煜岐，周圍的人註意到都起哄。
姚煜岐笑著插兜出去，跟著荀舟去走廊，見她手裏拎著包裝袋，笑意變淡，但還是微笑著問：“怎麽了？”
“昨天我說過了，你別來打擾我。”
“我知道啊，所以我沒直接進你班級當著你同學的面給你，而是提前放在你桌上的，沒打擾到你。”姚煜岐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荀舟深吸一口氣，“那是你認為，但是我確確實實受到幹擾了。你到底想幹什麽？”語氣有些不耐煩。
“很明顯啊，我在追你，你反正也沒對象。”姚煜岐理所當然地回答。
荀舟別過臉，後又看向男生說：“你的行為我幹涉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停止。”荀舟把袋子遞到他面前，“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會收下，以後也不會。”
姚煜岐垂眼看著面前的袋子，沈默好一會兒，伸手接過，“行。”
荀舟給了東西轉身就走了，國際班的同學湊在窗邊看得、聽得一清二楚，表情豐富。
陳彧藏在柱子後面，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見荀舟把袋子還回去之後立馬跑回班級。
“報告！”陳彧都沒發覺自己嘴角上揚，跟剛剛的低氣壓樣兒相比，好似雨後天晴。
“進來。”
話音剛落，陳彧擡腳進班，就聽見身後的聲音，“報告。”
荀舟站在門口，和陳彧隔著半米距離，陳彧回頭看著荀舟，倆人目光交匯，荀舟移開視線。
“陳彧，擋在門口幹什麽呢？走不動道是不是？”張蕓問。
大家聽到都小聲笑起來，陳彧只好進班坐下，荀舟也跟著進去。
後面幾天姚煜岐偶爾會來班級找別的男生出去打籃球，然後男生回來會給荀舟一瓶飲料，說是姚煜岐讓轉送的。
荀舟也懶得再去找姚煜岐說理，只好向代交的男生道謝，然後把飲料收起來，一瓶沒拆封。
天氣漸熱，鵝黃的點點碎碎香樟花冒在綠葉間，空中都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下午放學，荀舟為了錯峰，先在教室裏自習一會兒，才獨自去食堂吃飯。
荀舟正走在路上，就看見一張飯卡從前面不遠處男生的校服外套掉出來。荀舟連忙蹲下撿起來，起身時男生已經和隔了一點距離，荀舟直接跑過去。
男生步伐邁得很大，速度也快，荀舟趕上，用飯卡輕輕敲了下男生的後背。
“同學，你飯卡掉了。”
男生的腳步停頓，肩膀不經意顫了一下，回頭看見女生站在自己身後，陽光下的眼睛明亮，是偏淡的褐色，右手捏住飯卡的一角遞向自己，距離一米，陌生人的安全距離。
回過神，時熠略慌張地回：“謝謝。”嗓音發緊，手有些微微顫抖地接過飯卡。
“不客氣。”荀舟禮貌微笑地看他一眼，然後離開去食堂。
時熠看著女生的背影，留在原地註視，最後攥緊手裏的飯卡跟上，最後在荀舟斜後方，隔著四排桌子的地方吃飯。
晚自習途中，班級安靜得只聽見翻書和筆尖觸在紙上的“沙沙”聲，荀舟正沈浸在題海裏，就聽見高跟鞋的聲音靠近，最後停在陳彧桌前，敲敲他的桌面，冷聲道：“跟我出來。”
陳彧因為參加競賽，經常晚自習會被周茗叫出去上競賽課、或者布置一些卷子，荀舟也沒當回事，看一眼就繼續寫題。
陳彧出去的時候順手把教室門關上，站在周茗面前，晚風吹過，校園裏的貓不時叫幾聲。
“我想知道你能扯出來什麽借口。”周茗環胸看著陳彧，雖然是微微擡頭的姿勢，但是氣場上直接壓過陳彧。
陳彧知道周茗問的什麽，也清楚這件事情在他姐看來確實挺任性，但是他沒覺得自己的行為不理智，他也是考慮一個晚上才決定的。
“沒有什麽借口，我就是不想換校區，而且我不走競賽也可以考上水木。”陳彧回答。
周茗看著陳彧，讓陳彧有點想躲開她的視線，但是又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不能這麽慫，硬是沒有回避半分。
安靜片刻，周茗說：“因為荀舟。”
不是疑問、不是懷疑、是完完全全的肯定。
陳彧脫口否認：“不是！”
“好，不是是吧？那我幫你改掉，正好我還多一張單子。”周茗說完就繞過陳彧去辦公室。
陳彧一下慌了，攔住周茗，擋在她面前。
“姐，我錯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走正常高考，我肯定能繼續留在強基班，大學也肯定回去水木的。”陳彧企圖說服他姐，他認為只要保證不影響成績前途，這應該就好商量。
“你實話告訴我，荀舟是不是你這次選擇的原因之一？”周茗語氣絲毫沒緩解。
陳彧有點心虛地避開視線，猶豫片刻後才回：“是。”
空氣好像凝滯，姐弟倆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對峙過了。
“你們在一起了？”
“目前還沒有。”陳彧如實回答，又帶著自己的小心機。
遲早會在一起的。
“我能理解你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高中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當時恨不得天天跑到他學校來找他，但是荀舟她知道嗎？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會讓她有很大的壓力，或許她根本就不希望你因為她放棄競賽。”
“我沒打算讓她知道，也不會讓她知道。而且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她又沒關系。”陳彧反駁。
周茗嘆了一口氣，捏捏眉心，“你現在的做法真的很任性、很不成熟，倆個人最好的狀態就是不會因為對方犧牲自己的熱愛，是一起共同進步的過程。”
陳彧沒再接話，就這樣沈默了很久，周茗讓他回去自習，再好好想想，而且今年的競賽培訓也要開始報名了。
“姐，你說的我都懂，我也是認真的。”陳彧說完就轉身回班了。
周茗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直到他進教室後才偏頭看向走廊欄桿外，月光皎潔，不禁回想到十幾年前的自己。
雖然周茗和陳彧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周茗就是看著陳彧從小長大的，感情勝似親姐弟，就連性格也和當時的自己那麽相似。
“朱承懷，我喜歡上你了，改不掉的那種，你說該怎麽辦吧？”
傍晚夕陽緩緩落下，巷子裏的矮墻光影斑駁。少女身穿校服背著書包，伸手抵住墻，攔住正要離開的少年，嘚瑟又狡黠。
“怎麽辦？你說怎麽辦？”少年眉梢輕擡，眼含笑意地看向女生，“都聽你的。”
……
高中時的記憶像是上個世紀的事，帶著昏黃溫暖的濾鏡，青春美好。
周茗回過神來，佇立片刻後離開。
步入六月，蟬在濃蔭裏嘶聲長鳴，粉紅的薔薇從學校矮墻上傾瀉而出。
一年一度的高考又要到來，高三生開始調整作息，高一高二的學生這時候都不再和高三生搶籃球場和羽毛球場，還有不少同學在宿舍樓的大廳處貼高考加油的標語橫幅，給學長學姐送賀卡。
“還有兩年就是我們高考了，時間過得真快！”鄧鹿璐坐在和荀舟隔了一個過道的座位上，翹著二郎腿聊天。
“是啊，想想高考我就緊張，幸虧還有兩年。”許筱詩說，“馬上這學期過完了，下學期我就不能和你們一個班了。”
“沒事啊，反正也在一層樓，想見面還是隨時可以見到。”鄧鹿璐安慰，“只不過咱們班有好幾個走競賽的，那基本就是見不著了。”鄧鹿璐暗自留意荀舟的表情。
“現在競賽訓練也開始報名了，希望他們今年都能拿獎。”荀舟對鄧鹿璐的話幾乎沒什麽反應，可以說是很平淡。鄧鹿璐喝了口奶茶，無聲嘆氣。
“我覺得今年陳彧肯定能進省一，說不定直接進國家隊保送了。”鄧鹿璐不甘心，又嘗試一次。
喬竹宇正好進班，把書包掛在桌旁邊的倒鉤上，轉頭說：“陳彧？他不走競賽了啊，你們不知道？”說完視線落在荀舟身上又收回，轉身收拾書桌。
旁邊的三個女生怔楞，許筱詩這時也不社恐了，趕忙問，眼裏都是擔憂：“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喬竹宇停下動作，看向許筱詩，語氣微沈，“我們數學競賽指導老師說的，當時還把陳彧批了一頓，他課也來上，作業也寫，但就是說不參加競賽了。”
說完，喬竹宇又接著收拾東西，動作幅度有些大，上上下下好一陣搗鼓。
荀舟聽到的瞬間，心裏是有一絲欣喜的，這樣她就能和陳彧一個班了，但很快被不解淹沒。
“你知道什麽原因嗎？”荀舟追問。
“不知道。”喬竹宇回。
一個那麽喜歡數學的人突然放棄競賽，沒有任何理由，關鍵還去聽課、寫競賽題。荀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是什麽，她覺得這樣很可惜，因為陳彧就是天生適合搞數學競賽的人。
又回想陳彧最近這一個月的學習，荀舟才後知後覺地尋到些蛛絲馬跡。
難怪文綜課偶爾也會聽了，因為也在分班成績裏有占比；
難怪晚自習不再是一頭紮進數學競賽題裏，也會留出一個晚自習地時間給其他科目；
難怪課間還會找她問物理題……
他早就有放棄競賽的打算了，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往那個地方想過。
因為他也每天都寫競賽題，他也照常去上競賽課，他也沒有完全放棄競賽。
荀舟擔心陳彧是不是有什麽困難不得已才放棄競賽，焦急地看向窗外，希望能看見熟悉的身影，背著書包的學生人來人往，最後荀舟的視線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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