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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幀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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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幀起步

“轟隆— — ”

一陣轟響,眼見前方車輛猛踩剎車,幸虧跟車距離安全,管家及時停下。

“我嘞個零幀起步啊!”紀岫白扒著前排椅背,伸頭想看,“剛進隧道就出事了?我怎麽感覺許翊叫你來接我們才是有點危險呢?”

管家也想到自家小姐的囑托,前方擁堵,隧道不能調頭,正有空報備。

餘家。

管家的消息和紀岫白的電話同一時間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餵?班長,你有點恐怖啊!”紀岫白回想起前不久許翊的話,有些細思極恐,下意識地靠近林酌。

林酌略帶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許翊回完管家,擡頭看著對面好整以暇的人,對著電話那頭道:“怎麽了?”

紀岫白:“我們真的遇到車禍了,不過是在前面,我們沒傷到,就是被堵在隧道了。”

許翊一本正經地胡口亂說道:“最近在研究星座運勢,你們沒事就行。”

寒暄兩句沒營養的話,許翊便切斷了通話,指尖摩挲著手機側邊緣,一直坐直的背脊微微彎曲,輕靠在沙發靠背上,“檢驗成功,他們現在安全了?”

餘弦:“不出意外是沒意外了。”

許星野吐槽:“說話神神叨叨的,你想怎麽合作?”

“我幕後,你們臺前。”餘弦的坐姿略微正了正。

許翊並沒有表態,而是反問道:“說說你作為幕後的計劃。”

空氣中彌漫著的氣氛陡然凝滯,相交的目光迸濺出火花。

雙方默契地無言對峙,並不像是會在談合作時出現的場景。

許翊先前有些心驚於餘弦敏銳的洞察力和比他們更全面的記憶,這樣的人只能成為合作夥伴,一旦成為敵人,後果難以預料。

但底牌如此多且強的餘弦,設下今天的局,只為同他們合作,直接把所有的底牌對他們攤開,說明他對未來發生的事無能為力,甚至是束手無策,而他們的出現是意外的生機。

餘弦的猜測也是給他們提供了新的方向,他們可能來自另一個時間線,而這裏並不是什麽小說,是和他們的原世界一樣存在,或者他們,不論來自哪一時間線都存在於同一本世界觀的小說,他們真的是小說裏的npc。

同樣的,他們除了那本內容不知真假的原書,對未來一無所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答應他的合作,他勢在必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許星野看不慣餘弦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佯裝破罐子破摔道:“你不說,我們不會考慮合作,大不了從來一次,我們不會有記憶,痛苦的是你,而下一次再見面,你見到的可能就不是我們了,或者再可怕一點,這次是最後一次機會呢?壓根兒沒有什麽無限循環,你敢賭嗎?”

他一開始對許翊做的事,他可一直記得呢,這樣的人,不擇手段,少一點防範都可能被他算計。

餘弦表情頓了一瞬,隨即身體有些松懈,“這要是最後一次機會就好了,我寧願去死,也不想再經歷循環往覆。”

這句話也側面的和許翊兩人解釋了為什麽他會突如其來的坦誠,因為他早已把徹底死亡當成了解脫,只要破開輪回,無論代價如何,他都付得起。

他不再撐著氣勢,肉眼可見地收斂起來,“先和你們講講後續的走向吧,你們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嗎?某天突然意識到周圍的一切人和事物都變得扭曲和詭異,那種全世界都突然病了,只有你還是健康的感覺。只要不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就會收到周圍所有人的眼神殺,沈默的壓力,仿佛自己在被馴化,但如果不接受就如同一個異類,就像傳銷組織中唯一清醒的、懦弱的、尚未被洗腦的幸存者。”

“說的太飄忽,不好理解對吧?講點真實事件吧。記不清是第三次還是第幾次的記憶了,這個世界病了,我仔細觀察過很多次,依舊看不出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病變。只記得我意識到的時候,熟悉的恐懼感如影而至,不寒而栗。那天是期中表彰大會,我照例是年級第一,我知道在我發言之前會有人當眾表白,你們班的紀小少爺,和那個冷冰塊,紀岫白借著一個進步獎,握著話筒來了段感天動地的表白,我看夠了,想走……”

高二年級的進步獎有三位,紀岫白進步了兩百多名,位居進步獎榜首。

輪到他發言,右手自信地接過話筒,迎著第一排所有領導和藹可親的目光,直接零幀起手,“借著今天的機會,我要向我的同桌林酌表白,感謝他這段時間犧牲自己的寶貴時間幫我補習,才會有現在的進步,謝謝你,我愛你,我喜歡你,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離得太遠,林酌的表情紀岫白看不清,臺前第一排領導的神色他是看的清清楚楚,雖說有些害怕,但很多的感受還是刺激和興奮,他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帥呆了,給足了林酌安全感。

殊不知這一出乎林酌意料的做法,讓他的精神世界裏剛冒出的嘗試的觸角瞬間收縮,龜縮成鴕鳥狀,很長一段時候都不再對情感有任何的期許。

林酌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麽,耳邊只有突然響起的轟鳴,人群中的嘈雜振聾發聵,他無限的後悔,同時也想不明白紀岫白如此做的意義,單純的為了帥嗎?

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陡然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像供人取樂的小醜,這樣的場景他經歷的太多,高敏到紀岫白說出第一句話就開始不適。

餘弦在坐在第二排等著演講,對此場面第一次還會當熱鬧看,來回三次,他只想快些結束。

不待全場的氣氛冷卻,餘弦便邁步上臺,站在演講臺中間,毫無個人情感地念著已經熟悉到有些厭煩的演講詞。

最後合照環節,該由三個年級的第一依次排列在C位發言,許翊把話筒遞給餘弦的瞬間,紀岫白站在兩人後排伸手去攔截,眼見著就要到手,餘弦快人一步,搶先拿到手裏,不再給紀岫白念酸詩的機會。

他已經被搶了兩次話筒,事不過三,對於重覆且乏味的循環事件,餘弦實在是有疲倦。

就在餘弦奪下話筒的一瞬,整個報告廳的氣氛瞬變,周圍歡快的同學,第一排原本至少看上去是和藹可親的校領導,和底下坐著毫無參與感,低聲嬉鬧的一眾學生。

如提線傀儡一般,像是被強制剝離了靈魂,一剎間,所有的視線焦點整齊地匯聚在餘弦身上。

這時候的餘弦已經有些被逼瘋了的前兆,這種詭異的時刻,他經歷了數次,解決辦法也簡單,只要把話筒塞給紀岫白讓他繼續就好了。

但不知怎的,他有些無名火氣,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任由情緒主宰身體,他也想知道,不遵從劇情的下場是什麽?

紀岫白想去拿演講臺立麥上的話筒,被餘弦一個健步又奪了下來。

同一時刻,餘弦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更加熾熱,一種名為刺激癲狂的顫栗感充斥全身,管它後果如何,他早就受夠了。

在餘弦轉身間,原本還坐在座椅上的全體師生,頃刻間整齊有素的站起,座椅收縮的聲音啪啪作響,仿佛下一個他們會不管不顧地踩平面前的障礙都要抓住他,仿佛他做了什麽褻瀆神明的舉動,仿佛他是一個需要接受群眾怒火的罪人。

餘弦有預感,只要他再有一個動作,就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冷汗浸濕了校服,緊緊貼在背後上。

眼下緊繃的情景,讓他忍住了想扯校服的動作,理智回歸,頭腦極速運轉,思考全須全尾逃出禮堂的可能性。

還沒有頭緒,卻敏銳地感受到周身的壓力明顯減輕。

展鳴亦手裏拿著一個主持人遞給他後,一直沒有機會還回去的話筒,他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地傳遞,最後到了距離紀岫白的許翊的手裏。

許翊先是遞到紀岫白的面前,見他無動於衷,依舊緊緊盯著餘弦,直接扒開一點點他的指節,把話筒硬塞到他手裏,隨後再原封不動地把他的手指摁住,握緊話筒。

僵持兩秒,紀岫白沈默地掏出口袋裏褶皺的草稿紙,打開的一刻,現場的氣氛恢覆如初,所有人緩緩坐下,恢覆原始的狀態,原先表情麻木的林酌,神情迅速難堪,而紀岫白一如天真又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不顧對方感受,當眾橫沖直撞的展露自己的愛慕。

只有餘弦註意到,人群中有著幾個默默交換眼神的正常人,他震驚於這裏還有和他一樣的人,而他們已經有了組織。

餘弦回想當時汗毛聳立的感受,和許家姐弟形容道:“就像是你一直存在於一個不真實的世界,只要忤逆、觸碰到真相一點,直接會被強制鎖定,這一刻,你沒辦法再蒙蔽自己,周圍的所有人都不再是你熟悉的師長同學,他們只是沒有感情的、精密的執行一切指令的機器。我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願意耗費這麽大的力氣和精力來促成兩個未成年高中生之間的胡鬧?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戀愛,處理情感問題的方式,殘忍又幼稚,到現在幾次輪回下來,我對他們的感情經歷基本可以倒背如流。”

許翊解答他的困惑,“這裏是一本小說的世界,圍繞著紀岫白和林酌兩人從學生時期一直到工作後的虐戀故事。”

餘弦額頭隱有黑線,這樣一切都說通了,道:“怪不得……”

許星野還是對一件事耿耿於懷,語氣依舊沒有任何改善,“從你說的,當時的我們算是救了你。”

餘弦點頭,“是。”

許星野斂著眼瞼,“這次的開始,你又和阮樰參與朱正林的事,甚至可以說,你其實是幕後主推手,你就是這麽報答恩人的?”

餘弦看起來沒有一點歉意和愧疚,甚至沒有丁點情緒起伏,“一點小恩小惠,阻礙不了我的計劃,說到這,還有件事,阮樰也是個特別的存在,但她特別防備我,這一次一開始的那件事,也算是我故意攛掇她做的,測試她什麽時候能清醒,她為此還主動自首,挨了一頓家法,測試結果,她又一次扛過了不明意識的控制,有機會你們可以試著接觸,會有新進展。”

每次見面,阮樰都會對他格外謹慎,殊不知早在幾次循環前,她曾對他展露過所有秘密。

許星野雙手抱胸,靠在沙發扶手,在桌子的遮掩下,許翊用膝蓋碰了兩下他的腿,接收到只有兩人才懂的信號,許星野擡起眼皮,“先說說後面的劇情發展吧。”

餘弦不可置否,微微點頭,“好,我想想,你們記得提醒你們的另外一對雙胞胎兄妹,讓他們最近回家註意一點,他們的親生父母在他們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意外去世了,現在在他們身邊十幾年的這位是他們親生母親的孿生姐姐,記得有一個輪回裏,哥哥為了保護妹妹,好像意外重傷了,這件事發生的時間點不定,沒法確認,但是危及到生命,你們先讓他們註意一些。”

許翊和許星野對視,目光同時一凜。

兩人一人撥通一個的電話,兩兄妹一個都沒接。

許星野整個都不好了,“不會吧,這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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