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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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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具屍體

9

紀嫻山洗去一身的汗,坐在桌邊,從腰間的葫蘆中取出那顆真夢繭。

真夢繭在午後陽光的直射下,依舊不改其色,冷冽鋒利的銀色。

也是,現實和真相往往都是冰冷而殘忍的。

不過,紀嫻山不怕,她恨不得即刻就入繭,知道當初所有事的真相,但今晚有事,時間不夠,她只得重新將繭收好。

先應付好今晚的宴會。

正在這時候,紀嫻山聽得門外兩個灑掃的女人在嚼舌根。

這兩人大概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其中一個說,見過了明娜公主,非常正常,根本就不像是瘋子。

另一個附和說:“你也聽說過,公主被——噶——”

“噶——”

這兩個人都被外頭橫飛來的鞋底拍得臉上通紅,立馬半邊臉腫起來,火辣辣的。

來人是個高大的侍衛,長相粗獷,頭發雜亂,腳上踩著一雙泛黃的襪子。

他慢慢走過來。

那嚼舌根的兩人,紛紛低頭求饒,將鞋底奉上。

侍衛接過那兩只鞋,穿上,對著紀嫻山的門窗道:“公主重病已愈多年。若再聽到誰謠傳公主之事,便取你二人項上人頭。”

坐在室內的紀嫻山,心中明了。

看來公主曾失智的事,已經傳到了民間。

紀嫻山對這位妖族公主,越發地好奇。

她正準備躺下休息,被華智叫醒,讓她去幫忙處理現場。

“什麽現場?”紀嫻山從床上支棱起來。

華智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線索。

他在這閡郡四處走動,調查各處的泥巴,是否有與屍體上泥巴一致的地方,並對各處泥巴進行挖采。

沒想到,他意外發現了一具、兩具、三具屍體。

每一具屍體都是縫合的,來自於不同的兩個人。

紀嫻山皺著眉頭道:“也就是說,這是個連環殺人案。他一直在作案。”

“這些屍體對於他來說,是戰利品,必然會時不時去查看。”華智坐在她床沿,緊盯著紀嫻山。

紀嫻山點頭:“這三具屍體應該埋的都不深吧。”

看來兩人想法一致,華智興奮道:“用鏟子隨意可以挖開的程度,想必那作案人也生活在閡郡這一片,那他應該就是這——”

“既如此,說明嫌犯一直是住在這附近的。”紀嫻山趕緊打住他的話頭。

這話說得太保守了。

華智瞇著眼睛道:“嫌犯就是這妖界的,以後重點調查這姬老五。你看如何?”

紀嫻山說:“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華智問她,能不能去現場幫忙,保留線索。

知道她不太可能同意,但事情實在太多太急,他才過來請她幫助。

如果她不同意,他再與她好好說道,爭取多講道理。

沒想到,紀嫻山一口答應了此事。

她太過於直爽,反倒讓華智有種做夢的感覺,準備的一腔道理都成了廢話。

紀嫻山看他憋屈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

華智問她:“為什麽答應了?”

“連環殺人案,意味著,可能還會有其他受害者。”紀嫻山伸手推開他,走到門口,“先去見明炤。”

華智問她為什麽。

“妖族死了這麽多人,他最是關心。此刻缺人手,他定會不遺餘力地支持。”

紀嫻山的話很有道理,不過華智走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莫名有種落寞感。

·

明炤正在辦理公務。

兩位司法天神來找他,他便即刻起身相迎。

得知另外發現了三具縫合的屍體,屍身都是妖族的子民,明炤震驚又憤怒,他知道這意味著,此血案是他妖族所為!

更重要的是,這嫌犯不僅殘害妖族同胞,甚至染指了仙姬,這人所犯的罪,超乎想象。

如果真是這樣……明炤可以斷定,天界不會按照約定,將給妹妹續命的萬象無涯傘送過來。

明炤咬住牙,立刻派四個人,聽從紀嫻山的安排去保護現場,如果有什麽新的進展,盡快來報。

紀嫻山提醒道:“族君,現在不確定嫌犯是誰,為了防止還會有其他血案發生,請盡快派人去各地收集上報的失蹤人口信息,一年之內的都要。”

這是個大工程,也不是他們天界的人可以伸手去做的。

明炤點頭,他會立刻安排,在兩天之內給出匯總的結果。

這一切安排好,華智領著四個人去到現場勘查。

這四個人中有兩個是經驗老道的仵作,還有兩個是妖界有名的捕快。

去到現場,這四個人聽從華智的分工,井然有序地對現場進行可疑物證搜查,並對屍體進行了保存。

挖掘的過程中,還發現了一具骨架,明顯是已經腐爛的。但從關節處可以看出來,它也是拼接的。

至此,泥坑中有四具屍體,加上天庭丹池邊上的屍體,一共五具。

保存的屍體要送到停屍房進行詳細的屍檢,最好是能找到屍體本人的信息,再進行尋訪,華智跟進這一部分。

而紀嫻山則留在此地,搜查附近是否有遺落的蹤跡。畢竟嫌疑人對這一塊非常熟悉,他必然會經常出入此地,或許會留下行蹤線索。

行蹤線索倒是沒有發現,發現了一個可疑的黑色人影。

中午從妖族宮殿出來,這個人影便盯著他們,一路悄悄尾隨。

這人行動笨拙,且不善於隱藏,明顯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看身形纖弱,必然是個女孩子。

挖掘屍體的過程中,那人影一直趴在遠處的樹幹後,盯著泥坑中的屍體。

這個人或許與此案有關?

紀嫻山假作不知,待到大家都走了,那個人影靠得她比較近時,她從袖口掏出一根捆妖繩來,唰的一下,那繩子就朝著黑影飛去。

那黑影楞在原地一會,突然從樹幹上跳起彈開,並甩出一只小兔子。

那捆妖繩牢牢捆住小兔子。

黑影一溜煙跑了。

紀嫻山心想,糟了,都怪她太輕敵。

過去一看,捆妖繩中的小兔子,不過是個陶瓷玩具。

她拿帕子,將陶瓷兔子包起來,聞到了一股味道……

紀嫻山趕緊追過去,就沒有她追不到的人。

·

一路追到集市,站在人流中,紀嫻山失了線索。

她環視四周,四周不過是最普通的集市,攤販和酒樓,人流來往甚密。

這時候一陣爭吵聲傳來,一個年輕女子拉住一個中年男子,罵他揩油。

這中年男子,一身書生打扮,但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猥瑣,眼光不定,嘴角壓著一絲笑意。

他定然是不承認的:“這麽多人來人往,不過就是碰到了,意外而已,你要如此無理取鬧麽?再說了,你長得美麽?誰要摸你?”

此話一出,大家都去看那年輕女子的臉,她長得不錯,但半分脂粉也沒有,顯得沒什麽氣色,再加上臉頰上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青色胎記,看起來便十分平平無奇了。

這年輕女子被大家看著,手捂著胎記,急得哭起來,她指著自己的臀部:“他剛剛特意繞道我身後,還……還捏了我!”

她受辱了,甚至都不敢說出來。

中年男子怒罵:“你不要張口就訛人。你們這些娘們,真是事兒逼逼的,以後沒事不要出門來給人惹麻煩。”

說完,這男子就側身準備跑路。

而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實情的姑娘,不僅被人審判不好看,還要被倒打一耙,她難過又氣憤,捂住臉,轉身離去。

紀嫻山看著這一幕吵鬧,有點無力。

作為司法天天神,最擅長查找證據的人,也無法解開此種糾紛。只因為在此事發生中,界定是非的界線實在太模糊,且——

根本沒有證據,自然也找不到證據。

即使那個姑娘真的知道那人故意揩油,那又怎樣?都是心證。

大概那些有色心沒色膽的孬·種就是看中了這一點,經常幹這種事,導致女子對於意外沖撞也分外敏感。

所以,即使紀嫻山看到他下手了,看到他得逞後嘴角的笑容了,那也沒用。

當然,律法不能懲罰他,不代表他不用受到懲罰。

紀嫻山繞道,跟著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吹著口哨,往無人的小道走去。

紀嫻山瞅準時機,準備出手時,聞到了一股香味,是桃子的蜜甜味,和那陶瓷兔子一樣的香味。

下一瞬,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從巷子另一頭沖出來,拿著一根棍子,狠狠地打中年男子的背。

中年男子化成自己的本形,是一只鼠精,想要咬住小乞丐。小乞丐騰挪閃躲,將他用棍子打扁,還均勻地撒上了一層鹽,如同快樂地做著美味佳肴。

中年男子疼得變回人形,滿地打滾,他被打得肋骨全斷,見討饒沒用,便威脅道:“你這腌臢東西,別叫我知道你是誰。”

小乞丐一棍子將他的嘴打變形,蹲下來,一臉甜美地俯身看著他:“哎呀,我好怕呀。”

是女孩子的聲音。

這小乞丐轉而又像變了個人一樣,滿臉的冷漠暴戾,但語氣很平靜:“最好別再讓我見到你。”

這猥瑣男揩油,確實該罰,但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紀嫻山打算上前阻止。

腳下踢到一根木棍,發出聲音。

巷子裏的小乞丐,旋風一般立刻跑了,無影無蹤。

只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蜜桃味。

看來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不知道這小乞丐究竟是誰,做事毫無顧忌。

·

紀嫻山繞著集市追了幾圈,她有些渴了。

索性去茶樓上坐一會,再回去參加晚宴。

她所在的位置,背後便是一個隔間,旁邊是窗戶。

看向窗外,竟然有個人影很像明炤。

紀嫻山仔細看著,還真是他。

一步一步,他走近來,她才發現他眉目緊鎖。

他似乎是在找人,四處搜查。

隔間裏頭隱約有女子的聲音。

這是那小乞丐的聲音?

脆脆的甜甜的。

紀嫻山收回目光,從袖口掏出一個蠱蟲來,放在窗臺上。

蠱蟲便能收集她們所說的話,進而傳給紀嫻山這個主人。

房間裏的小乞丐說:“你要想下次不被人欺負,你就打扮好看點,穿得好看又貴氣。”

另一個姑娘說:“你剛沒聽說麽?他們男的就慣喜歡摸好看女的。我不打扮就是想要讓別人別盯上我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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