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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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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了

她怔怔地看著陸錦言,用手捂著臉,像哭又像是在笑,宛如神志不清的瘋子。

但只有小溫自己知道,她等這句話等了多久。

小溫褪去黑袍,又化作自己生前的模樣,用手撫摸著陸錦言的臉,目光癡戀溫柔:“可惜了,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留在這,陸錦言,你覺得呢?”

陸錦言二話不說點頭。

他當然是願意的,也許之前作為一個傀儡沒有自由見不到陽光,他內心有一點抗拒,可現在想想,若是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那他的餘生還有什麽意思。

小溫很開心地笑了笑:“那你來抱抱我。”

陸錦言慢慢走過去,伸出手。

看著這一幕的三漫總覺得有些怪異,難道惡鬼還是要動手?然後並沒有,無事發生,小溫松開陸錦言,她得到了他的擁抱,嗅到他身上的氣息,足夠了。

“小溫,你能把那兩個人放了嗎?”陸錦言道。在他心裏,無論小溫的樣貌怎麽變,她依然是那個愛笑溫柔善良的小姑娘,永遠也不會變。

“出來吧。”這話是小溫對躲在暗處的兩人說的,她早就發現那兩人只是一直沒揭穿。

三漫和祁老大走出去,小溫看了看兩人,沒頭沒尾一句:“希望你們不會重蹈覆轍。”

話落,她一揮手,前面出現一道裂縫,小溫淡淡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走吧。”

話不多說,三漫和祁老大毫不留戀就走了,陸錦言站在小溫旁邊目送他們,突然,後背傳來一股力道,他被那勁往前推,剎不住車也要跟著三漫他們出去了!在最後的時刻,陸錦言回過頭看到小溫笑了笑,她眼角劃過一滴淚。

他想伸手去把小溫拉出來,縫隙徹底關閉,小溫已經淚流滿面,按理說變成惡鬼應該不會流淚了才是,怎麽還是個愛哭的人呢。

是她把陸錦言推出去了,這幾年他的陪伴已經償還給她了,陸錦言不欠溫儀婷了,他該有自己的生活。

小溫攤開手掌心,這小紙條是剛剛三漫過來偷偷塞給她的。現在人都走了,小溫回到茶樓坐下,慢慢打開紙條........

一滴淚再次落下,染濕了一片字,小溫看著湛藍的天空許久,微風吹佛,白鳥飛過,這裏就她一人在這坐著,很安靜也很悠閑,小溫慢慢閉上眼,回憶起生前的一幕幕,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嘴角掛著釋然的笑。

出了畫卷的三漫和祁老大又回到了小院,與他們一同的還有陸錦言,他烏黑的鬢發有了幾根白頭發,三漫看到他有些疑惑,道:“她把你推出來了?”

“嗯。”陸錦言現在還沒回過神,他萬萬沒想到,到了最後,小溫竟然放過他,那她以後都要一個人留在那嗎,陸錦言對著三漫懇求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再進去,我想陪著她,我還有很多話沒說。”

三漫瞅他一眼,實話實說:“沒用的。”

既然惡鬼不願他再留在畫卷,他無論如何都是回不去的,不過三漫一直好奇那紙條最後看不清的一句話是什麽。

“你那封信,最後一句話寫的是什麽?”

陸錦言起初還疑惑哪來的信,之後想起,他回來之日寫了封信寄回來,奈何暴雨拖延了行程,那封信是在隔日才送到的。

小溫姑娘終究沒收到他的信,死在了他回來那日,而那封信終究沒送出去回到了他手上。

陸錦言當時寫到“若不欲見我,則我自去矣”已經停住筆了。只是,窗外落進掉落的嫩綠,看著代表蓬勃生命力的綠葉,他有感而發,再次提筆寫下。

“枯木逢春時,我想娶卿。”

枯木又逢春,正是一年最好的季節,春季包含他們之間太多的回憶,於他們而言,不只是一個春,更有特殊的含義。

“怪不得。”知道答案的三漫了然,怪不得這畫卷要叫枯木逢春,幹枯的樹枝遇水則會長出嫩芽開出嫩葉,生命力旺盛的春季啊。

“我還能再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嗎?”陸錦言再次開口請求,語氣真誠。

三漫搖搖頭,拿出那副畫卷給他看。畫卷上的蕭條枯木之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百花齊放春色盎然,那副畫卷正在慢慢變透明,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

陸錦言怔然:“怎麽會這樣?”

畫,為什麽會變得透明了?

“她釋然了,要重現去輪回。”三漫道。

惡鬼們之所以一直存在就是因為人們的執念,可小溫不同,她不是由人類共有的執念化成,而是她自己因愛生恨變成厲鬼。如今她內心釋然,執念消失,自然要重現入輪回投胎。

聽到這樣的結果,陸錦言心裏一安。這樣也好,小溫也不用永遠在那個地方見不到陽光,重現入輪回開啟新的生活。

“那,我們還有可能遇到嗎?”

三漫:“這個還真說不準,可能下輩子,又或者下下輩子,也許你們的緣分已盡,此後再也見不到。”

等到畫卷完全消失後,陸錦言略躬身,在胸前拱手鄭重道:“多謝二位,以後若是有事在下必定幫忙。”

三漫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現在什麽打算?”

陸錦言:“小溫的母親還在老家,我打算去照顧他們。”

三漫點頭:“保重。”

祁老大也道:“保重。”

陸錦言剛要擡腳離開,好像又想起什麽,回頭道:“有一事也許我要告訴你們。我曾聽小溫說過,她變成厲鬼後見到一個長相妖冶的男人,似乎很厲害?”

三漫點點頭:“我知道了。”

畫卷這事終於告一段落,等書生離開後,祁老大去廚房看,繼續炒著之前的菜。三漫則是坐在小院摸著大黃等天亮。

雞公打鳴,晨曦初升。

一人一狗安安靜靜看完日出,祁老大端著菜一腳跨出廚房:“吃飯了。”

沒想到,他們在畫卷待了那麽久,現實卻只過了一個晚上。

“大師大師!”

門外傳來久違的聲音,魚柚子跌跌撞撞跑進來,眨巴眼睛看著兩人:“咦,來的真巧,剛好吃飯了。”

她身後還跟著裊青青和慕海風,玄光則抱手靠著門邊,一臉戲謔看著魚寶:“你怎麽又來了?”

“不行啊?”魚寶瞪著他。

慕海風的視線游移在三漫和祁老大兩人之間,勾起嘴角壞笑,他什麽也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這時,魚寶也發現了,但她沒想太多只是單純詢問:“誒大師你昨晚和祁老大一起睡嗎?”

她把慕海風憋著沒說的話說了,慕少爺向她投去讚賞的目光。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三漫和祁老大,備受關註的兩人卻沒點反應,平淡到好像說的壓根不是他們。

三漫是覺得沒什麽,她不僅和祁老大過夜了,她還在把祁老大壓在身下看別人過夜了。

祁老大也沒理他們,轉身去廚房把全部菜端出來後又準備好大家的碗筷,淡淡道:“吃飯了。”

魚寶和玄光立馬跑過去搶座位,兩個人幼稚死了非要搶同一張凳子,魚寶先拿住一張凳子隨後玄光伸手去搶,魚寶沒有他力氣大搶不過他,只能靠吼:“松開你的狗爪子,這裏那麽多凳子你非要坐這一張?”

玄光笑得燦爛極了,手依然穩穩當當抓著凳子:“我就想坐這張,你管不著。”

魚寶搶不過,也說不過,只好把目光看向三漫,眼神懇求她幫自己說話。

三漫還沒說話,祁老大眼神投刀子給玄光,少年只好松手,癟癟嘴換了個地方坐,無聲地對魚柚子說:別以為有人就了不起,等著。

魚寶做了個鬼臉回他。

祁老大的廚藝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三漫是這樣覺得。

慕海風突然問:“那幅畫是什麽樣子的,我能看看麽?”

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真有畫還是一個借口。

可接下來三漫說的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她吃完一口飯道:“畫裏有鬼,我們被卷進去了。”

魚寶驚詫道:“厲害嗎那鬼?你們沒受傷吧?最後怎麽出來的?”

面對魚寶一連串的問題,三漫言簡意賅說完,剩下的交由祁老大補充,至於在鬼林發生的事情,他們默契得誰都沒提。

眾人聽完後一陣靜默,他們沒想到只是看個畫的功夫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只是一個晚上他們卻經歷了生死。

不過他們最感嘆惡鬼和書生之間的情仇。魚寶問:“那小溫最後知道那句話是什麽嗎?”

三漫搖頭,她走之前只是把紙條給她,卻並未和她說,那時的三漫也不知道被遮擋的那句話是什麽,還是後來問書生才知道。不過總歸紙條還是送到小溫手上,她最後還是看到了,也不算太遺憾。

裊青青也感慨道:“都說世間情字最難解,希望他們來世還能再續前緣。”

魚寶點點頭:“是啊,他們這輩子明明互相有意,卻陰差陽錯變成這樣,太難受了。”

慕海風卻搖頭:“你們怎知他們再相遇時就會是個好結局,沒準是重蹈覆轍。”

魚寶反駁:“屁,他們下輩子一定能有個好結局。”

玄光難得讚同魚寶,這次和她站在用一條線,點點頭。

三漫全程沒參與他們的討論,只是低頭認真幹飯,等吃完後把碗一撂,擡起頭問道:“你們都這麽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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