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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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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良緣

明夫人聽罷,瞅一眼春潮,在那默默地嚼著飯,也不擡頭。

明朗看向母親,笑著說:“母親,你這兩日回京,便和潘兄一道吧,路上可以有個照應。”

明夫人遂笑著轉頭看向潘譽天:“那感情好!有武將護送,我和崔嬤嬤這一路便不如來時那般膽戰心驚了。潘公子可要帶家眷同行?”

潘譽天怔了一怔,隨即慚愧地低下了頭:“潘某少時隨師父學藝,父母沒得早。學成之後從戎幾年,便擔上了監門的差事。未......未曾與女子多有接觸,無人張羅,所以至今仍是孑身一人。”

眾人唏噓了一聲,紛紛表示惋惜。

崔嬤嬤嘆了口氣:“潘公子今年三十幾了。”

潘譽天暈色上了臉:“嬤嬤,潘某面相看著老,其實今年不到三十,二十有七了。”

崔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被對面的浣溪捕了個正著。“二十七,也不算晚呢。老話說:三十而立,潘公子如今赴京上的任,到了京都,可尋一官家小姐做媒。”

明夫人接過話頭:“我到時候給潘公子找尋著點。”

崔嬤嬤看了眼自家女兒,往日活潑靈動性子如今像是遭了大難,總是默默低著頭,也不說話。再看向潘譽天:“潘兄弟京上赴的是什麽職?”

潘譽天剛夾了一筷子菜,聽見問話,便把菜放在碟子裏:“皇城司。其實,和濟州的差事差不多。”黑臉漢子習慣了縱橫武場,並不想與婦人多言這類事情。

“春潮姐姐今年二十了!”浣溪的眸子看起來純潔無暇,她用天真的童音說道。

兩位婦人的心思她已然看得明白,就差問一嘴潘譽天是否看得上春潮了。可是兩位婦人是成人,不便在眾人場合下明說,也要顧及著春潮的面子。她是孩童,可以裝作不懂事的樣子,遞送一個信息,看潘譽天的反應。

潘譽天停了手中的筷子,看了眼春潮。

浣溪用胳膊肘悄悄抵了抵純畫。

“至今尚未婚娶。”純畫明白了,立即接上了話頭。

聽人言及,春潮這才擡起頭來,略顯嬌澀地說:“兩位小姐慎言。”

因著剛剛哭過,春潮眸間暈紅,讓人未免有憐香惜玉的感覺。潘譽天睜眼瞧著,竟有些出了神。

純畫端起茶杯起身,看向明夫人:“夫人,若是這兩日回京,今日我便陪著夫人去趟錦繡工坊吧,挑一些上好的料子帶上。本應該親自送到府上的,但是布料種類繁多,夫人還是親自挑一挑的好。崔嬤嬤也會去。”

明夫人自來濟州後,便常聽人提及錦繡工坊的名號,她便笑著應下了:“都說錦繡工坊的絲綢似錦繡,可惜在京城並見不著。如今遇上了,倒是要看一看的。”

純畫笑笑說:“這濟州,是錦繡工坊能布局的最遠的地方了。錦繡工坊發源於青川鎮,把生意做的濟州,已是竭盡全力了。”

明夫人點了點頭:“錦繡工坊自然是好的,與官家共抗匪寇,得陛下親筆禦匾。既是少掌櫃的相邀,我自然是多選一些送給京中的姐妹的。”她微微側首看向崔嬤嬤:“嬤嬤也要多備一些的好,就記在明朗的賬上。”

崔嬤嬤向明夫人點頭致謝。

“還有一事,春潮不好意思張口。”崔嬤嬤猶疑著,眉間擰成了一個疙瘩:“今日趁著盡興,我便說出來吧。春潮她,決定這次隨我回京了。”

明朗驀地一驚,他已經習慣了春潮在身邊的日子。自得知春潮的心思的時候,他便刻意地和春潮保持著距離。或是春潮覺察出來了,這便狠狠地死了心。

“春潮姐姐她是要......”明朗看向崔嬤嬤,他在確認答案。

崔嬤嬤點了點頭:“這次回京便贖了身,準備相看良人了。”

明朗瞬間淚目潸然:“母親,把春潮姐姐的身契給了嬤嬤吧,春潮姐姐為朗兒擋了一箭,她想要離開明府,隨時放他走吧。朗兒只是覺得,朝夕相處,春潮便如朗兒的姐姐。就如聽聞姐姐要出閣,弟弟失態了。”

嬤嬤趕忙拉著春潮起身下跪:“多謝明夫人、明公子了。”

明夫人拉起二人:“這是做甚麽?嬤嬤毋需這般與我計較,這是春潮應得的。既要回京嫁人,可要多扯一些布料準備著才好。京都的絲綢,可比不上這錦繡工坊的。”

純畫聽聞又在誇及錦繡工坊,遂言道:“多謝夫人誇獎。”

浣溪卻說:“夫人,可計算下您京中姐妹的數量,若是量大的話,就額外加一輛馬車送過去。讓京中貴圈的人也相看下錦繡工坊的綢品,若是喜歡,把錦繡工坊開到京城也未成不可。”

純畫拉了拉浣溪的衣袖:“京城路途遙遠,怕是不行。夫人給閨中好友相贈的布料,錦繡工坊是一定會讚助的。”

浣溪說:“我們試一試吧。相較於濟州,京中的達官貴人成數倍之多。若是錦繡工坊的生意到了京都,對於錦繡工坊來說將是一番全新的局面。且看夫人帶回的反響吧 。”

明夫人笑道:“若是綢品好,我自會贈予姐妹。若是綢品不好,我也是拿不出手的。姐妹們若喜歡,我傳信過來便是。”

其餘人點頭稱是。

“潘兄,我對外稱有傷,不便出門。她們皆是女眷,今日下午去錦繡工坊,還麻煩潘兄帶幾個人護送下。她們是我明某的親眷,難免被遺寇盯上。我這陛下拍了禦兵守著,一時半會兒想必也不會出事的。”明朗囑托道。

潘譽天自然是很樂意應下,況且,還有那粉面含春的羸弱佳人相伴。

·

吃罷中飯,因著明夫人有著午休的習慣,遂一行人決定,一個時辰後再去工坊。

浣府的家眷和仆人全部搬進了知州府,較往前,距離明宅要略略遠一些。明朗在選宅院的時候,也是刻意地靠近通判府的。

因此,明朗叫下人收拾兩間客房,讓浣溪等人午憩。

浣溪和純畫一間屋子。兩人成日間在女塾,學業很繁重,並沒有午憩的習慣。所以,兩人便臥在榻上,聊著天。

“純畫姐姐,錦繡工坊在濟州的局面如今已打開。齊國公府是世家大族,在京都人脈甚廣。若是經由明夫人推薦,錦繡工坊的名號在貴圈傳開了,生意不可估量。”浣溪語重心長地說。

純畫眨巴著眼睛:“溪兒,你說的這些事,我並不是很明白。錦繡工坊的事情,一直都是姑姑和劉總管看顧的。若是去京都開店是件大事,這需由父親決策。”

浣溪點點頭,表示認可:“錦繡工坊的擔子,總有一天會落在你的身上。只是你現在年紀太小了,好多事沒有經過......”

純畫聽罷,呆呆地看向浣溪:“溪兒,你不是也同我一樣大嗎?”隨後嘻嘻地笑了聲:“溪兒總喜歡裝作大人,說一些高深的話。”

“罷了罷了。”浣溪心想,夏蟲不可語冰,等她慢慢經歷吧。

崔嬤嬤在門外輕喚:“小姐睡著沒。”

“嬤嬤進來吧,我們沒有睡。”純畫聽到嬤嬤的聲音,忙讓她進來。

因是客室,布置得較為簡單,沒有桌凳,純畫起身向榻邊挪了挪,讓嬤嬤坐在榻上。

“小姐,老身過來是想問一件私事。”

“嬤嬤有話直說,溪兒不是外人。”純畫叫嬤嬤不要顧忌著。

崔嬤嬤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也算是一樁好事。雀兒可曾同小姐來濟州呢?”

純畫疑惑了,皺了皺眉:“雀兒在知州府上呢。嬤嬤可要見她?”

“雀兒的父親出獄了,被貶為了平民。他和他的原配已經和離了。他沒有嫡出的子嗣,如今正在滿世界找著雀兒。”崔嬤嬤接著又嘆了一口氣:“也是可憐人一個。”

純畫跟著眉頭一緊,她自小和雀兒相伴,早已感情深厚,若是雀兒離開,她定是舍不得的。

見純畫沒有言語,崔嬤嬤接著說:“若是在濟州遇不上你,這些話我便藏在肚子裏,誰也不相說。找你之前我便思量,這事要不要跟你說,怕憑空給你添了壓力。劉家對下人一向寬慈,雀兒跟著你,也不會吃苦。小姐,你就當我沒說這些話吧!”

純畫思索片刻,緊緊咬了下唇:“嬤嬤,雀兒是唯一一個我和自小長大的,也是我最信任的。正因為如此,我不想失去她。可是,這件事對她來說很重要,讓她自己做決議吧。”

“離開並不意味著失去,純畫姐姐,你做的對。”浣溪讚許。沒有誰的命運應該由別人決定,雀兒雖在這個世界身份低微,她也應有選擇未來生活的權利。

純畫思量這浣溪的話:“對,她不是我的仆人了,並不意味著我就失去了她。”只是她還未雀兒的將來擔憂:“雀兒的父親現在是什麽營生呢?”

崔嬤嬤眸間有了一些喜色:“是教書的先生。”

“聽著,倒也還可以。”純畫看向浣溪。

“嬤嬤何時去京都?”

“明日辰時出發。”

一聽時間匆忙,純畫拉起浣溪:“我們先回府,嬤嬤你告訴春潮姐姐,讓她帶你們去錦繡工坊的主商肆,我們到時候錦繡工坊碰面。我要回一趟知州府。”說著,兩人便穿上外衣,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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