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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漆寨的匪不像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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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漆寨的匪不像匪

“嘖嘖,這麽明目張膽為非作匪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還用朱色,是怕別人瞧不見麽?”浣沙瞧著那巍峨的建築,眼神裏帶著戲謔。

在濟州城內,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不去尋個山洞悄悄匿起來,卻是大張旗鼓地建了久居的府宅,這濟州的悍匪,當真是自信啊!

浣溪微微蹙眉:“明朗哥哥,這匪的老巢讓人捉摸不透,幹的營生,比那合理合法的還光明正大。”

“這匪年頭久了,自恃強大,現正是猖狂的時候。”明朗的眼前略過一絲暗笑:“溪兒妹妹毋需擔心,匪盜終究是匪盜,是見不得光的夜行之徒,若想著在青天白日下生活,那便逆轉了世道,終究是不會長久的。”

浣溪點了點頭,她是認同的。

人有人的路,匪有匪的路。匪想走人的路,除非變人,要麽就是死。

邪路走得順了便自詡為正路,懈了心的歹匪明日黃花罷了。

“幹什麽的?”一個塌著腰螻蟻模樣的小鬼,看到幾個人過來,執著棍棒從不知什麽地方冒了出來,立地引來十來個小匪把他們圍在中間。

“麻煩通報下當家的,通判浣府安排人來要見。”明朗說。

小匪托著腮,眼神滴溜溜轉了兩圈,嘴裏囁喏著“浣府”兩個字:“你們門外等著,我先去報。”

“你們看好了,別讓他們亂動。”小匪走之前不忘囑咐其他的同伴。

聽完小匪上報,一長著絡腮的黝黑中年男人坐在廳內正中的塌上,一襲正紅色的披風系在脖子上,露著半個滾圓的胸膛,警惕地問:“幾個人,什麽模樣?”

“兩男兩女,其中一個女孩看著還不滿十歲!”小匪答。

“哈哈,黃口小兒都來湊數。果然,這姓謝的知州果然是誠意對咱們的,都沒給這新上任的通判一兵一卒啊,哈哈哈。”

底下人哄笑。

“當家的,這濟州地盤沒人撼得動咱們!”有人在底下高聲應話。

“對,對!”眾人齊應。

“這通判是昨日才上任,想來是還不熟悉咱們的底細,才這般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現下,這不是也嘗到苦頭了嗎?”一長著山羊胡的書生模樣側立在那當家的身旁,縷著胡須俯身笑著說。

小匪將四人引至烏漆寨大廳。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山羊胡人問道。

“齊國公之子明朗,浣府通判之女浣溪......”明朗答道。

還未說完,那山羊胡又俯身向絡腮胡耳語:“這些個知州、通判的性命皇家不在乎,可是齊國公府的人出了事,那說不準......”

那絡腮胡聽聞,起了身:“軍師,我們後面一敘。”便和那軍師去了廳後的一間小屋。

浣溪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經意的笑,和明朗對視了一眼,明朗回了個確認的眼神。

“齊國公府的公子,為何得罪不得?”絡腮胡對他的軍師還是很信服的。

“當家的你想想,你若挾了他,齊國公必會上報朝廷啊,若朝廷大軍壓頂,我們可否能承受得起?”

“那知州、通判們也便罷了,沒甚麽靠山,朝廷也不會因他們大動幹戈。”

“軍師,朝廷山高路遠,他哪能那麽輕易奈何我得?我挾了這明朗做人質,那朝廷豈不是更懼我?再說,我烏漆寨縱橫江湖多年,兩件寶物傍身,朝廷就算動手也要好好思量下。”絡腮胡舍不得這到手的饈品。

“當家的,今時不同往日。我昨日見謝知州時,聽聞朝廷有新動作,濟州城外五十公裏處,要駐兵!”

絡腮胡駭顏頃刻見上了臉:“軍師,那你意下,我們有風險嗎?”

“現下是個機會!”軍師縷著山羊胡意味深長地說道。

“走,看這明朗怎麽說?”二人便一前一後回了廳。

“咳咳,你等所謂何事啊?”軍師明知故問。

“自然是為家嫂和府中侍女而來。家嫂身子羸弱,剛剛經了多天的舟車勞頓,恐受不得驚嚇,請當家的讓她們回家吧。”浣溪提高了聲量,昂起頭顱回答。

“呀,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哈哈......”廳上那絡腮胡看了看左右,指著浣溪大笑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這個小小毛孩也敢來我烏漆寨。”兩側的人也跟著哈哈嘲笑。

“你是烏漆寨的寨主落千秋,人稱秋老虎。”浣溪高聲應道。

秋老虎瞬間又樂了:“這是做過功課了呀!看來這丫頭是有備而來啊,哈哈,你還知道什麽?”

“並不知其他。只是哥哥修書一份,願與落寨主化敵為友,允我家嫂回家。”浣溪接著答。

秋老虎擡頭看了一眼軍師,軍師點了點頭。

已有小匪拿過浣溪手裏的書信,上遞給了秋老虎。

秋老虎一目十行看完,滿意地笑了一下,遂遞給軍師看。

“通判大人若與我結交,為何派爾等前來,他為甚麽不自己來?”

“浣兄思婦心切,臥病在床,不便前來。”明朗接過話頭回答。

“看來這浣大人和秋語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聽到“秋語”兩字,而並非是“通判夫人”,浣溪心下感到不妙。

明朗也覺察出了異常:“秋寨主,我奉命協理通判大人共管濟州府,大人有恙,明朗自然能代得。只是我秋語嫂子出身微寒小戶,並未見過什麽大場面。在貴寨,怕是適應不了。”

“明朗公子所言差矣,秋語在我府上好著呢!哈哈哈!”秋老虎笑了起來,底下人也跟著哄堂大笑。

“那可否讓我們見見嫂子?”浣溪追問。

秋老虎向身旁的小匪努了努嘴:“帶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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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廳,走過一條廊,廊兩側,豎著幾屏畫,是人的畫像,包括秋老虎等人的。只是一眾黑臉大漢中,有一衣袂飄飄的玉面少年,在一眾畫像中尤為突出。

未及多想,一行人經由廳廊,穿過幾排朱磚的房子,是烏漆寨的後花園。

領路的幾個小匪止住了他們的路,眼神瞟向百步遠的一個亭子裏:“瞧見了不,就是那裏了!只能遠遠看啊!”

只見那亭子正中,坐著秋語,笑意盈盈地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擺著一盤幹果、一壺茶,秋語正嗑著瓜子,旁邊的侍女給她倒著茶,她們說說笑笑,看起來還挺快活。

“明朗哥哥,我的兩個侍女采雪、綠萍也在那,雀兒、玉瑤是純畫姐姐的侍女,另外兩個我認不出來,應該是我大嫂的侍女。”

“浣小姐說的沒錯,那就是通判大嫂的侍女思煙、冰琴!”春潮看著眼前的場面,恨恨地說道。

“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你大嫂看來很喜歡這裏啊!我們來是不是錯的......”

浣溪冷冷地瞪了浣沙一眼:“閉嘴!”

“若是你大嫂已經委身了這黑寨主,你大哥可還會要她麽?”

“我說過了,你、閉、嘴!”浣溪一字一句,把浣沙怒斥了回去。

跟著他們的幾個小匪在旁邊偷著樂。

“你們笑什麽?”春潮白了他們一眼。

為首的小匪瞄著春潮細軟的腰肢,猥笑道:“秋語夫人說了,她很喜歡這烏漆寨,我們寨主可比那什麽通判大人強多了。這位姑娘,我看你也就是個丫鬟吧,想不想在寨子裏逍遙快活,當不成寨主的夫人,還有我......”

春潮紅著臉瞪了那小匪一眼。

登時,慍色就上了浣溪的臉。

明朗扶了扶浣溪的肩,浣溪擡頭,順著明朗的眸子看去,在亭子的數十米遠處,十來個小匪正在監視著那亭子裏人的一舉一動。

“我們看過人了,通判夫人被照顧得很好,我們可以回去見寨主了。”明朗示意小匪領他們回廳。

“這個嘛......”為首的小匪擺弄著自己的棍子,低著頭,摩挲著食指和拇指。

明朗示意了春潮一眼,春潮從衣袖裏掏出一把碎銀,含著慍色遞於這小匪。

小匪諂笑著接過銀子,順勢摸了一把春潮細嫩的手。春潮倏地把手抽回,甩了甩手,委屈地看了眼明朗。

明朗把春潮拉過來,順勢摟起她細軟的腰肢:“好漢,給個面......”

“原來你們......我懂我懂......少爺和丫鬟。”小匪嘆了口氣,戲謔地笑道:“好吧,回廳見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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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秋老虎哈哈笑著。

“我嫂子挺好的......寨主真是費心了。”浣溪答道。

“剛剛,我與軍師已商議,通判大人所言要與我烏漆寨結盟事宜,我勉強照拂你們的面子,暫且應下。只是口說無憑,字據嗎,在我烏漆寨也不好使,得需有個人質,這才好辦.......”

“那大人覺得我如何?”浣溪走上前,不顧明朗一直往後拉她。

“你嘛!”秋老虎看了眼軍師,問詢的表情。

“浣小姐是浣大人的妹妹,自然是沒問題的。”軍師縷著山羊胡說。

“不可!”明朗大聲道:“倒不是不放心寨主。只是浣小姐目前在易之女塾就讀,不便於留在寨子上,她還是個小孩子,目前學業......還是很緊迫的.......”

浣溪心想,我能不能留在易之女塾還不一定呢。

“那若換一個人呢?”秋老虎再看一眼軍師。

“我們去後面?”軍師對秋老虎說。

遂二人起身離座。

軍師對他耳語:“除了這個浣家小姐,就剩這個明朗最合適了。剛才我已把各種利害同寨主言明,挾持明朗恐會給寨子帶來災難。”

“那小姐還在讀書,我總不能不讓她讀吧?”

“沒有別的辦法,看寨主如何考量了,若真想和那通判結盟,只能屈就一下了。”

“如何屈就?”

“就如往常吧!給她戴上圈子!”

那項圈是烏漆寨專屬的金屬刑具,秋老虎用這個控制著質子,需要烏漆寨專門的巧士用巧法才可以打開。

“她年紀這麽小,脖子會長粗啊。”

軍師心想,你傻啊,給她鑄個大點的不就行了。嘴上卻說:“正好可以以此為緣由,讓那小姐一年回一次烏漆寨換項圈呀。”

“好,就這麽辦,果然還得是我軍師。”

秋老虎和軍師又一前一後,回到了議事廳。

“浣家小丫頭,我雖落草,但也是有情之人哈!你的問題好解決,我烏漆寨有項圈,若你能戴上,我便允你回女塾學習,只是,你需要一年回一次烏漆寨換項圈,否則容易卡住了你的脖子、折了命。”

浣溪略微一斟酌:“無妨,只要能換我嫂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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