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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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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上任

馬車在通往濟州的官路上,又顛簸了三四日,趕在十月十四日申時,終於到了濟州的城門。

“濟州新任通判大人進城,請開城門。”

為首的衙役大喊。

剛剛喊完,城門大開,正門一行人披盔戴甲出門相迎。

為首的一人三十餘歲的模樣,長著絡腮胡須,黑銅色的臉上,長著銅鈴大的眼睛,虎目圓睜,自帶一身威風凜凜的殺氣。

此人躬身向浣禮的轎輿行李:“末將濟州監門潘譽天,在此恭迎大人。”

浣禮忙攜夫人下轎。

“潘監門客氣了。浣某初來炸到,對濟州風土禮教還不甚了解,日後還望與監門攜手,共謀州治,造福濟州百姓。”

“浣大人言重。屬下必當全力協助知州大人與您。知州大人命我在此等候多時,就讓屬下帶您去通判府落腳吧!”

待浣禮應下,潘譽天便上馬揚鞭,引領眾人至濟州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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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兒,快看,那位老丈賣的是什麽?”

棱兒一入城,便掀開了轎簾,向往張望著。

“嘻嘻,棱兒,那是棉花糖,吃到嘴裏會化。”浣溪也把頭探出去。

不似青川鎮上,剛染上夜色,街上便杳無人煙。

這濟州城,可以說是月朝的陪都,繁華富庶不在話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市井之中,商肆集中,業態豐富,行人不絕,好生熱鬧。

若論月都是政務中心,濟州可以算是商業中心。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濟州的鬧市,紅色的轎輿引來百姓圍觀。

“快看,前面轎輿裏的,便是新上任的通判大人!”

“聽說這位通判大人是寒門學子,科舉及第,被當今聖上親賜的官。”

“如今濟州城內已是匪禍不斷,希望我們這位通判大人能夠有所作為吧!”

“難說....”聽著眾人的評論,一老者搖了搖頭。

“濟州城內,只五載光景,三任知州被杖斃,三任通判被問斬。還有兩任知州、兩任通判被遺屍郊外......至今倒成了懸案,遲遲不結......"

圍觀者唏噓不已。

“還有誰不知道這濟州是烏漆寨的天下!!!”

一總角少年怒目而叱。近旁一粗布麻衣的婦女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娘,為何不能言說?”少年不解看向婦女。

“你爹爹至今杳無信訊,生死未蔔,你當真不知道是什麽緣由嗎?!”

少年驀地咬緊了牙關。“娘......”遂不再言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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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寬路,商肆林立,盡是行商做賈的人。

看著高頭大馬引著官家轎輿而過,沿著路牙,身著布衣的貨郎,紛紛將花擔、推車、貨郎箱後移。

“棱兒想下去走一走。”棱兒掀開轎輿前方的簾子,探出頭向趕車的劉府小廝人說道。

“棱兒小姐,這濟州府小人也是第一次來,對這城街不甚清楚。不敢擅作主張,怕小姐們迷失了路。”見是劉家的棱兒,趕車人也不大放在心上,應付答道。

“那你且停一下。”說罷,棱兒便跳下了馬車,浣溪擔心她,遂也立馬跟著跳了下來。

因是鬧市街心,車行緩慢。棱兒兩步小跑便到了浣禮的轎前。

“浣禮哥哥,棱兒想在這濟州街上逛一逛。”

“無妨,街心車行緩慢,走路和乘車的功夫都差不多。你下去透口氣也好。只是要叫上你爹或者你娘,找個大人陪著你。”

“得令,走,溪兒我們把娘也叫下來!”棱兒雀躍地拉著浣溪的手,把她的娘也喚了下來。

劉茂媳婦一手拉一個,三人擠出圍觀的人群,行至沿街叫賣的一眾貨郎處,因怕拖延了隊伍的時間,所以邊看邊向前行著。

有的貨郎的擔子裏:瓶、茶碗、缸、杯盤,以及扇子、鬥笠、葫蘆、花籃等生活用具。

有的貨郎的擔子裏:麻糖、跳山婆、茅洋、膘皮子、田螺羹、羊血湯等一眾吃食。

還有的貨郎的擔子裏:風車、香包、不倒翁、小彩旗、面具等兒童喜歡的玩意兒。

走著走著,眼角餘光處,一個人影似是鬼鬼祟祟,跟在身後。

浣溪想,這濟州晚上應是不太平,自己身小力薄,也不宜在哥哥赴任前生事端,於是拉著棱兒忙不疊地往前走。

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還未等她反應,同樣挨了一拍的棱兒“啊”了一聲。

一個帶著小鬼面具的人出現在身後。

“娘、溪兒,我們快些走,有壞人!”

“別別別,我不是壞人。”

只見那人摘下面具。原來是浣沙!

浣沙上車時,溪兒一路凈顧著睡覺,看到浣沙也是不識得的,只是有點怵地往她娘懷裏紮。

“小妹妹,莫要怕!我不是壞人。”

浣沙調皮地揚了揚手中的拂塵。

“那你跟著我們做甚?”棱兒眨巴著小眼睛,緊張地問。

“我瞧著你天賦異稟,要不要做我的女弟子?貧道早有打算要收個聰慧的女弟子呢。”浣沙嘻嘻笑道。

“道長,莫要開玩笑了。”浣溪嗔怪他道。

“我才不要做道姑!”棱兒撅著小嘴,沈著小臉說。

“道長是在說於你玩呢,莫要當真。”一旁的劉茂媳婦俯身把棱兒往壞了摟了摟,說道。

“夫人,”浣沙說:“我前兩年曾游歷到濟州,濟州城表面繁華,但實則並不太平。我剛剛隨在夫人和兩位小姐和夫人,便是擔心有歹人。”

“有勞道長了!”劉茂媳婦牽起兩個姑娘的手:“我們還是回馬車上,和大家一道回去妥當些。”

·

穿過這繁鬧的長街,又經過一條窄巷,一行人便到了一處宅院,便是通判行署了。

一管家模樣的人已在門外靜候多時。

“小人烏泉在此等候大人多時,恭迎通判大人回府。”

浣溪細看,此人穿著圓領的麻布長衫,配著荷包的腰帶束身,帶著便帽,留著山羊胡。

潘譽天縱身下馬。

“浣大人,末將已護送大人回府,大人早些休息吧!末將就此別過了。有勞烏管家引大人休息了。”

目送潘監門等人離去去,其餘人由烏管家為首帶著進了府。

宅邸是四合院的建築風格,坐北朝南,高墻深院。包括前堂後寢,左右廂房。工字形的穿廊連著待客的廳堂與下榻的臥房。院落周圍布置著廊屋,在堂和寢的兩側建有耳房。後院裏還建著花園和幾處亭臺。

棱兒拉著浣溪的手左瞧右看,歡快地跳著:“可有哪間是溪兒的閨房?”

烏管家笑道:“小姐的房間自然已打掃出來了!”

“烏管家何以曉得要為我準備房間?時間緊迫,我並未記得有安排人提前送來信息。”

浣溪覺得好生奇怪,自己來濟州的事情,並未告訴濟州地界的人。

“回溪兒小姐,京都齊國公府明朗公子早於大人幾日到達濟州,已將一應事情交代。”

“可真是明朗,他人現在何處?”

浣禮聲音剛落。

“哈哈哈,浣兄,自青川鎮一別,我便徑直趕來了濟州。說起來,我這次在濟州城,已經住了十日有餘了。”

“知浣兄明日到任,這幾日我便天天來府上轉一圈,我和你的管家熟悉的很了。沒想到浣兄你竟趕在了最後一日到。”

“溪兒妹妹既定了來濟州讀女塾,房間一定是要提前備好的。免得舟車勞頓,還得等著打掃。那不白瞎了我早到幾天的功夫。哈哈哈。”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府邸,就像靈泉裏的水撒著歡激蕩。

翩翩白衣少年在夜幕裏的院燈下更顯明艷炫目,劍眉下,一雙眸子裏的星辰不遜於夜空中閃爍的任何一顆。

純畫的眼神、雀兒的眼神......都直楞楞地看像這位少年郎、

浣禮腳下生風,三步並兩步走到了明朗跟前,展臂抱住了他。

“明公子,得兄弟助益,浣某何其有幸?”

“浣兄還是那麽客氣,我與浣兄有緣啊,沒想到京城一別後,我們又在濟州共事。不瞞浣兄,我平日散漫不羈慣了,要不是爹爹執意在聖上面前給我謀一份鍛煉的官差,我此時說不定,還在京城的醉春樓喝酒言詩呢,哈哈。”

“不過,聽說和浣兄一起在濟州共事,我心才定下來了。”

“明朗哥哥,你所居何處?”浣溪問道。

“家父已為我置辦了一處小院,出了溪兒你們的邸院東行片刻即能到。”

說話間,有兩名侍女打著燈籠在門外喚:“可是浣大人到了麽?我家少爺在嗎?”

因為門口還沒有家仆候門,兩個侍女徑直便走進了院子。

是春潮,帶著一個小丫鬟。

“春潮姐姐,我一會兒便回。你不需要專門來尋我,濟州晚上不太平,你們小女子出門不安全。”

春潮把小丫鬟手中的大氅披到了明朗身上:“少爺,你出門匆忙,也不怕著了風寒。”

“這一條街上竟是官邸,難道也有人敢為非作歹不成。”春潮不懈地說道。

“切勿小瞧了這幫歹徒,濟州蘇家的錢莊前幾天剛剛被洗劫了。據說將將趕上蘇家的小姐在鋪子裏理賬,歹徒色膽包天,直接把小姐給辱了。那蘇小姐據說已經兩天兩夜米水未進了。唉!”

烏管家說著,嘆了口氣。

“光天化日之下,還能有這等事?”浣禮氣不過:“這幫罔顧王法的歹徒究竟是何人?”

烏管家四處張望了一眼,食指觸唇,“噓”了一聲。

他附在浣禮的耳邊:“人多耳雜。改天,我跟大人詳說便是。”

浣溪看夜色不早了,便提醒哥哥道:“哥哥明日還要議事,劉茂叔叔也要熟悉錦繡工坊在濟州的生意,要不要安頓大家早些休息。”

浣禮忙稱是,他看了一眼眾人,安排道:“劉茂叔叔,你的宅院還應是沒有收拾出來,明日再尋劉老爺說的莊宅牙子,看在哪吧!今晚就在府上將就一下吧!”

劉老婆子滿口應承:“咱們草堂住得多了,且不說這深宅大院,就是有個頂的屋子,便能住的。不勞煩通判大人再收拾了!”

“純畫小姐......”浣禮猶疑了一下,看向秋語:“純畫妹妹一個人住我擔心不安全。”

“純畫自幼便與我相處,我照顧她就好。”秋語說道:“妹妹,你願意在這宅院住著嗎?待濟州整治太平,你年紀稍長再出門立院可行?”

純畫一雙彎彎的眼睛裏天然帶著盈盈笑意,她回應道:“聽姐姐安排便是,只是要麻煩姐夫與姐姐了。”

“既然我的房間收拾出來了,純畫姐姐和棱兒便與我同住吧。”

說罷,浣溪拉著兩個人的手,就要讓管家帶路去入睡了。

“著,著什麽急,且說說,我住哪裏?”

浣沙叫住了浣溪。

被浣沙一提醒,浣溪驀地憶起她這個前世的弟弟還在一眾人群中。

“道長在這濟州城裏沒有安腳之地嗎?”

“浣小姐,貧道游歷四方,四海為家,都是寄居於尋常百姓家。”

浣溪回眸看向大哥。

“大哥,這道長如何安排可好?”

浣禮的府邸,浣溪不便自作主張。

“天色已晚,若道長不嫌棄請暫且於府中住下吧!”浣禮言道。

浣沙自然是樂意的:“大人給我間廊屋下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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