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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蕓眾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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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蕓眾生像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別這樣好不好?”賀風揚言辭激動,卑微地懇求著葉皓亭。

“我沒有算計你來租我的房子,這確實是一個巧合,我也沒有想利用你的關系來解決公司和我的糾紛,就算那些事情處理地沒有現在妥當,我也不會主動要求你來幫我的,我還沒到那麽不要臉的程度。”

“但是,除了這兩條,你猜得都對。我知道,我現在還在你面前站著,真的很不要臉,你也不會相信我說得任何話,但是我真的不想就這樣結束。”

“葉皓亭,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是我一廂情願地把你拉進旋渦,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我現在明白了,我不配擁有你。但是求求你,哪怕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呢。”賀風揚說得亂七八糟,不過大概意思足夠明白。

葉皓亭嘆了口氣,她以為事情結束之後賀風揚還在聯系她是因為良心,她倒是沒想到此時此刻,賀風揚竟然告訴自己,他是真的愛……

賀風揚恐懼地等待著葉皓亭慢慢消化,又給她續了一杯蜂蜜檸檬水。葉皓亭無語:“你除了會倒水,還會幹什麽?”

“我還會挨打。我那有根桃木棍子,你打我吧,直到你解氣為止,好不好?”

“你難道就沒想過我有一天會知道?”葉皓亭問道。

“不敢想。”賀風揚回答道。

“因為你很清楚,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跟你分開,對麽?”

“也不全是,一開始,你自己說你怕麻煩,所以我擔心,如果你知道了,你不會跟我在一起的。後來其實我也沒想到你會願意喜歡我,我就有點想賭。”

“賭什麽?賭我對你的愛能支撐我踏過你對我的利用和欺騙?”葉皓亭質問道。

“其實我賭得是,你足夠美好和善良,以至於你看不出來我的算計。”賀風揚羞愧地低下了頭。

“呵。”葉皓亭心痛地冷笑了一聲。

“賀風揚,你真是高估我了。我沒你想像的那麽美好,換句話說,我沒那麽傻。”葉皓亭的怒火又被燃起。

“別生氣,別生氣。你打我吧,好不好,或者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只要你能解氣,好麽?”賀風揚說道。

“你想怎麽樣?讓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葉皓亭問道。

“給我個機會,彌補你好麽?”賀風揚又問了一遍。

“賀風揚,今天我才明白,可能我……不太適合你。”

“我骨子裏就不是個善良真誠的人,我做不到以德報怨。將來,我更不會全心全意地愛你,聽你的話,體諒你,真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租你的房子,就足以證明我是一個愛貪便宜,斤斤計較,還不太要臉的人。實話實說,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我自己都不確定是因為我真的愛你,還是你真的有錢,還是因為這麽多年只有你這一個男人看上了我。”

“原來我以為你知道,並且你可以接受。現在看來,你不知道,而且是接受不了的。從這個層面來看,我可能也算計了你,我們打平了。”

葉皓亭用手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堅定地繼續道:“所以,賀風揚,分手吧。現在分手,你和我給對方留下的印象還都是最美好的。”

賀風揚聽完,沒有再說什麽。他默默從葉皓亭身邊離開,回到他的房間收拾東西。很快,他就拖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葉皓亭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他們倆都好。但是她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和不舍,她也沒有預想過最後會變成這樣。她自己坐在客廳,努力壓制住哽咽的聲音。

賀風揚拖著行李箱走到她面前:“還有件事瞞著你,我之前聯系過你爸媽,和他們商量好,這套房子在咱們結婚之後簽署贈與協議,過戶到你一個人名下,作為我給你的保障。反正它本身就是我一個人的房子,我可以自由支配。”

“現在的話,贈與協議最晚下個月末發你微信,你什麽時候方便,咱們就去過戶吧。”

葉皓亭的淚水凝結在臉上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他說得一楞一楞,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一臉懵地盯著賀風揚。

“所以,這房子以後就是你的了,你愛怎麽弄就怎麽弄。要是真的有事,自己來聯系我。尹媛和王旭都是我的人,他們不會加你的,我保證。”

“葉皓亭,我的錢本來就都是你的。哎算了,不多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

賀風揚說完,就拖著箱子打開家門,剛準備走,他又忍不住說了一句:“我今天夜裏就走,自己好好過。京州越來越冷了,記得多穿衣服,別減肥。”

說完,他就幹脆利落地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因為他舍不得回頭,他不忍心看到葉皓亭因為自己而流的眼淚,也不想接受好不容易見面就鬧成這樣的現實,更不敢繼續解決自己遺留的這些問題,越解決越無法挽回。

既然她自己都說自己愛占便宜,那就給她便宜。賀風揚覺得,哪怕她是為了這個便宜而原諒,那他也心甘情願。

走到門口,網約車已經停在樓下,他竄進車裏,機警地打開車窗前後看看。自從公開了戀情,跟著他的狗仔都少了很多。他皺著地嘆了口氣,蹭到了當時葉皓亭坐的位置,看著一幕幕從眼前擦過的熟悉的風景,他只得告訴自己。所有的後果都是自找的,想辦法彌補吧……

家裏的葉皓亭被賀風揚臨走的幾句話頂得眼冒金星,這人是什麽情況,聽說過用珠寶哄人的,用包包哄人的,沒聽說過用房子……

空蕩蕩的客廳,兩個人在矛盾下生成的熱量慢慢消散。葉皓亭身心俱疲,靠在沙發上,任由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心裏五味雜陳,她能感覺到賀風揚對她炙熱赤誠的愛;同樣,她不得不承認,她也很喜歡賀風揚。但是,跟著這樣的男人,如果有一天他不愛了,自己會被怎麽對待呢……

明天,後天,大後天,賀風揚會繼續和今天一樣愛自己麽,她不知道,也沒有勇氣面對。

過了一會,田芷堯破天荒地回了家,葉皓亭眼睛裏噙滿了淚水:“你回來了,今天下班好早啊?”

“你怎麽了!”田芷堯顧不上放書包,匆匆換了鞋就沖到了葉皓亭跟前。

好朋友回來,葉皓亭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沒事,跟賀風揚吵架了,可能要分手。”

“他前段時間不是剛公開戀情了麽?怎麽搞的這是?”田芷堯坐到葉皓亭旁邊,輕輕地拍了拍她。

“別問了,一言難盡。”葉皓亭哽咽著回答道。

“別難受,情侶吵架太正常了,沒事的。明天後天就和好了,別擔心。”田芷堯安慰道。

“沒事寶貝,你休息吧,讓我自己待會。”葉皓亭說道。

“那你別哭了哦。”田芷堯說完就回了房間。

田芷堯關上了門,對著窗外嘆了口氣。葉皓亭是她很好的朋友,她對葉皓亭有的只是祝福。但是,這段時間也讓她的心裏有很大的落差。

別人的日子有滋有味,學歷高,工作好,還有一個好人陪著自己;而她呢,高中的時候每門課的成績都比葉皓亭高,但是碩士沒考上,工作沒保障,更別說男朋友了……

田芷堯無意與葉皓亭爭搶什麽,她很清楚,世界上有很多葉皓亭,甚至也有更多比葉皓亭還幸運的人,但是這中間暗藏的無奈讓她對自己的前途沒有一點信心。

每天的生活不得不被工作完全占據,只剩下枯燥和乏味。但是即便如此,也仍舊看不到事業的一點起色,熬不出屬於自己的一點成就,等不來生活的一點確幸。她迷茫卻勞碌,痛苦但無奈,在無數個起早貪黑的日子裏“汲汲營營”,蕓蕓眾生像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走啊走啊

走過朝露溘至

走過晚霞餘暉

走過風雨雷電

走過紛紛飛雪

走過漫天的黃沙

走過壓城的烏雲

走過雲銷雨霽

走過彩徹區明

走過落花沾衣

走過楊柳微風

走過初晴的傍晚

走過湛藍的遠方

走過片片青草

走過層層山巔

走過陣陣波濤

走過徐徐晚風

走不到心願的盡頭

走不到靈魂的故鄉

走不到愛意的港灣

走不到蒼茫的山野

何處是相逢

何處得歸期

何處覓歸路

何處是歸程

天明可盼,相逢可期

迷途可返,歸處可現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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