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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64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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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64渴

嬴政腦子裏忽然晃過一張臉, 想了起來。

“羋珠!是你。”

成蟜的表姐,羋珠。

當年他剛回宮時,羋珠出言不遜, 他還揍了她一頓。

小孩子長大了,但都還帶著兒時影子。

羋珠那張臉,他可忘不掉。

* * * * * *

見嬴政認出自己,羋珠心中卻也不慌。

這些年過去,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怕在美人輩出的羋氏一族裏, 她也能當其中翹楚。

早在她年幼之時,華陽太後就說過, 等她長大後,將她許配給成蟜, 因此她處處維護成蟜, 不僅將他看作表弟, 更是看作未來夫君。

誰知後來出了變故,成蟜落敗,被發配去了長安。

區區一個長安君,個人也沒有什麽出眾能力, 華陽就變了主意, 不願再在他身上下註太多。

羋珠打小就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身份又尊貴,不如留著她, 以待更大的用處。

現在, 正好嬴政長成, 羋珠也及笄了。她年滿十五,比嬴政大一歲, 二人年歲相配,她身子成熟點兒也更利於生育子嗣。

於是,華陽便差人將羋珠從楚國接了過來。

羋珠小時候被嬴政狠狠打了一頓,當時還有其他楚國孩子在,大家都看到了。那件事後,嬴子楚不高興,就讓華陽將楚國孩子們都送回了楚國。小孩子們回楚國後口無遮攔,將她挨打之事傳為笑談,害得她沒少遭人嘲笑。

羋珠因此顏面盡失,恨死嬴政了。

這麽多年來,她一想到他那張臉,就巴不得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來。

華陽接她來,要她誘惑嬴政時,她說什麽都不肯。

但華陽勸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要她忍得一時,她就是下一任秦國王後,她的孩子也註定稱王。

這般錦繡前程,她不可能不動心。

本是奔著王權富貴去的羋珠,見到嬴政後,卻在意料之外,心旌搖曳。

她在華陽安排下,穿著宮女衣裳潛入章臺宮,低頭觀察,等待時機。

數年不見,昔日稚童已長成少年,身材端偉,俊美異常。

他手中拿著旗幟,望著沙盤,專心致志。

神態淡定,舉止雅致,與她噩夢中兇神惡煞毆打她的殘暴野種,完全不同。

也不知富貴養人養得他變樣兒了,還是說趙姬貌美,生出的兒子越長大越姿容卓絕。

羋珠越看越歡喜,沒想到嬴政這般好樣貌,她侍奉他,也不算虧。

* * * * * *

嬴政可不知羋珠心中所想,他認出眼前之人是羋珠,頓時回想起當年受辱之仇。

羋珠出現在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

必定跟華陽脫不了幹系。

“滾——”嬴政扯出羋珠的手,將她扔往一旁,兀自捂住胸口,喘著粗氣,唇舌幹燥欲裂。

他現在沒空搭理這些算計,只想擺脫體內的灼燒難受。

羋珠被他推倒在地,半撐著身子,含情凝睇道:“大王何必自苦呢?這酒……鹿血酒若是不解,會傷身,妾身只是想幫你,別無他意。”

她再度起身,臉貼在嬴政胸口,擡手摩挲他的臉龐,柔聲道:“我知道我小時候任性了些,同你說過不中聽的話。可是我早就知道錯了,誰小時候又沒犯過渾呢?況且那時候你也報過仇了……這麽多年過去,難得你還記得我。我們能再見,何嘗不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嬴政已是強弩之末,聲音帶著不尋常的沙啞,“寡人再說最後一次,滾出去。”

羋珠巋然不動,不僅沒走,雙手反而落到嬴政身上,往下游走,解他腰帶。

嬴政扯住羋珠胳膊,猛然推開她,她摔倒在地,未等驚呼出聲,一把長劍刺穿了她的腰腹。

他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要。

嬴政拔出劍,羋珠低頭,望著自己鮮血涓涓的腹部,滿臉詫異,抽搐幾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她肚子上的窟窿還在往外冒血,鮮血在宮殿地毯上緩緩漫開。

嬴政扔掉劍,硬撐著身子,往甘泉宮跑去。

等到了甘泉宮,混沌的腦子裏才想起,朱楹楹祭祀去了,不在宮中。

他難受到極點,跳進溫泉,整個人浸入水中。

平時溫熱的湯泉,此時竟令他感覺冰涼如雪水。

他體內如烈火燃燒,水溫相對體溫來說太低,冷熱夾雜之下,激得他胸口一痛,嘔出一口血來,直直昏倒在水中。

“大王!!!”趙高被眼前景象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跳進溫泉裏,將嬴政拽住,對蓋聶喊道,“快幫忙將大王撈起來,我拉不動他。”

蓋聶下水,二人將嬴政撈上岸。

剛才趙高挑完布料,回來途中遇到蓋聶,兩人就邊聊邊往章臺宮走,剛到宮門口時,恰好撞見嬴政往外跑,渾身是血,臉紅耳赤,二人立刻追過去。

只是嬴政跑得太快,他倆追都追不上,等到了甘泉宮時,就看到他泡在溫泉中,周身水中混雜著血色。

場面恐怖至極。

蓋聶探探嬴政脈息。

還好,還有氣兒。

蓋聶道:“趙高,你看好大王,一步都不能離開。我騎馬去追太t後回來。”他伸手拽了個小太監,“去請禦醫,快!所有禦醫全部都來甘泉宮。”

蓋聶吩咐好一切,立刻取馬出宮,去追朱楹楹。他單人騎馬比太後儀駕車隊快得多,肯定能追上。

趙高嚇得發抖,見嬴政雙頰紅似血,喃喃祈禱,“大王,您可別嚇我啊……老天爺保佑,保佑……”

禦醫們過來後,圍在嬴政身邊診斷。

朱楹楹在馬車裏昏昏欲睡,車晃晃悠悠,惹人發困。

一陣馬嘶鳴後,蓋聶居然出現在她車窗外。

蓋聶語氣急切,“快跟我回宮,大王出事了。具體經過還不清楚,他似乎受了傷,你先回去再說。”

朱楹楹心中一凜,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王宮。

好在車隊走得慢,走了大半天也沒多遠。

朱楹楹趕到甘泉宮中時,天色已晚。

趙高給嬴政換了身幹凈裏衣,他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

朱楹楹厲聲問跪在一旁的趙高,“我出門時大王還好好的,怎麽就這樣了?是有人行刺?傷口在哪兒?傷口……”

她掀開嬴政衣裳查看,雙手顫抖,生怕看到血淋淋的窟窿。

趙高連忙勸慰她,“太後別急,沒有傷口,不是行刺。大王只是暫時昏迷,沒有生命危險了,您別慌。”

朱楹楹這才冷靜一點兒,“說,到底怎麽回事?”

事情已經查清了,趙高回稟道:“是、是鹿血酒……禦醫診治過,說大王喝了鹿血酒,血氣上湧才會如此。奴才已經命人搜查過了,午飯的菊花酒裏被人摻了鹿血,還在章臺宮裏發現了屍體。看那情形,應該是大王殺的人。”

這事聽起來還真蹊蹺。

朱楹楹屏退眾人,示意趙高說詳細些。

趙高便將細節一一說明。

“那具屍體是羋珠……奴才們趕到時,屍體衣冠不整,推測是……有備而來。”趙高連連磕頭,“奴才當真不知此事,就是給奴才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串通外人算計大王啊。求太後娘娘明鑒,饒奴才一命。”

事情脈絡很清楚,華陽安排了羋珠和鹿血酒,讓人支開趙高等宮女太監後,趁機下手。

朱楹楹聲音冷冽,“我知道了,此事與你無關。禦醫們看過後,還說了什麽?”

趙高舒口氣,道:“禦醫們說,大王本來就患有風寒,體質變弱了些。忽然服下鹿血酒又沒及時紓解,體內燥熱相沖,導致氣血受損,得好好休息療養。好在並未有性命之虞,娘娘莫憂心。”

朱楹楹聽完,這才拿出帕子擦擦自己滿臉的汗,“好,你先下去換身衣裳吧,看你身上都是濕的。我在這兒看著他。”

“是。奴才多謝娘娘體恤。”

趙高退下去。

朱楹楹坐到嬴政床邊,拿起帕子給他擦額上的汗。

他還是毫無動靜,不省人事。

雙目緊閉,面白如紙,平時淡紅的嘴唇也毫無顏色。

她摸著他身體,試探體溫。

額頭發涼,身上卻在發燙。

禦醫雖說無性命之虞,可這種奇怪情形著實令她害怕。

朱楹楹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水……渴……”

嬴政聲音沙啞,幹裂的嘴唇微動,模模糊糊吐出幾個字。

朱楹楹連忙倒杯水過來,自己先嘗了,沒有異樣才給他餵下去。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吞咽著,一部分水則漏出來,順著脖頸流下去。

朱楹楹拿起帕子,輕輕擦幹他脖頸上的水跡,心裏的恨意越來越濃。

趙高換完衣裳回來,還端來了藥湯。

朱楹楹將帕子塞給趙高,“你好好照看他,我去趟華陽宮。”

說話間,人已經走遠。

* * * * * *

“太後娘娘請慢著,容奴婢進去給太王太後通傳啊!娘娘您別——”

華陽宮裏的宮女們見朱楹楹忽然出現,一句話不說,滿臉殺氣往宮裏沖,心道大事不妙。

她們要朱楹楹等候通傳,朱楹楹直接讓自己的侍衛們甩開她們,繼續往裏沖,大步流星。

“華陽你給我滾出來!”

“怎麽敢做不敢認嗎?”

“你出來!”

朱楹楹一肚子火,滿宮裏到處找華陽。

“趙姬你好大膽子,竟敢擅闖太王太後宮殿,秦國禮制何在!”

華陽從房中走出,見朱楹楹如此無禮,開口就教訓她。

朱楹楹一看到華陽,氣血頓時上頭,二話不說,直接朝華陽沖了上去,一拳砸在她臉上。

華陽沒料到朱楹楹竟敢直接動手,毫無準備,紮紮實實挨了她一下。

“啊!趙姬你這潑婦,竟敢以下犯上,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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