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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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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這一晚極其精彩,暗流湧動又刀光劍影,使我如臨諜戰片現場。

公孫檐難得休閑西裝、挺括襯衫,燈帶環繞,音樂飄揚,他事先不知情,在高羊茅草坪踩出一圈淺淺腳印,來來回回確認這真是他的生日派對。見著白若蘭他略有訝異,飛快掩飾,扭過的方向恰對上關欣,情侶對視,心照不宣。

美村田園風,未留洋的人明顯不能完全浸入到應有的輕松氛圍,反比正式中餐桌上還要局促,努力裝腔,肩頭強行支棱成寬闊的平肩。

公孫狐朋狗友甚多,他前前後後招呼,挽著關欣。從大家別具深意的眼神可以看出,多在暗嘆他口味的大變。

行至甜品長桌,銀制精致餐盤上,各色精品小蛋糕,他瞥了眼略過眼下的裸/色指甲,沒話找話:“這好吃嗎?”

回覆也是恩愛有加,“你最近在減脂,別吃了。”

本在猶豫的修長手指左右一點,下了決定似的,拈起一塊薄荷色糕點往餐盤一擱,扭身走了。

白若蘭消失在木質洗手間景物處約15秒,公孫緊隨其後,我下意識看了眼表,又飛快轉頭看向關欣。她不著痕跡斜睨公孫腳跟消失的方向,踩著纖細高跟無視軟草地,與眾人淺笑周旋。

我拿餘光註視她的神情,直到20多分鐘後,公孫出來,她圈圈微褶雕出的雲淡風輕有瞬間破碎,許是我眼花,飛快被紅酒調適的天然酡紅粉飾,她嬌偎入他懷裏,替他扯了扯淩亂的西裝,“如何了?”

公孫於燈火輝煌的焦點中心左右巡脧,終於鎖定我,沖我揚了揚下巴。

我頓了幾秒,才試探地站起,他沖我皺眉,這時我才覺察清其眼色,溜進洗手間。

對眼前的場景有所準備,我飛快關住門,控制住翹起的嘴角,戲謔道:“有點激烈啊。”

白若蘭在看手機,指尖滑動,頭低著,卷發散落在光潔的背上,羊毛披肩鋪在馬桶蓋上,皺皺巴巴,流蘇還在晃蕩,似仍醉在春/情裏。隱隱一灘濕濕的漬色暧昧擴散於格紋間。

她扯扯肩帶,頭靠木欄,食指拎起地上可憐的白布片,透過微光看了看,無奈搖頭,丟進了垃圾桶,趿拉著高跟鞋站起,裙擺墜下,掩飾真空。

她走向鏡子,撥弄發絲,“幹嘛不告訴我?”

木門外有人在敲門,我說裏面有人,那人猶豫了下,兩腳消失在門縫下。

我轉頭:“告訴什麽?”

“他說的什麽‘信號’,讓你轉達的。”

我噗嗤一笑,“說了有用嗎?”

她理了理衣服,“不管有沒有用,可我都想知道。”

“你能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嗎?”能感受到他們的暗潮洶湧,卻無法把握到他們的情感脈絡。

據說人會血管畸形,我覺得,他們的感情就像是一團畸形的血管。

“你猜!”她忽地回頭,沖我邪魅一笑,我沒準備,這裏空間狹小,飛揚的發尾搔過我的脖頸,癢到骨子裏。

我抖了抖,又咽了咽口水,傻乎乎問,猜什麽?

“你說我們為什麽會這樣?”她本有調戲之意,似被這個無解的問題困住,眸子一暗,撐住並不牢靠的裝飾大理石臺,“我也想做那種循規蹈矩的女孩,乖巧安穩,普通長相,普通工作,普通男友,我有時候覺得我真糟糕,日子總在風口浪尖,過得亂七八糟,沒有談過歲月靜好的戀愛,沒有擁有過穩定的生活,每一個說愛我的人都在我身上有所貪圖,而回望過去,我好像沒有愛過誰。”說到最後,耳旁的聲音摻雜了濕漉漉的鼻音。

“你是不是很鄙視我?”她拉住我的袖擺,我剛要搖頭,門便被大力地敲動,震得木板都要掉了。我問誰,外頭沈默兩秒,怪我有眼不識泰山的口氣,“公孫檐!”

我第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頗有將相之勢,噗嗤笑出來,“來了。”

洗手間有一扇釘死的百葉窗,通風作用。外面輕舞悠揚,時而有酒醉的腳步搖曳至此,遮住光線,將白若蘭的臉映得鬼魅。

公孫走入暗處,手在墻上摸來摸去,嘴裏嘀咕,“管理的說這裏有燈的啊,在哪兒啊,”沒幾秒,他貧瘠的耐心告罄,“靠,這哪個狗/日的設計的!”

“啪——”地一聲,柔光也刺目。白若蘭手按在開關上,定定看著公孫,“如何?”

公孫冷靜回視。他看著她,話卻是對我說的,“丁煙,我說這個廁所壞了。”

“哦。”

“關欣有點不信,你要不要幫我出去做個證?”

“……”

我合門的瞬間,聽見公孫問:“這次說好?”

欲望不加克制,讓公孫的愛看起來像個笑話。可我暗暗羨慕這種笑話,想來白若蘭也是。

有多幸運,可以跟愛不留痕的公孫糾纏,成為他的朱砂痣、白月光,成為他的特別,可天性裏的不安導致她認為,她平平無奇的運數承受不來這種特別。這是個天生的渣男,她這樣的Bug一定會被系統修覆。

她說,“公孫我累了,下一次,如果再談戀愛,我就想談穩定的,規矩的,普普通通的戀愛。”

公孫說,“好,我們談。”

話剛一落,兩人的不規矩又來了。這兩人還卡著一段頌歌般特別的姐弟戀呢,公孫檐剛摟著女友的腰與眾人示愛,現在又要鬧哪出?

白若蘭手指一勾,挑出絲他的乳白,語氣淡淡,“你說,會不會懷孕?”

“那看你吃不吃藥。”他用力掐住她的腰弧。

“我不想吃。”她迎著草地反至百葉窗縫的光,追著他的眼眸,將暗示投射。

“那……”

他奪門而出,關門前回頭看了她一眼,下了狠心似的躍至關欣旁。

我現在面對的就是計算中的公孫檐。到底是凡人,沒有真正的無私,小情小愛前俱是精打細算的計較。

我故意沒走,沒辦法,好奇心太甚,十分廉價地聽墻角。

“什麽意思?”

“不要給我打啞謎了,這次在一起我要你清清楚楚告訴我,你會好好的!”

“什麽叫我好好的?又為什麽要我告訴你!你呢!”

我眉尾挑了挑,夾緊屁/股,裏面身體相撞的聲音蓋住了音樂、喧嘩。

我捂住嘴,掩住笑意,腦補畫面,靜待下文。我不知道,遠遠有一道追光燈般的目光觀察著我的反應。

久久的肉搏般的動靜忽地一止,音樂占據上風,“公孫檐!你呢!不敢說話了?”

“白若蘭!我也想好好談戀愛,跟你。”

我幾乎能想象此刻,他們美妙的臉孔相互映照在彼此瞳孔的浪漫。

“可我必須確認!這次你是認真的。”

“我一直很認真。”她說完公孫笑了一下,一記捶打的聲音,白若蘭放低音量,“這次我是認真的,你也要。”

他調戲她:“我要什麽?”

“和我一樣認真。”

公孫檐出來時,我已經閃遠了。他這次下定了決心一樣,快步走向關欣,帶著一種凜然之氣。明目張膽劈腿,且跟現任女友攤牌的王者風範。

我看見關欣放下酒杯,兩手負背,朝他掬笑。她挑起他的下巴,覆上深深一吻。我挺想知道,伸舌頭沒。

要我,我得伸,凡體驗過他高超吻技的人,想來不能拒絕如此飽含深意的goodbye kiss。

白若蘭走得悄無聲息,我走時,她的車位已經空空蕩蕩,關欣的沙嗓還悠揚在半空,剛她舉著話筒說,今天她送出了這輩子最特別的生日禮物。

如果沒有在歌聲裏聽見失落,就更好了。那麽這一晚,會是被愛神撫過的神跡。

白若蘭和公孫檐在一起,一點都不特別。他們分手覆合,在我眼裏如餓了吃飯、飽了擱筷一般稀松平常,去別人碗裏搶飯的下作行為,我也能津津有味在旁撐下巴圍觀。

倒是他們真正正經經談戀愛,我十分不適。公孫嫌棄我,以前大學我們不也這麽談的嗎?

我說,是,可不管你們戀愛的濃度還是節奏,都再回不到大學了。

大學荷爾蒙旺盛,對異性身體處於負儲存量、大量求索狀態,其展現的虎狼模樣非現在可比。現在的公孫與白若蘭倒像是飽食饜足後的賢者狀態,上工、收工、吃飯,公孫告訴我,他們經常會拉著手睡覺。

我驚呆了,“會捂手汗嗎?”

“會,但舍不得松,”他清清嗓,絲毫不收斂那股秀態,“總覺得這刻風平浪靜太來之不易了。”

我看了眼日期,靜靜等待他們再次作鬧。

拜托,這可是我們普通工薪階層乏味生活的最佳調味劑了!

而我之所是個普通人,是我真的不懂俊男靚女的作鬧路數,這次他們真的有好好談。也許我作為一個旁觀者,低估了他們分分合合中的能量,愛情到底是細枝末節對壘出的深刻,我知道的那些皮毛確實無法完整體現他們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3000字。今兒可真忙,好在事兒忙完,更新也寫完,質量自己滿意,真好。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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