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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吳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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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吳德2

一場鬧劇最終以吳德、楊美珍被公安同志帶到派出所才得以結束。

吳德一進派出所就撲通一聲跪下, 從懷裏掏出個棕色的小本本,眼淚鼻涕一起流:“同志、同志,我有殘疾證, 我是工傷,我是有單位的人,我沒有鬧事, 不要抓我!”

盛同裕帶著盛子楚去新屋通知家人, 盛子越陪著母親一起過來接受調查。看到吳德像個沒骨頭的男人, 知道這人斷腿之後受挫嚴重,已經放棄了自尊。

盛子越心中升起警惕, 悄悄在母親耳邊說:“這人是個鼻涕蟲, 千萬別被他粘住。”

鼻涕蟲是盛子越童年的噩夢,看起來像沒有殼的蝸牛, 外表看起來黏糊糊的, 爬過之處留下一道長長的粘液,看著特別惡心。

陸桂枝默默點頭, 在心裏暗暗思考如何幫助桂葉擺脫這個人的糾纏。

城關派出所的所長是熟人,一見到桂枝就爽朗一笑伸出手:“桂枝,今天怎麽跑我們派出所來了?”

陸桂枝笑了笑,伸手與他相握:“老季, 正好你今天在單位, 真是麻煩你了。”

季志國,轉業軍人,聶小菊愛人周武的戰友。因為聶小菊與陸桂枝關系好, 各自的朋友經常一起聚會,季志國就與陸桂枝一家非常熟悉。

小地方就是這點好,工作久了到處都是熟人。

吳德一見陸桂枝與派出所所長握手、相談甚歡, 一顆心如墮冰窟,哭得更起勁了:“我是從省城來的,你們不能抓我!”

季志國走過來,拿起他的殘疾證看了一眼,對旁邊人吩咐:“打電話去詢問一下省城的鐵路局,是不是有這個職工。”

季志國的臉很黑,不笑不說話的時候樣子很嚇人,他居高臨下斜了吳德一眼,下巴擡了擡。吳德被這陣仗嚇到,乖乖地從地爬了起來,順著他的下巴方向坐在椅子上。

楊美珍一看這滿屋子穿公安制服的人,早就嚇得兩股戰戰,哪裏還能站著,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長椅上,嘴裏喃喃自語:“我就是想見孫子,我只是想見孫子,這也不行嗎?

城關派出所不大,因為是臨時訊問,所以就在辦公室裏進行。

核對完吳德的身份之後,季志國陪著桂枝坐在一旁,讓一位姓胡的民警詢問吳德鬧事的緣故。聽完他磕磕巴巴的敘述,盛子越在一旁捏了捏拳頭,連呼痛快。

自從與桂葉離婚之後,吳德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沒人做飯、沒人洗衣、沒人暖床,家中家具碗筷都沒了,一切似乎從零開始。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到了失去時才知道珍貴。吳德每天對著冰冷的墻壁、臟亂的屋子,看著妻兒的照片,後悔得用頭撞墻,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怎麽就豬油蒙住了心,同意離婚了呢?

如果不離婚,至少自己還有理由阻止桂葉離開。一離婚,就是陌路。

吳德要臉,不肯寫信告訴家人。總想著桂葉有工作有單位,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跑不遠,只要見著面將她哄著覆婚了,離婚什麽的就都揭過不談。

他每天到職工醫院去打聽桂葉什麽時候回,準備等她回來之後再好好表現、努力哄哄。他相信:沒有娘家人在跟前,按照桂葉的個性肯定會念舊情、為孩子而妥協。

沒想到半個月之後,醫院有人告訴他:桂葉調走了!

問調哪裏去了,沒人肯說。陸星華辦事縝密,知道內情的人本來就少。再加上桂葉人緣好,醫生護士都痛恨吳德打老婆,誰會告訴他?

吳德這才慌了,準備請假回一趟老家。不管桂葉去了哪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陸家坪要人就是了。

難怪說:賢妻是個寶,妻賢夫禍少。桂葉一走,吳德黴運不斷。他是三班倒的工人,夜班必須好好休息,不然容易出事。他剛剛向領導請了假,當天夜班一走神沒留意車床開動,伴隨著一聲慘叫,他的右腿自膝蓋以下齊齊被軋斷。

等他清醒過來,看著醫院雪白被單之下空蕩蕩的那一截,哀哀哭泣。痛悔當年自己沒有珍惜陸桂葉,落得個妻離子散斷腿無人照料的淒慘境地。

單位給他家裏發了電報,楊美珍到了省城才知道兒子離了婚,氣得直罵娘,恨不得馬上沖到陸家坪去和徐雲英撕扯。可是吳德身體好好壞壞,因為感染差點死掉,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又在家養了兩三個月,這才算救回來一條命。

因為是工傷,單位派人來送了撫恤金,幫他辦了殘疾證,也正式辦理內退手續。好在鐵路部門福利待遇好,即使不上班每個月照常發工資,生活基本有保障。假肢配上之後,走路沒有太大問題,褲子放下之後,只要不仔細看也不知道那是條假肢。

只是,單位花錢幫他安裝的假肢質量一般,與膝蓋相連的地方經常會有摩擦疼痛,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

當吳德終於可以正常外出走動,已經快過年了。

昨天楊美珍與吳德從省城坐火車回來,直奔陸家坪,不料恰好徐雲英一家全都搬到縣城過年,看到老宅門上那一把鐵鎖,母子倆頓時就懞。問陸家坪其他人,個個對他們沒有好聲氣。

“你們以前是親家,春林家的蓋新屋都不知道?”

“我聽說吳德打老婆?桂葉是個老實人,工作好、脾氣好、還生了兒子,你憑啥打她?”

“陸家坪的姑娘嫁到你們三塘坪,可不是給你們受欺負的,滾!”

母子倆什麽也沒有問到,灰溜溜地離開陸家坪,在家歇了一晚,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去找陸桂枝要人。別的人他們尋不到,陸桂枝在水利局這總是跑不掉的吧?

於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楊美珍哀求派出所的同志:“我家吳德已經知道錯了,斷了腿受了罪,桂葉的氣應該消了吧?他們是結發夫妻,又生了個兒子,能不能讓他們見見面,好好說說話。我們都是懂道理的人,不會亂來的。行不行?”

季志國沈吟片刻,望向陸桂枝。

陸桂枝還沒開口,盛子越在一旁冷冷地說:“狗改不了吃屎!吳德剛才在水利局門口一開始裝可憐裝得可好了,但是後來突然就像瘋了一樣拿著那惡心的假肢到處砸人。我小姨要是跟了這樣的人,肯定會被家暴。”

楊美珍急急地替兒子辯護:“不會的,不會的,我家兒子是個好青年,他絕對不會再打人。剛才那是因為一堆人圍著嘲笑他的腿,所以他才著急的。他現在只有桂葉了,肯定會好好對她的。”

“越越說得對!”

一個響亮的聲音從派出所門口響起,盛子越轉頭一看,歡呼一聲:“外婆——”飛奔而去,一把抱住徐雲英的腰,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徐雲英被盛子越這一抱阻住去勢,只得停下腳步,撫了撫外孫女兒的頭,笑著說:“唉喲,都大姑娘了,見到外婆還是抱得這麽緊。”

盛子越是外婆一手帶大的,這種源自幼童時的親密感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她依在外婆懷裏,哼哼嘰嘰:“外婆,我好想你呀。”

徐雲英被她這一打岔,一肚子的怒火都消散於無形,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乖啊,等外婆教訓完吳德你再來肉麻好不好?”

盛子越這才站直了,沖一直朝她擠眼睛的陸建華展開個燦爛的笑容:“小舅舅,你也來了。”

陸建華大踏步上前,像哥們一樣一把摟過盛子越的肩膀,笑道:“才看到你舅?你們放假真晚!我都回來快一個星期了。”

派出所的民警個個板著臉,嚴肅地凝視著這一家人。陸建華環顧四周,嘻嘻一笑,後退一步,和盛子越交換了一個眼色,安靜站在一邊。

見到徐雲英與陸建華,吳德激動地站了起來,跛著腳走過來,向他們的身後張望,嘴裏道:“桂葉呢?小寶呢?桂葉來了嗎?”

徐雲英冷笑道:“怎麽?腿斷了?沒老婆日子不好過吧?你當初把桂葉打得差點變成傻子的時候,沒想到今天會有報應吧?”

楊美珍一見到徐雲英,也跳了起來,如果不是旁邊有民警盯著,她真想撲上去抓花對方的臉!這個親家太可惡,竟然哄騙著兒子把婚給離了,還傻乎乎地放棄小寶的撫養權。當初如果自己在場,哪能讓她徐雲英得逞!

“徐雲英,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哄著我兒子離婚,把桂葉藏起來不讓他們夫妻和好,還強行把我孫子小寶搶了去,你這樣的人才會遭報應!”

徐雲英上下打量了一眼楊美珍:“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麽不明理的媽,才會有那無用打老婆的兒子!當初桂葉坐月子你不肯照顧,帶小寶你不肯幫忙,過年過節收禮拿錢的時候倒是坦然得很。

吳德不做家務你不教,吳德對老婆不體貼你不罵,今天還有臉來縣城找桂枝鬧?今天不是看民警同志在這裏,我罵你祖宗十八代!”

楊美珍被罵得腦袋發昏,半天才回過神來。再看兒子一臉憔悴、灰頭土臉的模樣,心知肚明無論如何是再也配不上陸桂葉。只得放低身段,暫且忍下這口氣,先說點好話把陸桂葉哄回家去。

“親家母……”楊美珍剛剛開口,就被徐雲英打斷:“我們已經沒有關系,千萬莫喊我這一聲親家母。再喊錯一次,我吐你一臉唾沫信不信?”

“雲英,好歹也親家一場,有話好好說行不行?你看啊,吳德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保證不會再動桂葉一根手指頭,就讓他們見個面,說說話行不行?

桂葉還年輕,也不可能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一輩子是不是?與其再嫁半路夫妻不同心,還不如結發夫妻一起撫養孩子過日子對吧?”

吳德也懇切地看著徐雲英:“媽——”

“呸!”一口唾沫飛出去,正中吳德面門。吳德呆呆站著,似乎靈魂已經出竅。

楊美珍哆嗦著從口袋裏掏出塊手帕,慌亂地幫兒子擦臉上的唾沫,一邊擦一邊掉眼淚:“作孽哦~”

徐雲英半點都沒有同情,怒喝一聲:“誰是你的媽!”

吳德被徐雲英這逼人的架勢震住,只得彎下腰,可憐巴巴地說:“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讓我見一面桂葉吧。是打是罵都讓桂葉來,好不好?我想她,我想小寶。

要過年了,你們都在一起團圓,我卻孤家寡人一個,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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