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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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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純凈水寡淡無味, 喝得人都要蔫了。

池寧把礦泉水瓶蓋擰了又擰。

怎麽辦啊……

想喝楊梅汁,但又不想低頭找秦珩買。

要不今晚去徐老板那裏旁敲側擊一下?

算了,萬一秦珩真想撇清關系, 他總不能上趕著送錢吧?

不喝就不喝。

“咚咚。”

“池寧?”葉信然敲了門,靠在門邊喊。

“嗯?”池寧回頭看向他, “怎麽了?”

“有道題我不太明白。”葉信然拿著紅筆和白紙走到池寧身邊給他看題幹,“這個。”

池寧掃了一眼,“洛必達法則?大一的內容,你都學到這裏了?”

“嗯。”葉信然趴在窗戶邊看池寧斜靠在窗棱上提筆解題的樣子。

少年眼瞼低垂,薄唇抿直,寫題目的時候認認真真, 心無旁騖,連握筆的手指都格外漂亮。陽光灑在發梢,照得他像個散發著火彩的寶石。

“好了。”池寧把寫完的白紙翻到反面, “再給你出兩道類似的, 回去做完就不會忘記這個解法了。”

葉信然不解:“你怎麽不問我學大一的課程幹什麽?”

池寧筆尖一頓, “高中的課程學完了,上課沒事幹的時候不就看看大學知識打發時間嗎?按你的水平不該在洛必達這裏卡住才對,是不是因為最近電腦玩多了?”

葉信然:……

什麽學神腦回路?怪可愛的。

他忍了忍,辯解道:“我那不是玩電腦。”

“嗯嗯,是軟件工程與開發技術。”池寧繼續往下寫,邊寫邊敷衍地應, “對網絡安全進行查漏補缺?”

葉信然悶笑一聲。

真是難為池寧把黑客這兩個字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池寧把寫好了的A4紙遞還, “好了。”

葉信然道了聲謝,剛要接, 卻看見池寧直直盯著前方出了神。

他順著往前一看,就見校門口停了一輛賣小吃的三輪車, 車的側面貼著紅底黃字的招牌,“炸雞、蛋撻、楊梅汁。”

池寧手忙腳亂地把A4紙和紅筆往葉信然懷裏塞,和當初塞錢似的,“快拿著,我要走了。”

他轉身掏了錢包揣在懷裏,箭步沖向教室後門,噔噔跑下樓,繞過布告欄前面的同學,沖向小三輪,“叔,炸雞腿蛋撻楊梅汁都來一份!”

還好他暑假鍛煉了,不然等他跑到這兒的時候,攤子上這點東西早就被查完分饑腸轆轆的同學搶完了。

池寧捧著紙盒回到偏僻小竹林,坐在邊上一邊聽風摩挲竹葉的聲音,一邊咬蛋撻的脆皮,香得迷迷糊糊。

秦珩看了成績回到教室,習慣性往窗外瞟了一眼,看到的就是池寧仰著頭吃蛋撻中間流心的場景。

他的位置在教室最後一排,恰巧能看見竹林的邊角,多一個位置少一個位置都不行。

池寧吃完了蛋撻,啵地拉開楊梅汁的瓶塞,往嘴裏灌了一口,酸的眉毛都皺起來。

怎麽不甜啊?

為什麽秦珩做的就甜?

而且還不是那種糖精似的廉價甜味。

他又嘗了一口,酸得吐了吐舌頭,低頭啃灑了酸梅粉的雞排。

雞排倒是不錯。

秦珩看著,唇角不禁帶了點笑意。

張邱文湊過來,“秦哥,看什麽呢?”

秦珩將窗簾掩上,“沒什麽。”

張邱文還沒來得及接話,窗外就傳來三聲——“biubiubiu!”除了池寧,沒人會用這麽清新脫俗的鈴聲。

張邱文嘿嘿一樂。

這就是看別人墜入愛河的感覺嗎?好新奇哦。

他睨了一眼秦珩的神色,擡手把窗戶打開,將窗簾掀開一條小縫,從裏面看出去。

池寧用附贈的酒精濕巾擦了擦手,接起電話,“餵?”

徐家豪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最近怎麽不來打球了?莫遠洲還跟我問起你。”

池寧:“學校考試呢,沒什麽空。”

徐家豪松了口氣,“這樣啊。”

他想擱這兒等兒子把人哄好,結果哄了三天音訊全無。秦珩每天晚上來球館的時候臉拉得和奔喪一樣,一看就知道這三天兩人連話都沒說。

徐家豪無法坐以待斃,“秦珩在你旁邊嗎?我打不通他電話,你把手機給他,讓他接一下。”

“秦珩的手機打不通?”

池寧往18班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微微晃動的窗簾和後面的人影,“他不在我邊上,但是離得不遠,我可以去給您找人。”

徐家豪應:“行。”

十八班內,張邱文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小靈通電板扣了,然後去掏秦珩的,“哥,咱別讓徐叔難做。”

嘿,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秦哥要是真能追上池二少,高低也得給他包一個大紅包。

張邱文剛把電板藏好,池寧的身影就出現在十八班後門。

他抿著唇敲了兩下門,喊:“秦珩,來。”

三個字,言簡意賅。

十八班裏僅有的幾個人悄悄看向秦珩。

雖然這兩人之間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但所有人都默認那東西半數是假的。

秦珩這人長著一副不會動凡心的樣子。

鐵沒他直,鋼沒他硬。

岳耀宗玩味地看向池寧,“秦哥架子大,得要人走到桌子前面去請,你站在門口可請不走我們班的大人物。”

池寧這會兒才有了秦珩是校霸的實感。

他思維發散開,校霸到底是什麽意思?學校的霸主嗎?

秦珩小時候這麽幼稚?

秦珩快步走過去,路過岳耀宗的時候掃了他一眼,背對著眾人掩上了教室門,將池寧和自己關在了門外。

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怎麽了?”

“徐叔說打不通你電話。”池寧把手機遞過去,“他可能有事找你。”

秦珩心知幹爹什麽事都沒有,只是找個臺階讓他和池寧說話。

他接過電話敷衍了幾聲,很快掛斷,明知故問:“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池寧接過手機往兜裏一塞,轉身就走。

秦珩擡腳跟上去,不緊不慢墜在池寧身後。

機會就在面前,再抓不住他這十八年就白活了。

瞻前顧後的幹什麽?

池寧擺明了喜歡男生,交給誰都不如自己攥在手裏放心。

池寧要是不懂兩個男人在一起後要面對什麽就不懂吧,他總會成長到誰都不敢對他指指點點。

秦珩緊緊盯著池寧的脊背,把池寧看得渾身發毛。

他對校園不熟悉,重生前不怎麽出教室,重生後上完學就跑,現在連垃圾桶在哪裏都找不到。

這破楊梅汁酸了吧唧,實在難以入口。

鬼見愁,想扔掉。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看到不遠處跑道外的林蔭道下擺著一個翠綠的垃圾桶。

池寧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一個垃圾桶漂亮過。

他快步走過去,想把喝了沒兩口的楊梅汁往裏面丟。

秦珩一挑眉,捉住池寧的手腕,把玻璃瓶救下來,“扔了幹嘛?不好喝?”

池寧:“嗯。”

豈止是不好喝,簡直就是難喝,又酸又澀,光想到這個味道,嘴裏就開始泛酸。

秦珩笑了一下。

雖然池寧沒直接誇,但他和被獎勵了一樣高興。這不就是當著面隱晦地表揚他做楊梅汁手藝好嗎?

他拔開瓶塞,湊到鼻子前面聞了一下,“我嘗嘗。”

池寧已經被這個動作整蒙了。

不是,這個他喝過了的!\8

“不衛生。”

話音剛落,秦珩已經喝了一大口,喉結一滾,結結實實咽了下去。

池寧目瞪口呆,眼看著秦珩又喝了一口,這回含在嘴裏細細抿了抿,評價道:“確實不好喝,太酸了,楊梅處理的時候沒用鹽水泡過,洗得不幹凈,有點澀,熬水之前沒用蜂蜜腌,煮出來更酸。”

總體而言,不足為懼。

秦珩把木塞塞回瓶口,瞟了一眼池寧的嘴唇,問:“晚飯吃炸雞了?”

池寧耳朵都要燙掉了,他兩輩子沒談過戀愛,也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你……”

“以後別買這家,油不幹凈。”秦珩擡手把三分鐘之前就該躺在垃圾桶裏的楊梅汁丟了進去。

池寧情難自已地擡手抹了下嘴角,根本沒有油……不可能沾到玻璃瓶上的。

他大腦一時宕機,鼻尖裏全是秦珩的氣味。

充滿攻擊性,像夏日的海風,還帶著一絲略苦的艾草氣,獨特極了。

他不自禁聳了下鼻尖,再仔細去捕捉的時候,味道卻沒了。

秦珩不會噴香水的,多半是洗衣液,可什麽洗衣液會有這麽獨特好聞的味道?

秦珩見好就收,把魚鉤晃到了小魚面前,“你還定楊梅汁嗎?我凍的楊梅還夠給你做兩個月。”

池寧:“訂。”

他伸手摸錢包,剛想掏錢,就聽秦珩道:“這次不收錢,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池寧:“什麽事?”

秦珩頓了頓,斟酌著措辭,“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學習,考上港南大學的機會有多大?”

傍晚的空氣不算幹燥,秋老虎還沒過,但蟬聲已經停了。

學校裏沒幾個學生,空氣安靜得有點兒突兀。

池寧想不通秦珩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

這幾個月來,他大概摸清了秦珩的成長軌跡。

小時候一路掙紮著長大,和好兄弟相互扶持著自己養活自己,磕磕絆絆地長到了成年,抓住每一個湊到眼前的機會,找到了自己的貴人。

不是脫胎換骨和一飛沖天。秦珩的每一點資本,都是他一分一毫拼出來的。

他骨子裏不壞,但也絕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慣會包裝自己,成年後能裝得道貌岸然。見識多,可以對什麽都侃侃而談。

騙得他差點一頭栽進去。

這樣的人唯利是圖。

秦珩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拿到高中畢業的文憑,然後借著幹爹徐家豪在外國的關系讀一所幾乎不用念書的大學,鍍金之後回國,人模狗樣地闖他的事業,而不是在國內按部就班地讀書。

秦珩見他沈默,心都涼了半截,“來不及?”

池寧道:“來得及。”

“一中的師資強,連負責藍天班的老師都是名校畢業的教育系高材生,你要是想學,進大學不是問題。”

但能不能進港南就不好說了。

秦珩聽出來了,他上前一步,沈聲問,“我聽說你經常教一班的人做題,還免費提供筆記給他們覆印,這次一班的學生普遍進步了不止20分。”

“他們都說是你的功勞,我跟著老師學是只能上普通大學,但我要是跟著你學呢?”

池寧心道:當然可以。

只要秦珩不蠢,別說港大了,S大他也可以把人送進去,應試考試簡單的很。

但憑什麽呢?

憑秦珩上輩子謊話連篇?還是憑秦珩這輩子說“我們不是兄弟”和“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珩揣摩著池寧的神色,斟酌道:“如果你願意幫我,那我免費給你做楊梅汁,每年都有,做到大學畢業。”

給錢,池寧不為所動。但給楊梅汁,還是五年份的,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喝了兩輩子的飲料,只有秦珩做得最好喝,他要是拒絕了,秦珩惱羞成怒再也不給做了怎麽辦?

要是花錢都買不到了怎麽辦?

池寧表情一松動,秦珩立刻乘勝追擊。

他緊緊扣住池寧的手腕,拇指摩挲了一下那突出腕骨下方的小痣,示弱似地垂下眸子。

池寧又想起來第一次見面時秦珩躺倒在小巷裏的樣子,有股野勁兒在身上,但更多的是藏在刻意示弱裏的不甘心。

算了,為了楊梅汁。

池寧拂開秦珩的手。

秦珩唇一抿,以為裝可憐沒用了。

沒想到一向規矩的池寧輕笑一聲,“我很嚴,你要是敢浪費我時間,我就揍你。”

心臟咚地撞了一下胸膛。秦珩想到幾個月前池寧輕輕拍在面頰上的巴掌。忽然就覺得被揍那麽一兩下也不是不行。

他壓低了聲音:“池老師。”

池寧倒吸一口涼氣,“別亂喊。”

\8 秦珩哦了一聲,喊他的小名,“寧崽?”

池寧腳步一頓。

這還不如池老師呢!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明天晚上帶著摸底考試的卷子,我們找個地方給你上課。”

直接在學校裏上也不是不行,但他害怕秦珩堂而皇之在一班“登堂入室”,王權會受不了。

關愛空巢班主任,從你我他做起。

不過逃晚自習給人補課這事兒還是第一次幹。

雖然已經申請了不上晚自習,但開學這麽些日子卻一天沒缺過,所有人都默認了池寧會待到十點半放學。

所以當李秋河拿著同學們總結的今日重難點題型想叫池寧講一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學神空空如也的座位。

副班長李秋河茫然:“池神呢?”

學習委員也茫然:“我不知道啊。”

“那我們等等,反正晚自習還有三小時才結束。”

一班的學霸們等了一小時,終於覺察出不對來。

學習委員道:“不對勁,快看看池寧的包還在不在。”

“翻別人包不好吧?算了我不翻,就看看。”李秋河退遠了,把頭支棱出去看了一眼。

池寧的桌肚裏,兩排教科書擺得整整齊齊,別說包了,筆都沒了。

池神,跑了!

李秋河看了看手中的題,又看了看池寧空空如也的座位,發出了扼腕的聲音,“同志們,我感覺大事不妙,會不會有別班的人在跟我們搶池神呢?”

一班平均分猛漲的秘訣就這樣被人發現了嗎?

一班的班長已經被保送A大,李秋河感覺守住池神的重任落在了自己肩上。

明天放學,他一定寸步不離地跟著池神,用渾身解數將人留下!

-

“阿湫——”

港南茶河雅座包間裏,池寧猛然打了一個噴嚏,反射性道:“誰算計我?”

秦珩心虛地摸了摸後頸,擡手把池寧點的香草冰激淩送到他手邊。

池寧推開,“不吃。”

他從包裏抽出本初中全科練習,攤到秦珩面前,“把數學的第一章寫了。”

秦珩:“好的寧——”

“你現在該叫我什麽?”池寧眼睛一瞪,臉色還沒冷下來,秦珩立刻改口,“好的池老師。”

池寧:這還差不多。

一時間,秦珩腦海裏充斥著“他好可愛”四個大字。

池寧的長相實際上和可愛搭不上邊,冷著臉的時候甚至頗有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好學生。但少年確實俊俏漂亮,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若是換上球衣站在籃球館的球場上,照樣能招異性的喜歡。

但池寧從不給人誤會的餘地,仔細想來,一中所有人都默認了池寧一定喜歡男生。

他性格也不算軟和,柔中帶刺,有點小脾氣,還記仇得很。

可秦珩就是覺得他可愛。

冷靜的時候可愛,記仇的時候可愛,不動聲色耍脾氣的時候也可愛。

秦珩寫完了池寧布置的題,一回頭,發現池寧打發時間的讀物是《DNA雙螺旋的奧秘——人類基因編程》。

秦珩:……

很好,完全不想休息了。

他自覺對了答案,拿紅筆改了錯,圈出看不懂的題擺到池寧面前,他側身湊到池寧身邊,兩人的大腿幾乎挨在一起,“老師,教教我?”

池寧把書倒扣在桌上,剛把練習冊扯過來,隔壁就傳來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喊聲:“媽媽還不是為了你?!”

池寧擡手想要關窗。

茶河雅座是徐家豪的產業,自助會員制茶餐廳,按包廂收費,每個包廂都有一個對外的上掀式透氣窗,關上就可以隔絕大部分噪音。

他手都握到窗戶把上了,卻聽到隔壁響起一個耳熟的聲音。

“媽,我有分寸,您不該叫人發那篇報道。”

沈敏奕?

那剛剛說話的人就是沈太了?

池寧立刻松開手,放棄關窗,換到包廂的另一邊,對著秦珩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悄悄把耳朵貼了過去。

沈太色厲內荏,聲音大到不用貼著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你的分寸就是把國賽獎牌送給池寧?跑去和一個混混爭風吃醋?”

沈敏奕的情緒還算平穩,“您要明白,我喜歡池寧不是一天兩天了。性取向是天生的,我以後會照您的意思和世家小姐結婚生子,但我為您辛苦這麽多年,養一個落魄家族的少爺在邊上看著,也不是很過分。”

“父親有五房太太,您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沈太尖叫一聲,玻璃杯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驟然響起。

池寧嚇了一跳。

隨即像生吞了一整只蟾蜍,反胃極了。

“你這個怪物!”沈太顫聲道:“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東西?”

沈敏奕高昂地嗤笑一聲。

“那就得問問你自己為什麽會和爸爸結婚!劣質的基因比優質的更容易遺傳,要怪就怪你自己嫁給了一個……”

他說不下去了,只道:“你不會不知道沈總多喜歡玩小男-孩吧?”

沈敏奕連父親兩個字都不稀罕說出來,“媽媽,你不聰明,好好在家裏做你的富太,繼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我喜歡誰,和誰幹什麽,你也不用管,你以為沈總會覺得我做事出格嗎?他只會可惜我為什麽沒得手。”

池寧渾身發冷,他料到照片和報道和沈家有關,想到是沈太動了手,卻沒想到沈敏奕竟然默許了,甚至還在後面推波助瀾。

沈敏奕才十七歲!

沈敏奕頓了頓,咬牙切齒道,“媽,你打草驚蛇了!”

如果沈太不是沈敏奕的媽媽,池寧甚至覺他會把廢物兩個字罵出口。

“池家的股權我和沈總盯了很久,現在提前跌停,股東大量拋售,散戶入局,我們知道的時候太晚,再想收已經很難。媽媽,您看池總的婦人陳茗仙就從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她在事業上甚至比池總還要果決。”

沈敏奕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失望,“您卻只會盯著未來的兒媳是不是男人,會不會生長孫。”

沈太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你怎麽能這樣跟我說話,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與狗有什麽區別?給我滾!”

池寧聽到隔壁包廂的大門砰地關上。

他等了一會兒,確定沈敏奕不會再回來,立刻沖進包廂內的洗手間,對著臺子幹嘔一聲。

沈敏奕,如此令人作嘔!

他怎麽會被這種人喜歡上?如果沈敏奕喜歡他,那他上輩子遭的罪算什麽?他的父母和兄長在這人的眼裏又算是什麽?

沈敏奕給他下藥,偷他的數據,搶他的專利,把他當做一個能肆意玩弄的物件,這樣也能叫喜歡嗎?

池寧忍了忍,掬起一捧水撲在臉上,又撈了點漱口。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反胃卻又升上來。

沈敏奕那煞筆,確實和沈總一樣神精病!

這麽一對比,上輩子的秦珩都顯得可愛極了。

說謊包裝自己的“霸總”,提著飯盒給他送了十年的“假飯”,每天變著花樣哄他開心,比煞筆仇人可愛多了!

池寧用力抓著洗手臺的邊緣幹咳兩聲,擡手抹了一把眼睛。

秦珩看著他濕潤的眼眸,一瞬間,滔天的憤怒交織著酸澀的擔憂席卷而來。

他沈默著走過去拍池寧的背。

徐家豪最近教了他很多,他們現在和崇寧集團是緊密的合作夥伴,不會不知道崇寧集團現在的情況。

別說日薄西山了,如日中天都不為過。

股票動蕩只是表面,實際上真正的話語權已經掌握在了池百川和陳茗仙手裏。

結合沈敏奕的話和徐家豪最近點他的信息想一想,池寧不想讓他刪除報道的舉動就有了答案。

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他、想跟他傳緋聞,而是為了幫家裏的忙。

秦珩等池寧喘勻了氣,輕聲道:“開學前你問我是不是不想跟你扯上關系,跟我裝可憐,就是因為想讓我叫幹爹別刪除那篇報道?”

池寧一僵。

秦珩更篤定了,用指尖蹭掉池寧腮邊的水珠,緩聲道:“你不是故意被拍的,但是你順水推舟,配合著報道抓住了沈太打草驚蛇的機會,和父母兄弟一起幫池家翻了盤。”

他輕笑一聲,“你這小騙子,會演戲了?”

池寧腦子一懵,甚至顧不上討厭沈敏奕。

壞了。秦珩怎麽把邏輯漏洞給補上了!

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秦珩就環著他,從耳邊伸手,反手捂住了他的嘴。

秦珩的手指長,指節也粗,這麽一捂,半邊臉都被掩在了掌心之下。

兩人透過面前的梳妝鏡對視。

池寧瞪圓了眼睛,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秦珩悶笑一聲。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知道了,顧著說你有喜歡的人也是假的吧?你用這話糊弄他,演他呢。是不是?”

池寧鼻尖又竄入秦珩身上的氣味,他慌得厲害,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要跳出喉嚨。

秦珩卻道:,“瞧你這副表情,謊稱自己有喜歡的人這種話不是對顧著一個人說過吧?”

“你偷偷跟我出門租房那天被拍到了,後面是怎麽跟叔叔阿姨解釋的?”

他頓了頓,又沒仔細問,話鋒一轉道:“一篇報道就讓沈敏奕的謀算功虧一簣,吃了這麽大一個悶虧……你怎麽這麽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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