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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銷大樓要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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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銷大樓要賣!

“我這個病啊它不嚴重, 無非就是喜歡買地買樓,但是陸兄弟你放心,我範長海哪怕範範丟了那些年買的地和樓都沒虧過錢, 這幾天我領著你拍下來的那幾塊地也不會有一點兒問題,等它今後樓一棟棟造起來一定能賣出去, 我們肯定能賺!”

“是不是姓梁的和你說的這個事?陸兄弟, 我給你說啊,我不是反對你和人結交啊, 但這個姓梁的, 你最好是少接觸。”

“姓梁的可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他靠他老婆起家的你知道吧?”

“但這玩意兒他有點邪門, 他老婆原來那麽一漂亮大美人,嫁給他後沒幾年就和被吸幹了一樣, 整個人枯瘦發黃了, 沒兩年人就沒了。”

“他老婆死了以後啊,這玩意兒也不給人下葬,弄一副冰棺擱家裏,還改了家裏風水給他鎮宅。”

“我們這圈子裏, 知道他的都不帶他玩兒, 太邪了這人, 上回也是不知道他怎麽搭上的老林的路子,才來了飯局.....”

範長海嘴叭叭個不停, 陸訓卻敏銳的註意到他那句他那個病, 他看一眼黎菁, 黎菁正盯著他手裏的電話楞神, 她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和她一樣有這個病癥的人。

還是範老板,他的愛好還是買地買樓?

“範哥, 你是說你喜歡買地買樓是一種病?和喜歡逛街買衣服是一樣的病?”

陸訓不動聲色問道,試探意味明顯,不過範長海沒有聽出來,“啊,都是購物狂嘛,我家裏老娘和我一樣的,不過我喜歡買樓,她喜歡買珠寶包包了.....”

“範哥,你說你家裏母親是喜歡買珠寶包包?”

事情關乎到黎菁,饒是陸訓多年沈斂,生意場上不動如山,此時也按捺不住,他當即問道範長海。

“範哥,您能和我說一下,您母親她是怎麽治療這塊兒病癥的嗎?現在怎麽樣了?”

“我老娘?”

範長海楞住了,他仔細捋了下先前和陸訓的通話,恍然:“陸兄弟你先前不是想問我的病?”

陸訓沈吟一刻,把實情告訴了範長海:

“範哥,我打你這通電話和梁老板沒有關系,我先前也不知道你喜歡買樓買地是個病,那幾塊地我拍下來沒有後悔過,我們要發展塘西路,那一片肯定是我們自己拿下來規劃更好。”

“我找你是為了菁菁,菁菁她一直很喜歡逛街買東西......”

陸訓把黎菁的情況隱掉被萬悅欺負那段,大概給範長海說了說。

“範哥,我想知道這個病能治嗎?要治療的話需要怎麽治,如果不治後面會發展成什麽樣?”

“菁菁妹子還有這樣一場經歷?”

黎菁一直來給人的印象就是明媚,喜歡笑,笑容感染人,範長海聽陸訓說完,他有些不敢相信,很快他回神趕緊回道陸訓:

“陸兄弟,這個病叫購物狂,它是一種心理病,不過這沒什麽要緊,港城那邊高壓,十個裏有八個總有那麽點兒心理小問題,都不是什麽大事,就保持心情放松,該買買,該吃吃,該喝喝,把自己當個正常人就行。”

“實在情況嚴重了,就找醫生做做幹預,吃兩片藥.....”

範長海把自己這些年的治療心得說了說,又把家裏給範範做心理疏導,同時也是他的主要醫生霍華德的電話說給了陸訓。

“你打霍華德電話問問他,他在這塊兒能力不錯,範範不見那幾年,我反覆得厲害,在港城那邊買了一堆地和樓,有好幾次那地已經超過身邊專業人評估價值了,我還控制不住的舉牌,要不是霍華德在呀,我估計能把自己搞破產。”

範長海說著,又問了陸訓黎菁在不在邊上。

大哥大電話聲音響,範長海說什麽黎菁都聽了個清楚。

黎菁本來因為那個夢影響,對這個病很恐懼,聽完範長海的話,她突然沒那麽怕了。

她主動拿過陸訓手裏的電話和他打了招呼:“範哥,我是菁菁。”

範長海聽到她聲音,立即寬慰道她:

“菁菁妹子呀,我給你說,這個沒什麽大不了的啦,我看你買的也不算厲害,這塊上阿珍都比你買的多啦,不用擔心,放松心態了。”

“我和我老娘幾十年也這麽過來了,我們只要自己不把這個病看太重,其實一點事情沒有的。”

黎菁聽了心裏確實好受很多,她笑著回了範長海:“好,我知道了,範哥,謝謝你啊。”

和範長海通過電話,黎菁心裏放松很多,後面陸訓打給心理醫生,她也沒再緊張得氣都不敢出了。

範長海請的醫生霍華德是範長海特地從港城超高薪誠意聘策過來,人周末是不上班的,但因為是私人電話,陸訓黎菁他也認識,對方沒拒絕聽陸訓這邊的問診。

霍華德是專業的,他仔細詢問了黎菁這樣的情況持續有多久了,什麽時間開始的,是怎麽喜歡上的購物一系列相關問題,還臨時給黎菁做了一張測試表,仔細評估過,他才回覆了陸訓和黎菁。

專業的回覆其中還有許多英文詞匯夾雜其中,沒有範長海說的那麽通俗易懂,陸訓黎菁理解了好一會兒才完全弄明白。

大致意思是黎菁現在病情不算嚴重,只要她心態好,積極面對,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她以前是個什麽樣子,怎麽生活的,只要她自己覺得舒服,沒有感到難受,恐慌焦慮,現在的消費不會對生活造成太大影響,她可以繼續那個方式,不需要去特別在意。

當然,她也要對自己做一點標準要求,一步步的達到可以克制購物有選擇購物,但要適度,不要過於高壓自己。

平時沒事的時候可以進行適量的運動,心情不愉快的時候多和人交流溝通,試著尋找一種別的疏解情緒的方式,比如丈夫的陪伴,家人的陪伴,或者去做做公益一類有意義的事。

實在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控制了,就找他做心理幹預,開藥。

最後霍華德鼓勵黎菁要有信心,她積極面對肯定可以康覆。

霍華德是專業的,他一定程度上給黎菁吃了一顆定心丸。

掛掉霍華德的電話,黎菁心裏對這個病的那些恐懼徹底沒了,她甚至難掩激動的拉住陸訓手喊道他:

“老公,你聽到沒有?霍華德他說我這個病是有可能治好的!”

“我這個病只要積極應對,它不會變得更糟糕。”

“是,我聽到了。”

黎菁的狀況心情占據牽扯著陸訓的所有心緒,現在知道她的病只要多註意不會很糟糕,再看她臉上重新放出了明媚笑意,他心裏跟著放松下來,他摸著她細白的臉笑應道。

“所以老婆,你不用再逼自己了,咱們想買東西就去買,不要想那麽多,最重要的是你要開心,另外如果遇到很不開心的事,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剛才霍華德也說了,愛人的陪伴關心也很重要,是不是?”

“嗯,我知道了。”

黎菁彎唇笑應道,大概心情好了,她也有了心力註意其他,才發現陸訓最近瘦了很多,臉瘦削下來,五官更立體深刻,眼下泛著不明顯青色。

她唇邊的笑意微凝,“老公,我這段時間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黎菁伸手勾住陸訓脖子,去摸了摸他瘦削的臉,還有眼下t的那一點青,心疼道:“對不起啊,老公,下次我不這樣了。”

陸訓看著她,他能猜到她為什麽沒有直接和他說那個夢,她怕他不會相信。

畢竟那天晚上她問過他,他沒當回事,說她《聊齋志異》看多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就仔細問過她,她具體夢到些什麽,他聽完顧如的情況,自己就發現不對警惕起來,去仔細查證,她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忍受煎熬,受這麽一個星期的苦。

想到她這一個星期吃不好睡不著的樣子,他心裏別提多難受,心疼還來不及,哪裏還舍得怪她。

他捧著她臉湊過去親了親她嘴角,笑道:

“不怪你,這事怪不著我老婆,是我這個當老公的問題,老婆做噩夢了,不知道問個清楚,還說她《聊齋志異》看多了。”

“噗!”

陸訓說起《聊齋志異》的時候音稍微拖長了些,還帶了些對自己當時沒當回事的怨懟,顯出了幾分滑稽好笑,黎菁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忍不住嗔道陸訓:

“你當時還帶歪我了,我真的以為自己小說看多了才做那夢的。”

陸訓點頭:“是,所以這事是我的問題,我沒有引起重視,讓我老婆吃了這麽些苦頭。”

“那也沒有都是你的錯啦。”

陸訓認錯了,黎菁反而舍不得了,她收了收細胳膊抱緊了陸訓,臉湊去他肩窩蹭了蹭,道。

“也是我沒有告訴你,你不要什麽錯都全部認了。”

陸訓現在只要她開心怎麽都可以,他回抱住她,低頭親了親她耳側寵溺應聲:“嗯,好,聽老婆的,老婆說什麽是什麽。”

兩個人就這麽膩歪抱著好一會兒,黎菁又想起這些日子每次陸訓碰她,她都有氣無力的,有一次他親吻她,她都出神了。

她能感覺到他很難受,每次抱著她,他身體很快燙得和烙鐵一樣,好幾晚她睡著了耳邊隱隱聽到過衛生間傳來水聲,還有......

“老公,你這幾晚上,半夜的時候是不是沖冷水澡了啊?”黎菁下巴磕在陸訓肩膀上,突然問了聲。

陸訓身形微僵,他低眸看向她,正對上她覷向他的視線,她心裏頭沒了事,一雙染水眸恢覆了往日的瀲灩光彩,明眸盈盈,清晰映著人的倒影。

“你聽到了?”

他嗓音暗啞一聲,和半夜裏聽到的聲音一樣,坐著的大腿隱隱發燙,硬邦邦的不舒服。

“是吧。”黎菁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唇角的笑有些壓不住,好一會兒,她似是而非回了聲。

“我好像還聽到了,”

黎菁刻意停頓的眨了眨她覷著他的臉,卷翹纖濃一排蝶翼顫兩下,紅艷的唇張合開,像鸚鵡學話的拉長尾音兒嗯嗯輕喘著:

“寶寶,給我.....”

“故意的?”

搭在細腰上的大手一個用力,黎菁身子一個騰空,跨坐在了陸訓大腿上,黎菁今天穿的旗袍只開到腿彎,她雙腿分開的一瞬,聽到了旗袍線崩裂的撕拉一聲,她忙低頭去看,耳邊響起這麽一聲。

他聲音透著危險的沙啞,滾燙燒灼的粗重呼吸一道道打進她耳窩裏,癢酥酥的又讓人感覺到心尖兒慌顫。

黎菁瑟縮了下肩膀,顧不得去心疼她剛穿的旗袍,她臉頰微微發燙,張了張嘴不承認道:

“哪有,我只是給你形容下那聲音而已。”

“形容下聲音?”

陸訓輕笑了聲,他黑眸盯著她暈紅的臉,半晌,他含碰在她耳垂邊緣的唇微微勾了起:“老婆,我覺得那天早上洗手臺上你的聲音更好聽。”

那天早上,洗手臺。

像是在幫人做回憶,黎菁腦子裏慢慢晃過一些畫面,她坐著,他蹲著,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模樣雅俊,偏偏鏡片弄花了一片。

黎菁臉燙得更厲害,身體也有些熱和異樣,她輕夾了夾腿,細手指揪著開線到大腿根的旗袍側邊,低埋著頭好一會兒小聲說了句:

“抽屜裏還有一副黑邊的,你戴上應該也好看?要不要試試?”

黎菁說完,忽然想起他們從洗手臺出去後的事。

其實,她還是更喜歡她拿發帶給他打蝴蝶結,她舔舔唇,又偷偷覷他一眼:“我還有根紅紗的發帶,綁手一點兒都不疼,也沒那麽容易滑.....”

她是真的心結打開了,已經知道怎麽安排他了。

陸訓心頭微漾,他不動聲色瞥她一眼,又瞥一眼他們坐著的棕紅色軟皮沙發,她的皮膚白得雪透,特別映襯這樣鮮亮的顏色。

他伸手輕擡起她下頜,黑眸盯著她問:“想再給我打蝴蝶結?”

黎菁扯著旗袍線頭的手指尖微頓,對上他幽暗耀亮的視線,她喉管微動,卻沒說話,下一瞬,她松開手指尖的線頭,勾住他脖子含碰了兩下他唇角,再輕退開,吐出一點小舌尖輕輕描舔著嫣紅瀲灩的唇去看他的反應。

平日如出水芙蕖再清麗純然不過的人,眉眼間甚至還帶著一絲懵懂天真,卻眸含春情做出這樣一副撩人動作,艷嫵勾人。

陸訓深眸一暗,他定定盯她一刻,忽然,他大掌扣過她後頸含咬住了她兩片紅艷的唇。

一下兩下的含碰,兩個人眼神交匯一眼,接著含碰吮吸。

黎菁焦慮了整整一周,麻木失魂了一周,這時候才像重新活了過來。

他按在她後頸的大手滾燙用力,咬含住的唇比她唇熱,大舌比她的大,也比她的燙,她舌尖伸過去就被他卷了住,她克制不住的熱情熱烈的回應他。

無力了一星期,她這會兒似乎終於精神了,她主動吞咽他,含住他大舌用力吞卷,像打蝴蝶結一樣纏繞,又像兩條游擺的魚兒在熱池裏交吻,偏又帶著力道。

靜謐無風的客廳,只有親吻的水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換了個位置,黎菁身子凹陷在棕紅的沙發壁裏,陸訓半跪上沙發上,一只腿前膝抵著邊上的沙發壁,把黎菁困在方寸之間,他一手掌著她一節細白頸子,一手捧著她臉在親。

深吮幾口她香甜的唇舌,唇從她嘴角向下順著她修長頸線親下,大舌舔過。

黎菁頸子像過著一股股電流,酥酥麻一片,她身子起熱,止不住的輕輕顫,她忍不住去看陸訓,一雙眼眼尾發紅,水汽氤氳。

突然,他在這時抱住她輕咬了口她頸子上的嫩肉,她忍不住貓兒叫了聲。

陸訓卻隨著她這一聲,再次深吮下去,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足夠她叫出聲的力道,感受著她的輕輕顫。

好一會兒,他輕輕松開她,吃了口她嘴啞聲:“老婆,戴眼鏡打蝴蝶結都可以,都依你,只是地點給我選。”

黎菁迷糊的睜開水汽彌漫的眼,就見他唇貼著她細白的頸線往下,牙齒剝開旗袍上一粒盤扣,輕咬在了她一節鎖骨上......

一中午一下午,客廳沒有安靜過,到晚上臥室裏燈亮到半夜,浴室裏熱水器蓬頭放水聲不停,熱氣散滿了整個屋子。

——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起遲了,匆匆忙洗漱好出門,路上再買了份早餐,陸訓把黎菁送到六百後門樓下的時候時間已經七點五十七,還有三分鐘就上班。

陸訓還拉著黎菁像個不放心的老父親在叮囑:

“卡放你包裏了,想買什麽就去買,不要再壓著自己,你要知道有些東西它就像彈簧,越壓反彈越猛,咱們順其自然知道嗎?”

“知道了,老公,你剛下車上就說過了啊?”

黎菁看著手上時間點頭應著,心裏快急死了,這會兒功夫,一分鐘過去了,她現在腿酸得厲害也跑不動,她再不上去就要遲到了,但陸訓現在對她根本放心不下,生怕她和上周那樣,他又說起她中午吃飯的事。

“中午吃飯我在你們斜對面那條街的府悅飯店給你定了餐,連同何洋那份,晚些我和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陪你吃飯你有個伴就好,不用從媽家給你拿飯菜了,還有……”

黎菁從來不知道陸訓可以這麽啰嗦,這些話他車上已經說了一遍了,她先前也應下了,眼看時間又要一份鐘過去,陸訓還沒停的打算,她左右看一眼沒人,擡手勾過他脖子,用力親了口他嘴,把他要說的話堵回喉嚨。

“好了,我知道了老公,我會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

舌尖靈活的抵開他齒縫進去掃一圈出來,黎菁丟下一句,扭身趕緊上了樓。

“你慢點!”

鼻尖浮著她身上t特有的軟香,唇上嘴間沾著她給的甜和濕,陸訓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她上班的地方,大庭廣眾之下被她親了一口,他下意識掃一眼四周再去看她,她人已經跑上了樓梯好幾階,看她踩著高跟鞋上樓兩條細小腿好似還在輕顫,他趕緊一聲。

“知道,老公,我上班去了,我會管好自己的,你也快去忙吧!走了啊!”

說話間黎菁又上了一階樓梯,她扭頭看他一眼揮一下手,很快拐進了樓梯轉角。

陸訓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身影,他擡起手揩了下唇,一抹口紅印出現在指腹,他定定盯著好一會兒,才指腹一撚低低笑一聲,回車上了。

黎菁人拐進走道口腳步就慢了下來,她腰腿實在是酸得厲害,這會兒還有點磨疼,她擡手看一眼時間,已經八點了。

費勁巴巴一通忙活,還大著膽子在大庭廣眾下啃了他一口,結果還是遲到,她禁不住靠在墻上笑起來。

反正也遲到了,也不怕再多耽擱兩分鐘,她按一下腰,從包裏摸出小鏡子照了照,嘴唇上口紅果然花掉一塊兒,她手指摸上去把口紅塗擦開,又抿了抿唇整個抿勻,口紅淡了很多,但也還好看不會覺得怪異,她才收起小鏡子慢吞吞往辦公室去。

不是月底,事情不算太多,再加上前面一個星期她壓抑自己不逛街花錢,心裏空得很,她只能把註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工作效率意外高了不少,經常上半天休息半天,還提前催同事把需要報銷的單子給到了她,現在她手裏沒剩下多少活,正好給她昨晚太累緩沖的時間。

半工作半休息一上午,快到中午吃午飯,黎何洋過來了,姑侄兩便一起去了陸訓訂餐的飯店吃飯。

黎何洋自從收破爛體會過賺錢的艱辛,除了對黎菁大方,別的地方都摳得很,他已經好久沒在外面吃過飯。

外面的飯菜偶爾吃一次總感覺格外香,陸訓為了讓這個侄子陪好姑姑,還特地給他點了兩道他愛吃的菜,他吃了個肚子滾圓,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黎菁看他胃口好,也難得多吃了些,多添了半碗飯。

吃好飯,黎何洋接到三百的電話,說那邊堆了很多紙板,讓他趕緊過去。

在黎何洋眼裏,紙板代表著錢,一聽堆了很多,他和黎菁說一聲,騎上他有錢後新添置進來的二手電動三輪趕緊往三百趕了。

黎菁看著他人影不見,回身看了眼六百百貨大樓大門,上個星期她實在忍不住了,跑樓下去挑了一大堆,最後卻落荒跑了,這是個很失禮的事,要是陌生顧客只怕她一走那群大姐已經罵開了。

結果大姐們不但沒怪她,還讓其中一個大姐找了個理由上四樓來問她怎麽了,還說東西不買沒事,她們就擔心她出了什麽事。

她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推說自己沒帶錢實在不好意思欠債,加上身體不舒服才匆匆忙忙上樓了,那大姐應該是信了,她下去後又托市場科同事給她送上來一盒子水果吃。

她感覺很不好意思,早就想下來表達歉意。

但她那時候實在怕進百貨大樓,一直沒來,現在她心裏心結解了大半,她也敢踏進這大樓裏了。

但這麽空手進去也不太好,她想了想,擡腳去了斜對面的供銷大樓,打算買點水果再進去。

這邊的供銷大樓早在六零年就有了,那會兒六百還沒開,供銷大樓裏面賣的東西比現在的六百還齊全。

六百開了以後,六百東西便宜,東西看著又比供銷大樓裏的有檔次,供銷大樓的生意就差下來。

後來供銷大樓幹脆舍棄了六百在賣的婦女兒童一類商品,專門賣生鮮水產蔬果,副食品,還有鍋碗瓢盆電器一類,生意又慢慢穩下來。

這麽些年,附近的人基本上買衣服鞋子包包飾品上六百,買副食品水果蔬菜上供銷大樓。

前些年農貿市場建好,那邊的新鮮蔬果水產肉類更多,供銷大樓生意又差了些。

黎菁先前估算過供銷大樓的客流量和它每天的銷售額,基本上處於虧損狀態。

上班天,供銷大樓除了營業員看不到別人,黎菁一進去,就感覺到比六百還要懶散的氛圍,幾個營業員正在櫃臺嗑瓜子聊天,瓜子皮扔得滿地都是,看到顧客進來了也不搭理人,當沒看到繼續聊著。

不知道先前在說什麽,一個個臉色都不好,這時候其中一個年紀大的說了句:

“反正我不管,鄉鎮我是不去的,我也不會如他們意買斷工齡,大不了就拎著鋪蓋卷睡領導大門口去!”

其他幾個店員聽後沒吱聲,只臉色更沈了些,過了會兒,一個年輕的圓臉姑娘說了聲:

“不知道買斷工齡能拿多少錢,我聽說紗廠那邊有三萬塊錢拿,要是有三萬,那我還是可以的,外面現在私營店多起來,我可以去外面找個班上,或者自己擺個攤。”

黎菁聽了兩耳朵,估摸著是這邊供銷大樓也要改革了,她們正在商量,看來她先前猜的沒錯,這場改革是針對所有百貨大樓的。

不過看來供銷大樓這邊消息更靈通些。

六百經理和張姐嘴巴嚴,幾個科長現在自顧不暇忙著給自己奔新前程,方晴知道真相但因為是偷聽到的,加上事情太大,她根本不敢往外說,所以到現在,六百那邊不管是樓上樓下都還沒有相關改革的風聲傳出來,還各自相安無事著。

不知道供銷大樓這邊的改革是不是和六百方式一樣。

黎菁心裏琢磨開,想著買水果得要袋子,這邊供銷社員工不知道是不是怕人偷拿東西,袋子都收櫃臺後面的,她便過去找了店員:

“大姐,麻煩你幫我拿個袋子啊,我買點水果。”

黎菁原來經常來這邊供銷大樓給家裏買水果回去,後面發現這邊水果不如農貿市場的新鮮,大姐們對人也愛搭不理的,她就不太來了,寧願費點時間騎車去幾公裏外的農貿市場。

太久沒來,幾個大姐早把她忘了。

她們看她一眼,感覺有些眼熟,這麽漂亮的姑娘不常見,她們應該是見過幾次,不過都快沒活幹的人,對什麽都提不起來勁兒,一個長得漂亮的顧客而已,見過就見過了,沒什麽稀奇。

於是一個個懶懶散散的沒一個人動,之前那個圓臉姑娘大家都不動,黎菁又還等著,她猶豫一下,去櫃臺後面給黎菁拿了袋子。

黎菁接過袋子,卻沒立即去裝水果,她問道幾個大姐:“大姐,你們先前是在討論供銷大樓改革的事嗎?”

幾個大姐不妨黎菁突然問這個,面面相覷一眼後警惕的看向了黎菁:

“你怎麽知道?你都聽到了?”

“我剛才聽到一耳朵。”

黎菁沒否認,捏著袋子笑了下道:

“我是紗廠的嘛,那邊也在改革,我有點好奇,供銷大樓的改革和我們紗廠是不是一樣?”

“一樣個什麽啊,你們紗廠那邊人家是直接拿三萬塊給大家買斷工齡的,這邊供銷大樓?呵,說得好聽是改革,難聽點,它就是直接關門的好不好?”

最早的那個年長大姐呸了聲,一臉憤憤道。

“關門?”黎菁楞了瞬。

“可不是關門。”這時另外一個臉上有點雀斑的大姐接話道。

“現在供銷大樓這邊是準備到月底就直接清貨關門的,我們這群人要麽服從上面的調動去下面鄉鎮,要麽領點買斷工齡的錢自己去謀生路。”

“但這個買斷工齡的錢,供銷大樓是拿不出來的,賬上早沒錢了,唯一的資產就這棟樓,只有把這樓賣了才有錢。

現在上面正異想天開想找個土老板把這樓買去,這樣可以有一筆錢來安頓我們這群員工呢!”

“賣?”

黎菁心頭一跳,她腦子裏忽然浮現出陸金巧和顧如的一段對話:

“真是沒想到,那個劉姐竟然走狗屎運當拆遷戶了,她那套破破爛爛當初兩萬多塊買的房子竟然能賠快三十萬,三十萬呀,現在的商品房她買完兩套還能剩一半多!”

“你說供銷大樓那邊怎麽會要規劃了?這要早知道,你想辦法弄點錢把那空了三年的供銷社大樓拿下來,咱們現在可不就發了嗎?”

“那棟樓就比六百小一點,但一層也有五百個平方,四層,哎喲餵,按現在的拆遷賠款,能賠不少錢呢!”

“那棟樓當初貼出來多少錢就要賣來著?五十萬還是多少t?反正不管多少,現在拆掉,肯定能賠十倍不止!”

“這才幾年啊,三年多,三年多時間就賺十倍多的錢,真是白撿的。”

五十萬,三年拆遷能賠十倍不止。

十倍,五百萬?

五百萬,目前陸訓給到她這邊的存折本子上還沒這個數。

五十萬,現在銀行利率一年定期8.64%,存銀行三年10.8%,有十六萬兩千,不算少了,可買棟樓它可以賺十倍!

黎菁艱難的咽一下喉嚨,她擡頭眼神晶亮的看向有點雀斑卻十分耐看順眼的大姐:

“姐,你知道得這麽清楚,那這個樓上面想賣多少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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