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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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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哪怕是身上沒長幾個心眼兒的武將們,看看兩人手裏泛冷芒的快刀,再瞧一瞧兩人那副看似忠臣內含奸佞的嘴臉,也知容廷與贏祁沒安什麽好心。

他們若慢一步讓兩人先闖進去,這刀不會傷到神女一根頭發,只會落在他們皇帝萬歲的頭上。

故而,容廷的話才一出口,便有幾個虎背熊腰的武將,將兩人圍在中間,賠笑恭維道:“王爺、大將軍,整個東齊誰不知您二位最為忠心萬歲。

只是王爺、大將軍,似這等事,你我做臣子的怎也不至於動起刀槍來。您二位先將手裏武器放下,神女何等英明,定能勸動皇上自己走出來。”

容廷生於雲榭天本就不像山下男兒們那般高大健壯。幾人往他與贏祁身前一圍,兩人眼前一黑,擡眸看去,只看到幾張胡須大臉。

贏祁看到這陣勢,放下手中連夜磨好的刀,順勢奪走了容廷手裏的刀,笑道:“各位說得有理,本王與大將軍實在是過於憂心皇上的不作為。”

他向宮門喊:“神女、皇上,贏祁那孽畜兒子作惡多端。贏祁作為父親的無能為力,只好相請神女、皇上出來做主。”

上坤宮從匾額到擺設,一草一木皆出自神闕之手,七分清雅,三分低調的奢華。

才從小國進貢而來的文竹,擺在大殿紫檀木架子上,昨夜還是滿盆幽綠,今早便枯黃了半盆竹葉。

神闕侍弄著文竹,對宮門外的吵嚷充耳不聞,道:“一草一木也是生靈。昨夜風好水好日頭好,它活得生機盎然,今早無風無水無日,它便枯死了一半。”

他說著,見文竹是活不成了,索性一把拔了出來,諷刺道:“草木尚且如此,人又如何?”

他前世活在她的愛中,哪怕有贏厭那個人魔擋路,他也可高枕無憂,活得如同昨日文竹。

今生她不愛他了。

愛戴他的民要反了,擁護他的臣子各個心懷鬼胎。

沒了她,他這人皇名存實亡,就如這棵今早半死的文竹。

神虞站在窗前,回眸看他,柔聲道:“闕兒,生於巖石的枯草水火除不盡,養於溫室的鮮花,一經風雨便夭折。你是一國之君,更不應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她養大的神闕是個溫潤君子,懂分寸、知禮儀,識大體,有顆金剛石般的帝王心,外文內堅。

現在的他偏執,目光短淺,只知一味向人索取。

算起來這是她的過。

她若不曾待他好過,他沒了靠山退路,何至於變成這樣。

人是有惰性的,習慣了事事有人安排好,待到無人安排未來,暫時的迷茫總是免不了的。

神闕望著她,眸底的黑似怨似恨,最終凝結成絕情的冰冷。

他步步向神虞而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道:“皇後,你不愛寡人,寡人不恨你。前世你我相伴半生,始終未曾圓房。明日大婚,不過是個儀式,你我早已是夫妻,今生寡人不想留有遺憾。”

神虞神色一冷,一把將他推開,擡手狠狠摑了他一巴掌,厲喝:“你放肆!”

她是他師,兩世行過拜師禮的真師傅,他是她視若愛子的寵徒,禮德尚在,她安會與他行背德茍且!

神闕被她一摑掌打偏了頭,頭頂的帝冠歪斜著垂下一縷黑發,白凈的臉頰高高腫起一個猩紅的巴掌印。

他摸上自己紅腫的臉,猛地擡眸,那雙眼,帶著餓狼的□□,直勾勾地盯著她。

神虞看著他,滿眸失望。

這便是她養大的徒兒,拿心血灌溉,時時放在心上的人皇。

贏厭全無人性時尚且知敬她、重她。

這樣的他,又與畜牲何分。

神虞失望道:“你若執意執迷,本尊靜待你下場。”

神闕被她眸底的失望淹沒,不禁後退一步。

他厲聲問:“寡人也是男人,贏厭可以為你生子,寡人有何弱於他,寡人怎就不可?!”

她口口聲聲將贏厭視為子,不也要了他。

他與她有著夫妻之名,前世未完的房,來到今生圓滿,又有什麽不可!

神虞頓感他無可救藥,問他:“贏厭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贏厭是背負罪孽的人魔,來到人間只為行惡。

他卻是人間人皇,來到人間是為萬民而生,肩負重任。

神闕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道:“皇後,今日這房你圓也要圓,不圓也要圓。”

只要她要了他,兩人成了真夫妻,他還是那個人皇,她還是那個神虞後。

這輩子他絕不會重走前世老路,再不忌憚她、懷疑她。

至於贏厭,只要他有皇後在,他從來不足為慮。

神虞輕閉上眼,冷聲道:“出去!”

神闕見她閉眼,邁前一步就要去扯她身上鶴氅。

卻忽然,他伸向神虞的手被一只憑空出現的手攥住手腕。立時又有冰涼的觸感從他身後掠過,擱在了他脖頸上。

紅拂諷刺看著他:“當日紅拂誤認神子是至誠君子,心向神子,不喜贏厭。現在看來是紅拂有眼無珠,錯把衣冠禽獸認成了有人性知廉恥的人。”

綠梧手裏握著長劍,劍鋒擱在了神闕脖頸上,冷冷一笑:“好個賤人,我雲榭天的神女也是你這等凡人可褻瀆的。”

綠梧有著雲榭天女兒家灑脫的心性,又是伺候神虞的右護法,若非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這樣的市井粗話,她想也沒想過會從自己口裏吐出。

今日這是她與紅拂都在,只是藏身在了暗處。

若她與紅拂不在,這等卑劣無恥的賤人唐突了她們的神女,她林綠梧就是有一萬條命也不夠向山民謝罪的。

想到這裏,綠梧怒聲問:“神女,這等無恥之徒,可要直接殺了!”

神虞閉著眼,擺手:“放了他。”

天道自有好輪回,他執迷不悟,她也只好靜待他下場了。

神闕一身狼狽地被紅拂與綠梧趕了出來,宮門不知何時開了,一群文武站成一排立在宮門前,雙眼望著一直未曾關閉地大殿。

容廷與贏祁譏諷看著他。

文武百官不敢置信,望著他,一臉失望心寒。

這樣的皇帝與畜牲何異!

百國神女已有夫郎子嗣,他堂堂的人皇,不知廉恥竟要強逼著神女寵幸他。

而今已是民情激憤,此事若傳揚出去,百姓又要怎樣看待這樣的帝王?

神闕環視眾人神色,看清他們的失望與心寒,踉蹌後退著。

世人眼底他是百國鳳凰驕傲尊貴,他人皇身份一出,群國爭相臣服,他聲名赫赫幾與百國神女齊名。

他們看清了他醜態,所有的尊貴與驕傲悉數粉碎。

世人眼底他再不是人皇與帝王,只是卑劣的小人,來日載入青史,要為後世唾棄。

一口氣從心肺升出,到了喉嚨帶著滿口血腥。

他帶著狼狽去看綠梧手中還未收回的劍。

神虞的聲音卻於此時帶著清冷的聲調從大殿傳來。

“古人要成大業者誰能一帆風順,帝王不存浩瀚之心,怎得萬民尊重。”

神闕紅了眼,斷了此心。

忠心的文武也感帝王丟了大臉,畢竟是自國的皇帝,尚且年輕,神女又是那樣的天。

這事雖破壞了神闕在他們心底的形象,卻也不至於讓他們丟下這樣的神闕轉投到人魔的陣營。

幾位老臣上前臊眉搭眼地拉扯著神闕出了上坤宮。其他人則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向殿裏的神虞行過禮後,緊跟著出了上坤宮。

容廷與贏祁見人都走了,眼巴巴看著大殿裏面。

神虞嘆道:“你們也回去吧。”

容廷眼眸一亮,忙問:“神女,容廷想您了,要不容廷就不回去了,就在上坤宮裏伺候著您可好?”

當年他帶著百位禦醫來到東齊,東齊還是個小國,百位禦醫是被綁著來的,見到東齊國小,尋死覓活地要回雲榭天。

本說好了,不過兩年就可回去。兩年又兩年,東齊成了大國,百位禦醫盡半數老死在了東齊,死前也沒能回到心心念念的雲榭天。

上次他見神女,贏厭在神女身旁,他想與神女說上幾句話都要擔心自己明早起來腦袋還在不在自己脖子上。

現在贏厭不在,正忙著殺一國又一國的人。好歹一起來的,他和那群老不死的也算有些交情,想給他們求個情,讓他們死在雲榭天。

神虞實在是沒什麽心力,道:“本尊這裏不用你伺候。”

贏祁見容廷不爭氣,沒皮沒臉地問:“神女,老臣贏祁,想向您投誠。”

他說到這,悄然紅了臉,低著頭跪了下來,道:“早先老臣做了些錯事,願向神女認罪。贏厭這孽畜殺了不少人,老臣作為他父親,願助神女殺了贏厭這孽畜。”

他是過來人,贏厭又是他親生的兒子,兩人雖然不熟,都想弄死彼此,到底是有些相像處在身上的。

早在贏厭嫁給神女的消息傳到東齊時他就猜到了,神女準是不喜歡贏厭的,這婚事是贏厭強求了神女。

贏厭是為神女生了兒子,可他殺了這麽多人。神女縱念生子之情不舍殺他,為了百姓也要狠下心腸。

他是看清了自己沒那個本事,為神女出一份苦力還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他跟隨了神女,贏厭那孽畜再滅絕人性,總要顧念著神女。

神虞眉眼生了怒:“容廷,把贏祁丟出去!”

贏厭固然是個孽障,到底是她孩子的親生父親,她要如何面對他,還用不著贏祁來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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