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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篇·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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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篇·更好的地方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關施琳看著守在門口的阮暄和嚇了一怔楞:“暄和怎麽還在這裏守著,先回去休息吧。”

“我無事。”阮暄和搖頭朝門內張望著,“葉冉姐姐如何了?”

“放心並無大礙。”關施琳輕輕關上了門,“喝了點安神的藥,已經睡下了。”

聞言阮暄和松了口氣。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樓以明上來了。

關施琳見到來人,微微頷首:“公子。”

“如今曲牧的毒已經解了。”樓以明朝他點頭,看到了關施琳眼角的黑青,“施琳你奔波多日,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關施琳轉頭看了眼身後,“我明日再來給葉冉姑娘備藥。”

“走吧。”樓以明看阮暄和走神,擡手去拉她。

直到在餐桌前坐下,阮暄和都還未曾回神。

“吃點兒這個。”樓以明順勢給阮暄和夾菜,看對方雙眼無神,指尖輕點了下她的額頭,“想什麽呢?”

“啊?哦……”阮暄和被喚回神志,拿起碗就開始扒拉飯菜。

“暄和。”樓以明嘆了口氣,“還在想楊華的事?”

放下手裏的碗筷,阮暄和難得沈默,也算是默認了樓以明的話。

“楊華是為護葉冉而死的暄和。”樓以明偏過頭盯著阮暄和,“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可是……南榮玄燁本身並不想殺他。”阮暄和聲音悶悶,思緒又回到之前的楊樹村。

楊華精通機巧之術,南榮玄燁定是想利用他的專長,所以才會在烏興失手殺了他之後震怒。

看著面前的飯菜突然就沒了胃口,阮暄和推開面前的碗,同樣看著樓以明:“若我們不去楊樹村,葉冉與楊華是不是還可以一直安逸地生活在那裏?”

吸了口氣,阮暄和的情緒波動,是因為葉冉和楊華的遭遇,但是也不全是。

“昔日在皇都,我執意讓你假死逃離……”眼眶好像有點溫熱,阮暄和擡手抹了抹,“可如今楚紫萍卻變成了和親公主來了漠北。”

“樓以明……我是不是錯了……”

“楊華對葉冉的感情,一開始就是從欺騙開始的。即使最後他付出真心,仍舊無法改變他帶著目的的初心。”樓以明擡手替阮暄和擦了擦眼角的淚,“楊樹村的機關早已大成,南榮玄燁自己就可以派人將火器運輸出去,並不需要依靠楊華。”

“他之所以在楊華被殺後氣急敗壞,是因為你點燃了楊樹村的火器,這件事情一定會被漠北王發現,而楊華死了,他就需要再去找另一個人替他遮掩這件事。”樓以明嘆氣,“楊華從一開始,就只是他的棋子,一個可以被替換的替死鬼而已。”

淺茶色的瞳孔亮晶晶的,樓以明很認真地註視著阮暄和。

“我雖在皇都為質子,可是宮中的算計不在少數。南榮玄燁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我活著。他想讓我死的理由,就是以此為借口撕毀止戰協議。”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看著對方紅紅的眼睛,樓以明也轉了語氣,“你救了我,暄和大人~”

被樓以明這語氣逗弄得好笑,阮暄和推開他。

看到阮暄和情緒好轉,樓以明也正了神色:“我們要去宮中取得白玉的事情絕不容易,楊樹村你已經和南榮玄燁打過照面,之後你就以高嘉煜侍女的身份隨他一起進宮。”

阮暄和點頭,旋即看著樓以明:“那你呢?”

“此事我已經同曲都尉講過了,我會作為護衛同曲牧一同進宮。”

“那我的樓大侍衛,請問您如何保證南榮玄燁看到您這張豐神俊朗的臉之後,會相信你只是個護衛而非南榮洲呢?”阮暄和好笑,擡手捏了捏樓以明的臉。

豐神俊朗的樓侍衛很受用阮暄和的誇獎,笑著解釋:“還記得之前你沒有看到我肩膀傷疤的事情嗎?”

阮暄和眨眼:“什麽事?”

“就是我沐浴,你……”

樓以明還準備說話,喚起羞恥記憶的阮暄和連忙捂住對方的嘴:“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看到阮暄和紅著的耳根,樓以明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解釋道:“之前能夠掩蓋傷疤,是因為星宇的易容術。”

“易容術?”阮暄和歪頭,“如今江湖精通易容術的人少之又少,幾乎沒有人能完美將人的面容毫無破綻地變為另外一個人。”

“是,所以這次我並不打算直接易容。”樓以明點頭,“打算毀個容。”

“你……”阮暄和被樓以明誇張的表述驚住,隨即反應過來,“你打算讓星宇在你臉上用易容術弄個傷疤?”

“只要在沒有人趁我沐浴時沖進來,沒沾到水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樓以明戲謔地笑著,這句話的代價就是應該來阮暄和的迎頭痛擊。

“誰要看你啊!”

兩人對話中,樓上的門吱呀一聲推響。

循聲望去,是葉冉出來了。

“葉冉姐姐你醒了。”阮暄和將人領到桌前坐下,“吃點兒東西吧。”

“多謝。”葉冉的臉上還帶著蒼白,笑著道了謝。

樓以明看了一眼身邊的阮暄和,開口詢問葉冉:“之後打算怎麽辦?”

葉冉無神地吃了口飯才緩緩開口:“我想去找找,暄和同我說的,更好的地方……”

“暄和,我知你是個善良的人。”葉冉擡頭看向阮暄和,眼中還帶著淚水,“殺死楊華的,是他身上一直背負的所謂“忠”以及他心底本就知曉的“義”,不要把這些強加在你自己身上。”

飯桌一時之間陷入別樣的沈默,只聽得外面有簌簌的風吹過,也許只是故人歸去時不舍的言語。

“準備什麽時候走。”阮暄和沈默良久,突然開口。

“明日一早。”

擡眼看去,明明葉冉還是那個葉冉,但是卻又不像那個葉冉。

“若你之後有機會去了中原皇都,去找一個叫鎖春樓的地方。”阮暄和擡起筷子給葉冉夾了個菜,“願你能找到,那個更好的地方。”

“好。”

……

【漠北皇宮】

嘟——嘟嘟嘟——

號角的聲音響徹漠北皇宮,中原的隊伍如今也浩浩蕩蕩進入了漠北宮門。

朱紅的地毯上繡著各式各樣的精美花紋,在陽光的映襯下發出耀眼的光輝。

隨行的車馬有條不紊地排隊前進著,為首的就是高嘉煜所在的轎子。

掀開簾子向外張望了一圈,宮殿外面圍繞著諸多侍衛,如彎月的大刀背在背後。

如此重兵防守,仿佛接待的不是一個和親公主,而是隨時準備抓住謀反的叛軍。

“三殿下,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侍女,這身服制似乎不太合規矩吧。”阮暄和放下車簾,看著自己身上的女官服制開口詢問。

“這又如何?”高嘉煜倒是不覺得有何不妥,攤手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身為本殿下的侍女,自然是要穿得與眾不同一些的。”

哎,又來了。

阮暄和無語扶額,也不在爭論這件事情。

緩慢前行的車馬很快就停住,兩人對視一眼,阮暄和反應迅速,率先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大殿外,解了毒的曲牧已經恢覆了精神,認真地擔任著京禦史的職責迎在前面。

高嘉煜從馬車裏伸出自己節骨分明的手,大拇指上的翡翠白玉扳指異常矚目。

阮暄和忍住心中笑意,畢恭畢敬地伸手將人從馬車上接了下來。

高嘉煜翩然落地,身上的錦緞沒有因為久坐而產生一絲折痕,反而在陽光的映襯下如水般波光粼粼。

曲牧上前恭敬行禮:“京禦史曲牧見過三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高嘉煜此刻拿出了強國的姿態,垂眸瞥了眼曲牧,淡淡的嗯了一聲。

視線在在場周圍環視了一圈,高嘉煜並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低頭在阮暄和身側耳語:“樓以明不是說是曲牧的侍衛嗎,怎麽這裏沒看到他。”

阮暄和從下車之後就在人群中搜索,確實沒有看到人,此刻也只能搖搖頭。

在幾人對話間,第一輛馬車緩緩駛離,楚紫萍所在的車隊也到了。

扮演和親公主的司文依棠此刻已經換上了一身侍女服飾,將楚紫萍攙扶到了高嘉煜身側。

第一次來漠北,楚紫萍的眼神裏帶著稀奇,但是又顧及自己公主的身份,只好轉著眼睛悄悄打量著四周。

阮暄和退到高嘉煜身後和司文依棠頷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見過公主殿下。”曲牧依舊笑瞇瞇地,“王上已經在大殿等候了,諸位請隨我來。”

高嘉煜順著曲牧的話將視線投進不遠處的大殿內,確實間主位上坐了一人:“漠北的民風確實淳樸,原來客人來了,主人還可以坐著迎接啊。”

說完這話,高嘉煜也不再理會曲牧,徑直擡腳進了大殿。

確實也不怪高嘉煜如此說,當初樓以明即使身為質子進皇都,也是由皇帝親自下場去接的,如今漠北的做派,著實小家子氣了些,同時也有看輕之嫌。

進入大殿,高嘉煜看著主位上的漠北王彎腰行禮:“見過漠北王。”

“哈哈哈。三殿下不必如此。”似乎很是受用高嘉煜的禮數,漠北王大手一揮,“殿下公主還請快快入座,我們漠北不似中原糧□□細,還請不要嫌棄。”

高嘉煜準備入座,聽到漠北王言語諷刺,咬著牙沒有發作,順著侍女的指引坐了下來。

阮暄和看能看出高嘉煜此刻心情,默默給他斟了杯茶。

“這位就是紫萍公主吧,果然如傳聞一般貌美。”南榮玄燁端著杯酒起身,緩緩朝楚紫萍這邊走來,“能夠得到公主青眼,實乃玄燁之幸。”

楚紫萍突然被提,忽閃的眼神中多了些警惕,勉強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殿下謬讚了。”

南榮玄燁的五官有著獨屬於漠北的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帶著些星星點點,不知道是偽裝還是真心。

阮暄和有些擔憂的盯著楚紫萍,果不其然,老毛病似乎又犯了。

起初看到南榮玄燁楚紫萍還帶著些警惕,但是看到對方身上釋放著善意,且似乎也還長得不錯。

臉上也帶上了些嬌羞。

“我妹妹心思單純,大殿下莫怪。”高嘉煜略帶危險地盯著南榮玄燁打斷了二人的談話,語氣裏也帶了些警告。

“三殿下說的哪裏話。”南榮玄燁轉頭看著高嘉煜,“我與公主結成良緣,今後也得跟著紫萍喊殿下一聲皇兄了。”

誰丫是你皇兄!

高嘉煜恨不得將手裏的杯子捏碎:“擔當不起。”

南榮玄燁倒是不以為意,端著酒杯柔聲對著楚紫萍開口:“玄燁敬公主殿下一杯。”

楚紫萍沒有感受到場上的暗流湧動,目光瀲灩間舉起桌上的杯子回敬了一杯。

“好了玄燁。”主位上的漠北王終於在南榮玄燁預備再次挑釁的時候開口阻止,“說話含蓄些,別冒犯了紫萍公主。”

說完,漠北王轉頭看著高嘉煜:“我皇室婚儀自然是需要隆重些,為免怠慢公主,孤特請巫師大人算了個良辰吉日舉行大婚。”

“自然,王上周全。”好不容易說了點氣順的話,高嘉煜平靜了語氣,“不知準備何時舉行婚儀?”

“二月初七。”

“什麽?”此話一出,楚紫萍不由驚呼出聲。

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噤聲朝高嘉煜看去。

假笑的臉上出現一絲皸裂,如今才到初冬,如果婚期拖到二月初七還有數月,漠北明顯是用婚禮做借口扣押高嘉煜罷了。

“二月初七,是否……”高嘉煜語氣僵硬,話到口中又重新被咽下腹中。

紫萍本就是姑娘家,若自己提出婚期太晚,這對她並不好。

轉頭看了眼楚紫萍,反應再慢的人也能品出漠北王的用意。

“是否什麽?”漠北王似乎沒聽懂似的,明知故問地說著。

看出高嘉煜為難,楚紫萍此刻直接站了起來:“王上,難道就只有……”

“紫萍住嘴!”高嘉煜擡眼看了下她制止了楚紫萍的話,“王上考慮周到,嘉煜便只得多叨擾王上些時日了。”

“哈哈哈哈,殿下說的哪裏話。”聽到高嘉煜此言,漠北王明顯的心情大好,“來,我們共同舉杯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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