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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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篇·真相
不過顯然楊華並沒有想放過他們。
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再次襲來，阮暄和後退得著急，差點沒站穩。
沒好氣的長嘆一聲，無語至極：“真是沒完了。”
雲腴劍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輝，阮暄和陰沈著雙眸：“姑奶奶沒興致陪你玩兒了。”
雲腴劍發出錚錚劍鳴，楊華的眼神中也透露著震驚。
“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阮暄和冷笑，“我這叫深藏不露。”
將劍豎於面前，阮暄和聲音低沈：“逍遙劍意，不破不立！”
伴隨著巨大的內力從阮暄和身上迸發，一旁的沈星宇都瞪大了眼睛。
楊華握了握手中的刀，咬牙沖了上去。
“自找的就怪不得我了。”冰冷的聲音落地，阮暄和擡腳迎了上去。
軟劍如蛇般一下就纏住了楊華執刀的手，一劃。
鋒利的劍刃直接劃撥手背，留下一滴鮮血。
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阮暄和腳下一滑，身形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掠到楊華背後。
刺啦一聲，是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
阮暄和放下手，看著在地上已經渾身傷口的楊華歪頭：“你有幾分把握能勝過我？”
擡眼看著面前的阮暄和，楊華心裏竟生出膽怯，此刻的她似乎來自彼岸，讓人心底發寒。
“哼。”阮暄和冷笑一聲，“葉冉還在村裏，我給你個選擇，走，還是死？”
提到葉冉，楊華眼神閃過動搖。
勉強站起身子，瞥了眼阮暄和，腳步一擡就消失在原地。
森林恢覆安靜，沈星宇還有些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阮……暄和？”
確認人已經走了，阮暄和終於脫力，還好沈星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是怎麽突然有這麽強大的內力的。”沈星宇將人帶到樹幹旁坐下，視線打量著阮暄和。
有些無奈地擡了擡手，才發現此刻這點力氣都沒有了：“花架子罷了，也就是騙騙楊華，要不然他估計要一直糾纏下去。”
嘆了口氣，阮暄和轉移話題：“機關找到了嗎？”
沈星宇搖頭，還盯著阮暄和看，顯然思路是沒被轉移成功。
“是逍遙~”阮暄和無奈，只能解釋：“逍遙是千雲山莊歷任莊主們傳下來的功法，這功法我一直未曾全部參悟，但是這功法裏面有一招可以快速燃燒內力在短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
“就是你之前……用的那個？”沈星宇低眉思索，突然反應過來，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你……你又用了！？”
阮暄和被這聲震得不輕，無奈偏過頭：“你能不能小點聲。”
“不是。”沈星宇蹙眉，“你那點兒內力都不夠塞牙的了，你還燒。”
阮暄和不自覺翻了個白眼兒：“當時情急，只能這樣嚇退楊華了。”
“你真是……”沈星宇欲罵又止：“要是楊華沒被嚇退我看你怎麽辦。”
“這不是已經嚇退了嗎。”阮暄和好笑。
看到沈星宇抱著劍坐在一邊，阮暄和開口：“沈星宇，好像自從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抱著這把劍，改明兒給你買個劍璏？”
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劍，沈星宇搖頭拒絕：“不用。”
看到小孩註意力被轉移，阮暄和再接再厲：“為什麽，別在腰間多方便。”
“這不是我的劍。”沈星宇聲音悶悶，“這是主上的。”
“樓以明？”阮暄和提起了興趣，“他的劍你一直拿著。”
似乎恢覆了一點兒力氣，擡起胳膊戳了戳沈星宇：“莫不是他懶得拿，就聘你來做他的劍童了。”
自古有書童，劍童還是第一次聽說。
沈星宇明知是打趣，也不反駁，瞥了眼阮暄和：“主上左臂的事情，你知道是嗎。”
想到之前樓以明同自己講的故事，阮暄和正了神色：“是。”
“這把劍就是在主上及冠之時，王送給他的。”沈星宇摩挲了下劍鞘，上面的花紋栩栩如生，像一只展翅高飛的鷹，“正是因為這把劍，讓大王子刺傷了主上的左臂。”
阮暄和蹙眉，她之前只知道樓以明的左臂是南榮玄燁刺傷的，卻不知道竟然是如此原因。
樓以明十五歲被漠北王選中，自此成了漠北四處征戰的工具。然而功高震主，他的能力開始漸漸被漠北王忌憚，他為一方之王，自然不能顯露。
於是在主上及冠之年，將他收為義子，成了漠北的二王子南榮洲。
他身上流著的並不是漠北的血，中原人的身份更加讓人忌憚，而成為漠北王子，一方面能讓眾人看到漠北王的心胸，又能更好地限制樓以明的行動。
可漠北一向實力為王，就算樓以明只為義子，也很有可能繼承王位。
南榮玄燁一直忌憚，更是在之後找借口和樓以明比試，從而借此費了他的左臂。
這件事情傳到了王的耳朵裏，可他並未做任何幹預。
自此，樓以明終於明白了他及冠時，那把劍的意義。
看似慶賀，實為警告。
權為我賦，若心異，則為令。
自此，樓以明再也沒有拿過這把劍。而王上賦予，又怎能不佩。
沈星宇作為樓以明的隨侍，便承擔起了拿起這把劍的意義。
樓以明從未有意過漠北王位，卻一直念著漠北王的恩情。漠北內亂平定之後，漠北不滿自己國家的地勢偏遠，開始打起了中原的主意，於三年前開始了和中原的戰爭。
漠北王總忌憚樓以明是中原人，所以他從未參與過中原之戰。直到最後，為了止戰協議將樓以明作為質子送入中原，從而想化了他手裏的兵權，榨幹他最後的價值。
“這把劍代表著王的態度。既可以是朝敵人，也可以是朝主上。”沈星宇握住劍柄的手微微用力，眼神深思。
阮暄和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心裏有些沈重，挪動了一下屁股。
只聽得吧唧一聲，兩人對視，從情緒中抽離。
“看來我們找到機關了。”阮暄和苦笑，為什麽每次都是自己。
眼前的場景重新停住，阮暄和在沈星宇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公子，我這邊沒有找到。”不遠處傳來了關施琳的聲音。
看來樓以明也發現了這林子中的機關，此刻正在找能夠讓兩人回來的辦法。
“誰在那裏！”高嘉煜聽到了腳步聲，聲音警惕。
這聲驚呼把剩餘的兩人喚了過來。
“暄和！”高嘉煜最先看到兩人，連忙上前，“受傷了嗎？”
阮暄和搖頭，剛準備開口，就被匆匆趕來的樓以明打斷。
看到兩人平安回來，淺茶色瞳孔裏的情緒被長長的睫毛蓋住：“沒事吧。”
上前扶住阮暄和，低聲詢問著。
沈星宇看了眼身側的阮暄和，剛準備開口，就被對方按住。
視線看著阮暄和有些不解，但還是在對方的註視下閉了嘴。
重新抱劍回到了樓以明身邊。
“我沒事。”阮暄和笑著，“楊華此時估計已經回去了，我們也趕緊回去。”
“是楊華傷的你們？”樓以明神色暗淡。
阮暄和點頭：“快走。”
樓以明這方的密林並沒有產生變動，此刻幾人直接順著原路很順利就返回了楊樹村。
經過村口的破廟，阮暄和的視線又不自覺地朝裏面看去。
總覺得是哪裏不對，但是會是哪裏呢？
來不及多想，幾人飛速趕到楊華家裏。
此刻的楊華正拉著葉冉準備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地葉冉正和楊華拉扯，看到阮暄和幾人回來跑到了她身邊：“暄和，到底發生什麽了。”
阮暄和偏頭，盯著楊華：“這裏最清楚是怎麽回事的，怕就是楊華你了吧。”
沈星宇上前一步拔出劍指著楊華，方才在森林裏的帳，此刻應該算一算了。
“這到底怎麽了？”葉冉的聲音帶著哭腔：“誤會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葉冉邊說著，就想走到楊華身邊。
“你別過來！”沈默的楊華此刻突然出聲，大聲呵斥了葉冉的動作。
“楊華……”被這突如其來地呵斥嚇楞在原地，葉冉有些無措地看著面前的人。
楊華忍住不去看葉冉，看著樓以明開口：“大王子的人很快就會來。”
這句話很成功地激起了眾人的情緒，關施琳有些擔憂：“公子，您是否先……”
樓以明擡手示意關施琳，視線打量著楊華：“之前與你交手，你的招式很眼熟，是漠北軍隊特有的刀法。”
“殿下好眼力。”楊華失語笑笑：“漠北軍狼嘯騎楊華，見過二王子殿下。”
葉冉在聽到楊華的話後，死死捂著自己的嘴，良久才回過神：“你……你是……”
“對不起阿冉。”楊華眼角含淚，“我知你痛恨當年覆滅楊樹村的軍隊，所以從來不敢以真實身份見你。”
阮暄和上前扶著葉冉，看著面前的楊華：“那你隱藏身份一直在白楊村的目的是什麽？又為什麽在林中做了那麽大的陣法。”
“因為楊樹村地下的火藥。”楊華看著地面輕輕擡腳跺了跺：“三年前的挖掘並沒有完成，當時二殿下的處理方式太過殘忍，楊樹村本來遠近聞名，此事一出。朝堂上便出現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三年前的火藥技術並不成熟，南榮玄燁一直覺得沒有成功拿下中原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將火藥運用熟練。所以這些年裏，他從未放棄過研究。
但是之前的處理方式太過極端，漠北王已經禁止了大規模肆意搜刮，南榮玄燁才只能暗地裏動手。
“原本，我只是奉命來到楊樹村驅趕還滯留在這裏的村民，卻不想遇到了阿冉。”楊華笑著，想伸手去碰，最後卻擡了又放，“我本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所以總怕你知道真相後會離我而去。”
“渾蛋！”葉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遍遍打著楊華。
“阿冉，阿冉。”楊華握住葉冉的手：“這件事情不能傳到王上的耳朵裏，所以南榮玄燁不會放過你的。”
楊華牽住葉冉，視線看著樓以明：“殿下，你的身份我並沒有告訴二王子。只求你……能帶阿冉離開。”
樓以明自始至終看著楊華面上並無變化：“你怎知我會同意，看起來將你綁了去捅破南榮玄燁的計劃更為保險。”
楊華笑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那如果，我有曲小公子中毒的解藥呢。”
關施琳看到瓶子，身形動了動，很快又穩住：“原來是中毒。”
“這是自然。”楊華笑著，“曲小公子口鼻處的綠色粉末，只是我為了維持森林裏樹木養分的普通養料而已。”
所以一開始，眾人就陷入了楊華的障眼法裏。
“殿下，我今日將這解藥給你。相信你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
“成交。”
伴隨著樓以明話音落下，楊華便將瓷瓶扔給了樓以明。
“森林的機關你們已經知道破解方法了。”楊華將葉冉輕輕推了出去：“剩下的就交給殿下了。”
“我不走！”葉冉回頭，目光噙淚瞪著楊華，“你騙了我這麽久，如今把我推出去就算了嗎……”
“阿冉，我對不起你……”囁嚅了半天，楊華最終只說了句抱歉。
阮暄和沈默著，想著森林裏的陣法。
如果南榮玄燁只是派楊華來驅逐村民，為何要在森林建那麽大的陣。
樓以明看了眼眾人，出聲詢問：“南榮玄燁什麽時候會來？”
楊華嘆了口氣：“約莫半個時辰。”
“你和葉冉的事情，還是交代一下吧。”樓以明轉身，又沖著沈星宇開口：“星宇，你在這裏看著他們。”
關施琳蹙眉：“公子，這楊華的話不十分可信，我們要不要先走。”
樓以明搖頭，拉著阮暄和朝外走去：“我出去一下，你們就在這裏等著。”
……
兩人出了院子，朝村口的破廟處走去。
阮暄和擡頭看他：“你也覺得不對。”
“嗯。”樓以明點頭，“之前你不是一直問我那尊佛像嗎，現在一起去看看。”
兩人來到破廟裏，阮暄和擡眼打量著這尊掩面佛。
還是和之前一樣的灰塵，廟裏還殘留著之前燒完的柴火堆。
“有什麽發現嗎？”阮暄和擡頭看了半天也沒發現異常，轉了轉酸脹的脖子朝樓以明詢問。
顯然對方也沒有什麽收獲，找了出幹凈的稻草坐下：“你和星宇被機關轉到另外的森林裏，發現了什麽嗎？”
左右看了看，阮暄和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
簡單講解了一下自己發現的機關，阮暄和無甚思緒地撥弄著地上隨意畫的圖。
“暄和。”樓以明突然出聲，擡手制止了阮暄和撥弄的動作。
阮暄和擡頭：“怎麽了？”
“我們都以為林中的陣法是個圓形，但是若是圓形，你們被移動之後，我們為何還在原地？”
此話一出，阮暄和瞬間正色：“對啊。”
兩人對視，突然異口同聲：“半圓。”
阮暄和起身，失語地笑了笑：“你們因為站在半圓的機關之外，所以沒有移動。”
這楊華還真是個鬼才，竟然能想到此法。
“當時我們來到這楊樹村的時候，楊華在家。所以森林的陣法不一定需要進去才可以啟動，在外面一定也可以。”想通了這點，樓以明開始在廟裏尋找著。
阮暄和隨手揮了揮空氣中的塵土，看著面前的佛像發呆。
“你說楊華弄這麽覆雜的陣法，究竟是為了什麽呢。難不成想把楊樹村的火藥轉移出去啊。”說著阮暄和也搖頭否認了自己荒誕的想法：“火藥儲存需要條件，若只是運送出去也太不切實際了。”
“如果是火器呢？”阮暄和的自言自語落到了樓以明的耳朵裏，此刻他也停止了搜尋的動作。
阮暄和眼神一亮：“對啊，如果這裏是南榮玄燁儲存火器的地方呢，這個陣法的目的就是更快且神不知鬼不覺得將東西運出去。”
這話剛一說完，兩人就聽到了吧嗒一聲。
樓以明無辜眨眼：“我不小心的。”
伴隨著樓以明誤打誤撞按到機關，掩面佛在兩人面前很快就變化了手勢。
之前的蓮花指此刻攤開。
“我說為什麽覺得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呢。”阮暄和朝樓以明招手，“原來是因為佛像的手指是活動的。”
而之前因為灰塵掩蓋，關節處的痕跡並不明顯。
拍了拍手上的灰，樓以明走了出來：“走，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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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顯然楊華並沒有想放過他們。
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再次襲來，阮暄和後退得著急，差點沒站穩。
沒好氣的長嘆一聲，無語至極：“真是沒完了。”
雲腴劍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輝，阮暄和陰沈著雙眸：“姑奶奶沒興致陪你玩兒了。”
雲腴劍發出錚錚劍鳴，楊華的眼神中也透露著震驚。
“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阮暄和冷笑，“我這叫深藏不露。”
將劍豎於面前，阮暄和聲音低沈：“逍遙劍意，不破不立！”
伴隨著巨大的內力從阮暄和身上迸發，一旁的沈星宇都瞪大了眼睛。
楊華握了握手中的刀，咬牙沖了上去。
“自找的就怪不得我了。”冰冷的聲音落地，阮暄和擡腳迎了上去。
軟劍如蛇般一下就纏住了楊華執刀的手，一劃。
鋒利的劍刃直接劃撥手背，留下一滴鮮血。
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阮暄和腳下一滑，身形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掠到楊華背後。
刺啦一聲，是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
阮暄和放下手，看著在地上已經渾身傷口的楊華歪頭：“你有幾分把握能勝過我？”
擡眼看著面前的阮暄和，楊華心裏竟生出膽怯，此刻的她似乎來自彼岸，讓人心底發寒。
“哼。”阮暄和冷笑一聲，“葉冉還在村裏，我給你個選擇，走，還是死？”
提到葉冉，楊華眼神閃過動搖。
勉強站起身子，瞥了眼阮暄和，腳步一擡就消失在原地。
森林恢覆安靜，沈星宇還有些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阮……暄和？”
確認人已經走了，阮暄和終於脫力，還好沈星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是怎麽突然有這麽強大的內力的。”沈星宇將人帶到樹幹旁坐下，視線打量著阮暄和。
有些無奈地擡了擡手，才發現此刻這點力氣都沒有了：“花架子罷了，也就是騙騙楊華，要不然他估計要一直糾纏下去。”
嘆了口氣，阮暄和轉移話題：“機關找到了嗎？”
沈星宇搖頭，還盯著阮暄和看，顯然思路是沒被轉移成功。
“是逍遙~”阮暄和無奈，只能解釋：“逍遙是千雲山莊歷任莊主們傳下來的功法，這功法我一直未曾全部參悟，但是這功法裏面有一招可以快速燃燒內力在短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
“就是你之前……用的那個？”沈星宇低眉思索，突然反應過來，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你……你又用了！？”
阮暄和被這聲震得不輕，無奈偏過頭：“你能不能小點聲。”
“不是。”沈星宇蹙眉，“你那點兒內力都不夠塞牙的了，你還燒。”
阮暄和不自覺翻了個白眼兒：“當時情急，只能這樣嚇退楊華了。”
“你真是……”沈星宇欲罵又止：“要是楊華沒被嚇退我看你怎麽辦。”
“這不是已經嚇退了嗎。”阮暄和好笑。
看到沈星宇抱著劍坐在一邊，阮暄和開口：“沈星宇，好像自從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抱著這把劍，改明兒給你買個劍璏？”
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劍，沈星宇搖頭拒絕：“不用。”
看到小孩註意力被轉移，阮暄和再接再厲：“為什麽，別在腰間多方便。”
“這不是我的劍。”沈星宇聲音悶悶，“這是主上的。”
“樓以明？”阮暄和提起了興趣，“他的劍你一直拿著。”
似乎恢覆了一點兒力氣，擡起胳膊戳了戳沈星宇：“莫不是他懶得拿，就聘你來做他的劍童了。”
自古有書童，劍童還是第一次聽說。
沈星宇明知是打趣，也不反駁，瞥了眼阮暄和：“主上左臂的事情，你知道是嗎。”
想到之前樓以明同自己講的故事，阮暄和正了神色：“是。”
“這把劍就是在主上及冠之時，王送給他的。”沈星宇摩挲了下劍鞘，上面的花紋栩栩如生，像一只展翅高飛的鷹，“正是因為這把劍，讓大王子刺傷了主上的左臂。”
阮暄和蹙眉，她之前只知道樓以明的左臂是南榮玄燁刺傷的，卻不知道竟然是如此原因。
樓以明十五歲被漠北王選中，自此成了漠北四處征戰的工具。然而功高震主，他的能力開始漸漸被漠北王忌憚，他為一方之王，自然不能顯露。
於是在主上及冠之年，將他收為義子，成了漠北的二王子南榮洲。
他身上流著的並不是漠北的血，中原人的身份更加讓人忌憚，而成為漠北王子，一方面能讓眾人看到漠北王的心胸，又能更好地限制樓以明的行動。
可漠北一向實力為王，就算樓以明只為義子，也很有可能繼承王位。
南榮玄燁一直忌憚，更是在之後找借口和樓以明比試，從而借此費了他的左臂。
這件事情傳到了王的耳朵裏，可他並未做任何幹預。
自此，樓以明終於明白了他及冠時，那把劍的意義。
看似慶賀，實為警告。
權為我賦，若心異，則為令。
自此，樓以明再也沒有拿過這把劍。而王上賦予，又怎能不佩。
沈星宇作為樓以明的隨侍，便承擔起了拿起這把劍的意義。
樓以明從未有意過漠北王位，卻一直念著漠北王的恩情。漠北內亂平定之後，漠北不滿自己國家的地勢偏遠，開始打起了中原的主意，於三年前開始了和中原的戰爭。
漠北王總忌憚樓以明是中原人，所以他從未參與過中原之戰。直到最後，為了止戰協議將樓以明作為質子送入中原，從而想化了他手裏的兵權，榨幹他最後的價值。
“這把劍代表著王的態度。既可以是朝敵人，也可以是朝主上。”沈星宇握住劍柄的手微微用力，眼神深思。
阮暄和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心裏有些沈重，挪動了一下屁股。
只聽得吧唧一聲，兩人對視，從情緒中抽離。
“看來我們找到機關了。”阮暄和苦笑，為什麽每次都是自己。
眼前的場景重新停住，阮暄和在沈星宇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公子，我這邊沒有找到。”不遠處傳來了關施琳的聲音。
看來樓以明也發現了這林子中的機關，此刻正在找能夠讓兩人回來的辦法。
“誰在那裏！”高嘉煜聽到了腳步聲，聲音警惕。
這聲驚呼把剩餘的兩人喚了過來。
“暄和！”高嘉煜最先看到兩人，連忙上前，“受傷了嗎？”
阮暄和搖頭，剛準備開口，就被匆匆趕來的樓以明打斷。
看到兩人平安回來，淺茶色瞳孔裏的情緒被長長的睫毛蓋住：“沒事吧。”
上前扶住阮暄和，低聲詢問著。
沈星宇看了眼身側的阮暄和，剛準備開口，就被對方按住。
視線看著阮暄和有些不解，但還是在對方的註視下閉了嘴。
重新抱劍回到了樓以明身邊。
“我沒事。”阮暄和笑著，“楊華此時估計已經回去了，我們也趕緊回去。”
“是楊華傷的你們？”樓以明神色暗淡。
阮暄和點頭：“快走。”
樓以明這方的密林並沒有產生變動，此刻幾人直接順著原路很順利就返回了楊樹村。
經過村口的破廟，阮暄和的視線又不自覺地朝裏面看去。
總覺得是哪裏不對，但是會是哪裏呢？
來不及多想，幾人飛速趕到楊華家裏。
此刻的楊華正拉著葉冉準備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地葉冉正和楊華拉扯，看到阮暄和幾人回來跑到了她身邊：“暄和，到底發生什麽了。”
阮暄和偏頭，盯著楊華：“這裏最清楚是怎麽回事的，怕就是楊華你了吧。”
沈星宇上前一步拔出劍指著楊華，方才在森林裏的帳，此刻應該算一算了。
“這到底怎麽了？”葉冉的聲音帶著哭腔：“誤會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葉冉邊說著，就想走到楊華身邊。
“你別過來！”沈默的楊華此刻突然出聲，大聲呵斥了葉冉的動作。
“楊華……”被這突如其來地呵斥嚇楞在原地，葉冉有些無措地看著面前的人。
楊華忍住不去看葉冉，看著樓以明開口：“大王子的人很快就會來。”
這句話很成功地激起了眾人的情緒，關施琳有些擔憂：“公子，您是否先……”
樓以明擡手示意關施琳，視線打量著楊華：“之前與你交手，你的招式很眼熟，是漠北軍隊特有的刀法。”
“殿下好眼力。”楊華失語笑笑：“漠北軍狼嘯騎楊華，見過二王子殿下。”
葉冉在聽到楊華的話後，死死捂著自己的嘴，良久才回過神：“你……你是……”
“對不起阿冉。”楊華眼角含淚，“我知你痛恨當年覆滅楊樹村的軍隊，所以從來不敢以真實身份見你。”
阮暄和上前扶著葉冉，看著面前的楊華：“那你隱藏身份一直在白楊村的目的是什麽？又為什麽在林中做了那麽大的陣法。”
“因為楊樹村地下的火藥。”楊華看著地面輕輕擡腳跺了跺：“三年前的挖掘並沒有完成，當時二殿下的處理方式太過殘忍，楊樹村本來遠近聞名，此事一出。朝堂上便出現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三年前的火藥技術並不成熟，南榮玄燁一直覺得沒有成功拿下中原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將火藥運用熟練。所以這些年裏，他從未放棄過研究。
但是之前的處理方式太過極端，漠北王已經禁止了大規模肆意搜刮，南榮玄燁才只能暗地裏動手。
“原本，我只是奉命來到楊樹村驅趕還滯留在這裏的村民，卻不想遇到了阿冉。”楊華笑著，想伸手去碰，最後卻擡了又放，“我本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所以總怕你知道真相後會離我而去。”
“渾蛋！”葉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遍遍打著楊華。
“阿冉，阿冉。”楊華握住葉冉的手：“這件事情不能傳到王上的耳朵裏，所以南榮玄燁不會放過你的。”
楊華牽住葉冉，視線看著樓以明：“殿下，你的身份我並沒有告訴二王子。只求你……能帶阿冉離開。”
樓以明自始至終看著楊華面上並無變化：“你怎知我會同意，看起來將你綁了去捅破南榮玄燁的計劃更為保險。”
楊華笑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那如果，我有曲小公子中毒的解藥呢。”
關施琳看到瓶子，身形動了動，很快又穩住：“原來是中毒。”
“這是自然。”楊華笑著，“曲小公子口鼻處的綠色粉末，只是我為了維持森林裏樹木養分的普通養料而已。”
所以一開始，眾人就陷入了楊華的障眼法裏。
“殿下，我今日將這解藥給你。相信你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
“成交。”
伴隨著樓以明話音落下，楊華便將瓷瓶扔給了樓以明。
“森林的機關你們已經知道破解方法了。”楊華將葉冉輕輕推了出去：“剩下的就交給殿下了。”
“我不走！”葉冉回頭，目光噙淚瞪著楊華，“你騙了我這麽久，如今把我推出去就算了嗎……”
“阿冉，我對不起你……”囁嚅了半天，楊華最終只說了句抱歉。
阮暄和沈默著，想著森林裏的陣法。
如果南榮玄燁只是派楊華來驅逐村民，為何要在森林建那麽大的陣。
樓以明看了眼眾人，出聲詢問：“南榮玄燁什麽時候會來？”
楊華嘆了口氣：“約莫半個時辰。”
“你和葉冉的事情，還是交代一下吧。”樓以明轉身，又沖著沈星宇開口：“星宇，你在這裏看著他們。”
關施琳蹙眉：“公子，這楊華的話不十分可信，我們要不要先走。”
樓以明搖頭，拉著阮暄和朝外走去：“我出去一下，你們就在這裏等著。”
……
兩人出了院子，朝村口的破廟處走去。
阮暄和擡頭看他：“你也覺得不對。”
“嗯。”樓以明點頭，“之前你不是一直問我那尊佛像嗎，現在一起去看看。”
兩人來到破廟裏，阮暄和擡眼打量著這尊掩面佛。
還是和之前一樣的灰塵，廟裏還殘留著之前燒完的柴火堆。
“有什麽發現嗎？”阮暄和擡頭看了半天也沒發現異常，轉了轉酸脹的脖子朝樓以明詢問。
顯然對方也沒有什麽收獲，找了出幹凈的稻草坐下：“你和星宇被機關轉到另外的森林裏，發現了什麽嗎？”
左右看了看，阮暄和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
簡單講解了一下自己發現的機關，阮暄和無甚思緒地撥弄著地上隨意畫的圖。
“暄和。”樓以明突然出聲，擡手制止了阮暄和撥弄的動作。
阮暄和擡頭：“怎麽了？”
“我們都以為林中的陣法是個圓形，但是若是圓形，你們被移動之後，我們為何還在原地？”
此話一出，阮暄和瞬間正色：“對啊。”
兩人對視，突然異口同聲：“半圓。”
阮暄和起身，失語地笑了笑：“你們因為站在半圓的機關之外，所以沒有移動。”
這楊華還真是個鬼才，竟然能想到此法。
“當時我們來到這楊樹村的時候，楊華在家。所以森林的陣法不一定需要進去才可以啟動，在外面一定也可以。”想通了這點，樓以明開始在廟裏尋找著。
阮暄和隨手揮了揮空氣中的塵土，看著面前的佛像發呆。
“你說楊華弄這麽覆雜的陣法，究竟是為了什麽呢。難不成想把楊樹村的火藥轉移出去啊。”說著阮暄和也搖頭否認了自己荒誕的想法：“火藥儲存需要條件，若只是運送出去也太不切實際了。”
“如果是火器呢？”阮暄和的自言自語落到了樓以明的耳朵裏，此刻他也停止了搜尋的動作。
阮暄和眼神一亮：“對啊，如果這裏是南榮玄燁儲存火器的地方呢，這個陣法的目的就是更快且神不知鬼不覺得將東西運出去。”
這話剛一說完，兩人就聽到了吧嗒一聲。
樓以明無辜眨眼：“我不小心的。”
伴隨著樓以明誤打誤撞按到機關，掩面佛在兩人面前很快就變化了手勢。
之前的蓮花指此刻攤開。
“我說為什麽覺得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呢。”阮暄和朝樓以明招手，“原來是因為佛像的手指是活動的。”
而之前因為灰塵掩蓋，關節處的痕跡並不明顯。
拍了拍手上的灰，樓以明走了出來：“走，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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