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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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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修)

“什麽!你瘋了!”

崔冬梅一行人看花燈回來,她忍不住,當著一家子的面兒,和父親說了自己心儀今上很久了。惹得老父親噴了一口茶,覺得她瘋了。

崔冬梅:“阿爹,我是認真的,真真的,沒有半句虛言。陛下早年常來我們府上,對我也是極好的,為何不能!”

崔欣扶額嘆息,愁眉苦臉,“今上,今上他,他那樣的人,哪裏能照顧好你。再說,再說……”老父親急得不會說話,“他們楊家,一堆腌臜事兒。太子早立,成王定王盤算不斷,你何苦趟這趟渾水呢。你是我崔信的姑娘,任是嫁給誰,都是金尊玉貴的生活。何苦,何苦呢。”

蕭夫人也在一旁規勸自己姑娘,說的,無非是今上年紀大,早年還有未婚妻,不是個好夫婿人選。

夫妻兩人勸了半晌,崔冬梅不為所動。梗著脖子說道:“早年陛下對我很好,將來,他也一定對我好的。”

崔信一個沒忍住:“做你的春秋大夢!”說著,就要招呼來人,將崔冬梅罰跪祠堂。

一旁觀戰許久的崔度見狀,一改此前的決然,“阿爹,二妹妹病糊塗了,饒了她吧。”

遂,兄妹二人一道關入祠堂。

夜黑風高,寒冷異常。崔冬梅堪堪病了一場,崔度不忍。

“二妹妹,你和阿爹好好說話,早些出去。”

“我不,我就要做皇後!”

她崔冬梅不是嬌柔之人,性格剛烈,不染纖塵。如此遭人背叛,自然是棄了他。不過,這口惡氣沒得平白咽下去苦了自己的。

她要做皇後,要成為我朝最為尊貴之人,要讓楊琮和劉三娘,跪地求饒。

一輩子都被她踩在腳下。

罰跪是不可能長久的,蕭夫人和崔信擔憂。一個時辰之後,崔冬梅便被放出來,回自己院子好好養著。至於哥哥崔度,跪著吧。

明白家人雖然心疼自己,卻也定然不會幫襯自己的崔冬梅,歇好了後行動起來。

報仇什麽的,還得自己來!

頭一件事,當然是拿下陛下,成為皇後。

……

開衙第三日,崔冬梅氣勢洶洶出發。

崔二娘子這身份,出入宮禁乃尋常之事。在西華門核驗腰牌,而後放行入內。西華門毗鄰內侍省,使了一點銀子,她便得知,而今陛下正在司寶庫鑒賞玉璧。

司寶庫靠近內朝,右臨東宮,崔冬梅前行的腳步不過是頓了頓,便毫不遲疑往前。

到得司寶庫,她遠遠瞧見陛下身前最為得力的內官,李申在廊下伺候,並未入內。笑著走上前來,“李大官,陛下在裏頭?”

李申早已得知崔冬梅來此的消息,“崔二娘子,來尋陛下?”

“嗯,陛下可是有事?能否賞臉一見?”

滿地青白中,唯獨一紅衣少女佇立。眉眼生動,燦若朝霞。

李申一噎,他的話還不明顯麽,險些就差明說陛下不想見人。

哪知崔冬梅像是明白他未竟之言,“李大官,勞煩替我通稟一聲,陛下見與不見,無甚幹系,不要緊的。”

“二娘子,您這不是為難老奴麽,”李申說話間,見崔冬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不放,餘下半句拒絕之言,不好出口,“這樣,二娘子若是不棄,在此間等等,老奴入內看看。”招呼一旁的小子上來伺候。

片刻之後,李申面帶歉意回來,“二娘子,陛下這時不得空,娘子還是尋別的時日再來。”

“陛下當真如此說的?”崔冬梅立在廊柱之後,迎著半身風雪問道。

“二娘子,您這?您,何苦……”

“李大官切莫如此,我不為難李大官,我在這裏等著就是。若是陛下不見,待會兒到散衙的時辰,我去前朝和父兄一道回府。”招呼丫鬟香香過來,主仆二人一道背對風雪站定。

李申見狀,頭大!

這河間侯二娘子,還從未聽過她如此執拗!

紅墻黛瓦之上,厚厚一層,絨絨白雪。偶有一二小小雪球,從屋檐滾滾而下,落於臺基之外,濺起稀碎雪沫。等得久了,那少女紅狐鬥篷一角,散落少雪沫。

河間侯次女如此等候,李申不忍,壯著膽子再次入內稟告。片刻之後出來,含笑朝崔冬梅道:“二娘子,陛下宣召。”

崔冬梅笑盈盈行禮,“謝過李大官!”

嗓音清脆,動作翩躚。於這寂靜大雪中,似春風陣陣。

司寶庫內,陛下楊恭端坐案幾之後,幾上放著好些玉璧、玉環、玉佩,他一身紅色常服,軟腳襆頭,眉目淩厲。一手握個玉環,通體翠綠,溫潤通透,當是極品。

崔冬梅自小見過陛下多回,而今不知是懷著別的念頭,還是司寶庫內僅有他們二人,她一時遲疑。

“二丫頭,杵著作甚?”

“陛下,我,臣女來探望陛下。”

見陛下如常喚她二丫頭,冬梅內心的遲疑,瞬間消散。她什麽樣,陛下都見過,何苦如此。說話間,走到案幾前,埋頭去看楊恭手上的玉環,“這玉環,是司寶庫新得來的?”

“月前,隴西節度使,梅三道進獻。”

“這玉環極好,陛下的司寶庫,又添一員大將。”

楊恭終於舍得擡眼看她。這小丫頭子今兒打扮得委實嬌嫩,說起話來,也比往日順耳不少。

“二丫頭,找我作何?”

這般直接,崔冬梅擰上衣袖,“我……臣女……來探望陛下,問陛下安康。”

“莫說那些虛言,河間侯府二娘子是個什麽模樣,我不出皇城,聽你父兄說幾句也知。求我何事?”

崔冬梅,我要勾搭了他,這話如何說得出口!

無法,只一個勁兒去誇司寶庫物件,從案幾上的玉環玉璧,到壁龕上的奇巧機關……末了,誇無可誇,說無可說,崔冬梅支支吾吾說起自己。

“陛下,我今年十六了。”

“及笄之年,大姑娘了。可曾許下人家?還是看上哪家公子?”

“及笄之後就該定親,無需多說。只是,只是,陛下,臣女有一請求……”

陛下帶著一絲打量,“二丫頭,你是看上哪家公子了,他家中尚有妻妾?!”

“陛下,這如何能胡說……臣女……不是這個意思……”

“莫急。”

楊恭這話,說得尋常。可聽在崔冬梅耳中,卻覺得他似已知曉自己來意。

一個著急之下,崔冬梅脫口而出,“陛下何時選妃立後?”

轉瞬之間,楊恭放下手中玉環,擡頭看向冬梅。他的眉眼,還是適才的眉眼,神色卻不是方才神色,變得如鷹般銳利。

“這話,是你自己想問,還是旁人使你來問?”

話已出口,斷沒有收回去的可能,崔冬梅只能繼續,“是臣女自己想問。陛下年近而立,是該選妃立後了。”

楊恭發笑,“哦,那你說說,選誰家姑娘合適?”

崔冬梅捏捏衣袖,試探問:“陛下覺得臣女如何?”

楊恭早年上陣殺敵,耳聰目明,如今卻覺得雙耳失聰,雙眼半瞇著看向崔冬梅。

“誰家姑娘?”

“陛下,崔二娘子!”

話至此處,楊恭眼神恢覆如常,不再犀利,順冬梅的話問道:“為何是崔二娘子?”

“陛下,臣女身份高貴,相貌出挑,年歲相宜,性子也好。最要緊的,我父兄早年便跟隨陛下左右,實乃不可多得的得力幹將,絕無二心。”

崔冬梅這話,雖有幾分自我誇讚在,卻也不算作假。

楊恭端詳片刻,絲絲笑意從嘴角散開,“說你父兄絕無二心,我知。你說你性子好,這,我瞧著不可信。”

少女眼珠子轉動,極力為自己辯解,“陛下,莫要聽外頭那些人胡說,我是什麽性子,陛下難不成還不知道麽。我從小就是個和善人,從不與人爭執。這般女子,宜家宜室。”

“這時候,還要拿話誆我。我跟你阿爹上陣殺敵之時,你還是個毛丫頭。你什麽樣,我最是知道。莫要再胡攪蠻纏,說吧,在外頭受了什麽委屈?不好與你父兄說道,跟我說道也是一樣。”

這話聽來,像是寬慰自家孩子的長輩,令崔冬梅氣憤不已。

“陛下這是何話,陛下那會子和我父上陣,不過一十四五,我已然三歲上下,哪裏有那可愛的毛丫頭。”

“我長你一十二,這不算假。”

“這是不假。臣女年少之時喚你二哥哥,這也不假。”

許是覺得這小丫頭今兒不同尋常,楊恭再次問道:“你來,所為何事?”

“陛下覺得臣女如何?”

見她神色不似作假,也不見任何被人欺負模樣,楊恭散去長輩關懷,確認道:“你果真如此想?”

崔冬梅點頭。

楊恭思忖一番,正色道:“想來是你父兄政務繁忙,疏忽教導於你。女子成親,可以隨其心意,可以隨其家族心意,萬萬不會如你這般,想一出是一出。你而今年歲正當,不尋個合心意的小郎君,踏踏實實過日子,來我這裏胡鬧做甚。你今日之言,我權當你在外頭受了氣,說了不該說的話。過會子,你父兄散衙,隨他們一道回府,好生思索去吧。”

本以為有所進展,萬不料得來迎頭訓斥,“陛下,臣女所言,句句真心,深思熟慮。”

“你莫不是忘了,京都內外都說你肆意驕縱。”

崔冬梅見狀,無話可說,悻悻作罷。

“陛下不信臣女,臣女也無話可說。但今日之言,陛下往後便可知曉,臣女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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