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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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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長清本意就是為了教訓雲翹,橫豎雲翹肯定要教訓她一番,不如先下手為強,至少殺殺這位大公主的威風。她也知道,教訓完了雲翹,自己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宮裏現在有她師父坐鎮,可頂著葉嵐的身份,未必就能壓過雲翹一頭。長清心知,自己約莫是要吃些苦頭。

苦頭她從前吃過,現在也怕不到什麽地方去,況且錦辰定會想辦法保住她的性命。

她這般有底,是以被雲翹的人抓了帶走的時候,就也沒露出幾分倉惶畏懼。

雲翹氣得渾身顫抖,就差身邊沒有鞭子,可以朝她身上招呼一頓,把她打得不成人形。不過,這頓躲得過,下頓多半很難躲過。

畢竟宮牢裏頭可有的是刑具。

前些日朦月告假,長清身邊現在少了個幫手,除了朦月這個向來照顧她的,多半也沒人肯冒著危險替她去梓蘭宮給葉嵐報信,宮裏的人畏懼公主的權勢,她這回被拿住,倒也不算是件意外之事。為今之計,只有等師父那邊得到消息,橫豎雲翹想在神宮裏除掉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冷笑一聲,看起來,這回雲翹是想汙蔑她跟慕雲有私。

慕雲不過剛回來,且身為一個暗衛,常日難見影蹤,真不知為何雲翹要編出這等謠言。就好比現在,她抓了自己,又上哪兒去抓慕雲呢?

長清心中有過這道思索,但事實證明,雲翹也並非是個空無頭腦的人,長清去了大牢才看見,慕雲也正好被拴在裏面。

看到慕雲的第一眼,長清才知道什麽叫做不成人形。

血淋淋的青年垂著頭顱,一頭黑發夾雜著渾濁的血跡,氣若游絲,幾乎像是半死了一般,她倒吸了口涼氣,只覺得慕雲多半是受了極大的折磨。

雲翹什麽時候把人捉來關到此處?

僵了一下,牢門打開,雲翹的人竟然一把把她攘了進去。“君後不承認,便同慕雲大人問清楚,你們究竟有沒有私通之事?”

長清被關在了慕雲所在的牢房裏。

關進去時,她便聽到幾聲嘶嘶的竊笑,好似等著看什麽好戲一般。說不定待會兒慕雲就掙脫了繩索,撲過來便把她撕成幾段。

長清心裏略略生出幾絲不明的預感。她並不知道,這處所見的慕雲,並非是自己宮裏的慕雲。

真正的慕雲已經被雲翹五花大綁了起來。十來個力大無窮的神族衛士與慕雲過招,慕雲被挾制住。“你們……豈敢如此?!”

慕雲發出嘶喊,可雲翹頭也不回地離開,並沒有回答他一個字。

宮裏的封鎖悄無聲息,梓蘭宮裏也並未收到長清被抓的消息。

雲翹幾乎是在一天之內便控制了長清和慕雲,至於剛從伏魔宮回去的葉嵐,自然是只能被瞞在鼓中。

雲翹回到自己的宮殿裏,除了自己宮裏的人,還有一張帶著期盼的嬌麗面孔,眉開眼笑,面帶笑容,正是前日去給長清請罪的白榛。

“公主可完成得妥當了?”白榛迎上前發問。

此時雲翹照舊蒙著臉,只是用一個淡淡的眼神瞥過來,那眼神顯然透著幾分志在必得。白榛當下放了心。

“公主,神君被人頂替一事還是珍珠最先發覺的,連我都未曾發覺呢!”

今日雲翹的發難正是來自白榛的稟告。據她所說,葉嵐變得和往日有些不同,最奇怪的一點,就是他對玉華宮裏的那位娘娘寬和大度了許多。

從前葉嵐對自己娶的這個凡人,一向是不大在意的。娶了也就娶了,並不曾放在心上。可是近日,葉嵐竟是當著他們的面只留了長清在他的屋裏。且還坐了許久……

“珍珠說,她之所以發現神君被人頂替,乃是她回頭的時候看見了神君給那凡人女子倒茶,神君怎麽會對一個自己平日從不搭理的人這般親近?”

“別說她擔著君後的名頭,咱們都知道,君上之所以娶她,乃是承了她的救命之恩,君上又是個信守諾言之人,因此她找上門來,君上也只能把她娶了。”

“但那個粗野村婦,和君上之間又怎麽可能有幾分情誼?”白榛滿臉的篤定,眼神陡然犀利了幾分。“是以我才來稟告公主,果然公主查了出來,今日這個君上是個假的君上!”

雲翹歷來執掌重權,即便葉嵐成了太子,她也能調動伏魔宮的衛隊。此番查出來葉嵐被人頂替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長清抓了起來。

那封信自然不過是捏造出來的信件,就和過去一般,雲翹要她死,便把老神君蒼嵐的死怪罪到她頭上。

要的就只是她的一條命。

這些事發生得迅疾,然整個伏魔宮卻是愈發地安靜到甚至鴉雀無聲。此時長清並不知待在宮裏的那個人是葉嵐還是錦辰,她自打進了牢房,就失去了外界的一切消息。

梓蘭宮內一個白衣身影正在批著折子,忽而修長手指微微頓住。

神君身邊的侍衛只多不少,排布森嚴,這些變化自然發生在一兩日之內,任是再沒有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出了變故。前日,雲翹來請葉嵐前去神殿祭祀。祭祀之時,還特意讓他去接長老所賜的燃香。

燃香祭的是八百年前的伏魔大帝,他接了過來,香柱忽而斷了煙氣。伏魔宮昔年尋到太子,認下太子便是前去白池祭重霄。

唯有重霄的後人方能在白池祭奠,今日,雲翹只請他進了神殿,而沒有大張旗鼓叫他再去白池,想來亦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香柱煙氣斷了一瞬,卻又倏爾再燃,葉嵐回過頭,看見他那位義妹眼中似凝固的微笑。

“殿下祭香完成,我送陛下出去。”

雲翹一語不發地把葉嵐送到了梓蘭宮,而後那些神族衛士很快便布了一重又一重。

葉嵐公事公辦,照例批了一天折子,長清上次過來,來得不太巧,他後宮中的兩位美人也在。葉嵐行事謹慎,自是不會在旁人面前露出什麽馬腳。只可惜,那日錦辰的元神壓制了他,每到關鍵時刻,錦辰總是能不合時宜地冒出來。葉嵐搖了搖頭,他沒有辦法阻止。他只知道,錦辰能夠讀出自己對長清的關切,而他卻無法看透這個上界的仙神在想些什麽。

“明日子時三刻前,打開地牢的禁制,放出慕雲。”

腦海中,響起的聲音頗有些平靜,然而語調卻是透著一股不容置疑。

“……”

他手中的筆墨意停頓,似乎難以相信,放出慕雲?慕雲瀕臨成魔,早已不是一個天界的神將,然而他自身難以接受自己成魔,因此化出了另一半分|身,這分身因是被他所救,是以效忠於他。始終沒有回天界。

慕雲的另一半神魂至今仍被囚禁於地牢。

葉嵐想問為何,但知道這個上界的神仙不會回答自己。他是戰神之尊,不論從身份還是資歷上都有資格命令自己。

“宮中生變,他們的人定是將長清抓走了,你行事無從顧忌,他們已然看出了長清的分量……”

從前他是個弱勢的太子,為了維護她的性命,只能扮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縱然喜歡,也不敢表露分毫。

而今重回霧月,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力控制自己,不讓別的人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免得讓她落得一個不好的結局。

此刻卻聽得腦海中的聲音道,“看出了又如何,本君只怕看不出來!……你們霧月這片天也早該變一變了。”

子時三刻之前,雲翹的府中。

雲心閣是近日公主最喜歡去的地方,因為那裏視線良好,可以看遍地牢之內所有關押的罪人。“罪人”自然當是由伏魔宮來定論。雲翹昨日抓了玉華宮的娘娘,抓了也就抓了,身為霧月的神女,且還是蒼嵐神君唯一寵愛的女兒,雲翹一向活得無所顧忌。

此時朦月戰戰兢兢立在雲翹的身邊。她告假回家沒多久,家中便出現了一群伏魔宮的衛士。朦月也被帶到了公主的宮殿裏。

一開始,朦月以為雲翹要殺她,後來幾天過去,她還能動能走,朦月就知,自己大約還有別的用處。

地牢幽深,站在雲水閣的上方,四面圍欄圈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開口,從上往下望去,可見裏頭皆是披頭散發的囚犯。

這些囚犯裏頭有男有女,男子與女子並未被關在一個牢房內。然而不論是男是女,皆是毫無生氣,頹廢地窩在角落裏。他們被關在這裏不知多久,只等待著一道命令,便會結束這暗無天日的餘生。

其中一個囚犯擡起頭,生得一張年輕堅毅的臉,目光往上張望,眼神中滿是恨意。

朦月心中狠跳了一下,因為她認得這人。這是娘娘身邊的侍衛慕雲大人——

他什麽時候被關到這裏來的?

慕雲擡頭往上望的瞬間,朦月立刻悄悄低下了頭。她膽子不大,本能地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千萬不能惹惱了這位公主。

耳邊卻響起一聲淺淺的笑聲,笑聲微帶譏誚之意,是身邊的雲翹公主開了口。“你幹什麽這麽看著我,難道是恨我?”

“……”

公主的宮裏不時晃蕩著年輕貌美的男人,不知何時一個青衣男人走了上來。這男人亦是披散著兩絲頭發,模樣生得很是出眾,然而眼神頗為邪惡,朦月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這男人摟住了雲翹,俯身似在雲翹耳邊說,“今日,把他們都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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