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纖珞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子哪裏能為了談生意就去了百裏外的蜀地，所以當初蕭氏為她找的理由是到蕭氏的娘家探視蕭家親戚，只是後來顧總管被送回來，蕭氏只得再想別的藉口，半真半假的說他們路上遇到流寇，以聘雇其他護衛送曲纖珞前往蕭家，而原來的護衛送顧總管返回衢陽</p>

至於聘雇的護衛是誰？蕭氏也沒隱瞞的說是路上遇上久蔚商行的商隊，便雇了凜威鏢局的護衛，畢竟凜威鏢局的本業就是護鏢，所以並沒有引起他人過多的關註</p>

但對高承璟來說便不同了，早在百花宴時他發現蘇灝辰及曲纖洛兩人有過多接觸，便一直介意著兩人的關系，而以同鼎與久蔚的競爭關系，他們自然知道蘇灝辰的商隊去的是蜀地並不是蕭家所在的縣城，兩邊的人馬怎會可能在路上巧遇還讓商隊的人救了曲纖珞？</p>

高承璟想到曲纖珞很感興趣的香草就出自蜀地，不難猜出曲纖珞是怕閑言而用了去蕭家做藉口，也就是曲纖珞去蜀地的這一路上，蘇灝辰一直陪在身旁</p>

高承璟忍著心裏的妒意及不懣，一等他收到久蔚商隊將在今日進城的消息，打算前去接曲纖珞，畢竟以兩家人的交情，他去接她不為過不過蕭氏知道高承璟心思，自然不會放任由他去接，於是派了顧總管也隨同</p>

蘇灝辰雖然傷口尚未瘞癒，但騎馬早不是問題，可他仍裝得無法麻利使用右手讓曲纖珞一直掛懷著，所以他們一直同乘馬車，直到回城前才與商隊分頭而行，先轉往城外的莊子卸下香木荷盆栽及蜀錦，曲纖珞及正梅也換回了女裝乘坐馬車，並由段淩滔為她們駕馬車，至於蘇灝辰及方元勳則騎馬跟隨</p>

由於蘇灝辰他們沒跟著商隊走，正好讓他們錯開了顧總管及高承璟，曲纖珞沒想到母親派了顧總管來接她，經過久蔚商行時還跟蘇灝辰提起想去商行看看</p>

凜威鏢局就在衢陽最繁華的大街上，與曲家糧行相隔不遠，所以曲纖珞見過鏢局，但久蔚商行位在碼頭附近的商街上，曲纖珞並未見過</p>

比起蜀地的久蔚商行分行，久蔚商行總行氣派許多，商行大門上一金字牌匾寫著“久蔚商行”，曲纖珞讓正梅扶著走下馬車，一擡頭看見的就是那塊金字牌匾</p>

“這牌匾上的字氣勢宏偉，筆法鸞蟠鳳翥，想必出自名家之手吧”</p>

“阿珞謬讚了，這不過是我信筆塗鴉而已”</p>

“灝辰，你未免太過自謙，這牌匾代表的是久蔚的門面，哪裏是信筆又如何稱塗鴉？”</p>

“主子明明很自豪自己的字畫，在曲大小姐面前何須自謙？”方元勳可沒段淩滔拘謹，只要是無傷大雅之事，他向來有話就說，即便是這種拆自家主子臺子的事</p>

“這段時間淩滔駕馬車也累了，你想接手曲大小姐車夫的工作嗎？”蘇灝辰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方元勳頓時寒毛直豎</p>

“主子，淩滔當車夫可是有美人相伴，我看他樂意得很，就不跟他搶工作了”</p>

但這話可讓段淩滔及正梅羞窘，曲纖珞也知道這段時間段淩滔與正梅之間若有似無的暧昧，她怕正梅羞得無地自容，連忙轉移話題，“灝辰，不好讓方護衛及段護衛忙了，總之晚些我便回家了，曲府自有馬夫、車夫照料”</p>

蘇灝辰給了方元勳充滿警告的一瞥，就領著曲纖珞主仆進入商行，總行雖然門面比分行氣派不少，但裏頭依然還是三進的院子，商行大廳也擺放了精致桌椅可供洽公之用，但貴客便是帶入後院</p>

過了大廳穿過正中央有著花壇的中庭後就是一道垂花門，兩側的抄手游廊合抱著一方偌大庭院，這裏便是商行的二進院，也是蘇灝辰居住的地方蘇家人丁單薄就只有蘇灝辰一人，所以正房留做蘇灝辰居住，東廂房留做客房，西廂房已改建成了花廳供招待商行貴客之用，蘇灝辰尚未成家，後宅自然也是空著的</p>

“這二進及三進院子看來是你自住吧？”</p>

蘇灝辰做了手勢請曲纖珞進入花廳，立刻有侍從上前，蘇灝辰請她入座才命人奉茶</p>

“我的事想必城裏傳得不少，也不用隱瞞，我本是孤兒出身，之後被師父收留，如今師父也故去了，只有我一人實在住不了那麽大的院子，後來便住在商行的後院”</p>

劉老爺子一生沒有娶妻，只收了幾名徒弟，徒弟們長大成人後都各有發展離開了衢陽，唯有蘇灝辰被他視如親子一般帶在身邊，他的一身武藝都是劉老爺子所教授，但曲纖珞也是上回與蘇灝辰在收糧時交過手這才略微打聽了他一下，知道的並不多</p>

“既是只有你一人居住，這院子也不小了”別說她的韶嫣閣比不上，怕是連高家那幾個少爺居住的院落都比不上</p>

侍從送上茶盞時，曲纖珞分心看了花廳格局，墻上掛屏裝裱的是蘇灝辰自己的書作，上回在百花宴上他說自己不擅長畫百花爭妍真是過謙了，左右各一幅的夏荷及冬梅筆精墨妙、栩栩如生</p>

“這是灝辰所繪之丹青吧，你的筆法我認得”</p>

“喔？只在百花宴上一見，你便能識得？”</p>

正梅一聽這問話，就想起大小姐每日都會在書齋裏細細欣賞蘇老板的畫許久的事</p>

“先前蘇老板在百花宴上贈給大小姐的那幅蘭陵王入陣圖，如今正掛在大小姐的院落裏，大小姐日日欣賞怎會不認得”</p>

她將他的畫放在院落嗎？蘇灝辰再自信都難免面露赧色，“若阿珞喜歡，我可再畫幾幅送你”</p>

“真的嗎？可不許食言”曲纖珞看著掛屏裏的畫，不管是在枝頭吐艷的紅梅還是挺立在水面的荷花，她都愛極其風骨，“如今看來，你可說是文武全才呢”</p>

“師父說他收留我就發現當時才五歲的我已開蒙，甚至習了丹青，便也沒讓我落下”五歲已開蒙，還習丹青？想必出身並不是一般人家，“你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嗎？”</p>

“早不記得了，聽師父說撿到我時只問出我的名字，其他的我什麽也不說，日子一久，連我自己也忘記了”</p>

“你不想找你的家人嗎？”</p>

“就當我與他們無緣吧，師父才是養大我的人，對我來說他便像父親一般”</p>

“劉老爺子定是對你很好，你才會視他如親父”兩人閑話家常，但很快的就有不速之客來到，顧總管與曲纖珞錯開之後又回了一趟莊子，這才知道與曲纖珞錯過了，便來商行要接曲纖珞回去</p>

由於是蕭氏派來的人，商行掌櫃便沒有攔著，不過得了蕭氏同意一並來接曲纖珞的高承璟倒是被攔住了，還惹得高承璟不快，質問這就是商行的待客之道，是守在花廳外的方元勳及段淩滔聽見了，這才上前查問情形</p>

方元勳及段淩滔兩人是東家的親信，掌櫃便由他們招呼高承璟，旋即忙自己的事去了</p>

因為這個小插曲，高承璟進到花廳時，臉色是不豫的</p>

“顧總管，你怎麽來了？身子好些了嗎？”</p>

“是主子叫小的來接小姐，小姐讓小的好找”顧總管休養了這麽久，再加上本就是身強力壯的，自然已無大礙，“勞小姐記掛，我沒事了”</p>

“那就好，這些日子我一直記掛著顧總管的傷”</p>

“讓小姐記掛，小的真是該死”</p>

“顧總管，由蜀地回來舟車勞頓，還是先讓纖珞妹妹回去休息吧”高承璟方才進花廳時看見相談甚歡的兩人，他只想著快些把曲纖珞帶離開</p>

“高三少爺誤會了，怎說我去了蜀地呢？我是回外祖家探親”</p>

高承璟可以理解曲纖珞騙外人的原因，但不希望自己被她歸為外人，曲纖珞不肯對他說實話讓他頗為不悅</p>

“纖珞妹妹，傳出你半路遇上流寇被久蔚商行的商隊所救時，我算了算時間，那隊商隊去的不是你外祖家所在的縣城，而是蜀地，纖珞妹妹何必瞞我”</p>

蘇灝辰聞言挑高了眉，高承璟會如此了解想必是同鼎對久蔚做了番調查，不過竟是連他商隊的行程都如此了解嗎？</p>

但蘇灝辰並不意外，畢竟久蔚對同鼎的調查也不少</p>

“高三少爺，不是我刻意瞞你，只是我一未出閨閣的女子從商已多有閑話，不想再聽人背後議論我獨自前往蜀地罷了”</p>

高承環明白是這個原因，當初他也曾告訴曲纖珞願意幫她運回香木荷，但她堅持自己能處理，沒想到竟是自己去了一趟蜀地，“纖珞妹妹既然這麽想，為何還要一意孤行？若纖洛妹妹當初聽話讓我為妹妹運回香木荷，那你便不會受驚嚇、顧總管也不會受傷了”</p>

顧總管還沒來得及為曲纖珞出聲，蘇灝辰倒是先看不過去，“高三少爺這話說得過分了，我與阿珞到了沁園才知道令兄與沁園做的是不樂意的買賣，若是阿珞讓你張羅運回香木荷的事，怕是徒勞無功”</p>

“若雙方不樂意怎做得成買賣，蘇老板此言對家兄是汙蔑”高承璟因為蘇灝辰的話不悅，更因為他對曲纖珞的稱呼不悅</p>

阿珞？他是什麽身分，怎能直接喚她閨名？</p>

“這是我與阿珞前往沁園才知道的事，不是我妄言再說了，茶行是阿珞的，身為老板親自前往產地視察也是正常，怎能說她一意孤行？”</p>

“纖珞妹妹畢竟未出閣，若她無人可用也就罷了，這香木荷是我同鼎由蜀地運回，以我們的交情我自然肯幫她，何須她親自前去，就算去了蜀地遇到刁難，我也會完成任務”</p>

害顧總管受傷，曲纖珞本就十分過意不去，聽到高承璟的話又加深了她的自責，可她再自責都無法認同高承璟的說法</p>

她年紀雖輕，但像她這般年紀就獨當一面的男子不少，為什麽她就得依靠他人？就因為她是女子？</p>

“高三少爺，我做得對或不對自有母親教導，不勞高三少爺煩心”</p>

“纖珞妹妹，我只是擔心你……”</p>

曲纖珞心裏不快，只是不好在此發作，她對蘇灝辰堆出了笑容告辭，“灝辰，我先離開了，不好讓母親久等”</p>

“嗯，你先回吧，曲夫人想必十分想念你”</p>

顧總管知道這段時間都是蘇灝辰保護大小姐，由衷的感謝他，“蘇老板，我家主子很感謝蘇老板相助，改日一定親自登門拜謝”</p>

“拜謝不敢，曲夫人就當是來作客便好，蘇某定當好生招待”</p>

顧總管又做了一揖，才做手勢請曲纖珞及高承璟先行</p>

高承璟跟著曲纖珞走出院子，但腦子裏滿滿都是曲纖珞對蘇灝辰的稱呼，她已經許久不曾喊過他承璟哥哥了，對蘇灝辰竟是直呼其名？</p>

“纖珞妹妹對蘇老板可比對我熱絡多了”</p>

曲纖珞在心中一嘆，高承璟對她的好她都知道，只是曲家有一女子的心在他身上，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曲玉芙</p>

她對高承璟無心自然無法回應，就該讓他早早知道，不該擔誤了他才好</p>

“高三少爺，灝辰與我之間這筆帳是算不清了，可說是過命的交情”顧總管在兩人身後聽見了，對正梅露出疑問的表情，正梅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稍後再說，顧總管想，他與曲纖珞分道而行後似乎還有故事</p>

高承璟聽到這話，整個人都落寞了下來，曲纖珞這話分明是在告訴他，她的確對蘇灝辰比對他熱絡多了</p>

看著曲纖珞領著一行人走了，蘇灝辰臉上的表情再也藏不住，那是融合了欣喜、希望與志在必得的表情</p>

“主子，你樂什麽？”方元勳聽高承璟一副自詡是曲大小姐保護者的口氣，實在看不過去都要發火了，主子還笑得出來</p>

“見到‘承璟哥哥’吃癟，我怎麽不樂？”</p>

方元勳想起高承璟的表情，被曲纖珞說得臉上青白交替，的確看得舒快</p>

“不過是青梅竹馬，他也管太多了，難怪曲大小姐生厭”</p>

蘇灝辰不敢說自己閱人無數，但曲纖珞的個性還是看得出，她年紀小志氣倒是不小，同齡男子能有她這成就的也不多，更何況她是一名弱女子，肯定付出了更多努力</p>

可高承璟視她如花房裏的花朵一般的想呵護她，只會讓不服輸的她不悅而已，更遑論得到佳人芳心</p>

“有些男子就是見不得女子比自己更有成就，我不同，我是挺看好阿珞的”</p>

“高承璟想拘著曲大小姐的確是沒長眼，沒能看清曲大小姐的能力”</p>

“這是他的弱點卻是我的優勢，若只有我能平等看待她，不因她女子的身分而小看她，甚至站在對等的立場與她合作，不愁她對我不生出好感”</p>

聽到這話段淩滔可有意見了，之前不知道是誰還口口聲聲說曲大小姐只是救命恩人的，現在就想博得人家的好感了？</p>

“所以主子想通了？想認真追求曲大小姐了？”</p>

蘇灝辰知道自己先前的確將話說得太滿，但曲纖珞是一個特別的女子，他不覺得自己改變想法有什麽不妥，“窕窈淑女，君子好逑，怎麽？我不能追求阿珞？你們老像老嬤嬤一樣在我耳邊念叨該成家了，怎麽現在我有了喜歡的女子，你們還不滿意？”</p>

“滿意滿意，自然滿意，劉老爺子等著孫兒給他上香已經等太久了，主子別再拖了”</p>

方元勳搶在段淩滔開口前討好蘇灝辰，惹來了段淩滔的一記狠瞪，還有一句“狗腿”</p>

“主子方才看了場好戲，想來主子可不是高承璟那種傻子，心裏已經有主意了是吧！”在主子面前狗腿一些總是對的，段淩滔從善如流，立刻誇了主子一句</p>

“淩滔，你去鏢局裏挑幾個資質不錯的侍女，曲夫人上門那日我會勸她為阿珞挑一個武婢，就由你挑出的人裏選”</p>

“主子要給曲大小姐送一個武婢？”</p>

“阿珞已經有了正梅，自以為保護的送一個武婢給她豈不犯了跟高承璟一樣的錯誤，我是鏢局的主人，這是一筆生意，對我對阿珞都有好處的生意，曲夫人肯定會同意，由她去說服阿珞就不是強塞一個人到她身邊，不會被她視為侵犯”</p>

段淩滔聽懂了，既然曲大小姐最厭惡別人因為她的女兒身而看低她，那主子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讓曲大小姐滿意</p>

“主子真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如此拋頭露面，甚至比男子有更好的成就？”</p>

蘇灝辰十分自信的領著兩人出了花廳走向前頭的商行帳房，他離開商行有一段時間，掌櫃還等著跟他稟報近來商行的事，“沒本事的男子才會擔心妻子的成就，她若肯嫁我，盡管依她想做的去做，我在後頭幫襯著就是了”</p>

這話段淩滔及方元勳倒是認同，主子的自信來自於他的本事，高承環不知是太過迂腐還是太過沒本事，自以為是的以世俗眼光去規範曲大小姐，只是把她推得更遠罷了</p>

曲纖珞回到了曲府才知道這段日子曲府並不安寧，也明白為什麽蕭氏沒有阻止高承璟與顧總管一起去接她</p>

原來是曲宏見高承璟對她有意，動了念頭要與高家結親，要蕭氏做說客與她談談，蕭氏知道女兒一是對高承璟沒有那種心思，二是不急著出嫁所以拒絕了，沒想到惹得曲宏不快</p>

曲家雖然也是富戶，但與高家結親算是高攀，高家數代從商，金燦燦的皇商招牌掛在那，就算高家對自個兒女兒沒意思，曲宏怕是都想上趕著去說親，更何況高承璟對曲纖珞有心，曲宏哪肯放過這個結親的機會</p>

高家雖是商賈之家，可高家婦人都是守著後宅過日子的，所以曲宏才會讓蕭氏去勸曲纖珞，希望她能放下茶行的生意，安分在家裏待嫁</p>

知道了父親的想法，想起方才高承璟送自己回曲府後父親還特地好好招待他，言語中似乎帶著暗示，曲纖珞知道自己得想個法子讓父親息了與高家攀親的念頭不可</p>

剛與蕭氏談了一會兒話，終於回到韶嫣閣的曲纖珞，韶嫣閣雖維持得很幹凈，但是人少了一大半，她不解，正梅已經打聽好了一切，不滿的說——</p>

“聽說府裏來了一個新姨娘，把咱們韶嫣閣的人都調走了”</p>

“新姨娘？”方才跟娘親談過話，怎麽娘親沒提起這個姨娘的事？</p>

“就是之前那個姓陳的外室，說有孕了，老爺這才把她接進曲府”正梅附耳在曲纖珞耳邊說著，實在是因為這話算是在議論主子，不能太明目張膽</p>

“荒唐！一個青樓女子做外室就算了，把她擡做姨娘，是要讓我娘親與一名青樓女子共事一夫嗎？”</p>

“夫人也是這麽說的，結果老爺一氣之下奪了夫人的管家權，現在是黃姨娘管家，這不，才會從咱們的韶嫣閣裏調人去服侍新來的陳姨娘咱們院子裏的人哪裏看得起陳姨娘那風塵女子的作派，可但凡有誰不肯去的，黃姨娘就叫人打了一頓拖去，如今韶嫣閣裏留下的都是蕭家送給大小姐的人”</p>

“黃姨娘掌家？她不知道調走我的人就是落了一個好大的錯處讓我找她麻煩嗎？”</p>

“是啊，黃姨娘若能掌家，也不會這麽多年盡管得寵也被夫人給壓制得死死的”</p>

曲纖珞不是沒感到隱憂，多年來母親的確是牢牢的掌握著曲家的事業及後宅，即便黃姨娘生了兒子也沒被黃姨娘搶了地位，可近來父親的行事越來越乖張，為了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然先是逼母親退出曲家的事業，如今又拿走了管家權</p>

曲纖珞才剛踏進院子，迎面就見王嬤嬤哭著上前跪在面前，“求大小姐救救老奴的女兒采兒吧！”</p>

“采兒怎麽了？”曲纖珞知道采兒，年紀與她相仿王艘嬤是跟著蕭氏來的，是蕭家的家生子，她開了自己的院子後，母親便把王嬤嬤安排在韶嫣閣，連帶著她到曲府之後才生的女兒采兒也安排進來</p>

曲纖珞的親信是正梅，但采兒也是能近身服侍的，算是一等侍女</p>

“老奴的采兒也算是韶嫣閣的一等侍女，黃姨娘硬是把她調去陳姨娘的藏碧閣不說，那陳姨娘不是個好服侍的主兒，見采兒生得好讓老爺多看了一眼，就說采兒狐媚惑主，要發賣了采兒”</p>

“發賣？我這主子還沒同意呢！”</p>

“陳姨娘因為這事氣得動了胎氣，老爺也不敢再惹陳姨娘生氣，說等大小姐回來就跟大小姐說一句，大小姐不會不從”</p>

曲纖珞不喜介入後宅鬥爭，她是怕麻煩不是怕了那些姨娘及庶出的兄長及妹妹，可如今他們欺壓了母親、苛待她院裏的人，她再忍下去怕是都要讓人看低了</p>

“母親呢？王嬤嬤沒去求她做主？”</p>

“夫人……夫人她近來也不好過，老奴不敢去煩她”</p>

“母親怎麽了？被奪了管家權或許可恨，但黃姨娘沒本事管家，管家權早晚會回到母親手裏的”</p>

雖然老爺下了封口令，夫人也讓她不許說給大小姐聽，但王嬤嬤知道還是得讓大小姐知道此事才好應付後頭的麻煩，於是附耳說：“顧總管陪大小姐回蕭府探親半路被送回來，夫人惱記著顧總管是為了大小姐受傷，所以多去看了顧總管幾回，哪知黃姨娘在老爺面前碎嘴，老爺氣得沖去顧總管的宅子，看見夫人獨自一人在顧總管房中，老爺早就因為陳姨娘的事氣上夫人了，自然那天就發生爭吵，老爺指稱夫人不貞，夫人動了怒也不肯解釋”</p>

“母親身邊不是還有香蘭，怎會只有母親與顧總管在？”</p>

“顧總管本有一名小廝，那日正好出門去了，但夫人想她沒急著走就讓香蘭去煎藥，這才讓老爺看見夫人與顧總管獨處，可顧總管的宅子才多大？就一間屋子而已，半間是廳半間是睡房，夫人也不算進了顧總管的房，而香蘭就窩在屋子外的院子煎藥，屋門也是大開著，老爺是氣糊塗了”</p>

曲纖珞袖子裏的手掌緊緊握著，父親哪裏是氣糊塗了，是尋著由頭指責娘親吧！</p>

“父親有了新人忘了舊人，也不怕人說他寵妾滅妻？”曲纖珞院落裏的人，賣身契都在她手上，黃姨娘肯定不知道這事才敢調派她院落裏的人，而父親向來不管後宅的事才任由黃姨娘折騰，“這不行，忍到這地步，我再忍就要氣出病來了”</p>

“大小姐終於想跟黃姨娘大吵一架了吧！”正梅露出賊笑，她也忍黃姨娘很久了</p>

“吵？她慣會扮柔弱，我與她吵不是讓父親更心疼她？”</p>

“那大小姐不吵要怎麽討公道？”</p>

“正梅，討公道不是比誰大聲就贏的”</p>

曲纖珞知道正梅不明白，她也沒多做解釋，便讓王嬤嬤去打聽父親在哪個院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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