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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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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

晚飯的事已然如此, 姜雙雙努力過了就不後悔,果斷放棄掙紮,打扮漂漂亮亮地出門看電影去。

今天是工作日,下午電影院裏沒人, 四姐妹和一對小情侶包場, 看的是一部新上映的中式恐怖片。

小情侶坐最前頭, 你餵我喝一口檸檬茶, 我餵你吃一粒爆米花,時不時雙雙尖叫抱在一起,膩膩歪歪。

趙一緋這暴脾氣, 要不是林鹿和白小萌一邊一個死拽著, 她已經沖上去捶他們不下十次了。好好看個電影,他倆那動靜比鬼還嚇人。

姜雙雙平時也挺煩遇到這種的,今天卻格外冷靜,甚至有那麽一瞬還覺得挺甜,腦子一抽把人想成了她跟景泗。

瘋了瘋了, 這想法本身比恐怖片嚇人得多。

一下午心不在焉, 電影什麽時候播完了都不知道,三個室友知道姜雙雙家裏來了客人, 必須早點回去幫忙,嘻嘻哈哈說趁她不在去吃大餐。

姜雙雙一想到晚上這頓飯, 總有種吃斷頭飯的緊迫感,見林鹿她們沒問客人是誰,也沒主動提,省得她們一激動自己無法脫身。

這邊打車不好打, 正準備走去最近的地鐵站,景泗的電話打過來:“在哪兒, 我去接你。”

姜雙雙想說不用了,但兩條腿上一秒還支棱著要往地鐵站走,這一秒卻軟趴趴賴在原地不動。嘴有了它自己的思想:“我給你發定位。”

說完她輕咬嘴唇,怪它不爭氣,一點糖衣炮彈都經不住。明明出門時她還跟某人賭氣,氣勢洶洶摔門而去,現在又老老實實等人來接,乖得要死。

“沒事,你只是看他長得人模狗樣,勉強能入眼,給他個獻殷勤的機會而已。”姜雙雙一本正經催眠自己,一回頭,跟人模狗樣對上眼。

景·人模狗樣·泗:呵。

姜雙雙這一秒只想原地炸開。

**

因為尷尬,姜雙雙和景泗一路無話,快到家時兩人才打破沈寂,分工合作拎了滿手的水果甜品上樓。

等被姜媽熱情地迎進門,姜雙雙後知後覺,今天是她婚後第一次帶新郎回娘家,看他們雙方聊得那麽投緣,她腦子裏鬼使神差蹦出倆字:回門。

臉有點熱。

爸媽弄得很真的似的,她又沒辦法說實話,景泗演得也挺像那麽回事,多虧宋知宴在,孟醫生也隨後趕到,氣氛這才從回門變成聚餐。

“來來,別客氣,就是一些家常菜,咱們邊吃邊聊。”姜媽招呼大家入座。

今天來的三位客人,孟醫生算貴客,宋知宴算半個自家人,景泗幹脆成了家人,一番謙讓後孟醫生挨著姜爸姜媽上座,姜雙雙在他們對面,左手邊是景泗,右手邊是宋知宴。

很好,不僅沒比回門的氣氛輕松,反而越發詭異起來。她腦子裏突兀地響起一首老歌: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上還背著個胖娃娃,咿呀咿得兒餵。

姜雙雙忍著笑,偷瞄一眼勸他爸以茶代酒的景泗,再默默看向給她夾雞腿的宋知宴,低下頭扒拉一口米飯,想吃雞腿,感覺左邊的視線一下灼烈幾分。

小氣鬼,肯定是因為師兄早晨認錯人喊他秦頌,記仇記到現在。但師兄也不是故意的,而是被她蒙在鼓裏,搞不好正在心裏怪她。

要不還是繼續吃白米飯,這總保險了吧?

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愛吃,而不是在逃避什麽,她扒拉一大口飯,嚼得有滋有味:“爸,今天這米飯誰蒸的,真香。”

姜爸逗笑了:“你啊,還跟小時候一樣,同樣給你倒一杯白開水,非說你師兄倒得甜,我們倒的就是不愛喝。”

姜媽也被勾起回憶:“這是小宴蒸的,那會我們還開玩笑,說看你能不能吃出區別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這小舌頭還這麽靈。”

姜雙雙差點當場裂開。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站在南極和熱帶的交界線上,左邊冰天雪地寒風凜凜,右邊艷陽高照熱氣蒸騰。

──怪我,瞞著師兄換新郎的事,又瞞著景泗給師兄接機,事已至此,果然還是殺了我給你倆助興吧!

好在可能是發現了姜雙雙的不自在,景泗淡淡收回目光,破天荒給她加了一筷子青菜:“別光吃飯,肉菜都多吃點。”

姜雙雙如蒙大赦,自動翻譯成:吃你的雞腿吧,今天的事不和你計較,饒你狗命。

謹慎起見,她還是先吃掉景泗給夾的菜,偷瞄他一眼,覺得他似乎心情不錯,這才放心地啃雞腿。

宋知宴餘光看過來,微微一笑,體貼地沒再給姜雙雙夾菜,只是每次在她吃完碗裏的菜伸筷子時,恰好把她愛吃的幾樣菜轉到了她面前。

這是姜雙雙和他小時候培養出來的默契,姜爸叫她不許挑食,她又實在饞,每次都靠宋知宴暗中相助。

師兄妹二人誰也沒看誰,卻不約而同地彎了彎唇角。那是只有他們倆一起經歷過的童年和少年時光,誰也插不進去。

景泗說了幾句客氣話,替姜爸敬了孟子學一杯白的,可能是酒的度數偏高,帶了點辛辣,他喝不慣,感覺略煩躁。

但他表情管理極佳,一點沒顯露,席間哄得丈母娘眉開眼笑,老丈人茶水都多喝了兩杯。如此謙虛低調討人喜歡的景家太子爺,看得一旁的孟子學一楞一楞。

這還是那個把景家一眾叔伯都收拾得哭爹喊娘,誰瞪他一眼他笑咪咪就給人幹趴下的活閻王嗎?

弟妹可以啊,一言不發光是扒拉口米飯,就把這位大少爺輕松拿捏。

**

大家難得一聚,飯後都沒急著走,孟醫生聽說姜爸要去海南小住,順便給他做了個檢查,叮囑了一些註意事項。

姜媽本人就是醫生,和孟子學一個在國內執手術刀多年經驗豐富,一個在海外深造年輕有為,兩人忍不住坐下來交流了一番,新老觀念互助互益。

姜雙雙自告奮勇接下洗碗筷收拾廚房的任務,景泗和宋知宴一起幫忙。

姜雙雙先把宋知宴推出去:“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這雙可是彈鋼琴的手,被你家投了一個億還是幾個億保險,你敢洗我都不敢應。”

“哪那麽嬌氣,戴著手套一次兩次沒關系,而且你能洗我為什麽不能?”宋知宴笑著說完,師兄妹忽然一起沈默,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還是沒能逃過景泗的眼。

“快出去,不然我跟我爸告狀了。”姜雙雙叉著腰佯裝生氣。宋知宴猶豫了下,這次沒再反對,老老實實出了廚房。

姜雙雙搞定一個,又去轟還留在屋裏的另一位大少爺:“景先生,怎麽能讓高貴的您洗碗,這種事我們乙方來就好。”

她伸手推景泗,推不動。

咦,胸、胸肌好結實,手感絕佳。再推推腹肌,哇,這人魚線她饞很久了,果然超好摸,可惜隔著襯衣。

“要不要脫了?”

“好啊。”

姜雙雙脫口而出,說完伸手捂住嘴,兩只眼睛小鹿似的驚恐慌亂。糟了居然說出來了,雖然也沒多難為情,但為了活命,她一定要作出羞死人的樣子。

景泗冷笑:“但凡你把手拿開時沒多捏我那兩下,我都信了你的邪。”

姜雙雙悔恨,怪自己沒出息,默默把兩只手伸到他面前:“我也不想這樣,但手它有自己的想法,罪魁禍首在這裏,交給你處理了。”

景泗牽過這雙手很多次,還是第一次認真看它們。白皙,纖細,是那種只看手就會讓人心動的漂亮。

“姜雙雙,你總說別人,那你呢?”

“啊,我什麽?”

“你彈豎琴的手不珍貴嗎?”

“當然也珍貴,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姜雙雙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連忙解釋,“我師兄不是馬上要開演奏會麽,到時候鏡頭一個特寫,手上皮膚粗糙,多影響觀感。”

“你的畢業演奏會不開了?”

“開啊,但我們那個又不是什麽萬眾矚目的表演,記者估計都是學校花錢請來的哈哈哈。”聽起來真心太慘,她把自己給逗笑了。

景泗卻沒笑:“所以,姜雙雙,你的手也很珍貴,你出去,我來洗。”

來真的啊?姜雙雙意外:“景先生,不是我看不起你──”

頂著景泗頗有壓迫感的視線,她咬牙坦白:“好吧,我就是看不起你,你會洗碗嗎?”

景泗輕嗤:“不就是洗個碗,看著。”他伸手入水,水盆裏泡碗的水加了洗滌靈,碗壁摸起來滑溜溜,剛拿出來就脫手,緊接著啪嚓一聲。

姜雙雙看著摔出一個豁口的陶碗,面露悲傷,小心翼翼捧起它:“阿碗,阿碗你死得好慘啊。別怕,姐姐會幫你報仇。”

她幽怨地盯著景泗,一臉譴責:“你不是說你會?”會個毛線,搗什麽亂啊!

景泗難得沈默。見姜雙雙把碗櫥裏所有碗都拿出來,擺成一個整齊的小方陣,他一時沒看懂她在幹嘛。很快方陣擺好,姜雙雙把那個有豁口的碗放在了中間,她什麽都沒說,景泗卻懂了。

很好,原來是真要替你的阿碗報仇,想逼死強迫癥是吧?

姜雙雙扭頭:哼。

景泗直接氣笑了,過了會兒笑容收起,低聲哄道:“別不高興了,我回去練習一下,下次就會了。”

姜雙雙一臉震驚地回頭看他:“景先生,你還好吧,強迫癥發作這麽嚴重?”這玩意兒還能影響智商嗎!

景泗抽嘴角:“姜雙雙,你這是什麽眼神,沒聽清的話我再說一遍。”

姜雙雙拒絕三連:“不不不,別說了,快出去。”急得她拽著景泗胳膊往外推,生怕晚一秒就會聽到什麽可怕的,類似“美女,你成功吸引了我的註意”之類的霸總宣言。

景泗勾唇,眼底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認真:“我說,不會的那些,我可以去學。姜雙雙,在我這,沒人比你更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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