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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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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

門外, 林安靜頻繁按動門鈴,秦頌把門啪啪拍得震天響,他們隱約聽到了姜雙雙和景泗的對話,已經失去思考能力, 只想破門而入。

哪怕理智上猜測, 那兩人肯定又在演, 可直覺卻在示警。他們不對勁, 說話時語氣怪怪的,那樣子根本不像演給別人看。

什麽姜雙雙喜歡刺激就成全她,景泗要怎麽成全?門裏怎麽沒聲音了, 不是說要在這解決, 為什麽回屋!

“小舅開門,小舅你別生氣,你別欺負雙雙,她是隨著我才這麽喊你,不是說你老, 是孝順你敬重你!你是我倆長輩, 你千萬冷靜!”

“景泗,你清醒一點, 她都叫你舅舅了,你還不明白她心思在誰身上嗎?開門, 咱們四個坐下來談談!”

巨大的心慌籠罩著門外兩人,他們下意識不想讓屋裏兩個人獨處,總覺得有什麽他們無法接受的事即將發生。

逼姜雙雙和景泗同居原本是為了讓他們互生怨懟,盡快離婚, 事態卻逐漸開始失控。

主臥內,姜雙雙被景泗扔在床上, 手忙腳亂爬起來,縮到離他最遠的床角,左手緊握蠟燭,右手高舉小皮鞭:“景先生,你冷靜一下,我剛才那麽喊你是權宜之計,絕對沒別的意思。”

景泗眉毛一挑:“別的指什麽,不是說我年紀大輩分高,而是孝順我敬重我?”

姜雙雙誠懇地點頭,見他臉色一沈,眼底幽暗風雨欲來,又急忙搖頭。心中叫苦連天:到底想讓人怎麽樣嘛,有本事直說,別讓我猜。

景泗笑著朝她招手:“你過來,咱們慢慢說。”

姜雙雙瘋狂擺手:“不了不了,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你出去,我要睡覺。”

景泗眉眼間笑意一收,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顯得嚴厲不近人情:“你不止一次提到我是秦頌舅舅這件事,這點對你來說很重要,是嗎?”

姜雙雙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她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承認的,痛快道:“是,對我很重要,我非常開心可以成為他舅媽。”

“你覺得,我們倆有些相似?”景泗的驕傲,讓他問不出自己是不是秦頌替身這句話,說了顯得好像他很在意似的。

他一點也不在乎,只是不滿她的膚淺,沒興趣陪他們幼稚下去而已。

“就是像啊,不是一點半點,你自己沒發現嗎?我第一次在電梯裏見你就覺得眼熟。”只不過當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內娛新人,姜雙雙努力比劃著,試圖給他證明。

“你眉弓這裏高高的,眼窩深邃,骨相好看,秦頌也是。你鼻梁比他挺,他其實也還行,氣質上差點。你倆都是冷白皮,側臉輪廓相似,身高的話他沒比你低太多,胖瘦幾乎一樣,再加上他也有潔癖——”

越說越覺得像了。

姜雙雙自己也才反應過來,原來景泗在她眼裏跟秦頌有這麽多相似點,該不會這才是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選中他的真相?

不過還是景泗更好看,那雙天生含情又無情的桃花眼,真的在她審美上瘋狂蹦跶。要不是知道兩人不可能,她還真想跟他——

救命,大意了。

難怪他剛剛放秦頌進來,她還有點委屈,覺得自己被背刺不開心,這是差點把他當成自己正牌男友,對他產生不實際的期望了。

好險,幸虧景泗沒發現,要不然他肯定不給她好臉色,沒準還冷冷地把協議甩她臉上,讓她賠錢。

都怪秦頌,私底下肯定沒少模仿景泗的言行習慣,她和他交往這麽多年,自然而然熟悉這一切,以至於不自覺代入到景泗身上。

協議第四條,嚴禁假戲真做。

她要隨時提醒自己,和景泗演演戲氣氣人就好,別走心。他花心名聲在外,換女伴比她換墻頭還快,論渣的程度一樣甩秦頌十條街,千萬不要再將舅舅和外甥兩個人混為一談。

景泗把姜雙雙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意識到她說的都是真的,她是真覺得他和秦頌很像。

有多像,像到可以用一個替代另一個嗎?

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聊,幼稚,膚淺。

“既然你叫我一聲小舅,那就跟秦頌一樣,以後私底下拿出晚輩該有的態度來。”景泗心中厭煩,忽然想明白了這段協議婚姻最正確的相處模式,“補充協議才簽,你覺得上面寫的,你做到了嗎?”

姜雙雙有一丟丟心虛:“我一開始也沒亂說話,秦頌誤會東西是你的,我不是還幫你解釋了。”

“你還不如不解釋,越描越黑。什麽叫那是你用的,不是我用,你拿來做什麽用?”氣氛一下變了,好像真的是長輩在訓導晚輩。

說到這個姜雙雙半點不怵:“南城那片林森公園不是要被黑心資本家鏟平了嗎,我和林鹿她們約了周六去野炊,留個紀念。我負責準備燭光晚餐的蠟燭,還有玩抽陀螺游戲的鞭子,確實是我用的沒錯。

“再說秦頌是你放進來的,我又不能未蔔先知,怕他看到誤會,我還特意藏起來,誰知道他那麽沒禮貌,居然敢當著你的面掀他舅媽的被子。這要是我親外甥,高低得打斷他一條狗腿。”

景泗冷笑:“不用挑撥,他做錯事自然會被收拾,你也一樣。”

姜雙雙哼一聲別開頭:聽不懂,不知道,不負責。

她當然明白景泗指什麽,但是他又沒證據,她絕對不認。東西就是一不小心被秦頌看到的,絕對不是她精心計劃,一切都是巧合。

景泗垂眸看她,將她“知道錯了還敢再犯”的態度看得明明白白。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他一點都不意外。

沒期望就沒失望,說的就是他們這段婚姻。

“周六有個聚餐,需要帶女伴,你既然約了同學,那我就帶其他人了。”景泗沒問姜雙雙願不願意去,態度有些疏離。

姜雙雙一臉感激:“謝謝景先生,你真好,那我就放心地去玩了。這可是你允許的,不能算違約。”

景泗:“當然。”

說完轉身回屋,走路帶風,她那撿到便宜的笑容不想再多看一眼。

片刻後又返回,單手摟起他拿過來裝樣子的枕頭和薄毯,頭也不回地離開,留給姜雙雙一個冷酷無情的背影。

這種沒話好說各忙各的尷尬氣氛,好像回到剛結婚那天。

姜雙雙這次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不滿,一面為自己鉆協議空子略感內疚,一面又有點委屈。

一想到他們終歸是一家人,不管平時如何打打鬧鬧,你爭我搶,關鍵時刻還是會一致對外,她忽然覺得沒意思。

不滿就不滿,反正這夫妻也是假的,大家互相忍受對方一年,到時間各自飛吧。

話說回來,什麽聚餐還需要帶女伴,聽起來就不正經,果然,某人在家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都是裝的,這就恢覆本性了。

哦,也可能像秦頌和林安靜說的,人家完全不喜歡她這款,是真的毫無那種世俗的欲望,根本不用裝。總之,不用她跟著去太好了,求之不得。

心裏腹誹一通,姜雙雙隨手給蠟燭和小皮鞭拍個照,發朋友圈,校友分組可見。

秦頌被她拉黑了看不到,但多得是人給他通風報信。那些人不是喜歡傳話嗎,正好,愛傳就多傳點。

氣不死他不姓姜,呵。

**

轉眼到了周六。

姜雙雙今天不用去排練,起得卻比平時更早,沖澡敷面膜化妝挑衣服,一整套折騰下來時間已經不早。

窗外,艷陽遙掛當空,清風帶著絲絲涼意,溫暖濕潤不悶熱,是個難得的外出游玩的好天氣。

那場婚禮後,她好久沒認認真真走出家門,盡情享受大自然的美好饋贈了。藍天白雲,清風暖陽,綠樹紅花,感謝林鹿的表姐表弟,她今天應該會玩得很開心。

梳著青春洋溢的雙馬尾,身穿米色連衣裙,背著雙肩包,姜雙雙蹦蹦跳跳出門,在樓下和晨跑回來的景泗擦肩而過。

“早上好,小舅,您跑步回來了。”姜雙雙揚起燦爛的笑容,語氣真誠恭敬,“我早飯買了雙份,給您留了一份,放在餐桌上。”

景泗垂眸,默默心梗:“不用,我去公司吃。”

姜雙雙無所謂:“那麻煩小舅幫忙扔掉吧,今天那個早餐店新開張,買一送一,那我先走啦,小舅再見。”

景泗:“……”

哪怕這幾天聽多了她不著痕跡的陰陽怪氣,景泗還是不適應。極度的無語,不爽,想揍人。

但讓她把自己當長輩的話是他親口說的,他也已經決定,這一年就把她當成晚輩來相處,一點點叛逆而已,年輕的女孩子不都這樣,他懶得和她計較。

回到家,看到那兩只飛得天南地北快要趕上牛郎織女的粉色棉拖,他微微一笑:小孩子不懂事,我不和她計較。

將拖鞋整整齊齊擺進鞋櫃,路過主臥,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起來。

盯著門縫裏高高鼓起的床單,他閉了閉眼,心平氣和:很好,還知道用床單將亂七八糟的衣服和零食藏起來,是個遵守協議的好孩子。

強大的自制力讓他成功通過了這道考驗,順利走回次臥。之後沖澡、出門,每次他都要停下腳步,咬牙切齒地讚美一句:姜雙雙,她可真是個好孩子啊。

好孩子姜雙雙在地鐵站跟趙一緋、白小萌成功匯合,林鹿家就在南邊,她帶著表姐表弟直接開車過去。

等到了南城郊外,一行人才知道,原來不止他們舍不得這片充滿童年記憶的森林草地,很多市民已經自發組織起來,在這裏舉辦盛大的森林春日宴。

通過分享本地傳統美食,開展一系列童年流行的游戲,他們試圖喚起更多人的回憶和不舍,引起主流媒體的註意,從而呼籲相關部門參與進來,保住這塊城市裏難得的凈土。

“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林鹿搖頭,輕嘆,“他們要是知道,這個項目本來就是市政府主推,因為涉及金額太大,好不容易才找到資本願意助力的,怕是得哭暈過去。”

她父母是建築領域的從業者,有一手消息很正常,白小萌惋惜兩句,趙一緋一如既往罵黑心資本家罵得不留情面。

林鹿下意識看向姜雙雙,推推趙一緋:“罵兩句算了,別咒人全家,雙雙是無辜的,你可積點口德吧。”

姜雙雙:“?”

“這裏面有我什麽事?”

林鹿無語:“不是吧,這麽大的事我以為你知道呢,負責改建項目的就是景氏集團,景氏集團現任的總裁是誰,不用我告訴你吧?”

姜雙雙:“景泗?他這麽快就成功篡位啦?”

難道不需要跟秦頌母子龍爭虎鬥三年五載,砸錢拉攏董事,私底下搶購股份,實在不行還能搶公司印章,斷水斷電……

總之,連個撕扯都沒有,如此風平浪靜,這不符合權力巔峰交替的基本法吧?

林鹿一聽就知道她在腦補什麽奪嫡劇情,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道:“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這麽順利,但你老公那是一般人嗎?聽我爸說,不是沒人暗地裏給他使絆子,才伸手就被員工實名舉報偷稅漏稅,進去踩織布機啦。”

“就這一個人搞事?”

“就這一個來得及搞,我爸懷疑景泗是在釣魚執法,給他上位鋪路,好幾個利益相關的董事全跑國外度假去了,生怕被一網打盡。”

姜雙雙:“……”

他這麽陰險、咳,這麽厲害的嗎?

最近一直陰陽他,怕怕的。

姜雙雙仔細回憶一遍她這幾天的言行,十分確定,她大概、可能、把人給得罪狠了。正想著要怎麽好好表現,多少補救一下,景泗的電話就來了。

“餵,小舅。”喊完輕輕咬下舌頭,她怎麽就不長記性,還敢挑釁他。

“到了?”景泗的語氣依舊冷淡,她早習慣了。

“剛到一會兒,有事嗎?”

“嗯,今晚事情比較多,回家會很晚,提前跟你說一聲。”

想到最近每次他回家,自己都特意等在門口,然後沖上去高喊一聲:“小舅您下班啦,工作辛苦了!”姜雙雙默默抱緊自己踩不動縫紉機的小身板,特別善解人意道:“沒事,我今晚正好不回去睡,您盡管忙,不用管我。”

電話那邊靜了會,才道:“你一個小姑娘,夜不歸宿不安全。”

姜雙雙偷偷吐舌頭,他這是真把自己當她長輩了,管得真多:“您放心,我們好多同學都來了,大家一起玩,這邊露營的人也不少,安全肯定有保障。您赴宴辛苦了,少喝酒,保重身體。”

景泗:“……”

“嗯,你好好玩吧。”

正說著,趙一緋咋咋呼呼沖過來:“雙雙雙雙,快,秦頌他們也來了,往這邊走呢,咱們換個地方紮帳篷,別讓他們發現。”

“哦哦來了來了,快走。”姜雙雙掛斷電話,用遮陽帽擋著臉戰術性撤退,林鹿等人掩護。

秦頌過來撲了個空,不死心,繼續去附近轉悠。他早就打聽清楚林鹿她們的行程,今晚給姜雙雙準備了一個驚喜,那是她早就想要的禮物,沒有女孩子能夠拒絕。

景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景泗聽著手機裏的忙音,緊緊蹙眉,半天才問Sherry:“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Sherry已經習慣了老板最近經常不在狀態的樣子,認命地重覆一遍:“何主任來電邀請您去參觀南城的森林公園,裏面正舉辦春日宴,人氣極高,目的是為了留住那片地。市政府應該是有輿論壓力,但改建決心很大,您去只是走個過場。我提到您今晚有其他重要安排,已經替您婉拒了。”

“推了聚餐,去參觀。”

“明白,已經推了。”Sherry下意識點頭,緊跟著一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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