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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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林煙不喜歡自己是脆弱的, 所以當她傾訴完後，只在沈聿書懷裏靠了一會兒，等她再擡頭的時候, 她的臉上已經恢覆了笑容。
她靠過去親了下沈聿書的臉，然後微笑看著他。
沈聿書見林煙又變成了活潑開朗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
他知道她不是會一直沈浸在過去的人，這也正是她最令他著迷的地方，即使經歷過很多傷痛, 經歷過很多磨難，也仍然不會被命運打敗，永遠朝氣蓬勃向陽而生。
他擡手溫柔地撫了撫林煙的臉頰，將對林煙的心疼深深地放在了心裏。
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脆弱, 大概率也不太需要別人心疼她，她需要他的陪伴和堅定地愛她。
於是他也不再問她過去的事, 撫了撫林煙的臉頰，然後說：“走吧，去吃飯。”
林煙開朗地點下頭, 從沈聿書身上下去，穿上拖鞋邊往外走邊問：“月姨回來了嗎？”
沈聿書嗯一聲, 也下床跟在林煙身後往外走，說：“早回來了, 在幫你燉湯。”
出了臥室, 沈聿書道：“你先吃點蛋糕，在茶幾上，不過別吃太多, 甜食會加重身體的炎癥，吃太多一會兒肚子也許會更疼。午飯已經涼了, 我讓月姨給你重新做點。”
林煙開朗地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她說著就走去沙發上，一邊打開茶幾上的蛋糕，一邊回頭對沈聿書說：“讓月姨隨便做點什麽就行，不要太麻煩。”
“嗯。”沈聿書應她一聲，徑直朝廚房走去。
林煙平時其實也不怎麽吃甜食，吃甜食太多會讓她犯困和倦怠，而她大多數時候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所以通常只會在情緒比較低落的時候吃一點能令她感到快樂的甜品。
她坐到沙發上，打開蛋糕後原本只打算吃一兩口開心一下就好，但是她無意間看到扔在垃圾桶裏的外賣袋子，上面附了一張小票。
她想看看蛋糕多少錢，因為覺得好吃，要是不貴下次想吃甜品的時候也可以買，於是她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結果看到價格的時候，她都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不敢置信地把小票撕下來，拿到眼前來仔細看了看。
等她確認價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手上捧著的不是蛋糕，而是黃金。
沈聿書去廚房讓月姨幫林煙做個午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煙坐在茶幾前的小凳子上，一邊吃蛋糕一邊一臉怨念地看著他。
他以為是蛋糕不好吃，問道：“怎麽了？蛋糕不好吃？”
他坐過去，說：“不好吃就別吃了，我看著賣相還挺好的，以為味道不錯。”
林煙端起那枚小小的蛋糕，回過身看向沈聿書，說：“沈聿書，我只是想吃點甜的而已，巴掌大的小蛋糕，你給我花一萬塊，你是不是錢多了沒地方花，我這吃的是蛋糕嗎，我這吃的是黃金吧？”
沈聿書被林煙的形容逗笑，說：“我看它用料還可以。”
他看著林煙的眼裏帶著點寵溺的笑意，問：“怎麽樣？味道還行嗎？”
林煙道：“一口吃下一千塊，你說呢？”
她拿勺子挖一勺蛋糕餵到沈聿書嘴邊，看著他道：“我不管，你要幫我解決一點。”
沈聿書一向不怎麽吃甜食，說：“吃不下就扔了吧，別一會兒吃多了肚子疼。”
林煙道：“所以才讓你幫我解決一點呀。”
她執著地把蛋糕餵到沈聿書嘴邊，說：“快點，就吃兩口，我這都吃過了，也不能再去問月姨要不要吃。”
沈聿書看著林煙，眼裏閃過點笑意，逗她說：“別人不能吃你吃過的，我就能吃？”
林煙知道沈聿書在逗她，於是故意說：“嫌棄我啊，那行，那你以後有本事也別碰我。”
沈聿書看著她笑，說：“沒本事。”
下一秒，就掌住了林煙的後頸，低頭吻下去。
吻了一會兒，才稍微松開了林煙。
林煙的嘴唇被吻得紅潤，捧著蛋糕執著地望著沈聿書，說：“幫我吃一點，我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吃太多會犯困。”
沈聿書把蛋糕接過去，聽見林煙說她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說：“身體不舒服下午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幫你請假。”
他說著就拿起手機來，真打算幫林煙請假。
林煙立刻就把沈聿書的手機給搶了過來，她看著他，認真地道：“沈聿書，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但是你別管我的學習和工作好不好？”
沈聿書知道林煙有她想做的事，她是能靠自己改變命運的人，心中自然有堅定的理想，也自然比常人能吃苦，身體的病痛並不能成為她前進路上的障礙。
從某種程度上來，沈聿書和林煙其實是一類人，都是目標明確，想要的東西就算千難萬險也一定會拿到手。
因為是一類人，所以沈聿書其實很能理解林煙的堅持，即使他更想讓她在家裏休息，但仍然尊重她自己的主見，於是只是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認真地跟她確認，“你確定沒問題嗎？”
林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放心吧，以前沒有遇到你的時候，我不是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
沈聿書看著她，說：“但你現在有我了。”
他知道林煙一向獨立到不需要被人照顧，但這和他想要照顧她並不矛盾。
他拉住她的手，嚴肅叮囑她說：“好好照顧自己，別強撐，沒有什麽比身體健康更重要，別忘了你現在有人可以依靠，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一輩子很長，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林煙微笑望著沈聿書，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舒服一定會停下來休息，你別擔心。”
雖然林煙這樣保證，但沈聿書還是不太相信她，畢竟以他對林煙的了解，她投入在學習或者創作中的時候，一向是不顧身體的，靠著咖啡和止痛藥支撐著自己做事，等到身體病倒了才想起自己不是鐵做的，就像上次累到在教室裏暈倒。
所以回國以後，沈聿書就派了個家庭醫生過去照顧林煙。他原本想派宋衡過去，但那陣子奶奶身體不太好，宋衡每天要負責給老太太做針灸治療，所以他就從家裏另外挑了一個信任的醫生過去。
這天晚上，林煙關店後回到家，一進家門就發現家裏多了個人，她站在玄關不由得楞了下，還沒開口問，對方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笑著說：“小煙小姐好，我叫馮珍，是沈家的家庭醫生，沈總派我過來照顧您。”
林煙聽完楞了好幾秒，不由得問道：“你也是沈家的醫生？那宋衡呢？”
馮珍微笑著解釋道：“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太好，宋醫生每天要幫老太太做針灸治療，所以沈總派我過來照顧您。”
林煙聽見醫生說沈聿書的奶奶最近身體不太好，擔心地問道：“奶奶怎麽了？”
馮珍道：“前幾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住摔，最近宋醫生天天幫老太太針灸，看著倒是慢慢好了一些。”
這時月姨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看到林煙站在門口，笑著道：“小煙回來了，這是馮醫生，在沈家也有十幾年了，醫術特別好，你有什麽不舒服的現在就可以和馮醫生說。”
林煙回答說：“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馮珍道：“我聽沈總說，你的睡眠不太好，睡不著的時候會頭痛還會做噩夢，所以我幫您預約了一個檢查，您明天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可以先去醫院查一下究竟是原因導致的，之後也好對癥下藥。”
林煙道：“我之前去醫院檢查過，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
馮醫生道：“如果是心理上的原因，更需要檢查一下，該吃藥就要吃藥，該做心理治療還得做心理治療。”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問題是什麽。”林煙說完就想回臥室去，馮珍道：“小煙小姐，是沈總讓我帶您去醫院檢查的，他這兩天脫不開身，讓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他忙完這兩天就過來。”
林煙看向馮珍，想了一下，說：“我考慮一下吧，你旅途辛苦，今晚也早點休息吧。”
“誒。”馮珍沒想到林煙還會關心她，忙應了一聲。
等林煙回到臥室後，馮珍看向月姨，不由得道：“這位小姐看起來倒是不難伺候。”
月姨把水果放到馮珍面前，面帶笑容地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小煙絕對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兒，唯一就是對自己的身體不太上心，忙起來的時候就不太管自己的身體健康，所以沈總才派你過來。”
馮珍是沈家的家庭醫生，自然也知道林煙是林德川的女兒，只是老宅那邊的人都知道，沈聿書一向不太看得上林德川，所以當沈聿書安排馮珍過來照顧林煙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有點意外，但是當然也不敢直接問沈聿書。
這會兒見到月姨，就耐不住心裏的好奇，壓低聲音小聲地問道：“月姨，這小煙小姐不是林德川的女兒嗎？沈總好像一向不太看得上林德川，怎麽倒是對他的女兒這樣上心？”
她越說就越好奇，更小聲地問：“月姨，沈總和小煙小姐是不是？”
月姨被沈聿書告誡過，暫時不要往外宣揚他和林煙的關系，她見馮珍不知道，於是也不敢亂說，只是道：“反正你就負責把小煙的身體調養好，沈總雖然不太看得上林先生，但他拿小煙當妹妹，自然會多加照顧。”
馮珍雖然感覺沈聿書和林煙的關系不太尋常，畢竟她在沈家十幾年，還從來沒見沈聿書對誰這樣上過心。
但老板的私事自然也是不能隨便打聽的，於是也就沒有再問，對月姨說：“你跟我說說小煙小姐平日的飲食和作息習慣，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的。”
*
林煙回到臥室，洗完澡換了睡衣就坐到書桌前去畫稿子。
她這兩天店裏的生意很好，之前做的首飾和衣服都快要賣空了，所以想抓緊時間再做一些新的款式。
畫到快淩晨時，她感覺自己的頭腦很混亂，於是就到客廳去想沖杯咖啡提神，誰知才走到咖啡機面前，馮醫生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提醒道：“小煙小姐，你今晚不能喝咖啡了，已經快淩晨，你現在應該去睡覺。”
林煙習慣性地去拿咖啡豆，說：“我就喝一點，我想把稿子畫完。”
但是馮醫生明顯沒有月姨那樣心軟，當她準備把咖啡豆的盒子打開時，馮醫生道：“小煙小姐，你這樣的話，我就要給沈總打電話了。”
林煙擰蓋子的動作一頓，側頭看向眼前嚴肅的醫生。
馮珍道：“你本來就睡眠不好，這麽晚了還喝咖啡，今晚就別想睡了，這樣下去惡性循環，你的睡眠是不會好的。”
林煙道：“可是我現在也睡不著。”
馮珍道：“睡不著你也要躺到床上去，至少不能再喝咖啡。”
林煙其實也知道這麽晚喝咖啡很不好，她和馮醫生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裏的咖啡豆，轉身回到臥室裏去。
回到臥室後，她又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筆試圖繼續畫稿，但因為沒有咖啡提神，她的頭腦很混亂，怎麽畫都感覺不對，最後索性放下筆，老實地躺到床上。
躺下來一會兒，沈聿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接起電話，把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有點悶悶不樂，說：“沈聿書，你是派馮醫生過來監督我的吧？”
沈聿書道：“我就知道不能信你，幾點了你還喝咖啡？你是覺得自己的睡眠質量太好？”
林煙聽沈聿書這樣說，就知道馮醫生肯定已經給沈聿書打過電話了。
她蜷縮在被窩裏，床頭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情緒有點低落，語氣聽上去也很難過，輕聲說：“可是我睡不著，失眠好痛苦。”
沈聿書隔著電話聽著林煙的聲音，當他聽見林煙說失眠很痛苦的時候，他很想立刻就飛過去陪她。
他沈默了一陣，低聲道：“我忙完這幾天就過來，明天你先跟馮醫生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開點什麽藥吃。”
林煙也不想把自己低落的能量帶給沈聿書，於是點了下頭，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說：“好。那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沈聿書嗯一聲，說：“好，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林煙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她的身體其實已經很疲倦，但是閉上眼睛卻仍然很難入睡。
她其實一直很不喜歡睡覺，因為入睡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睡著後她的頭腦思維又變得不受她的控制，她在清醒的時候很少去回想過去的事，但是睡著後，那些記憶又會重新找上她。
她很討厭被潛意識的恐懼控制的感覺，因為不喜歡自己被控制，所以她開始越來越少地睡覺，漸漸的，她開始失眠，開始頭痛，開始長時間地依賴止痛藥。
她去醫院檢查過，她的身體和大腦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她是心理問題。
因為沒有錢去看心理醫生，所以她曾經自己閱讀過很多心理學相關的書籍，所以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
但是知道不代表就能治好，過去十幾年長時間的精神高度緊張已經造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當初在北城的時候，她在發燒頭腦昏沈的時候也仍然警覺到誤傷了沈聿書，就是出於這種條件反射。
這天晚上，林煙失眠到淩晨四點多才終於睡著，第二天上午她還有課，所以只睡了四個小時就起床了。
早晨馮醫生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煙倚在餐邊櫃前喝咖啡，她過去微笑著問道：“小煙小姐，昨晚沒有喝咖啡睡得好些嗎？”
林煙嘆了聲氣，說：“失眠到淩晨四點。”
馮醫生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問道：“你長期這樣失眠嗎？吃過安眠藥嗎？”
林煙嗯了聲，說：“不過對我沒有太大的用，該失眠還是會失眠。”
失眠久了，她其實已經跟失眠和解了，索性利用夜晚的時間學習。
她不太會把時間用在內耗上面，睡不著索性就不睡了，頭疼就吃止痛藥或者喝咖啡，雖然對身體不好，但相比起來，她更討厭自己睡著做噩夢被潛意識的恐懼控制的感覺。
而且睡著後她其實也很難完全安心地睡著，大多時候她都處在一種很緊繃的狀態裏，即使手裏握著刀也很難讓她完全放松下來。
馮醫生聽見林煙失眠的情況這樣嚴重，便急忙問道：“你今天幾點下課？我好幫你約檢查的時間。”
林煙知道自己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但她也不想讓沈聿書擔心，於是說：“下午三點吧，今天下午三點以後就沒課了。”
“誒。”馮醫生道：“那我就幫你約到三點半好了，我查過地址，這邊過去醫院不遠。”
林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好。”
她喝完咖啡，放下杯子，開朗地和馮珍說：“那我就先去學校了馮醫生，我九點上課。”
“誒。”馮醫生點了下頭，她看著林煙的精神狀態，又覺得她怎麽看也不太像是會失眠的人。
等林煙出門後，她和月姨在家吃早餐，說到林煙看起來很開朗，月姨說：“小煙是很開朗呀，其實她大多時候都很開朗，就算晚上睡不著也每天都朝氣蓬勃的，她也不光是學習好，學校的體育活動之類的她都很積極地參加，是真的很有生命力。只是她成長的經歷很覆雜，有很多深層的創傷是我們看不見的。而且她也從來不和人說那些，所以平時看著永遠都是笑盈盈很開朗的樣子。”
*
林煙在學校上了一整天課，下午兩點四十上完最後一節課，她收拾好東西就到校門口去找馮醫生。
然而當她走到校門口，正準備給馮醫生打電話時，遠遠看到沈聿書的車停在校外的一棵大樹下。
他穿著襯衫西褲，站在車門邊接電話，右手指間還夾著支點燃的煙。
林煙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昨晚沒睡好出現幻覺，直到沈聿書看見她，遠遠喊了她一聲，“林煙。”
林煙這時才立刻反應過來不是幻覺，她的心頓時被喜悅占滿，立刻朝沈聿書跑過去。
沈聿書低眸把煙頭摁進旁邊的垃圾箱上，在林煙撲進他懷裏的時候，擡手抱住她。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話，沈聿書道：“好了，我現在有事，先掛了，晚上再說。”
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煙這才從沈聿書懷裏出來，眼裏滿是驚喜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過幾天才來嗎？你的事情呢？處理完了？”
沈聿書嗯一聲，說：“我交給周則去辦了。”
他一邊說，一邊側身拉開副駕駛車門，一手攬在林煙腰間，說：“上車吧，我先陪你去醫院。”
林煙卻沒有動，她依靠在沈聿書懷裏，看著他認真地問：“你是擔心我才提前過來的嗎？”
“你說呢？”沈聿書摟著林煙在她耳邊心疼地吻了一下，然後看向她，問：“昨晚幾點睡著的？”
林煙可憐巴巴的，說：“淩晨四點。”
沈聿書嘖了一聲，攬著林煙上車，說：“先去檢查吧，我後面不怎麽忙了，等你放暑假再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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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不喜歡自己是脆弱的, 所以當她傾訴完後，只在沈聿書懷裏靠了一會兒，等她再擡頭的時候, 她的臉上已經恢覆了笑容。
她靠過去親了下沈聿書的臉，然後微笑看著他。
沈聿書見林煙又變成了活潑開朗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
他知道她不是會一直沈浸在過去的人，這也正是她最令他著迷的地方，即使經歷過很多傷痛, 經歷過很多磨難，也仍然不會被命運打敗，永遠朝氣蓬勃向陽而生。
他擡手溫柔地撫了撫林煙的臉頰，將對林煙的心疼深深地放在了心裏。
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脆弱, 大概率也不太需要別人心疼她，她需要他的陪伴和堅定地愛她。
於是他也不再問她過去的事, 撫了撫林煙的臉頰，然後說：“走吧，去吃飯。”
林煙開朗地點下頭, 從沈聿書身上下去，穿上拖鞋邊往外走邊問：“月姨回來了嗎？”
沈聿書嗯一聲, 也下床跟在林煙身後往外走，說：“早回來了, 在幫你燉湯。”
出了臥室, 沈聿書道：“你先吃點蛋糕，在茶幾上，不過別吃太多, 甜食會加重身體的炎癥，吃太多一會兒肚子也許會更疼。午飯已經涼了, 我讓月姨給你重新做點。”
林煙開朗地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她說著就走去沙發上，一邊打開茶幾上的蛋糕，一邊回頭對沈聿書說：“讓月姨隨便做點什麽就行，不要太麻煩。”
“嗯。”沈聿書應她一聲，徑直朝廚房走去。
林煙平時其實也不怎麽吃甜食，吃甜食太多會讓她犯困和倦怠，而她大多數時候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所以通常只會在情緒比較低落的時候吃一點能令她感到快樂的甜品。
她坐到沙發上，打開蛋糕後原本只打算吃一兩口開心一下就好，但是她無意間看到扔在垃圾桶裏的外賣袋子，上面附了一張小票。
她想看看蛋糕多少錢，因為覺得好吃，要是不貴下次想吃甜品的時候也可以買，於是她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結果看到價格的時候，她都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不敢置信地把小票撕下來，拿到眼前來仔細看了看。
等她確認價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手上捧著的不是蛋糕，而是黃金。
沈聿書去廚房讓月姨幫林煙做個午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煙坐在茶幾前的小凳子上，一邊吃蛋糕一邊一臉怨念地看著他。
他以為是蛋糕不好吃，問道：“怎麽了？蛋糕不好吃？”
他坐過去，說：“不好吃就別吃了，我看著賣相還挺好的，以為味道不錯。”
林煙端起那枚小小的蛋糕，回過身看向沈聿書，說：“沈聿書，我只是想吃點甜的而已，巴掌大的小蛋糕，你給我花一萬塊，你是不是錢多了沒地方花，我這吃的是蛋糕嗎，我這吃的是黃金吧？”
沈聿書被林煙的形容逗笑，說：“我看它用料還可以。”
他看著林煙的眼裏帶著點寵溺的笑意，問：“怎麽樣？味道還行嗎？”
林煙道：“一口吃下一千塊，你說呢？”
她拿勺子挖一勺蛋糕餵到沈聿書嘴邊，看著他道：“我不管，你要幫我解決一點。”
沈聿書一向不怎麽吃甜食，說：“吃不下就扔了吧，別一會兒吃多了肚子疼。”
林煙道：“所以才讓你幫我解決一點呀。”
她執著地把蛋糕餵到沈聿書嘴邊，說：“快點，就吃兩口，我這都吃過了，也不能再去問月姨要不要吃。”
沈聿書看著林煙，眼裏閃過點笑意，逗她說：“別人不能吃你吃過的，我就能吃？”
林煙知道沈聿書在逗她，於是故意說：“嫌棄我啊，那行，那你以後有本事也別碰我。”
沈聿書看著她笑，說：“沒本事。”
下一秒，就掌住了林煙的後頸，低頭吻下去。
吻了一會兒，才稍微松開了林煙。
林煙的嘴唇被吻得紅潤，捧著蛋糕執著地望著沈聿書，說：“幫我吃一點，我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吃太多會犯困。”
沈聿書把蛋糕接過去，聽見林煙說她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說：“身體不舒服下午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幫你請假。”
他說著就拿起手機來，真打算幫林煙請假。
林煙立刻就把沈聿書的手機給搶了過來，她看著他，認真地道：“沈聿書，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但是你別管我的學習和工作好不好？”
沈聿書知道林煙有她想做的事，她是能靠自己改變命運的人，心中自然有堅定的理想，也自然比常人能吃苦，身體的病痛並不能成為她前進路上的障礙。
從某種程度上來，沈聿書和林煙其實是一類人，都是目標明確，想要的東西就算千難萬險也一定會拿到手。
因為是一類人，所以沈聿書其實很能理解林煙的堅持，即使他更想讓她在家裏休息，但仍然尊重她自己的主見，於是只是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認真地跟她確認，“你確定沒問題嗎？”
林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放心吧，以前沒有遇到你的時候，我不是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
沈聿書看著她，說：“但你現在有我了。”
他知道林煙一向獨立到不需要被人照顧，但這和他想要照顧她並不矛盾。
他拉住她的手，嚴肅叮囑她說：“好好照顧自己，別強撐，沒有什麽比身體健康更重要，別忘了你現在有人可以依靠，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一輩子很長，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林煙微笑望著沈聿書，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舒服一定會停下來休息，你別擔心。”
雖然林煙這樣保證，但沈聿書還是不太相信她，畢竟以他對林煙的了解，她投入在學習或者創作中的時候，一向是不顧身體的，靠著咖啡和止痛藥支撐著自己做事，等到身體病倒了才想起自己不是鐵做的，就像上次累到在教室裏暈倒。
所以回國以後，沈聿書就派了個家庭醫生過去照顧林煙。他原本想派宋衡過去，但那陣子奶奶身體不太好，宋衡每天要負責給老太太做針灸治療，所以他就從家裏另外挑了一個信任的醫生過去。
這天晚上，林煙關店後回到家，一進家門就發現家裏多了個人，她站在玄關不由得楞了下，還沒開口問，對方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笑著說：“小煙小姐好，我叫馮珍，是沈家的家庭醫生，沈總派我過來照顧您。”
林煙聽完楞了好幾秒，不由得問道：“你也是沈家的醫生？那宋衡呢？”
馮珍微笑著解釋道：“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太好，宋醫生每天要幫老太太做針灸治療，所以沈總派我過來照顧您。”
林煙聽見醫生說沈聿書的奶奶最近身體不太好，擔心地問道：“奶奶怎麽了？”
馮珍道：“前幾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住摔，最近宋醫生天天幫老太太針灸，看著倒是慢慢好了一些。”
這時月姨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看到林煙站在門口，笑著道：“小煙回來了，這是馮醫生，在沈家也有十幾年了，醫術特別好，你有什麽不舒服的現在就可以和馮醫生說。”
林煙回答說：“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馮珍道：“我聽沈總說，你的睡眠不太好，睡不著的時候會頭痛還會做噩夢，所以我幫您預約了一個檢查，您明天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可以先去醫院查一下究竟是原因導致的，之後也好對癥下藥。”
林煙道：“我之前去醫院檢查過，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
馮醫生道：“如果是心理上的原因，更需要檢查一下，該吃藥就要吃藥，該做心理治療還得做心理治療。”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問題是什麽。”林煙說完就想回臥室去，馮珍道：“小煙小姐，是沈總讓我帶您去醫院檢查的，他這兩天脫不開身，讓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他忙完這兩天就過來。”
林煙看向馮珍，想了一下，說：“我考慮一下吧，你旅途辛苦，今晚也早點休息吧。”
“誒。”馮珍沒想到林煙還會關心她，忙應了一聲。
等林煙回到臥室後，馮珍看向月姨，不由得道：“這位小姐看起來倒是不難伺候。”
月姨把水果放到馮珍面前，面帶笑容地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小煙絕對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兒，唯一就是對自己的身體不太上心，忙起來的時候就不太管自己的身體健康，所以沈總才派你過來。”
馮珍是沈家的家庭醫生，自然也知道林煙是林德川的女兒，只是老宅那邊的人都知道，沈聿書一向不太看得上林德川，所以當沈聿書安排馮珍過來照顧林煙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有點意外，但是當然也不敢直接問沈聿書。
這會兒見到月姨，就耐不住心裏的好奇，壓低聲音小聲地問道：“月姨，這小煙小姐不是林德川的女兒嗎？沈總好像一向不太看得上林德川，怎麽倒是對他的女兒這樣上心？”
她越說就越好奇，更小聲地問：“月姨，沈總和小煙小姐是不是？”
月姨被沈聿書告誡過，暫時不要往外宣揚他和林煙的關系，她見馮珍不知道，於是也不敢亂說，只是道：“反正你就負責把小煙的身體調養好，沈總雖然不太看得上林先生，但他拿小煙當妹妹，自然會多加照顧。”
馮珍雖然感覺沈聿書和林煙的關系不太尋常，畢竟她在沈家十幾年，還從來沒見沈聿書對誰這樣上過心。
但老板的私事自然也是不能隨便打聽的，於是也就沒有再問，對月姨說：“你跟我說說小煙小姐平日的飲食和作息習慣，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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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回到臥室，洗完澡換了睡衣就坐到書桌前去畫稿子。
她這兩天店裏的生意很好，之前做的首飾和衣服都快要賣空了，所以想抓緊時間再做一些新的款式。
畫到快淩晨時，她感覺自己的頭腦很混亂，於是就到客廳去想沖杯咖啡提神，誰知才走到咖啡機面前，馮醫生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提醒道：“小煙小姐，你今晚不能喝咖啡了，已經快淩晨，你現在應該去睡覺。”
林煙習慣性地去拿咖啡豆，說：“我就喝一點，我想把稿子畫完。”
但是馮醫生明顯沒有月姨那樣心軟，當她準備把咖啡豆的盒子打開時，馮醫生道：“小煙小姐，你這樣的話，我就要給沈總打電話了。”
林煙擰蓋子的動作一頓，側頭看向眼前嚴肅的醫生。
馮珍道：“你本來就睡眠不好，這麽晚了還喝咖啡，今晚就別想睡了，這樣下去惡性循環，你的睡眠是不會好的。”
林煙道：“可是我現在也睡不著。”
馮珍道：“睡不著你也要躺到床上去，至少不能再喝咖啡。”
林煙其實也知道這麽晚喝咖啡很不好，她和馮醫生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裏的咖啡豆，轉身回到臥室裏去。
回到臥室後，她又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筆試圖繼續畫稿，但因為沒有咖啡提神，她的頭腦很混亂，怎麽畫都感覺不對，最後索性放下筆，老實地躺到床上。
躺下來一會兒，沈聿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接起電話，把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有點悶悶不樂，說：“沈聿書，你是派馮醫生過來監督我的吧？”
沈聿書道：“我就知道不能信你，幾點了你還喝咖啡？你是覺得自己的睡眠質量太好？”
林煙聽沈聿書這樣說，就知道馮醫生肯定已經給沈聿書打過電話了。
她蜷縮在被窩裏，床頭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情緒有點低落，語氣聽上去也很難過，輕聲說：“可是我睡不著，失眠好痛苦。”
沈聿書隔著電話聽著林煙的聲音，當他聽見林煙說失眠很痛苦的時候，他很想立刻就飛過去陪她。
他沈默了一陣，低聲道：“我忙完這幾天就過來，明天你先跟馮醫生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開點什麽藥吃。”
林煙也不想把自己低落的能量帶給沈聿書，於是點了下頭，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說：“好。那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沈聿書嗯一聲，說：“好，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林煙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她的身體其實已經很疲倦，但是閉上眼睛卻仍然很難入睡。
她其實一直很不喜歡睡覺，因為入睡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睡著後她的頭腦思維又變得不受她的控制，她在清醒的時候很少去回想過去的事，但是睡著後，那些記憶又會重新找上她。
她很討厭被潛意識的恐懼控制的感覺，因為不喜歡自己被控制，所以她開始越來越少地睡覺，漸漸的，她開始失眠，開始頭痛，開始長時間地依賴止痛藥。
她去醫院檢查過，她的身體和大腦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她是心理問題。
因為沒有錢去看心理醫生，所以她曾經自己閱讀過很多心理學相關的書籍，所以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
但是知道不代表就能治好，過去十幾年長時間的精神高度緊張已經造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當初在北城的時候，她在發燒頭腦昏沈的時候也仍然警覺到誤傷了沈聿書，就是出於這種條件反射。
這天晚上，林煙失眠到淩晨四點多才終於睡著，第二天上午她還有課，所以只睡了四個小時就起床了。
早晨馮醫生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煙倚在餐邊櫃前喝咖啡，她過去微笑著問道：“小煙小姐，昨晚沒有喝咖啡睡得好些嗎？”
林煙嘆了聲氣，說：“失眠到淩晨四點。”
馮醫生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問道：“你長期這樣失眠嗎？吃過安眠藥嗎？”
林煙嗯了聲，說：“不過對我沒有太大的用，該失眠還是會失眠。”
失眠久了，她其實已經跟失眠和解了，索性利用夜晚的時間學習。
她不太會把時間用在內耗上面，睡不著索性就不睡了，頭疼就吃止痛藥或者喝咖啡，雖然對身體不好，但相比起來，她更討厭自己睡著做噩夢被潛意識的恐懼控制的感覺。
而且睡著後她其實也很難完全安心地睡著，大多時候她都處在一種很緊繃的狀態裏，即使手裏握著刀也很難讓她完全放松下來。
馮醫生聽見林煙失眠的情況這樣嚴重，便急忙問道：“你今天幾點下課？我好幫你約檢查的時間。”
林煙知道自己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但她也不想讓沈聿書擔心，於是說：“下午三點吧，今天下午三點以後就沒課了。”
“誒。”馮醫生道：“那我就幫你約到三點半好了，我查過地址，這邊過去醫院不遠。”
林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好。”
她喝完咖啡，放下杯子，開朗地和馮珍說：“那我就先去學校了馮醫生，我九點上課。”
“誒。”馮醫生點了下頭，她看著林煙的精神狀態，又覺得她怎麽看也不太像是會失眠的人。
等林煙出門後，她和月姨在家吃早餐，說到林煙看起來很開朗，月姨說：“小煙是很開朗呀，其實她大多時候都很開朗，就算晚上睡不著也每天都朝氣蓬勃的，她也不光是學習好，學校的體育活動之類的她都很積極地參加，是真的很有生命力。只是她成長的經歷很覆雜，有很多深層的創傷是我們看不見的。而且她也從來不和人說那些，所以平時看著永遠都是笑盈盈很開朗的樣子。”
*
林煙在學校上了一整天課，下午兩點四十上完最後一節課，她收拾好東西就到校門口去找馮醫生。
然而當她走到校門口，正準備給馮醫生打電話時，遠遠看到沈聿書的車停在校外的一棵大樹下。
他穿著襯衫西褲，站在車門邊接電話，右手指間還夾著支點燃的煙。
林煙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昨晚沒睡好出現幻覺，直到沈聿書看見她，遠遠喊了她一聲，“林煙。”
林煙這時才立刻反應過來不是幻覺，她的心頓時被喜悅占滿，立刻朝沈聿書跑過去。
沈聿書低眸把煙頭摁進旁邊的垃圾箱上，在林煙撲進他懷裏的時候，擡手抱住她。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話，沈聿書道：“好了，我現在有事，先掛了，晚上再說。”
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煙這才從沈聿書懷裏出來，眼裏滿是驚喜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過幾天才來嗎？你的事情呢？處理完了？”
沈聿書嗯一聲，說：“我交給周則去辦了。”
他一邊說，一邊側身拉開副駕駛車門，一手攬在林煙腰間，說：“上車吧，我先陪你去醫院。”
林煙卻沒有動，她依靠在沈聿書懷裏，看著他認真地問：“你是擔心我才提前過來的嗎？”
“你說呢？”沈聿書摟著林煙在她耳邊心疼地吻了一下，然後看向她，問：“昨晚幾點睡著的？”
林煙可憐巴巴的，說：“淩晨四點。”
沈聿書嘖了一聲，攬著林煙上車，說：“先去檢查吧，我後面不怎麽忙了，等你放暑假再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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