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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蔔洛找了間空房子住了三天。寒潮過後,供暖系統基本恢覆正常,他一個人也睡得很好,於是他有了和祁溫刻分開住的心思。

正想著什麽時候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通訊器開始震動起來。

祁溫刻給他打電話了。

他接通,把通訊器放在了桌子上。

“餘蔔洛,你在哪裏?”

上將的聲音還略有沙啞,但並不很難聽。

“我在樓上,宋珮房間的隔壁。”他伏在桌旁,回答道。

“什麽時候回來?”

貓耳輕輕動了動,他抿著唇,斟酌著開口:“寒潮已經結束了。”

通訊器那邊沈默良久,他擡頭看了一眼,沒被掛斷。

“所以呢?”

上將的聲音終於傳來。他坐正身子,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意思還不夠明顯嗎,祁溫刻是不是在裝傻。

“供暖很足,我可以自己睡了。”餘蔔洛直接說。

又是一陣沈默。

“祁溫刻?”他等不及了,叫了一聲。

“嗯。你還在生氣?”

“沒有啊,”他立馬回答,“我為什麽要生氣,是我咬你在先。”

“抱歉,我燒糊塗了,我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聽利安說你哭了,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補償你所有的損失。”

這麽說,祁溫刻壓根不記得那天的事,看樣子利安也沒猜到。餘蔔洛繃了三天的神經終於放松下來。不過,他那天不是並真的在哭,只是洩洩心裏的悲憤而已。

“也沒有很大的損失。”餘蔔洛順著祁溫刻的話說。

“回來吧。案件有進展了,住在一起方便很多。”上將似乎還沒好全,說完還咳了幾聲。

這句話不是在跟餘蔔洛商量,雖然語氣極盡溫和,但其中的命令也是不容置喙的。

餘蔔洛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被燒壞了,稀裏糊塗就答應了。祁溫刻是不是會下蠱,一勾他就跟著走了。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單獨去住,一個人太無聊了。想到這兒,他心下一驚,現在冒出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就好像在為自己喜歡和祁溫刻待在一起找借口。

通訊器屏幕暗了下去,餘蔔洛起身,慢吞吞下樓,站到了原來房間的門口。

他打開門往裏探頭,祁溫刻正靠在床頭合眼休息,聽到響聲看了過來,見他在門口不動,朝他招了招手。

餘蔔洛挪得很慢,挪進屋內後看了一圈,沒看見桌前的椅子,於是規矩地站到了床邊,雙手交握垂在身前,一聲不吭。

祁溫刻嘴唇有些白,肉眼可見的疲憊。印象裏,上將是個從來不會累的人,至少他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這麽虛弱過,唔,也不算虛弱,但看起來沒那麽精神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上將。

“你怕我?我打你了?”祁溫刻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祁溫刻的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小貓這兩天過得還不錯,面色紅潤,耳朵上的毛也很柔順光滑。看來被強吻也沒有給他帶來很大困擾。

“沒有。”餘蔔洛背對著上將坐下,尾巴放在床上,微微擺動。

“不管我做了什麽,我會對我的行為負責,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餘蔔洛沒說話。明明是他有錯在先,祁溫刻卻對此只字不提,只想著要補償他。跟對方臥床三天比起來,那個吻根本不值一提,而且他也根本沒吃虧,甚至……還偷偷回味了幾次……

令人聞風喪膽的人類上將,為什麽對他格外包容?這兩天餘蔔洛想了很多,他出身好,從小就被人捧著,對於任何人的示好都習以為常,所以即便他驕縱,也從來不會有人指責他。他已經適應這樣的環境了。

可祁溫刻和他非親非故,以對方的身份,連楚洺都要客氣兩分,他和他又沒有利益牽扯,祁溫刻憑什麽對他處處忍讓。他想不明白,最後把原因歸結於祁溫刻不屑於和他這樣的小屁孩計較。

“祁溫刻,”小貓低聲叫了上將的名字,許是因為愧疚,聲音聽上去溫溫軟軟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祁溫刻被問懵了,他沒想到小貓會問這種問題。

沒等到對方的回答,餘蔔洛焦躁地甩了一下尾巴,把頭埋得很低。果然是覺得他煩了。這個認知讓他難受得厲害,他說不上這種難受是為何而來,但他十分迫切地希望祁溫刻說出“不會”這樣的話。

頭頂覆上一只大手,貓耳被很輕地揉了兩下,他聽見上將笑了,但看過去對方依舊面無表情:“哭鼻子還躲起來是很麻煩。”

“沒有哭鼻子……我那是,那是……”緬懷我失去的初吻?好吧,他解釋不了。

“是什麽?”

餘蔔洛輕哼了一下,說:“沒什麽。”

“為什麽會問那樣的問題?”

餘蔔洛回頭,塌著身子湊近祁溫刻問:“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祁溫刻扭過頭咳嗽。

半晌,他轉回頭,又補充:“你這樣很好。”

“好在哪裏?”餘蔔洛似乎一定要把這個問題弄明白。

“一般貓怕生,那樣的話,我會怕溝通不暢,你不怕我,有些事情做起來就會比較簡單。如果這些小事就能讓我覺得麻煩,只能說明我這個位置坐得名不正言不順。”

餘蔔洛點頭,聳了聳鼻尖。上將身上有一股藥水味,和他身上清爽的草木香混在一起,他有點聞不慣。

視線左移,鎖骨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利安大概是用了特效藥,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利安說祁溫刻恢覆得很好,用了藥之後不會再感染了。

他起身,跪坐在床上,蹭到祁溫刻肩膀旁,矮身聞了聞。傷口沒有抹藥?他又湊到上將臉邊,藥味濃了些。

“你在幹什麽?”祁溫刻垂眸看向在他身邊動來動去的小貓。

餘蔔洛靠近的時候耳朵從祁溫刻的眼前掃過,上將渾身都像爬了毛蟲似的,難耐地癢。靠得太近了,他連小貓的發絲都能看清楚。

“你沒有給傷口上藥嗎?”餘蔔洛拉開一點距離,問。

“結痂了就沒上藥。”

“喝的藥苦嗎?”

“還好。”

餘蔔洛揪著衣擺,不安地在腦中搜刮可以聊的話題,但他始終只想著一件事:要不要給祁溫刻舔舔傷口,這樣的話不出一周就能好全了,可是人類能接受這樣嗎?

他決定先鋪墊一番:“祁溫刻,你覺得我臟嗎?”

上將審視的目光從他的頭一直掃到尾巴,這才淡淡說:“不臟。”

餘蔔洛得到答案,離祁溫刻更近一點,扯著對方的衣領往下拉了一點,俯下身子伸出一小截舌頭,試探性地在傷口上舔了一下,仰頭去看男人的反應。

上將本來還在不明所以地看著小貓做出這些奇怪的舉動,綿軟濕熱的東西碰到傷口的時候他只覺渾身血液直沖頭頂,震驚之餘又瞥到小貓澄澈的目光,仰頭看著他的時候半張著嘴,這是要勾得他發瘋。

“你……”上將聲音更啞了,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做什麽。”

“幫你加快傷口愈合。你討厭嗎?”

巫師的療愈巫術只對巫師管用,也不怪小貓想出這麽個辦法。

祁溫刻呼吸有點不順,他遮了一下眼,良久才說:“不討厭。”

得到允許,餘蔔洛低頭認真舔舐,傷口範圍不大,他很快重新起身,雙手放在膝上,邀功似的問:“感覺怎麽樣?”

這半分鐘祁溫刻過得比一個世紀都長,他慶幸自己蓋了被子,不然真是要命了。

“挺好。”上將盡量維持自己淡定的表情,其實身側的手指都被捏得泛了白。

餘蔔洛終於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跳到地上,問:“椅子怎麽沒有了?”

“在利安那裏,他做研究地方不夠。”

“哦。你說案件有進展了?”

“嗯,基本能確定對方是誰了,但要想找到他們還得費些功夫。這幾日盡快去老鼠巢穴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你身體可以嗎?”餘蔔洛真心佩服上將的毅力,如果是他,不好透一定不會做任務的。

“嗯,差不多好了,明天吧。你今天該去店裏看看,作為店長,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管過和平體驗店了。”祁溫刻燥熱的心平靜不下來,被他捏皺的床單一角始終不得脫離苦海。

餘蔔洛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很久沒有見過阿冉、蒙蘭和馮褚征了。於是他聽話地出了門。

小貓一走,上將屈起腿,手伸進了被子,頭埋在膝蓋上,抿著唇解決自己被撩撥斷的心弦。

退下去的燒好像莫名又燃了起來,祁溫刻重重喘了一口氣,靜了一會兒後才起身收拾殘局。

餘蔔洛到的時候,三人正拽著宋珮打牌,看見他過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他還沒張口,斜眼就看見蒙蘭偷換了馮褚征一張牌,還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

被蒙在鼓裏的馮褚征沖他頷首問好:“店長,你怎麽來了。”

“我……”餘蔔洛噎住了,他總不能說來視察工作的吧。

這幾人,這架勢,話一出口大家不就下不來臺了。

“我來找宋珮。”他瞎謅了一句。

宋珮連忙走到他跟前,眼神詢問是什麽事。

餘蔔洛拍拍他的肩,說:“一會兒跟我走一趟。”

說完,他又看向蒙蘭:“蒙蘭姐姐,宋珮會跳舞,說不定能配合你演出哦。”

宋珮一聽,急了,手指按得飛快:【我不會!】

“瞎說,程蓮說你會,還給她跳過。”

【沒有!她才瞎說,我是被迫上的選修課程,課程結束有匯報演出,沒有給她跳過!】

蒙蘭拍起了手,饒有興趣地沖宋珮拋了個飛吻:“小狗,我可以當你的私人老師,歡迎加入哦。”

宋珮漲紅了臉,抓著垂下的耳朵遮上眼睛,蹲在了地上。

蒙蘭似乎特別喜歡逗宋珮,伸手想撥開他的耳朵,幾番下來,宋珮招架不住,急得都快能說話了。

餘蔔洛笑得停不下來,但還是把宋珮解救出來,帶到了一邊。

宋珮夾著尾巴跟在餘蔔洛身後,還不時回頭看看,好像蒙蘭是什麽恐怖分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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