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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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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一路上,車內氣氛還算愉快,唐文悅坐在後排座椅上,她身子微微靠在後面,眼睛看身旁母親,母親正高興的和溫陸說她小時候的事情。

比如最愛去紅葉街的陶泥坊捏小玩意。

比如別人和小夥伴玩過家家,她玩當蛋糕店老板做蛋糕塞小夥伴嘴裏的游戲。

“弄得別人啊,都不想跟你玩了。”

母親說完,手指輕輕剮蹭唐文悅的鼻梁,似是在說:你腦子裏全是蛋糕。

唐文悅聽著母親在細數她小時候某些奇葩操作,她努一努嘴,手也挽著母親胳膊晃啊晃,撒嬌似解釋道:“媽媽,過家家和做蛋糕不一樣,尤其是看到完成而又完美的蛋糕送到顧客手中,看到顧客臉上的滿意,那是過家家游戲帶不來的開心和滿足。”

溫陸坐在駕駛位上,專註開車,他偶爾會看一眼後視鏡,見唐文悅與她母親聊的開心,他也繼續開車。

一旁副駕駛位置上是唐父,唐父一路上都在沈默,他身子靠在椅背,沈靜目光有時候會註視著溫陸,有時候又會看向後視鏡那串掛件。

說實話,那天他得知女兒相親對象是溫陸時,並不知道溫陸是誰,在了解到是二十年前的那個小孩子,他內心是很不解跟意外,且不說他對溫陸初印象並沒什麽感覺,只知道溫陸那時候膽很小,還聽不懂粵語。

雖說自家老婆和對方母親是大學同學,而且也很喜歡溫陸,但他那時也只當客人一樣對待他們,那時候,的確能感覺出來溫陸喜歡自家女兒,可也當同齡人的喜歡。

沒想到,相親也是溫陸提出來的。

而他讓自家女兒帶溫陸過來,也是想見見溫陸,見見這個靦腆男孩成長得如何,現在一看,相較二十年前,變化的確很大,也有著不錯的事業。

但溫陸職業是美食家,是一份到處跑的工作,一年到頭都在外面,怎麽有時間陪自家女兒,照顧自家女兒。

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悅悅也是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萬一溫陸這混小子把自家女兒追到手,就扔一邊怎麽辦,他就這麽一個女兒,這沒好處不說,還容易被人說自家女兒閑話。

唐父越想越覺得看溫陸不順眼,眉頭也皺得更緊。

溫陸能感覺到唐父投來針紮似地目光,那道目光使他也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稍稍分一份餘光看後視鏡,便看到唐父生悶氣表情。

他眼睛微微眨了下,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也微微握緊了幾分,似是沒想到唐父會突然這麽盯著自己。

唐父見此,他心中更不開心了,哼一聲忍住想呼人的沖動,便偏頭看向車窗外。

溫陸看到唐父用這種行為表達對他的不滿,他稍稍收回目光,繼續開車。

唐母見自家老公全程一言不發,還不滿地發出一聲「哼」,她便忍不住笑了,內心暗戳戳笑話他作為長輩,明明是他把人喊過來的,怎麽還給自己弄不開心了。

唐文悅擡起眼皮,看一眼前方後視鏡,她看到父親偏過頭望車窗外風景,表情似是有些慪氣。

唐母偏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開口說話:“孩她爸,港市的氣溫確實和連市不同呢,連市還挺清爽的,港市卻悶熱得很,聽說八月份會更高溫。”

唐父:“……”

很快,溫陸將車子平穩停在小區停車場內,他下車後繞到後備箱處,從後備箱裏拿出先前買的禮物。

唐文悅幫著溫陸一同提著禮物上樓,她看父親母親已經開門進家後,也將溫陸領進家門,她邊幫忙放東西,邊用餘光瞥視父親。

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眉目沈靜而嚴肅,那雙枯藤般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點著,握著手機不知道是回覆信息還是別的。

母親則在招呼溫陸坐下來,許是有一層雙方母親都認識的關系,兩人也快速熟絡。

母親對溫陸的職業,家庭也有所了解,性格謙和,為人有禮低調也是她喜歡的,於是便問起搬回港市的原因,畢竟,他母親遠嫁結婚,也少許與她聯系。

“家父祖籍是港市的,所以退休以後便決定搬回港市,想著落葉歸根。”

聞言,母親似是對溫陸也比先前有著更多的喜歡,且不說先前相親時就見過一面,所以,對溫陸的回答,她也很滿意地點點頭。

一旁,父親將手機熄屏,便看向溫陸,似是有什麽話要說。

唐文悅站在房間門口,註視著自家父母與溫陸,聽著他們談話,她雙手撐在門框邊,手指微微蜷握,唇瓣抿緊,似是有些緊張。

因為父親話不多,所以都是母親在和溫陸說話,而溫陸從容也知分寸地做出回答,好似這場「見家長」事件,並非她想的那麽難亦或者壞。

沒一會兒,門鈴響了。

唐文悅走過去開門,便看到跑腿小哥在門口佇足著,地上放著大包小包的蔬菜與肉,她表情怔一怔,似是意外眼前出現的跑腿小哥。

“悅悅,家裏東西不多,爸爸叫了跑腿,先去做飯吧,畢竟客人在。”

父親聲音平淡而沈靜,示意唐文悅拿東西去廚房。

唐文悅點一點頭,提著大包小包的菜進廚房,進廚房後,她眼睛看著竈臺上的鮮雞鮮魚,還有煲湯用的材料,原本緊著的心慢慢放松下來,原來,父親方才對著手機戳來戳去,是在叫跑腿送菜。

只是,父親那句冷淡的「客人」,似是對溫陸作為她男朋友的事情,還不太想承認,如果是這樣,又何必叫人過來呢。

唐文悅有些郁悶,她小心翼翼拿出袋子裏的魚和雞,轉身又去櫃臺前拿碟子。

母親出現在廚房門口,她見自家女兒撇著嘴,一臉的不開心和郁悶,便忍不住開口調侃:“臭丫頭,你爸讓你拿菜進廚房,你就這麽不開心嗎。”

唐文悅偏頭看向母親,她雙手捧著碗碟,手指不自覺捏緊瓷碗,悶悶地道一句「沒有」。

母親見此,無奈笑了笑,她走過去寵溺地捏一捏唐文悅臉蛋,開口告訴她:“都說你臉上藏不住情緒了,還說沒有。”

唐文悅抿緊唇瓣,微微垂著眼皮,她註視手中的碗碟,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捏著,似是沒什麽精氣神般又搖了搖頭,便轉過身把雞魚裝起來,邊伸手去拿案板和菜刀,邊擰開水龍頭。

她悶悶吐出一句:“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溫陸啊。”

聞言,母親表情怔了怔,註視著唐文悅悶悶不樂的側臉,她稍稍皺一皺眉眼,也思考一番這句話。

“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家孩子能生活得很幸福,所以把關孩子的另一半,總歸會嚴格些。”

說完,母親走過去伸手擰上水龍頭,又拿過裝有雞肉魚肉的碟子,邊註視自家女兒表情,邊伸手示意遞菜刀。

唐文悅抿緊唇瓣,緩緩擡手遞去菜刀。

其實,她知道母親對溫陸是喜歡的,也同意兩人走在一起,哪怕撇去雙方母親是大學同學這件事情,母親對溫陸也很看重。

只不過,父親並不了解溫陸。

一旁,母親在洗菜,感覺到自家女兒還在不開心,她把菜籃子遞給唐文悅,問她怎麽還心事重重的。

“怕你爸爸為難溫陸?”

“……”

母親見唐文悅默默接過菜籃子,情緒低落,她搖搖頭,笑的無奈,又問唐文悅,如果她父親真為難溫陸,怎麽會在回港市當天讓溫陸一起過來接人,又怎麽會點跑腿送菜。

母親註視著唐文悅,溫柔眉眼漾著笑意,讓她別想那麽多。

“你爸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就會決定一件事情,雖然滿打滿算他是第二次見溫陸,但溫陸是你相親對象,他又怎麽會不去了解呢。”

母親漾起唇角淺笑柔和,她把魚讓給唐文悅處理,便去準備砂鍋好煲湯。

唐文悅站在那裏,雙手拿著碟子,碟子裏裝著還未切塊的魚,她緩緩擡眼,註視著母親忙碌的背影,下意識咬了咬嘴唇。

原來,父親見溫陸並不是為了為難對方,而是真的有在考量她與溫陸的關系,以及認真對待她與溫陸的這段感情。

想到這,唐文悅暖暖地笑了,緊著的心也慢慢放松下來,心情也雀躍起來,她伸手拿起那條大魚開始洗刷,放在案板上處理。

客廳,唐父坐在沙發上,手拿著茶杯,眼睛註視著溫陸,問溫陸為什麽喜歡自家女兒,僅僅因為一面之緣?

唐父聲音平淡,表情也沈靜,他抿一口茶水,眼睛直直看著溫陸,雖通過剛才的聊天,溫陸各方面都不錯,也可以,但從事美食家這份工作,以及他對自家女兒的感情情有獨鐘這件事,作為父親,內心還是有點介意和質疑的。

且不說,她是個會把想法寫在臉上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做家長的也沒少操心,而她也是個單純而又安生的人,如果在感情這方面受傷,結果是無法想象的。

溫陸知道唐父的意思,先前一些談話內容,他便已經感受到唐父的態度變化,雖沒有軟下來,但起碼沒有先前那針紮般的目光。

他同樣註視唐父,點一點頭,眼神認真鄭重,開口回答。

“叔叔,我知道您的擔憂,畢竟我們小時候只見過一次,成為大學同學也不過半個學期,我與她的交集也屈指可數,且不說一畢業我便離開港市,但我喜歡她的原因,不是因為她的外貌,也不是因為她的性格。”

林徽因說過,很多人喜歡你,或因為你漂亮,或因為你說話機靈,這些喜歡都暗含著很多期望。

而有人喜歡你,是看見你哭和狼狽,知道你辛苦平凡,允許你不美麗又不乖巧,還想把肩膀和糖果都塞給你。

人與人之間,若靈魂不能共振,交流不能同頻,僅僅只是淺淺的喜歡,終究會成為陌路,可貴的是遇到理解與發自內心的愛。

所以,他才努力讓自己能夠同她站在一起,讓別人看來,兩人足以相配。

而他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叫唐文悅,不是因為她是大學同學,也不是因為她招人喜歡的甜糯性格,而是那個追隨本心,做好自己的她。

至於美食家這份工作,或許在部分人觀念來看,可能是不務正業,一點是經常性出差是事實,二點是要活躍在一些媒體鏡頭。

但他從小就一直對美食家這份職業感興趣,一路上努力前行,直到大學畢業至今已經從事美食家職業五年時間,他非常熱愛與喜歡這份工作,就像唐文悅熱愛與喜歡做蛋糕一樣。

“我知道叔叔您對我印象,停留在二十年前那個小男孩,以及阿姨同學的兒子,但我想您能看到我的改變。”

“所以,我希望叔叔您能給我些時間。”

溫陸聲音鄭重而真誠,眼神也認真。

唐父看著溫陸,在溫陸那雙認真的眼睛裏,他好似看到自家女兒那股認真的勁兒。

溫陸這臭小子,跟自家女兒一個脾性,怪不得能走一起呢。

這樣想著,唐父莫名地,嘴角下意識揚起一抹笑,他也認可般點一點頭,說了句「我知道了」。

這時,唐文悅從廚房出來,她雙手端著菜,邊走過去放菜,邊註意父親與溫陸之間的氣氛,感覺到氣氛變得輕松愉快,她微微壓著唇角,把開心藏起來。

溫陸在幫忙挪茶杯,母親正好也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砂鍋湯。

晚飯時間,氣氛還算融洽。

待晚飯結束,時間已經是18:12分鐘,溫陸與唐文悅在廚房洗碗筷,一切都洗幹凈後,溫陸也準備回去,唐文悅便忙亂穿上拖鞋,準備送溫陸下樓。

“悅悅,小陸你們忘拿上那些特產了。”

母親叫住出門的兩人,手裏還提著那沈甸甸的袋子,她將袋子遞給唐文悅,嘴裏笑話她怎麽凈鼓著送人下樓,也不記得拿上這些特產。

唐文悅接過袋子,臉熱熱的,燙燙的,她抿著嘴唇,嘟囔一句「沒忘」,便走出門口,邊把袋子遞給溫陸,邊偏頭朝母親說拜拜。

母親見自家女兒還是那麽容易臉紅,她無奈搖頭,身子微微倚在門框邊,問孩她爸怎麽樣。

父親拿著茶杯抿一口,緩緩擡眼註視門口,只見門口外面空空無人,他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他們兩個人的性子很像,還好吧。”

聞言,母親也只是笑了笑,便慢慢關上門。

外面,天際染著紅火而熱烈的顏色,紅霞之色似光束般鋪滿這座小區。

溫陸來到樓下,他慢慢停下腳步,偏頭看向唐文悅。

“悅悅,就送到這裏吧,待會開車出來就走了。”

唐文悅佇足那裏,眼睛眨了眨,她抿緊唇瓣,似是有些猶豫。

其實,她想問溫陸,自家父親同他都說了什麽,雖說她知道父親態度變好,但還是想了解一些細枝末節。

溫陸也知道唐文悅想說什麽,他微微弓著身子,輕輕牽起唐文悅的手,緩緩低頭在那只白皙溫軟手背上留下一吻,而後擡起眼皮註視著唐文悅,他眉眼深情而溫柔。

“你爸爸對我也是認可的,所以,請相信我,相信以結婚為目的向你告白的我。”

他聲音幹凈醇厚,似這片晚風輕撫臉頰般,清新而舒服。

唐文悅臉紅了紅,比晚霞映照得更紅更害羞,只覺得手背被吻過的地方酥酥的,麻麻的,還愈發的發熱發燙。

她咽了咽幹澀的嗓子,眼睛直直盯著溫陸,唇瓣翕動:“……我一直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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