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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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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

“不太好。”祁蔚回他,“我有應酬。”

“好吧,不要喝酒,記得吃藥。”張以舟說。

“喳。”

張以舟發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

***

蘇南在銀河港裏包了一個法式餐廳,裝潢優雅,服務貼心,菜式也很好吃。

“我切好了,用我這份?”蘇南端起牛排,想換給祁蔚。

“啊?”祁蔚叼著全熟的牛排,有點不解蘇南為什麽要換盤子。

蘇南低頭一看——祁蔚早切好了,工工整整,連牛骨都剔得幹幹凈凈。蘇南挫敗地收回盤子,道:“我想為你做點什麽。”

“蘇總做了很多啊,這麽大個餐廳,全包多貴啊。”祁蔚明知故不講。她心想邊匯真不愧是心理醫生,給蘇南分析得鞭辟入裏。他說蘇南的偶像劇情節很嚴重,非女主不談,非浪漫不愛,他拒絕承認現實的愛情總有瑕疵存在。

這麽天真的男人,能把一個海洲中聯集團經營住,也是奇跡。不過話說回來,蘇南主管的地產項目總以“頂級、夢幻”出圈,也得是蘇南這種腦子裏都是粉色泡泡的領導能做。

但他真有這麽單純嗎?祁蔚悄無聲息地觀察著蘇南。海洲中聯集團在幾年前也發生過大變動,上演了一出兄弟奪權的大戲。最終蘇南的伯父被他爸送進牢裏,蘇南他爸掃幹凈位置,喊蘇南回來做太子爺。

張雪時說,是蘇南他爸跟張霽澤舉報了蘇南伯父職務侵占和違法/嫖/娼兩項罪名。現在張霽澤回頭梳理,懷疑蘇南伯父有被栽贓的可能。而協助蘇南他爸去栽贓的,很可能是背後那個組織。

祁蔚和張以舟離婚後,和張雪時依然保持著很好的關系。祁蔚發現張雪時能拿捏張霽澤……或者說張雪時總有辦法從張霽澤這裏打聽情報。而張雪時樂得告訴祁蔚她發現了什麽。

“你用餐的姿勢很標準,而且優雅。”蘇南找到機會,給祁蔚擠了半顆香檸檬。

“畢竟在海外待了很長時間。”祁蔚笑道。

“有機會可以再邀請你去法國嗎?我們也該回訪那只藏在薰衣草裏的奶油小貓了。”

“好啊,要是竹悅的高端線能實現150%的增長,下次竹悅年會就去法國辦,誠邀蘇總出席。”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蘇南開心道。看著祁蔚的眼睛簡直在發光。

蘇南這個人,真的……順著他吧,他會覺得和祁蔚很默契,他們果然有緣。不順著他,他又會自我攻略,說祁蔚好有個性,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難搞。祁蔚一刀插在牛油果上,問:“你們B區的建設預計什麽時候完工?商鋪招標怎麽沒有發通知?”

蘇南道:“正式招標還沒有開始,我說的那七家豪車品牌是通過我個人關系聯系的。他們對此都很有興趣,基本已經確定入駐。”

“蘇總人脈很廣啊。”祁蔚酸了一下。

車界也有鄙視鏈,不管你年收多少,品牌沒到那個豪華層次,就是擠不進圈子。豪華品牌還講究一個“自18XX年創立”,顯得越老越有底蘊。宏智滿打滿算才三十多年,哪怕收購了一個國際豪華品牌,在豪華圈看來,宏智也還是個剛剛長青茬的年輕人,坐不到紅酒鋼琴燕尾服的長桌上。

以前祁蔚以為宏智控股走哪都是貴賓,這幾年協助哥哥處理宏智事務,才知道他們還是“暴發戶”。

蘇南笑笑,謙虛道:“只是在歐洲讀書時候認識了一些朋友,下次聚會,我邀請你去好嗎?”

“好啊,謝謝蘇總。”祁蔚十分狗腿地起身,給蘇南獻上她剛剛盛滿的馬賽魚湯。

蘇南果然不單純。讓邊匯去開導他,他反從邊匯這裏吸取經驗,知道追祁蔚不能只拿錢砸了,要拿資源、拿本事。偏偏祁蔚就是無法拒絕這套,得踩著蘇南,啊不,是和蘇總攜手並進,共創輝煌。

“嗡”,手機輕微震了一下,祁蔚看了一眼。完蛋……張以舟發了一張照片,是隔著玻璃,在外邊拍下祁蔚和蘇南。兩人在幽靜的餐廳裏共進晚餐,仿佛偶像劇裏霸總約會。

“你晚上不是有課嗎?怎麽來銀河港了?”祁蔚面不改色地先發制人。

張以舟又發了一張照片,是兩個奢侈品提袋,“我姐的生日禮物,和你說的很香的沐浴露。”

昨天張以舟說張雪時的生日快到了,有沒有禮物推薦。祁蔚說可以買條披肩或者羊絨帽,因為張雪時總是在秋冬換季的時候感冒。祁蔚想起銀河港裏,那家有披肩的專櫃旁邊是香氛品牌,順便就吐槽了張以舟的浴室裏只有舒膚佳這件事。

這下好了,祁蔚徹底理虧。

***

深更半夜,張以舟在書房裏看參賽作品。世界人工智能創意大賽正在舉辦,他是評委之一,白天沒空看,只能晚上回來處理。好處是對應美國的白天時間,方便張以舟和唐宋溝通。唐宋是首席評委。

玄關處的大門輕輕響了一聲,張以舟沒有管。能打開他的指紋鎖的,除了他,就一個人。

沒一會,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等張以舟將他的評審意見提交出去,房門被輕輕推開。水霧和淡淡的甜橙花香氣包裹進來,祁蔚從背後抱住張以舟,輕聲問:“今天臉頰還痛嗎?我給你擦點藥?”

張以舟不理她。

祁蔚就親他的耳朵,低聲道:“我今天只是和蘇南談生意,吃過晚飯就走了。真的,我不是給你發視頻自證了……”祁蔚屈膝跪在他大腿上,帶著他的手從襯衣下探進去,胸口蹭到他臉頰上,“聞到香氣了嗎?是不是比你的舒膚佳更好聞?”

“蔚蔚……”張以舟終於說話,“唐教授給我回覆了。”

“嗯?”祁蔚連忙從他腿上跳開,躲到電腦鏡頭外。

“只是回覆消息,沒有開視頻。”張以舟單手轉過另一把椅子,讓祁蔚坐。在祁蔚洗澡的時候,張以舟就遮掉了攝像頭。

雖然如此,祁蔚看見唐宋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再亂動。她裹上毛毯,在張以舟身上靠了會。發現他是因為忙著工作不理人,便放心縮到一旁幹自己的事情了。

過了好久,張以舟才弄完,他俯身把祁蔚抱去臥室,一碰,祁蔚就睜眼。“我沒睡。”

“那就該睡了。”張以舟托起她,祁蔚順勢把兩條腿搭在他腰上,胳膊摟住脖子。

“我今天只是和蘇南吃了個飯,為了他手裏的項目。”

“嗯,知道了。”

“你不生氣?”

張以舟沈默一瞬,道:“有些難受,但很多事我幫不上你,你總要想別的辦法解決。我看到你和他出商場了。”他們沒吃多久,祁蔚達成目的就撒腿跑路。

“怎麽說得好像是你的錯?”祁蔚摸到他胸口有一點胸肌。就因為祁蔚一句話,他就真擠時間健身了。“以舟,你可以生氣。我寧願你生氣,總好過自己難受。”

祁蔚輕輕貼著他的臉,道:“是我沒本事,對不起。”

張以舟撫摸她的頭發,輕聲道:“你能回來,我已經很高興。”

祁蔚悶聲不響,慢慢親到了他的唇邊。昏暗的房間裏只有一束月光在窗臺魚缸上搖晃,不太漂亮也不怎麽醜的鯉魚仿佛游在深海間。

魚缸裏的“珊瑚群”已經褪色了,但祁蔚還記得做魚缸裝飾時的心境,就像待在張以舟身邊一樣。

張以舟的舌尖劃過祁蔚的牙齒,忽而收走,“蔚蔚……我去洗個澡。”

“你還沒洗澡?”祁蔚毫不留情地從張以舟身上跳開了,襯衣起落,洩露出會讓年輕的張以舟流鼻血的景色。

張以舟快步去了浴室。

夜色已經太沈,這片老小區裏格外安靜。從窗外望出去,只有寂靜的月色爬滿紅墻。張以舟應該很喜歡這裏吧,這片小區裏都是退休的幹部和做科學、文化事業的人,平靜,舒適,一點也不嘈雜。

祁蔚抱著枕頭,嗅了嗅上邊的陽光氣息。有太陽的時候,張以舟會曬被子。有一次祁蔚在下午偷偷過來,看見張以舟一個人在陽臺上睡著了。他周邊是剛剛曬出的被子、澆過水的盆栽,還有印著海州大學的試卷。

寧靜、體面的生活。但只有張以舟一個人。

在國外兩年,祁蔚以為張以舟或許會再找個伴侶,年少時悸動過的前排女同學、或者讀博時與他有相同理想的小師妹,他總可以有選擇。如果那個時候張以舟成家了,祁蔚會祝福他的,畢竟他們山水迢迢。

可是現在,祁蔚不想離開他。

“嗡——”漫長的震動出現,祁蔚立馬打開了手機。一個卡通鯨魚頭像,給她發了一段視頻。視頻裏是一片占據半個客廳的DIY微縮城堡,人魚噴泉放在屋頂陽臺、王子和半馬人在草坪上睡覺、公主穿著夏日禮裙泡在網球場上的浴缸裏。雜亂的布置顯示出主人的幼稚心理,或是著急的心態,又或者,兩者皆有。

視頻裏傳出城堡自動播放的《莫紮特小步舞曲》,還有幼稚的童聲:“媽媽——城堡、做,做好啦——今天可不可以——見媽媽?”

“寶貝——”祁蔚張口,話音卻戛然而止。未完的語音發送出去,祁蔚熄滅了屏幕。

張以舟洗完澡出來了,他擦著頭發,問:“剛剛在打電話?“

祁蔚點頭,“嗯,家庭群裏,小禮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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