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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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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

祁蔚常常覺得,沒有人比她的運氣更好了。在家有父母兄長,在外有朋友,有張以舟。她被仙女教母格外眷顧,魔法永不消失。

“寶貝,你真的這樣覺得嗎?”林竹問。她粗放式地將祁浙養到七歲,直到祁蔚出生,她看見泡沫般易碎的小女孩,才驚覺自己留給家庭的時間太少。能讓祁蔚感受到快樂,是林竹的願望和“事業”。

祁蔚低下頭,方便林竹給她戴上婚禮桂冠,“媽媽,我真的很快樂。從小到大的每一天,我都身處幸福裏。”

她曾期待的,和未曾想象的,命運都以無數種方式,給予了她。

在備婚的一年多裏,她的公司做出了一個接一個爆品。“竹悅”以閃電般的速度突襲市場,各大品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狠狠痛擊。如同“真理”公司那會,“竹悅”一旦嶄露頭角,便面臨無數圍剿。

但這次祁蔚有備而來。她迅速接入了宏智控股的投資,用更充裕的資金招兵買馬。她沈穩而敏銳,像風暴一樣將廣告投入了目標消費群生活的角角落落。有一段時間,甚至是競品出什麽價買廣告位,她就雙倍搶占。

有人說她這麽幹,早晚要暴雷。但是時間過去,竹悅腳跟越站越穩。

他們蟄伏已久,在聲名尚未鵲起時,早已將上下鏈路都跑通,把資源穩穩握在了自己手裏。華江的工廠已經被竹悅收購、貨運公司有穩定的合作……從後臺到終端銷售,祁蔚都是讓Rose帶著早期就建立了忠誠的員工,站到“槍響的地方”,放權給他們。

祁蔚也不像以前那樣,固執地認為“獨立”就是完全和家裏切割——爺爺早就提醒過她,家裏給她並不只有眼睛看得到的東西。她常常跑宏智科技園去,起初是打著拉投資的名義,後邊根本就毫不遮掩,建立“竹悅種子班”集體“向宏智討教”。

宏智控股能走過三十幾年,甚至在大浪裏由祁浙領頭,從內部改革,完成由傳統向互聯網、向新能源的轉向,必然在管理上有過人之處。現成的學霸教材,祁蔚不學白不學。她拉著三五個高管往宏智控股跑,學怎麽在掌控和放權中找到平衡。甚至後來還帶著圖靈科技高管張以舟去。明目張膽地偷師。

在竹悅成長起來的時候,張以舟的圖靈科技也不落下風。這家公司站在時代風口上,起步比祁蔚還快。他們起初主做To B的人工智能搭建,後來投資進入到C輪,也逐漸向To C拓展,為大眾做人工智能服務。兩個市場,都被他們提早入局,吃上了最早的一桌螃蟹。

張以舟既是頂級科技專家,又溫良謙恭會溝通,加上長得不賴,他這一年幾乎是名利場上最亮眼的“寵兒”。從財經雜志到新聞周刊,他把封面輪流上了一遍。為了To C的宣傳,又頻繁在各大鏡頭前亮相。

有一次辜曦說祁浙今天去參加海州電視臺的企業家訪談,沒坐上C位,很生氣。

祁蔚說為什麽,他不是坐膩了嗎?辜曦說因為今天坐C位的是妹夫。妹夫跑太快了,顯得大舅子十幾年的努力像笨鳥。

祁蔚笑得太大聲,以至於下一次在家庭聚會的網球場上,被祁浙連連懟臉打。祁蔚喊張以舟救場,張以舟慢悠悠地陪著祁廷遠打“休閑網球”,表示愛莫能助。

雖然事業繁忙,但他們的婚事也沒耽誤。主要雙方家庭都全力支持,備婚過程裏基本沒什麽矛盾存在。兩家長輩坐在一起的時候,是有點尷尬。畢竟從哪方面來說,他們差別都太大。

但張純之和祁海升有那段不可為人知的“盟友情誼”在,兩人都要求家人至少尊重“親家”。張純之以前說幫不了張以舟什麽,但還是想辦法湊了些錢,添給張以舟做“彩禮”。

張雪時偷偷告訴祁蔚,張純之是怕張以舟被有錢的岳父家看輕。

不過張純之還是擔心太多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張以舟比張純之知道的,強太多了。他真的在結婚前,在地處海州市中心的“泛雲際”高檔小區買下了一套房,作為婚房送給祁蔚。

既然雙方都很有錢,那麽錢就是這件婚事裏最不值一提的東西了。而且張以舟還簽了那份協議,他有再多錢,也是祁蔚的……祁蔚一直想把條約改了,但張以舟不想。他說讓祁蔚父母放心更重要。

祁家也並不高傲,見張以舟如此有誠意,自然不會再有刁難。

春天的時候,祁蔚和張以舟訂了婚。秋天兩人帶著工作上飛機,去美國和歐洲拍了幾組婚紗照。在西雅圖拍的時候,唐宋還友情出演了,難得在工作之外正經一次,做婚紗照裏笑到露出潔白大牙的路人甲。

“愛是真正的奇跡。”一輩子沒有走入恒定的愛,但一輩子信仰愛和上帝的偉大科學家說。

彼此相愛的話,真的會創造奇跡。祁蔚和張以舟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要抽空準備結婚,按說多少會有雞毛蒜皮的矛盾。

夏招昭陪祁蔚看婚紗的時候,說她表姐就是在備婚過程裏,因為在哪接親,和男方告吹了。

“啊?這怎麽還能吵?”

夏招昭說:“男方覺得兩家距離太遠了,想讓我姐從酒店走。但我姐想從自己家走,才有儀式感。男方覺得沒必要啊,我給你定五星酒店,全家人都過去那邊住一晚,怎麽不行?然後說著說著就吹了。不過這只是導火索啦,彩禮、嫁妝、生不生小孩之類很多事情,都會在婚禮過程裏暴露。因為這件事是兩個人的teamwork,每個環節都有矛盾。能解決,就長長久久,不能解決,就分道揚鑣。”

祁蔚想想管理上那些難題,確實容易吵掰。但她和張以舟沒吵過。

他們都是堅定的計劃執行者。在設定日程的時候就彼此協商著來,祁蔚協調不過來,張以舟會壓縮自己的時間,主動讓步。他讓多了,祁蔚也不好意思,會再遷就遷就他。日程確定了,剩下就是風雨無阻。各項事宜一步步穩定推進。

“因為你們相愛呀,而且都是願意作出積極改變的人。沒有百分百的完美戀人,但如果雙方都樂意改變,就能無限趨近百分百。”

“你呢?”祁蔚問,“你的百分百戀人找到了嗎?”

“坦白說,我曾經想要找一個像你未婚夫那樣的男人。但我遍尋交友網站,只得出男人不值得這個結論。而且,我這幾年才開始意識到,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的覆制版本。我無論是成家還是單身,只要保持理想和熱情,人生的完美度都並不遜色於你。”夏招昭提著祁蔚那冗長而繁覆如萬千繁花的的主紗裙擺,笑道。

“說得真好,不愧是拒絕竹悅股權的未來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夏招昭在竹悅初期,幫了祁蔚很多忙。祁蔚也曾打算像給Rose股權一樣,給一部分夏招昭。但是夏招昭拒絕了。

祁蔚說你會錯過發大財的機會。

夏招昭說,我家裏一直希望我不做編輯,去跟著你工作。但是我已經跟著你太久了——不是說不好的意思——只是我想硬氣一次,想和你平等地做長長久久的朋友。

夏招昭好像逐漸與她的人生境遇達成了和解,開始找尋她自己的意義。

祁蔚後來以夏招昭為靈感,讓設計部做了一款名為“昭陽”的漢服,這款漢服銷售利潤的10%用於資助“招娣”們完成學業,更改她們的名字。

祁蔚看著逐漸從命運裏擡起頭的夏招昭。而夏招昭看著落地鏡裏,身著高定婚紗,閃閃發光的祁蔚。“蔚蔚,看見你幸福,我也會感到幸福的。”

夏招昭在業餘時間學十字繡,繡了一副祁蔚穿著婚紗和張以舟手挽手的小圖。祁蔚裝裱起來,掛在他們的婚房裏。

祁蔚的婚禮服裝由祁家這邊準備,從主紗到敬酒服,整整訂了二十四套。放在更衣間裏像是婚禮展。張以舟的服裝也“順帶”訂了,為了和祁蔚配套,也是二十四套。比張以舟衣櫃裏的四季衣服還多。

婚禮場地在海州周邊的山地裏,是三座玫瑰花地。這是祁浙和辜曦送給祁蔚的新婚禮物,他們買下了這三座山。祁蔚物盡其用,在辦完婚禮後,註冊一家婚慶公司,專門在這給人辦婚禮。但後面的婚禮,哪怕是大富之家辦,也再沒有她的盛大了。

她結婚的時候,海州連續一周都是大晴天,春日的風也始終溫柔。仿佛降雨帶和倒春寒都收到請柬,主動繞了道。

林竹說:“我的寶貝總是會被好運偏愛。”

祁蔚扶著造價高昂的鉆石王冠,低頭貼貼林竹,“是我運氣好,有媽媽的偏愛。”

“爸爸呢?”林竹笑問。

祁蔚豎起手指,道:“不能再跟爸爸煽情,家裏的大男人都要哭了。”

祁廷遠在兒子的婚禮上笑得多燦爛,在女兒的婚禮上就有多沈郁。不知道的還以為張以舟逼著他嫁女兒。

“大小姐,”邊匯穿著伴娘裙敲門進來,說,“你那帥氣多金的未婚老公現在想單獨見見你。”

“現在嗎?不會告訴我,他害怕結婚了吧?”祁蔚笑道。

林竹捏了捏她的手掌,怪道:“你這孩子,什麽話都亂說。”

辜曦把頭紗掛到祁蔚的發髻後頭,笑說:“媽,你放心,蔚蔚敢說,小舟不敢做。”

“小舟是個好孩子。”祁蔚學林竹的口氣說,“媽媽,我們沒有婚前不能見面的習俗吧?”

林竹道:“你是壞孩子。你們見吧,我們先出去。”林竹讓大家和她出去吃些茶點,給祁蔚和張以舟一點空間。人群散出去,祁蔚環視周圍的婚禮布置,忽然有點緊張。

她終於認真地確認,他們要結婚了。

房門輕輕打開,皮鞋踏進地毯上,沒有聲音。

“有什麽事?不是說好不提前看?”祁蔚回過頭,笑容卻化在了臉頰上。她看著來人,恍然間,五味雜陳,“柏昱?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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