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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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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營

十年前的他們,倒是真的有很多時間。

“張以舟!我的打火機呢?”祁蔚用石頭架起一個竈臺,摸遍全身卻沒找到打火機。

張以舟正在樹林裏撿樹枝,回頭無辜地望著祁蔚。祁蔚翻了個白眼,道:“你就裝吧。我要生火!”

“啊……”張以舟有點尷尬,“留在車裏了。”

“……”張以舟不想讓她抽煙,總摸走她的打火機。祁蔚忍住罵人的沖動,找了一塊被曬燙的石頭,開始用瑞士軍刀擊石取火。等張以舟抱著樹枝回來,她已經開始烤魚了。

“怎麽做到的?”張以舟問。

“用刀打出來的。我參加過野外生存夏令營。”祁蔚把刀給他,“刮魚會吧?”

“會。”終於有點張以舟會的事情了。

五個小時前,祁蔚發消息問張以舟放不放假。張以舟本來打算去實驗室,但想起半個月沒見祁蔚了,就說有空。沒一會,祁蔚開車到他家門口,把他拉進了荒山野嶺裏,說是露營。

祁蔚一天天的,閑不下來,經常策劃各種活動。昨天還在海裏等鯊魚,今天就去樹上觀察猴子了。她會問一嘴張以舟有沒有時間,有就一起來,沒有就算了。

張以舟原以為是一群人露營,但快進山了,才發現就他們倆。祁蔚不看地圖,一個勁往前鉆,張以舟一開始以為她心裏有數,後邊才知道她是亂開。開到哪算哪。

“出不去怎麽辦?”張以舟問。

祁蔚指了指手腕上的機械表,“這個可以發送信號去一家俱樂部,就算是在亞馬遜叢林,他們也會派直升機來救我們。”

哦,金錢的力量。進山之後,祁蔚還是一如既往指揮張以舟幹這個那個,但不是瞎指揮,她比張以舟更懂怎麽在野外待下去。相比之下,張以舟像是九級傷殘。畢竟二十六年的精力都花在讀書上了。

“我還以為你走到哪,都會是保姆司機前呼後擁。”張以舟刮幹凈魚身,遞給祁蔚。

“你幹脆說上廁所也是保姆代勞好了。”祁蔚嘲他,“我參加夏令營的時候,倒是有個什麽公國的王子帶著保姆司機進來。他什麽都不幹,嚴重拉低我們的小組分。然後我就帶兩個男生,趁黑把他摁進了泥地裏。他嚇個半死。我在他耳邊說,上帝不允許他好逸惡勞、好吃懶做。第二天他就捏著蘭花指開始生火了。”

張以舟笑道:“他不追究嗎?”

“究呀,但是我的從犯裏有一個國家總理的兒子,王子不會多事的。”祁蔚把魚一條條烤上,讓張以舟去背包裏把調料取出來。她帶的東西特別全,什麽都不缺,甚至有自熱方便面。

“讓我們一起向自然之神禱告,然後就可以開動了。”祁蔚一本正經道。

“感謝自然之神豐盛的款待。”張以舟超級配合。

吃過飯天還沒黑,但祁蔚說,不往深處徒步了,她喜歡這片草地,決定在這躺到天黑。

張以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出來玩嘛,就是放松,不趕時間。

這裏沒信號,他們都玩不了手機。就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天光雲影從筆直的樹林上頭掠過,陽光的腳步一點點從這頭移到那頭。張以舟枕著手臂,先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很多個女孩、或者女人。她們圍繞著他,喊“張以舟、以舟”,也特別甜膩地叫“舟舟”甚至是“老公”。張以舟看不清她們的面容,但他確定,她們全是祁蔚。要是大白天看見這景象,還蠻嚇人的,但是夢裏張以舟特別高興,誰喊他,他都應。

“張以舟!”

夢境和現實像竹蔑一樣編織在一起,張以舟一時沒分清究竟是夢裏還是夢外有人喊他。直到祁蔚掐他的胳膊,他才痛醒。

“你……”

“看上邊!”祁蔚打斷他,指著天空。

張以舟一擡眼,漫天的繁星墜個滿懷。穹頂簡直像是罩住了地面,數不清的星星閃閃爍爍,好似一場無聲的煙花。上一次看見這麽多星星,還是小時候在爺爺奶奶家過暑假。

“給你。”祁蔚遞給他一個手持天文望遠鏡,“十分鐘後有流星經過。你信的話可以許願。”

“嗯。”張以舟沒有說話。語言有時候太無力,他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此刻。

荒郊野嶺裏只有他們兩個。森林沈默地包裹著他們,身下是寂靜生長的綠茵,四周是飄忽不定的螢火蟲,擡頭又是浩瀚宇宙。渺小和宏大在此刻交匯,張以舟竟沒來由地熱淚盈眶。

他們等了十分鐘,流星沒有來。

“被騙了!”祁蔚說,“天文系的學姐說有流星,在這一片能看到。估計是她釣人出來玩的說辭。”

張以舟仿佛此時才找回語言功能,他對祁蔚道:“蔚蔚,我好像看見流星了……”

“啊,在那!”祁蔚一把將他的頭扭回去看天,“來了!來了!”

至少有十道流星劃過。用天文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見它們從宇宙帶來的光。無法想象,它們在宇宙裏有過一場多宏偉的旅行。也許它們出發的時候,地球都尚未成型,可它們抵達時,地球上已經繁衍了無數的生命。

如果生命是個偶然,那這場偶發性事件,也太浪漫了。

“你許願了嗎?”祁蔚問。

“許了。你呢?”

“沒有。對流星許願不如向我爸媽許。”

“……哎。”張以舟放下望遠鏡,側身向她,“我告訴你我的第一個願望。”

祁蔚對這個有興趣。張以舟看起來總是淡淡的,好像除了對他學的東西,其它人和事,他都保持著遠距離。沒想到他真信這個,還有願望。“你說說。”

“第一個願望,想親你一下。”張以舟認真道。

“哦呦……”祁蔚頓時像個色痞一樣笑了,“不止可以親一下,還可以做一下。”

“……”張以舟默然轉了個身,面朝另一邊。

祁蔚趴他肩頭上,“好言相勸”,“來嘛,野外、孤男寡女、大晚上,天時地利人和。”

“要是性別對調,你這就是耍流氓。”張以舟說。

“不對調我也是耍流氓啊!”

“……你真是認知清晰。”

“來嘛,哥哥。”祁蔚的手已經鉆過保暖毯,摸進去了,“多刺激啊,回去保證你念念不忘。”

“你黃//片看多了。沒安全措施。”

“我帶套了!”祁蔚從工裝褲裏摸出東西,邀功一樣秀給張以舟看,惹得張以舟紅透了臉。

“不行,一身都是汗,太不衛生了……”張以舟推開祁蔚。

正當兩人拉鋸時,林子裏忽然傳出異響,好幾聲,接連不斷的。張以舟反手將祁蔚攬到了身前,坐起身警惕地觀望四周。

“別怕。”張以舟低聲道。

“嗯,我不怕。”祁蔚說。她何止不怕,眼睛裏簡直放光。

張以舟頓時警惕起她來了,“你想幹嘛?”

“去看看。”祁蔚道,“我在西伯利亞的雪地裏打退過熊。”

“不行,還不清楚狀況。”

“去了就清楚了。”祁蔚不由分說,掙脫開張以舟,打起手電筒向著聲音源頭跑去。

“祁蔚!”張以舟趕緊追向她。太不安分了……

祁蔚跑近了,立即關掉手電筒,靠稀薄的自然光貓腰靠近。張以舟死死拉住她的手腕,手心裏全是汗。

祁蔚低聲道:“朋友,我們可是跆拳道冠軍。”

“業餘的。”張以舟補充。

來不及爭論業不業餘了,遠處的景象顯露。他們才發現是三個男的在欺負一個穿花夾克的老頭。老頭的裝備散落一地,那幾個男的還在扯他的褲子。

“我去……變態!”祁蔚道。

張以舟皺起眉,忽然道,“你待在這。”話音剛落,他已經一個箭步跨了出去。

祁蔚自動把他的話轉變成了召喚,“我來了!”她緊跟張以舟的步伐。在他一腳飛腿把其中一個男人踹開時,欺身而上,給了那男的一拳,把人打懵了。

兩個業餘冠軍,對付普通人也夠了。三下五除二就幹翻了這幾個不良青年。祁蔚讓他們舉起身份證件,一個個拍了照,隨後就讓他們滾了。畢竟這地方就算報警,警察也來不了。

祁蔚滿意地拍了拍手,一回頭,張以舟已經扶起那個可憐的老人家了。

“唐教授,你沒事吧?”

————

“有酒嗎?”唐宋裹著毯子,悶了很久,終於開口。

祁蔚道:“有!中國白酒,可以嗎?”

“Thank you.”他垂下眼皮,張以舟繼續給他在傷口處擦碘伏。

祁蔚從登山包裏翻出一瓶中國茅臺——原本是第一次拜訪的時候,買給唐宋的,兜兜轉轉,還是給他喝上了。

唐宋捏著酒蓋,顫顫巍巍地喝了好幾口,終於冷靜了,“他們竟敢打劫本世紀最偉大的天才!”

好像不止是打劫……祁蔚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必須讓警察局抓起他們!”祁蔚氣洶洶地附和,“他們打劫的可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智慧頭腦!”

“沒錯!”唐宋憤懣道,“南村一群小孩欺我又老又沒力!”

祁蔚楞了一下,迅速接:“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沒錯!”唐宋看了祁蔚一眼,說,“你也是有腦子的年輕人。”

其實是中國必考題目。祁蔚問:“唐教授,你怎麽一個人進山?”

“我來看流星。”唐宋說,“誰知碰上這群豎子。”

一個純正的老外說著半白話,挺搞笑的……但是祁蔚能忍,她努力把不開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附和著唐宋。小老頭在她的“貼心”安撫下,舒服多了,沒一會就在篝火旁打瞌睡。

祁蔚把睡袋拎出來給他,“只有兩個睡袋,我只好委屈一下,跟張以舟睡了。”

唐宋賊精,混沌狀態下還是分得清事實,他點頭道:“舟,你委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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