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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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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蝶

梁矜坦然道:“沒什麽,我就是覺得不合適。”

她跟著沈澤清,沈家人沒把梁矜當一回事,萬樂菱並不是一點都不知道,“我小舅舅呢,他怎麽說?”

這也是讓梁矜頭疼的地方,她不明白沈澤清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為什麽能容忍自己惡劣的態度,不該在她提出分手的時候就幹脆地走開嗎。

梁矜困擾般低垂著頭,她註視著萬樂菱,“我不懂,他為什麽不同意。”

為什麽不同意,萬樂菱也無奈地嘆著氣,“我知道你們想要長久地走下去很難,可是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小舅舅他不像是我們這些小輩,一點反抗的希望都沒有。”

梁矜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來,她緩緩地說:“我累了,不想做梁山伯與祝英臺,愛情不值得我表示出以死明志的決心。”

哪裏要用以死明志,沈澤清要真的要娶梁矜,除了沈雨石也沒人敢攔他,想攔也不一定能攔住。

萬樂菱也跟著坐下來,小舅舅是個固執的人,他說到做到,從來不會食言。

“我舅媽出的事,”萬樂菱小心地問道:“是不是和你有關?”

她從未見過沈澤清發這麽大的脾氣,沈頌年追著梁矜不放,方苑寶貝她那個兒子,想必早就看不慣梁矜了。

既然都問到了,梁矜也沒想刻意地隱瞞,“嗯。”

她將在溪城發生的事情說給萬樂菱聽,萬樂菱也覺得不可思議,“太過分了,她一個長輩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她舍不得責備寶貝兒子就怪你,簡直太可笑了。”

這麽說來,小舅舅生氣也情有可原,方苑憑什麽仗勢欺人把手伸到梁矜身上。把電話打到家裏,要她怎麽做人。

萬樂菱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告訴頌年,舅媽罪有應得,我不信他不在乎你。”

梁矜連忙搖頭,“不要,方苑是他媽媽,難道為了我他要對自己媽媽坐視不理嗎?”

沈頌年也為了她大義滅親,倒是顯得梁矜成了罪人,居然讓人不管不顧自己的親生母親。

萬樂菱左右為難,是這個道理不錯,可做錯的人是方苑啊,“可是梁矜你不覺得生氣難過嗎?”

“我當然生氣,可我能理解沈頌年的做法。”追根到底,梁矜也不需要特意地跑去告訴沈頌年,以他和方苑的親近程度,查到也是早晚的事,況且她也用不著借沈頌年給自己出氣。

“他現在在查沈澤清生氣的原因,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萬樂菱把手放在梁矜的肩膀上,她摸到了瘦削的肩膀和骨頭,“梁矜,你不傷心就行。人生還很長,我們都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梁矜強撐著笑去拍拍萬樂菱的手,萬學姐說起毒雞湯的時候也頭頭是道,“我有點累,不想再管誰和誰的關系,我想休息一段時間,一個人生活。”

是啊,梁矜又瘦了,她一定是不開心所以身體也變得孱弱。

萬樂菱鼓起勇氣,“我去幫你勸勸我小舅舅,他只是一時放不下,過段時間就好了。”

沈澤清的性格說來也奇怪,他淡漠世間的一切權力和富貴,至於感情,他更是沒什麽執著。

而梁矜是沈澤清的破例,所以才不一樣,但是等時間過去,又都是一樣的了。

梁矜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她苦笑道:“也許吧。”

梁矜宿舍裏的行李都收拾走了,她的空床已經住了新的同學,燕京的房租不便宜,她除了回西海街沒有任何去處。

坐上停在門口的那輛車,梁矜在一角玻璃裏看外面洶湧的車流,霓虹燈閃爍。

她本該不會出現在這裏,也不該見到沈澤清。

到了地方,車門開啟,司機拿了梁矜的書包送到阿姨手裏。

阿姨拿了書包沒進去,她站在梁矜身邊,示意梁小姐去看另外一輛停著的車。

車上下來的人出人意料,是跟梁矜見過一面的方苑,從她煩躁的神色就足以看出她等在這裏的時間不短。

晚上梁矜照常上兩節自習課,從學校裏出去的時候就已經不早了,難為方苑屈尊來找她。

不過,梁矜不想跟她交談,收回了目光就要走進門裏。

方苑腳下穿了一雙高跟鞋,此刻卻顧不上崴腳的風險趕緊往前走著,“等等。”

高跟鞋的聲音像是要踏破地上鋪著的青磚,人都走到了梁矜跟前,她就只好先停住要進去的步子。

梁矜看了方苑一眼,什麽招呼的禮節都沒有,示意她有話快說。

方苑在心理暗罵一聲,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她才不會輕易地放下身價來求沈澤清給她一條生路。

可直到現在,沈澤清也不願意見她。

沈澤清如此針對自己,根源是出在梁矜身上,梁矜消不了氣,方苑就別想好過。

“我這個人性子急,做事不厚道,是我的錯,還希望梁小姐別跟我計較。”

梁矜微微地驚訝了一瞬,方苑好歹是沈澤清的嫂子,姿態能放低到這個程度屬實反常。

“不,我覺得您說得很有道理,我確實不能和沈澤清在一起。”

方苑以為梁矜會諷刺她,或者是靠著沈澤清這個靠山好好地出一通氣,卻沒想到她說這樣自我貶低的話。

只要能讓沈澤清收手,兒子的前途最重要,尊嚴又算得了什麽,方苑的手指磨著鉆石戒指,“是我糊塗,不該擅自插手澤清的私事。我們大人還好,可頌年的年紀還小。你和頌年是同學,你不能看著沈頌年和他親叔叔生了嫌隙。”

方苑到底是沈家的人,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梁矜,此事向著方苑才對。但是方苑哭著找上沈雨石的時候,才知道求老爺子也沒有用,沈澤清是鐵了心要治她。

“您都不敢插手他的私事,我怎麽敢插手他的家事。”梁矜註意到站在她身邊的阿姨,她明顯是防備著方苑,大概是沈澤清安排的。

“不好意思,我上課上得累了,要回去睡覺。”梁矜朝著田芝微笑,客客氣氣道:“不管您信不信,我都想平靜地過我的生活,人若是被逼到絕路,什麽都做得出來,您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田芝莫名地毛骨悚然,沈澤清笑起來和梁矜如出一轍,她點了點頭,“我懂,梁小姐寬心。”

兩人就此別過,梁矜進了門就變了臉色,她扶了扶額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惡心。

沈頌年沒來,如果他跟著自己的母親一起來求她,梁矜只會覺得更惡心。

在方苑這種人的世界裏,只有女人會勾引男人,好像性別為女就天生有罪一樣。

她要得到審判,而沈頌年則是受害者。

沈頌年不會明白自己的喜歡打擾了梁矜,而憑他的能力又無法保護梁矜,只會徒增她生活的負擔。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梁矜走進前廳,那張木桌上有一些文件,大概是沈澤清的,她快速地掠過。

突然,她註意到一張像是收據的東西,粉色的單子,上面有藍色筆跡,看著很是熟悉。

梁矜不過問沈澤清工作,她走過去,打開門進到房間。

沈澤清坐在桌前,他手邊是一碗羹湯,顏色清淡,溫熱著正適合入口喝下。

梁矜看見了自己的書包,阿姨已經送到房間裏了。

沈澤清神色如常,他叫梁矜過來把湯喝了。

梁矜住在溪城那幾天沒喝湯,她拿著勺子嘗了一口,還是李麗雲煮的味道。

到這個時間點確實是餓了,梁矜每天要學習又要忙學校組織的活動,她交上了論文成果,破格進到系主任手底下的項目組,每周還要進行匯報。

喝完羹湯,沈澤清叫李麗雲過來收拾了碗。

“你見過她了?”

她指的是門口的方苑,梁矜何止是見了,對方卑躬屈膝,就差跪下給她磕個頭求她原諒了。

“見了,她想要我求你放過她。”

沈澤清絲毫沒有動容,他輕聲道:“人知道痛了,才會長記性。”

多餘的沈澤清沒有問,旁觀了整個過程的阿姨可能都告訴他了。

梁矜坐下來,打開書包依照明天的課程表把書拿出來,又換了幾本放進去。

沈澤清手底壓著幾張A4紙,“你想去留學,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梁矜拉拉鏈的手沒停,她兩耳嗡鳴,俯首瞅見書包的拉鏈已經拉到底了,用的力氣大,已經扯起了布料的纖維。

公示名單還沒下來,沈澤清卻已經知道了她要去留學。

梁矜之前沒註意到沈澤清手底壓著的幾張紙,她下意識認為是沈澤清集團的文件,讀到其中一張紙上印著的黑字,梁矜不禁呼吸一窒。

她惶惶然拿起桌上的紙,一張張地看,上面有她的簽字和學校的蓋章,鮮紅的,中間還有一個淡淡的缺口。

一張一張,還有梁矜打印好的成績單,全是她上交到教務處的申請資料。

梁矜質問道:“為什麽你要拿回來?”

她當然崩潰,這些資料竟然一張不漏地全被沈澤清拿回來了,她的留學申請被毫不留情地中斷了。

“你為什麽不跟我講?”沈澤清側頭,他的手並沒有握成拳,可手上的青筋撕咬著要刺破皮膚,“矜矜,你想瞞著我離開。”

這些紙上的日期分明,早在去溪城之前,梁矜就提交了資料,這是蓄謀已久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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