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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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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

打完電話,梁矜回到客廳,吃著盤子裏的葡萄。

下午,帶著外婆到社區醫院檢查了血壓什麽的,買了一盒膏藥。

梁矜要付錢,王巧英怎麽說也不肯要外孫女的錢。怕外婆不願意買藥,梁矜只好放棄了自己付錢,讓王巧英自己付錢買了膏藥。

梁矜給自己的媽媽發了信息,告訴她最近外婆的腰疼,讓媽媽和舅舅商量一下去給外婆看病。

晚飯是外婆煮的蒓菜銀魚湯,鮮味十足,讓梁矜想起李麗雲做的湯。

其實,想起的還有沈澤清為她泡的茶,這裏喝不到這樣香口的茶了。

梁矜端著碗喝湯,她盡力地忘卻在燕京的一切,告訴自己不能再留戀下去。不能控制的感受,讓梁矜覺得莫名難過。

鄉下的時光無聊,畢竟王巧英老了,梁矜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王巧英看著電視就經常地睡了過去,梁矜輕輕地關掉電視,放下蚊帳讓外婆睡覺。

梁矜不管走到哪裏都背著電腦,她要在這個暑假將那篇論文寫出來,交給系裏參加評選,以便進入學校的一系列學術活動,還有可能會和老師一起參加學術論壇。

列出了正文的大致脈絡,梁矜整理著要引用的引文,把格式設置得正規了後,她決定出去走一走。

再寫下去,她的眼睛要看壞了。

村口的老人也都回去了,池塘岸邊的石板上還留著一個木盆。

公交車兩個小時來一趟,梁矜坐在公交車站停留了一會兒。

遠處駛過一輛公交車,她讓開位置,車上要下來人,梁矜就走得遠了幾步。

鄉村的公交車並沒有多少人,司機也沒有開門,直接將車開往終點的公交車站。

龐然大物離開後,水泥路上的塵土落定,一輛熟悉的黑色車停在路上。

車牌是溪城的車牌,梁矜想著自己的眼睛確實該休息了,都眼花到這個程度,她都以為這是沈澤清的車了。

梁矜轉身,車門卻自動地打開了。

心中突然無比地肯定,就是他。

梁矜轉過身,鞋子踩在馬路上,帶動著田間燥熱的風,揚起黃色的灰塵,她抱住從車裏下來的人。

沈澤清穿著米色的一件短袖,下身是一件深棕色的長褲,不像是來鄉間,到像是去運動場打網球的運動裝扮。

“見我這麽激動,矜矜,你也不怕抱錯了人。”

梁矜靠在他懷裏的頭擡起,此刻再擡頭確認不免遲鈍了些,她見果然是沈澤清,隨後道:“不要嚇我。”

她記得他身上的木質香,記得自動車門輕輕打開的聲音。

如若這輛車不是海市蜃樓,那麽沈澤清也不會是幻象。

梁矜到底不敢在這裏和沈澤清一直摟摟抱抱,她後退幾步,“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說的嗎?留了葡萄給我吃,來晚了,我怎麽能吃到矜矜單獨留給我的葡萄。”

梁矜在電話裏哭過一通,沈澤清本來想著不去找她的,但是聽到她那樣委屈,他放下了燕京的工作,無論如何他也要來溪城看一看他的矜矜。

沈澤清展開雙臂,抱住了梁矜,彼此之間,是遠處的青山綠水,是寂靜的稻田。

“怎麽了?”

“想你。”

如此直白的話,梁矜的唇動了動,她到底沒有說出來。

如果自己足夠誠實,梁矜就該承認她也想念沈澤清,包括離開車站的那刻。

不是過年,簡陋的水泥路上出現一輛有價無市的豪車實在礙眼,就連沈澤清站在這裏也是違和的。

梁矜拍拍沈澤清的後背示意他松開自己,“你來溪城住哪裏?”

沈澤清報來一個酒店的名字,梁矜在腦海中搜尋一圈,離自己家的小區不算太遠。

牽著沈澤清的進門,她噓聲讓人站在院子裏不要動。

到客廳裏,梁矜拿出盒子裝上葡萄。

王巧英的睡眠淺,此時也聽見到了梁矜回來的聲音,“囡囡,你去哪裏了?”

梁矜跑到王巧英窗前,又將人扶著睡了回去,她給外婆墊好枕頭解釋說:“我同學來溪城了,我想去找他,順便帶他玩一圈回去。”

“你同學來了啊,那你去吧,身上的錢還夠不夠?”王巧英拽著枕頭,立刻要去找錢給梁矜招待同學。

“不用,我們又花不了多少錢。”梁矜讓王巧英安心下來,她打開電扇,說:“我到晚上就回來了,外婆你等我回來。”

“對了,外婆您種的葡萄甜,我同學也想吃,我能不能給他帶一串。”

“你同學想吃就多拿幾串,你一個人又吃不完。”

王巧英催促她抓緊時間坐車過去,不要讓她的同學等著急了。

“知道了,外婆您在家等我回來。”

梁矜像是鳥一樣飛奔而來,她在水龍頭下洗幹凈葡萄,手指上還滴著水,摘下來一個給沈澤清。

“這水不臟,是地下水。”

沈澤清握著梁矜的手,吞下去那顆葡萄,夏日炎炎裏,清涼的水也流到了他的手掌裏。

順著那橫生出的掌紋,有著綠蔭濃濃涼爽。

“是甜的。”

梁矜扯回自己的手,背過身將剩下的裝進盒子裏,“你喜歡吃這些都給你了,反正我說好是給你留著的。”

外婆應該也不會怪罪她吧。

沈澤清接過來盒子,當真是滿滿一盒的葡萄,“我以為是你隨口一說。”

這是梁矜外婆親自種出來的東西,對梁矜來說,這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梁矜拿毛巾擦幹凈手上的水漬,整理著亂些的頭發,盡力地讓自己看著整潔,“你沒有在開玩笑,我怎麽能跟你開玩笑。”

“很漂亮了,”沈澤清忽然低頭與梁矜對視,牽著她的手,“走了,女朋友,抽出時間陪我逛一圈。”

兩人一起出了院子,開車到梁矜所住的區裏。

下了車,他們走過熱鬧的街道。街道兩旁是茂盛的梧桐樹,虬枝盤曲,偶爾聽得自行車的按動的鈴聲。

到一處街道停下,是一座空了的初中,學生都放假了,學校大門的電子屏幕滾動著今年中考的成果,上面有幾個金榜題名的學生的名字。

梁矜上前走幾步,走到校門口,透過銀色的鐵柵欄看見關上門的教室。

“這是我的初中,”梁矜對著沈澤清說:“學校裏面豎著一塊光榮榜,我以前就在那上面 。”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有炫耀的意味。可她是他們學校那屆的中考狀元,學校何止給梁矜上了光榮榜,那是張燈結彩的一片盛景,扣門的校長自己出錢放了煙花,光是橫幅和電子屏幕都掛了整整一個暑假。

“我們矜矜最優秀,這一路走來真不容易,可惜我看不見你那塊光榮榜了。”沈澤清跟梁矜一起站在門外,他徘徊著站立到學校門口的告示欄前。

“你在看什麽?”梁矜好奇地湊過來,這塊牌子被學校立在了門口,有今年考上溪城一中的學生。

“原來外面也有塊牌子啊,我們當時還沒有,只有學校裏面有一塊。”

沈澤清上下掃一眼,眼睛定格在了告示牌邊緣的位置。

畫面上是一個初中女孩的證件照,打印出來的告示牌像素並不清晰,他卻十分肯定地認出了這就是梁矜。

背景是純紅的背景,身上穿著寬松的黑白運動校服。

初中不允許披著頭發,梁矜就把頭發紮在後面,露出飽滿的額頭,兩側的臉頰留著肉,比現在要圓潤可愛。

這原來是一塊歷屆學校中考年級第一的學生的光榮榜,其中梁矜不僅是學校的狀元還是整個溪城的中考狀元。

“他們怎麽還留著這張照片,我都不記得這張照片什麽時候照的了。”梁矜仔細地回想,這張照片是當時被學校臨時拉出來拍的一張,照得不好看,學校領導的審美果真都不怎麽樣。

梁矜揮了揮手,“不要看了,不好看。”

“有嗎?”沈澤清拿出手機想拍,梁矜恨不得用手將他的手機打下去。

“不要看了,我帶你去吃面。”梁矜非要拉著沈澤清離開,口中振振有詞,“我們初中門口的面每次放學都排隊,去吃面,不要看那張難看的照片了。”

為了不掃女朋友的興,沈澤清只得做一個識趣的男友,把手機收了起來,可惜沒拍下來,多可愛的矜矜。

“不知道那家面館還有沒有,我記得是在這個路口。”梁矜憑著自己的記憶,很快地找到面店的位置。

即使是換了新門頭,她看見了店裏閑坐的老板娘卻還是沒變。

老板娘見來了客人,坐起來到廚房裏把丈夫叫起來,“吃什麽?”

梁矜問:“你吃什麽?”

沈澤清看了眼菜單,“我不懂,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好,我們要兩碗雪菜雞蛋面。”

面店的風扇已經換成了空調,店面依舊是簡單的裝潢,幾張棕色的餐桌,凳子也沒有椅背。

沈澤清在逼仄的桌椅中坐下來,桌子都擦得幹幹凈凈,或許是抹布經常抹到油,看著有些油膩的光澤。

他到消毒櫃裏拿筷子和勺子,回來時桌子上已經清爽了一小片,坐在對面的梁矜正往垃圾桶裏扔團起來的紙巾。

老板娘端來兩碗雪菜雞蛋面,“姑娘,都放暑假了,怎麽還來這裏吃面?”

梁矜放了醋,拿筷子挑起面,“我以前在這所初中讀書,正好大學放暑假就過來了。”

“都讀大學了居然還記得阿姨,這是你男朋友吧。”阿姨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都找男朋友了,姑娘你幾年前畢的業?”

梁矜吃著面跟老板娘閑聊,老板娘轉眼又瞧著沈澤清,要不說好看的得找好看的,這兩個一起吃個面都養眼。

“你男朋友是本地的還是外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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