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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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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

外面有人在扣門,兩下的輕聲,李麗雲的聲音貼著木門過來,她說:“梁小姐,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她將手放在門把上,作為家中的阿姨,李麗雲不能隨意進出主人家的房間,這也是當初她被培訓時老師著重強調的一項。

可梁矜一直沒說話,她中午睡覺,就是睡一個下午,這時候也該醒了。

梁矜被沈澤清抱著,頭擡起來,手用撐著他的胸膛,手心拽著一顆白色的扣子,像是拽著一株根基不深的蘆葦。

沈澤清先聲奪人,“她進去洗澡了,等洗完再吃飯。”

梁矜心中慌亂,心知不能再繼續下去,她欲改口說“馬上來”。

像是察覺到女孩逃離的想法,沈澤清的手掌捂住梁矜的唇,寬闊溫暖的手掌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梁矜只得雙手抓著沈澤清的手腕,拼命地去扯他的手,口中的言語也隨之變成了嗚嗚咽咽,仿佛是在壓抑著嗓子泣不成聲,微弱的,掙紮而不成的。

“好的,先生。”既然沈先生在裏面,李麗雲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門口的乍起的腳步聲漸漸地小了,沈澤清減了些力氣,梁矜終於能把他的手拽了下來,氣喘籲籲地大口呼吸進新鮮的空氣。

沈澤清的手上,是濡濕的唇印,不規則的絲線,拉出琉璃的一樣的透明。

梁矜憤聲道:“沈澤清,你不要太過分了。”

垂著的頭發披在了沈澤清的襯衫上,有幾縷散著幽香的蹭著他的鼻尖,梁矜全身軟得沒有力氣,發怒也沒什麽說服力,手腕處被人撓出的幾彎月牙紅,不是痛而是癢。

“矜矜,你忍心看著我難受嗎?”

沈澤清的嗓音低沈到嘶啞,他的額頭抵著梁矜的額頭,漆黑的眸子像是夜晚清邃幽靜的深潭,什麽都沒有,又什麽都有。

梁矜堅決:“不行,我要去吃晚飯。”

“很快就好了,很快。”

梁矜的鼻尖碰著沈澤清的鼻尖,他身上的木質香宛如毒藥,引誘著人走向墮落。

鼻尖交錯間,沈澤清吻上梁矜的唇,如同荷葉低首於湖面,啪嗒低首送入一點燥熱的露珠。

手被帶著往下面,衣料細碎的摩擦聲,沈澤清的領帶被扔到了床上,邊上是那本翻開了一半倒扣在床上的書。

梁矜眼前一片空白,面色卻已經熟透了,她想,她真是被沈澤清帶壞了。

裙子被退到腰間,梁矜跪坐在沈澤清的腿上,微微偏著修長脖頸,吻痕蜿蜒而下,紅白交織。

說什麽很快就好,分明就是騙人的。

沈澤清念著梁矜的小名,連續不斷地喘著氣,鼻音極重。

不知過了多久,梁矜的手早已不想動了,掌心中多了一些粘稠濕熱的東西,她咬著唇,手掌無力地脫落下來。

“別看。”沈澤清蓋著懷裏人的雙目,俯身輕啄著她的唇。

結束後,梁矜被沈澤清帶著去洗手,水流從指縫間穿行而過,始終洗不掉那股暧昧旖旎的氣味。

梁矜皺眉,鏡子裏的自己穿著整齊的裙子,紅唇腫著,是被人咬著吮吸了太久造成的。

…………

“梁矜,你是不是發呆了?”

萬樂菱的筆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勉強地喚回對面人走遠的心神。

她自言自語地說:“五一假期過後,大家精神好像都挺萎靡。”

梁矜不好意思地笑笑,“應該是假期綜合癥。”

這是一堂美術鑒賞的選修課,課間無聊萬樂菱就拉著梁矜聊天。

萬樂菱放下筆,“梁矜,這個周末你來我家過夜嗎?”

梁矜翻著書的手停滯了一瞬,“怎麽突然要我去過夜?”

恍如是避光的夜間生物見了光,梁矜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但萬樂菱家是萬家,跟沈家有什麽關系。

“本來這個五一假期就想和你一起去玩的,羅書語他們學校去國外參加比賽了,可無聊了我。”萬樂菱跟梁矜說的時候,梁矜已經決定好要去兼職了。

丫的,羅書語怎麽不早跟她說,自個兒溜國外溜得快,不管好閨蜜死活了。

萬樂菱越想越氣,“你五一假期不陪我,這幾天得陪我。”

梁矜想也不想地說:“不行,我怎麽能去你家裏過夜。”

“怎麽不能?”萬樂菱佯裝崩潰地捂著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地說:“我不聽,除非你來陪我。”

譚舜整天忙得見不到人,跟住在實驗室了一樣,她急需梁矜來陪伴自己,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在家裏,萬樂菱就是哭鬧撒嬌的一把好手,梁矜怎麽能拗得過她。

“好,不過只能一晚上。”梁矜擔心地看著她,“你家長能同意嗎?”

“放心,我爸媽才沒時間管我。最近我外祖父要過壽,我們家上上下下都要忙瘋了。”萬樂菱小聲地叨叨,“也不知道一天天激動個什麽勁兒。”

沈澤清的父親過生日,他一定也忙吧,難怪當時說不要讓孫弘深鬧到老爺子跟前。

萬樂菱扁著嘴,“其實就算是他們不忙也會同意你來住的,別瞎擔心了,我的好姐姐嘞。”

梁矜伸手橫在兩人之間,她沒了辦法,“我知道了,我雙手同意,你別磨我了,你才是我的好姐姐。”

萬樂菱笑了兩聲,引得前後座轉臉瞅她。

“不是,”她用難以相信的口氣說:“梁矜你也會說這種話,還怪平易近人的。”

梁矜同她一起笑,“什麽話,大眾喜聞樂見的話嗎?”

萬樂菱點頭,“就是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不過也是,人在陌生人跟前是一樣,到熟人面前又是一個樣。”

沒錯,沈澤清就是這樣。

梁矜深有同感,萬樂菱問:“你五一假期幾天都兼職,豈不是太無聊了?”

忽然,梁矜眼前閃過什麽畫面,她手中握著的筆向下摁著,淡然說:“還好。”

“我外祖父一過壽那簡直是熱鬧非凡,連我都得上沈家大院裏住幾天。”前院接待人,後院就住他們一眾小輩,好叫老人家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上次,你去我小舅舅那裏,不是看了一折排練的昆曲嗎?”萬樂菱緩了緩說:“他們都是在為了我外祖父過壽準備,院裏要搭戲臺子唱三天祝賀。”

排練的昆曲,是她跟沈澤清看得第一場戲,《玉簪記·情挑》。

“你來不來,我們幾個一起看戲。”萬樂菱興奮地說。

梁矜的眼神暗下來,“不了,我不喜歡那麽熱鬧的地方。”

萬樂菱早知道梁矜不會來,她也不過是順帶一問罷了,“那還挺可惜,我小舅舅請的人可都是頂好的演員,說是某某大師的徒弟,去劇院看都要跑好遠。”

萬樂菱不大了解,他們這輩兒其實不如老一輩愛聽。

但她第一次見梁矜時,分明一樣年輕,梁矜卻聽得認真。

是啊,頂好的演員,梁矜都沒想過自己能聽第二次。

講臺上,老師繼續上課,屏幕上PPT一打,萬樂菱立刻樂了起來,指了指說:“不瞞你說,這幅畫就掛在我們家墻上,到時候去我們家看真跡。”

看真的不比看PPT好。

梁矜翻著書,臺上的老師在講著這幅畫如何如何出色,她微微笑著說好。

莫大的階級差距,無時無刻。

梁矜呼出口氣,仍舊地沈浸老師講授的知識裏。

回到宿舍,梁矜打開背包,是一包包明目的菊花茶,分裝在袋子裏,一次泡一包即可。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沈澤清往她的書包裏塞進了一張銀行卡,背面寫著密碼,是梁矜的生日。

回到學校的那個晚上,梁矜按耐不住好奇心去查了查,裏面的錢幾乎夠她讀完整個大學。

到底還是沒用,梁矜說服不了自己去用沈澤清的錢,這樣自己就無法心安理得地離開他。

梁矜的手摩擦著卡面的不平,卡後寫著的黑字漸漸地淡了,她收起來打算下次物歸原主。

沈澤清或許也知道梁矜暫時不會動卡裏的錢財,於是給她的支付軟件裏打了幾萬塊錢,是給她的生活費,隨梁矜支配。

梁矜看著無端多出來的數字,膝蓋上蓋著一件白色外套。

來的那天早上是陰天,沈澤清怕她冷,給梁矜穿了一件外套才肯把人送到學校。

“梁矜,你五一去哪兒玩了?”

姚倩背著包回來,她不知道用什麽理由,讓導員多批了兩天假期,直到今天才回來。

梁矜下意識地答:“就在兼職。”

原來還在兼職,姚倩給梁矜一盒甜點,“我出國玩了,給你們帶的巧克力。”

梁矜推回去,“謝了,不過我不吃,你給別人好了。”

“怎麽?”姚倩嘴角傾斜,心想她終於是嫉妒自己了。

“我有說原諒你嗎?”梁矜站起來,拿著巧克力將東西遞到姚倩手裏。

姚倩氣得七竅生煙,“梁矜,你不要太小心眼。”

被無故指責了一通,梁矜同樣感到些許無奈,“做錯了都不願意跟人道個歉,到底是誰小心眼?”

姚倩被梁矜說得啞口無言,她猛然瞧見那外套一角,白得晃眼,刺繡的圖案華麗精致。

“梁矜,這件衣服是不是別人送你的”

良久,久到姚倩都覺得是自己是猜對了。

梁矜拎著衣服,往床上一扔,嗤聲道:“神經。”

沈澤清送的又怎樣,要她來管。

姚倩氣得不行,她要找導員換宿舍,她實在受不了梁矜了,但她自己主動搬走又不甘心。

如果梁矜是正大光明談戀愛,別人送她的東西,那她為什麽不說,他們之間指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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