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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我的劍也在這個方向。”

師羅丹:“我不管,你就是來找我的。”

秦念:“隨你。”

她取了劍,忽然問:“你最近準備做什麽?”

師羅丹撓撓頭:“沒事幹啊,隨便轉轉。我師兄們不讓我獨自出門,去哪兒都跟著我。”

他眼睛一亮:“你去哪兒?我和你一起去。”

秦念:“走,帶你看個好玩的。”

師羅丹欣喜若狂:“好呀好呀,什麽好玩的?”

秦念神神秘秘:“你在天機門絕對沒有見過的。”

師羅丹精神一振。

然而,當他跟著秦念潛入地下暗河,還是禁不住沈默:“這是好玩的?”

秦念點頭:“魔氣,怎麽樣,天機門沒有吧?”

師羅丹:“確實是第一次見,但這也算不上好玩啊。你帶我去別的地方,怎麽樣?我給你算卦。”

秦念哪兒敢讓他算卦,“別了。實不相瞞,我如今得守在這兒,什麽時候魔氣清除幹凈了,我才能走。”

師羅丹席地而坐,認真思考:“你知道我們天機門的驅魔陣嗎?能禁錮魔氣。”

秦念:“有所耳聞。”

師羅丹驕傲地笑笑,指指自己:“我會!”

秦念:“所以?”

師羅丹昂首挺胸:“我給你布陣,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帶上我就行。”

秦念問:“可魔氣清除少則三年五載,你的陣法不需要人維護嗎?誰來維護?”

師羅丹神色一滯:“啊?這……我從天機門給你搖個師兄過來。”

不等秦念拒絕,他先否認了,“不行,這樣我就得回去了。”

秦念回他:“我在等我道友,等我道友從秘境出來,我就會離開,或者一直守在這裏。你若是想四處轉轉,不妨去找別人。”

師羅丹擺手:“不了不了。我算過卦,跟著你才是最適合我的。”

秦念不置可否。

師羅丹瞪大眼睛:“什麽意思?你不信?”

他湊過來,語調上揚:“上次在秘境外,我站著不動翠羽就落我頭上了,那個位置,就是我精心算出來的。”

秦念心不在焉:“好厲害。”

師羅丹聽出了她的敷衍,湊到她面前,一張臉驟然在她眼中放大。

秦念微驚,不動聲色地推開他。

師羅丹:“你在想什麽?”

秦念無奈:“我道友出來了。”

師羅丹緊張,圍著她不肯走,“帶上我一起,別丟下我啊。”

他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一次。

秦念被他纏得有些煩:“隨你。”

天機門弟子還守在秘境外,秦念剛被師羅丹擺了一道,也不想回去找麻煩,燃了一張傳音符告知宋微寒,便守在外面。

宋微寒騎著黃斑雀飛了好幾圈,甩掉身後的修士,飄飄然來找秦念。

一落地,瞥見在秦念身旁打轉的師羅丹,冷聲道:“哪兒來的小賊?”

師羅丹正在擺弄秦念的靈藥,指了指閉眼打坐的秦念,惱羞成怒:“你才是小賊,我是秦念的道友,要和秦念一起北上的,你又是哪兒來的?”

秦念睜眼:“我北上去哪兒?”

師羅丹自然接道:“北地飲天池。”

秦念:“多謝師道長起卦。”

師羅丹:“不謝,這是我三天前起的卦……不是,你怎麽能這樣?”

宋微寒依舊對師羅丹保持警惕,緊緊盯著他。

師羅丹瞪她:“看什麽看,沒見過天機門的人?”

宋微寒冷淡頷首:“是。”

師羅丹沮喪:“那你也該認得我這身衣服啊。”

秦念看到了宋微寒遞過來的眼神。

宋微寒:天機門的人都這樣?

秦念:不,他只是極少數。

師羅丹指責她們:“幹什麽呢?眉來眼去的,我也要一起!”

秦念轉移話題:“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魔氣,你們有什麽想法?”

師羅丹欲言又止,想起自己夭折的計劃,難得沈默。

宋微寒:“雇個修士。”

秦念回:“我也是這樣想的,但任務堂管事並不讚成,而且任務費用至少在一萬上品靈石。”

他們三個人都湊不出來這麽多。

宋微寒改口:“我讓我師尊安排個師兄過來。”

師羅丹插嘴:“不行,你們宗門裏好多人都被借到西北防線了,沒這麽多人手。”

察覺到宋微寒的目光,他解釋道:“我聽師伯們說的,你在秘境裏,離宗久了,不知道也正常。”

天機門除了精通術數,還是坤寧界各類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秦念真誠發問:“為何你們都能搖人,就我不能?”

師羅丹大笑:“誰讓你們歸一宗宗規嚴苛呢!”

秦念:“那我留下。”

師羅丹當即變臉:“萬萬不可!”

宋微寒皺眉:“急什麽急?”

師羅丹顧不得宋微寒的鄙視,忙勸秦念:“咱們不能因小失大。”

他開始分析利弊:“你留在這兒,實力增進可是很慢的,不如去北地歷練。”

秦念眉目不變。

師羅丹咬牙,道:“秦念,你是不知道,我出秘境遇到趙刃了。這個卑鄙小人,居然還敢反過來罵你卑鄙無恥,揚言日後定要向你尋仇。他都金丹了,你不努力,屆時碰到他跑都跑不掉。”

他雖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還是順著道:“你看這人,咱就得去北地,去劍門山,去找他師父告狀!”

秦念被他吵得腦殼疼,宋微寒單手拎起師羅丹,揪到角落裏,威脅道:“你再說話,就像這根樹枝——”

粗壯的樹枝,宋微寒輕輕一握,一分兩斷。

師羅丹認慫:“人美心善的宋仙子,我再也不說話了。”

宋微寒眉心舒展,略感欣慰,轉身時卻被一股阻力絆住。

師羅丹小心翼翼地捏住她衣角,討好的笑笑:“仙子,幫我在秦念面前美言幾句,代我勸勸她,我感激不盡。”

宋微寒一字一頓:“油鹽不進。”

師羅丹開心的補充:“我還百毒不侵!”

秦念倒是一直沈默。

渡厄道君贈她的點化之術,前些時候一直是封鎖著的,方才秦念靈府內一陣激蕩,這才發現點化之術封印已經解除。

她想試一試。

宋微寒瞧出她在出神,問道:“怎麽了?”

秦念如實相告:“在秘境裏得了術法,想尋個合適的地方試一試。”

宋微寒:“我和你一起,給你護法。”

師羅丹本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說話,聽到這句,顧不得其他,連忙湊過來:“加我一個!”

甩不掉,便由著他了。

秦念道:“去後山。”

走出一會兒,忽覺安靜異常,回頭看,師羅丹正呆呆站在原地,捏著手裏的羅盤一動不動。

宋微寒:“怎麽了?”

師羅丹回神:“我剛剛算了,去後山乃大兇之兆,法華山則是大吉之兆。”

師羅丹雖然修為不太好,打架不行,但術數一道上卻是出了名的準。

秦念與宋微寒對視一眼,決定去往法華山。

宋微寒的黃斑雀日行萬裏,一刻鐘功夫便落在法華山山腳下。

法華山因法華寺成名,山巔葬有佛骨,終日佛光籠罩,是萬佛山五處葬骨地之一,乃是佛修聖地。

不少佛修圓寂後,也葬在此處。

心懷不軌者入內,必遭佛光灼燒,威赫凜然,非死即傷。

常人入內,如履平地。

宋微寒疑惑:“就這麽進去,不準備準備?”

師羅丹肯定:“就這樣。”

秦念問:“萬佛山辦群英會時,沒有帶你們來法華山嗎?”

師羅丹驕傲:“來過,進去簡直易如反掌,如入無人之境。”

宋微寒:“我也來過,不過是在很小的時候,師尊帶我來的,已經記不起來了。”

三人都不被佛光排斥,入了山,還是肅穆下來。

渡厄道君給的點化之術可以對任何一株靈藥靈草起作用,但秦念卻覺得山中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這股引力使她不得不放棄隨意尋找靈草做嘗試的想法,轉而向密林深處而去。

這是一種很熟悉的吸引力,讓秦念覺得似曾相識。

萬佛山上終日佛光籠罩,除了佛骨,再無寶物。

竊賊們見了法華山便繞道走,唯有每年萬佛山新弟子們觀摩時,方才熱鬧幾分。

如今這碩大一座山,只有秦念三人並一眾草木鳥獸,頗有野趣。

師羅丹忽然拉了拉秦念衣袖:“還要深入嗎?”

再下去,便有高階靈獸把守。

秦念:“你們在這兒等著,我進去,待會兒傳音聯系。”

師羅丹還在思索,宋微寒道:“我和你一起。”

師羅丹大感委屈:“你怎麽不對我這麽好?”

宋微寒瞥他一眼,不說話。

秦念道:“我又不竊取佛骨,靈獸不會無緣無故攻擊。再說了,你們就在這兒,如果我真遇到什麽危險,你們還能趕來救我,總比被一網打盡的好。”

師羅丹深覺有理,替宋微寒答應下來:“行,速去速回,我們等你。”

法華山的守靈獸極有靈性,不會主動攻擊對佛骨沒有惡意的人,秦念並不擔心被守靈獸追擊。

本以為要尋上好一陣兒功夫,不曾想只是走出數裏,秦念便停了下來。

找到了。

是秘境裏那一株鈴蘭。

盡管花草大多相似,秦念還是一眼認出這是同一株鈴蘭。

渡厄道君的點化之術,秦念早已爛熟於心,擡手結印,引靈氣向鈴蘭集中,尋找到鈴蘭最有靈性的部位,默念口訣。

靈光閃過,一地枯枝落葉無風自起,一層層的繞著鈴蘭,使靈光明暗變化。

秦念靜靜等著裏面的動靜,再次感受到極其濃烈的生機,並且這生機逐漸凝為實質。

直到靈光散去,漂浮的木葉重新落下,在微光中,一個唇紅齒白的女孩出現在原地。

烏發雪膚,一雙眼睛明凈如秋水,行走間粉白漸變的裙角輕輕蕩漾,笑道:“扶桑見過仙子。”

秦念有些驚奇,初次幻化成人,便已經懂得俗世禮數了嗎?

扶桑解釋:“我本是神木扶桑木下的一株靈花,扶桑木傾倒時,我為渡厄道君所救,日日照養,習得了些人情世故。”

她頓了頓:“仙子,這是渡厄道君托我轉交給你的。”

秦念接過,是一支玉簡一枚環扣。

一觸上,渡厄道君的嗓音便在耳邊響起。

“我已托扶桑將密鑰交予小友,若有緣,小友自會重啟秘境。”

秦念:“多謝。”

扶桑指尖劃過微光,一只花杯現在手心,秦念認出正是秘境中的清液。

扶桑道:“這是我的靈力凝結出來的,可以解毒、療傷,還請仙子收下。”

秦念道:“別叫我仙子了。你能化形,歸根結底還是渡厄道君的照養,我不過是你化形的一個契機。”

扶桑靜靜聽著,道:“道君說過,我生而有缺,化形不易。無論如何,沒有仙子,我不可能成功化形。”

秦念:“我來這裏,也不是單純嘗試點化之術,本意是尋人看守墨玉城外的魔氣。”

扶桑眼睛一亮:“我還尋思不知如何報答仙子,如今倒好。仙子只管做自己的事,那魔氣便交給我。”

兩人並肩往回走,遠遠望見師羅丹與宋微寒,秦念稍作解釋。

在踏出守靈獸看守範圍時,異變陡生。

燦爛天光被大團烏雲遮擋,待烏雲愈發濃厚時,一束璀璨明亮的強光破雲而出,灑在扶桑身上,化作點點流光沒入扶桑體內。

扶桑不知所措:“仙子,我的修為在漲……”

她生而有缺,修行不易,秘境中數萬年的修行,在今日暴漲的修為面前,如同江河入海,乍然知道何謂大。

秦念猜測:“據說精怪一族萬年前便已經滅絕,你的出現,代表著精怪一族的覆出。如今你的族群只剩你一人,氣運過低,這也許是天道的補償。”

她涉獵廣泛,回憶古書中的內容,道:“召回你的本體,用本體接受天道賜福,效果更好。”

盡管法華山的佛光可以阻止修士靈識的窺探,秦念還是加了一道又一道隔絕陣,身後的師羅丹都震驚了。

這是進階過的陣法。

然而現下不是震驚的時候,看出秦念的意圖,師羅丹拿出看家本領,在扶桑附近布置乾坤陣法,盡量讓扶桑的本體在一眾草木中看起來自然些,不要太過惹眼。

黃斑雀已經去探過周圍,宋微寒道:“大批修士在趕來。”

在佛光的遮掩下,秦念有信心瞞過來探信的修士。

師羅丹:“那你還發什麽愁?”

宋微寒:“笨。他們守在外面,我們怎麽出去?”

師羅丹哦了一聲,“不對啊,卦象是大吉,不是兇中帶吉。”

秦念誇讚:“多虧了師道長,我們如今才能得佛光庇佑。”

師羅丹不好意思,要推辭,卻被一陣地動山搖晃得身形不穩,幾個趄趔後擡頭看天。

他驚訝:“山!山在動……”

秦念笑笑:“機會來了,師道長算得真準。”

確實是無驚無險。

法華山草木掠過一層層雲氣,向著北方飛去。

兩個佛修踩在雲頭,看法華山完完整整的飛起來,松了一口氣:“長老們前些日子就出發了,其餘四山都不動,真不知為何偏偏要移法華山,還必須掐著時辰移。”

同伴回道:“長老們自有道理,我等莫要妄自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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