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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01 No.50 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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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01 No.50 一步之遙

眼底一熱,陣陣潮濕漫出眼眶。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人是誰,她先是猶猶豫豫地往前挪了幾下,最後幾步小跑,一頭撲進何澈的懷裏。

緊緊地再又緊緊地將他抱住,力度重到幾乎要把他和自己融在一起。

感受到她洶湧彭拜的情緒,何澈輕輕收攏雙臂,又順著她的後背拍了拍,“怎麽還哭了?”

她悶頭在他胸前,始終沈默著,仍由淚水奔湧,打濕他白襯衫的衣領。

“受委屈了?”何澈問。

她撥浪鼓似的搖搖頭,有些嗔怪地說:“你怎麽才回來?”

何澈笑了笑,摸著她的頭腦勺松開懷抱,轉身從身後的車上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購物袋,“給你帶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席朵揩了把眼淚水,接過購物袋打開一看,裏面滿滿當當裝的全是巧克力和馬卡龍之類的法式甜品。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買太多了,吃不完。”

何澈撲哧一笑,“吃不完就慢慢吃,你不是愛吃甜的嗎?”

席朵仰頭問:“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甜的?”

她確實從小就愛吃甜的,小時候家裏總有各種糖果和甜品,種類多到和甜品店差不了多少。所以,她經常大方地拿出來一些和玩得好的小夥伴們分享,其中就鄰居家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為什麽說她可憐?那是因為當席朵把剝好的巧克力塞進她手心裏時,她的眼神充滿著好奇和困惑,就像第一次見到似的。

“這是什麽?”小女孩皺著眉頭,聞了聞手上黑黢黢的小方塊。

“巧克力。你沒吃過嗎?”

小女孩目光呆滯地搖搖頭,“我媽媽不讓我吃這個。”

當時,小小的席朵心裏對她充滿了憐愛。不禁感嘆著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可憐的小朋友,連巧克力都沒吃過。從今往後,但凡她有點什麽好吃的,都不忘給那小女孩留去一份,再找個機會偷偷摸摸地從兩家院子之間的縫隙裏給她扔過去。

眼前,何澈面不改色地咳了兩聲,“女孩子不都愛吃甜的嗎?”

“謝謝你。”她輕聲說:“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不用謝,這可不是什麽員工福利。”他笑著,有一層薄薄的星光染上眉梢,“是給我妻子的禮物。”

借著燈光打量他的神情,她就這麽一直看著他,直到緋紅悄悄爬上他的雙頰,透紅他的耳根。

“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麽?”他不自在地扭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何澈?”

“嗯?”

“你送我那麽貴的琴,又送我這麽多好吃的,你是不是……”她微微一頓,話就卡在嘴邊,想了又想,才半瞇起眼尾試探道:“喜歡我?”

“不是喜歡。”

這個答案顯然是意料之中,但心裏還是泛起一陣沒由來的酸楚,強烈的失望盤踞心頭。

她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何澈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他用大指輕輕拭去彌留在她眼角的晶瑩,指腹上薄薄的琴繭蹭得她的酥酥麻麻。

何澈俯下身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猶如晚風擦破落葉。

“是愛。”

她分不清他的話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宛如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般分崩離析,轟隆隆的心跳聲恨不得毀天滅地。

夜裏,何澈坐在黑色三角鋼琴前彈琴,指尖劃過黑白相間的琴鍵,輕盈的音符緩緩流淌。

懸在空中的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投進屋裏,月色的光影映在他的堅實的背影上。

席朵端來一杯紅酒,走到何澈身邊的琴凳上坐下,高腳杯落在鋼琴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天何澈從鳴聲回來後就一直一言不發,席朵猜想他應該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正想著從哪找個機會安慰他。

“我見過陳汀了。”他說。

“嗯,都說什麽了?”

“你的事情,他給我說了。”他問:“真的要比?”

“真的要比。”她堅定地回答。

“《恰空舞曲》不是那麽簡單的作品,你有把握嗎?”

“不逼自己一把的話,怎麽知道結果會不會不一樣?而且這次我不想讓你來陪練。”她透過月光看著他的側臉,“我打算靠自己。”

“想清楚就好。”他回望著她,“機會從來就不止一次。”

是啊,機會從來就不止一次。所以,哪怕失敗了又怎樣?只要她還能拉琴、還在拉琴,終有一天可以走上屬於自己的舞臺。

他在琴鍵上彈出一段優美的旋律,問道:“這首,聽過嗎?”

她學著他的手形,在琴鍵上輕輕點幾下,將那旋律原封不動地又重覆了一遍,“知道,巴赫的《G弦之歌》。”

這首《G弦之歌》又叫《G弦上的詠嘆調》,是巴赫的不朽之作。

何澈伸出左手落在鍵盤的低音區,配合著她點出的旋律彈出一連串的伴奏,“有一次,巴赫受邀參加了一場宮廷舞會。上臺後他才發現他的大提琴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做了手腳,其他三根琴弦全部都斷了,只有G弦還能發出聲音。”

“然後呢?”

這情況就跟她那天遇到的一模一樣,沒想被稱為“音樂之父”的巴赫竟然也碰到過這麽驚險的時刻。

“他憑著僅有的一根G弦,就即興演奏出了一首詠嘆調,也就是現在的這首《G弦之歌》。”

寧靜祥和的音調在耳邊徘徊,詩意般浪漫的情緒在琴鍵落下的瞬間緩緩溢出。

華麗旖旎,沈著雋永。

何澈的側顏被束縛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她陷在那雙如晨星一般的眸子裏,久久不能自拔。

他低頭,在她的額前印下一枚輕吻。

她突然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又聽到了許多不一樣的聲音,最終他的那一句:“是愛”猶如烙印刻進她的心裏。

過往種種,不言而喻。

她拿起高腳杯,仰頭一口悶下,起身擋住他身前的月光。

三角鋼琴的正中央擺著一個琉璃花瓶,插著幾朵深如酒色的玫瑰花,清雅的花香悠悠然爬滿鼻尖。

她站在他的面前,半垂著頭望著他,一抹潮紅浸透雙頰。

雙手緩緩掀開纖薄的睡衣外袍,露出內裏輕盈的吊帶。月光灑在她的背上,凝如玉脂般的肌膚散發出月牙色的微光。

靠近他,又偷偷在他的側臉上貼了一下。雙手纏上他的脖頸,壯起膽子坐到他腿上。

輕柔的吻由嘴角一路延伸至耳後,她追著那早已粉嫩通紅的耳垂細細逗弄了一番。

柔荑滑開他的領口,蔥段般的指尖順勢鉆入其中,婆娑著細膩的肌膚,撫摸他沈寂許久的靈魂。

他一把抓住在自己脖頸間作亂的小手,喉結滾了幾圈,緩緩道:“想好了?碰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她不說話,只是趴在他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我不需要憐憫。”他別過頭,擡手想要拉攏自己半敞開的領口。

她握住他的指尖,牽著他的手掛在自己腰上。

“不是憐憫。”她沈靜地說:“是愛。”

何澈仰頭,瑞風眼中的震驚呼之欲出。

她輕聲笑了,言語裏帶了幾絲嘲弄,“怎麽?何老師慫了?”

他聞言,一手按上她的後腰,強迫她與自己貼得再緊一點。一手猛地拽開自己的領口,露出光潔的胸膛,幾粒精巧的紐扣從手指間滾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似是琴鍵上奏出的音符。

他不由分說地加深這個吻,擒住她柔軟的雙唇,用劇烈的喘息迫不及待地奪回主動權。

“你覺得呢?”

唇齒交疊,靡靡之聲不絕於耳。

“我們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她抽空換了口氣,邊喘邊說,“不能反悔。”

被褪下的衣衫丟在地上,在這令人迷惘的月色下,她終於和他肌膚相親,不分彼此。

“不反悔。”他咬著她纖細的鎖骨,輕聲說:“一輩子也不會反悔。”

被迫揚起頭,熾熱的呼吸燙得她尋不到一絲方向。顫動的肩頭畫出幾道優雅的曲線,零星的輕吟哽咽在喉頭。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曾無數次捫心自問過。對於他,自己到底抱有怎樣的情愫。

答案是,壓抑在心中久久無法忘懷的悸動。

不知該怎麽說出口,那份強烈的期許,那份滋生在心底最深處的萌芽,像是纏繞著參天大樹並賴以生存的藤蔓,亦或是橫斜在玫瑰花莖上野蠻生長的荊棘之刺。

是她繞不開,也躲不掉一場劫難。

他扶著她的腰,感受到她在手心內的止不住地顫抖,“第一次?”

她咬緊下唇,點點頭,眼角有銀光閃爍。

他放緩節奏,輕啟薄唇,“我也是。”

腦海中突然蹦出無數疑問來回跳動,可話到嘴邊又被一陣陣強烈襲來的驚濤駭浪拍得不知所措。

她輕蹙眉間,幾乎不敢相信。

“不會吧?”她問。

“很奇怪?”

帶著薄繭的指尖略過她的臉頰和額頭,他半睜著迷蒙的雙眼說:“我在等,等一個答案。”

千帆過盡,游目騁懷。

曾經,她和何澈始終都隔著一步之遙,是欲拒還迎,也是欲語還休。

可如今,只要有那麽一個人能默默無聞地對她好,好像一切也別無所求了。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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