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01 No.18 驕陽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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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01 No.18 驕陽似火
七月酷暑，熾熱難耐。
後背早已被薄汗浸濕，席朵隨手抹了下臉，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
何澈面帶淺笑，“當然是來探望阿姨的。”
席朵腦子裏有一萬個疑問，比如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母親住在這裏的？還有他為什麽會特地來看望？
魏文卉見面前的年輕人甚是眼熟，仔細回憶了片刻才恍然道：“你就是那個鋼琴家何澈吧？”
“是我。”何澈笑得有些靦腆。
“小朵，這位何先生是你的朋友？”魏文卉擡頭望向席朵。
席朵正糾結要怎麽回答，突然想起母親向來思慮過多，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比較好，於是開口說道：“是朋……”
那個“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何澈一下出言打斷。
他目如朗星，慢悠悠地說：“阿姨，我是小朵的丈夫。”
席朵驚覺，身上的汗和瀑布似的一瀉千裏，身後的衣服全都濕透了貼在背上。腦袋暈乎乎地好像有千斤重，兩條腿仿佛變成了棉花糖般使不上力氣。
“小朵，這是怎麽回事？”魏文卉疑惑地問：“何先生說的是真的嗎？”
胸腔裏的空氣被瞬間抽幹，頭暈目眩，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驚嚇過度還是熱到中暑，想否認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支支吾吾半天，“這個這個……”
何澈沒事人似的一臉雲淡風輕，整個人立在樹蔭下，美得像座文藝覆興時期的雕塑。
“當然是真的。”何澈邊說邊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魏文卉面前，“您看，這是我們的結婚證。”
“小朵，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都不告訴媽媽？”魏文卉轉頭問道。
席朵僵得像塊從北極運來的冰雕，放在這如火爐般的盛夏裏，除了汩汩冒汗滴水，再沒有其他作用。
“阿姨，您千萬別怪小朵。”何澈說：“是我不讓她說的。”
“為什麽啊？哪有結婚不告訴父母的。”魏文卉說。
何澈語氣平緩，“前陣子聽小朵說您身體不好，還住院動了手術，所以就沒來得及告訴您。這不您一康覆，我就來探望您了，順便告訴您這個好消息。”
魏文卉半信半疑，回過頭問席朵：“是這樣嗎？”
何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壓根無從辯解，只得半耷拉著腦袋點點頭，算是默認。
魏文卉雖然不認識何澈，但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音樂，看過他的訪問。在她的印象中，何澈一直是個才華橫溢、品行端正的音樂家，不僅年輕有為，在國際上也算是出類拔萃。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魏文卉不放心地問道。
這話能問出來席朵一點不覺得奇怪，畢竟以她一個畢業生身份來說，怎麽可能接觸得到何澈這樣的人，更別提還和他結婚。
要不是何澈本人拿出的結婚證照片，母親就是懷疑結婚證的真假，她都不奇怪。
何澈在魏文卉身邊的空位上坐下，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小朵有沒有和您說過，我和她是高中同學。”
“所以你們高中就認識了？”
“嗯。”何澈笑笑，“高中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小朵，而且還向她表白過。”
何澈的笑容溫暖而舒緩，看上去無比真誠，可說出來的卻是瞎話連篇。
“是嗎？”魏文卉驚呼：“我怎麽從來沒聽小朵說過。”
席朵恍惚想起，高中那會只要一到放學，抽屜裏的情書就和操場上的樹葉子似的怎麽掃都掃不完。
為了珍惜同學們的勞動成果，她也不好轉身就扔，於是只能苦哈哈地全部背回家，母親說這都是青春的回憶，也會定期幫她整理收納起來。
雖然她曾收到過數不清的信件，但她知道，那其中絕不會有一封是出自何澈之手。
“可能她那時候對我這個人壓根沒什麽印象。”何澈扯出一抹牽強的苦笑，“又或許她那時候不喜歡我吧。”
何澈真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這些話串聯在一起簡直天衣無縫。估計他為了應付催婚的父母，早就在心裏彩排過無數遍。
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高中時期的她連見都沒見過何澈一眼，怎麽可能會像他所說的那樣。
魏文卉略帶慚愧地笑了笑，“小朵隨我，在感情上開竅得比較晚，可能那時候她還不懂這些。”
“應該是吧。”何澈臉上綻放出比驕陽還要燦爛的笑容，“至少現在她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就不會心甘情願地和我結婚了。”
席朵額前突突狂跳。是心甘情願沒錯，但這份“心甘情願”到底是來源於對愛情的忠誠，還是對金錢的妥協，他不可能不清楚。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插話道：“媽，時間不早了，我扶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急什麽。”魏文卉一雙眼睛在何澈身上來回打量，看上去十分滿意，“女婿難得來看我一次，我不得和他好好聊聊。”
何澈輕笑出聲，明亮的瑞鳳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阿姨要是高興，以後我經常來看您。”
魏文卉樂開了花，“好好好，以後常來啊。”
何澈笑著點頭。
魏文卉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急忙從左手中指上摘下一枚金戒指，塞進何澈的手心說：“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是當年我和小朵爸爸結婚的時候，她奶奶親手交給我的。現在就送給你吧，雖然你不一定帶得了，但留著也算是個念想，以後我們小朵就拜托你了。”
“阿姨，這太貴重了。”何澈把那枚戒指推回去，連連搖頭婉拒。
魏文卉卻說：“還叫什麽阿姨，這是改口費，你可不能不收。”
何澈聞言，手上的推拒的動作登時一頓，擡眼驚慌地看向席朵。
席朵仰起頭，長發一甩，自顧自地愜意扇風，大有一種“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看著辦”架勢。
何澈僵著臉，吞吞吐吐地吐出一個字，“媽……”
“哎。”魏文卉連聲應下，滿臉堆笑。
席朵想來，老話說得沒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如今她母親看何澈何嘗不是越看越喜歡，只可惜這個女婿真假參半，有名無實。
“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魏文卉問：“到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
何澈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說，“因為我的工作原因，作為公眾人物，結婚屬於個人隱私，不好隨便公開，這也是為了保護您和小朵，免得你們被媒體騷擾。”
“所以婚禮的事情恐怕要暫時擱置一段時間。”何澈聲音有些低落，“不過您放心，婚禮我一定會補上，絕不會讓小朵受半點委屈。”
“沒關系。”魏文卉非常善解人意，“你們年輕人有你們自己的安排，我不會幹預。只要你對小朵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何澈松下一口氣，暢快地笑了，“我一定對小朵好，一定好好照顧她。”
他的笑容猶如夏日的烈陽高照，似是一顆晶瑩璀璨的鉆石掛在天空，熠熠生輝。
他的話語，無比堅定。
亦如，驕陽似火，光彩奪目。
席朵坐上R8的副駕駛，剛系好安全帶，餘光瞄到身旁的何澈正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好像在跟對方交代些什麽。
“你好像工作很忙？”席朵看向車窗外的停車場，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確定要送我回去？”
“嗯。”何澈想也沒想地應道：“我答應了媽要好好照顧你，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媽”這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顯然有些刺耳，席朵不適地微微皺眉，“改口改得這麽快？”
何澈笑著晃了晃左手，金燦燦的素圈在他纖長的小指上閃過一道亮光，“改口費都收了，還能怎麽辦。”
“真把自己當我老公了？”席朵滿不在乎地說。
“本來就是真的。”何澈撇過頭憋笑。
席朵甩甩腦袋，懶得跟他爭辯，畢竟形婚這種事擺到臺面上來說，多少有點讓彼此下不來臺。
她轉過話鋒，“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到療養院來？別告訴我，你是特意來看我媽的，我才不不信。”
就算何澈真的被稱為“音樂中的神明”，那他也不是真正的神明。既然不是神，他哪來的未蔔先知，竟然還能算到自己的母親住在哪裏。
“當然不是。”何澈耐心解釋道：“我有一位恩師，教過我很多年，退休後也住在這裏。”
“所以你是來看你老師的？”席朵恍然大悟道。
“嗯，不然我幹嘛特地跑這來。”何澈眉目帶笑，“結果就撞見你媽媽催婚，真是太巧了。”
“笑什麽笑。”席朵斜了他一眼，“你不也被家裏人催婚嗎？”
都逼到要找人形婚的地步，可見他的處境比自己還要糟糕。
“是啊，所以我感同身受。”何澈轉過頭來，深深地看向她，“我們兩個真是同病相憐。”
“那你用不著這麽嚇唬我媽吧。”席朵有些憤慨，“她身體不好，要是被你嚇壞了怎麽辦。”
“這是好事，怎麽會嚇到她。”何澈眉眼閃爍，微微抿嘴，“本來你就已經結婚了，催婚這件事也就失去了意義。為了救你脫離苦海，還不如早點告訴她。”
“所以你是這麽想的？”席朵白眼都快翻到了天靈蓋。
“這叫見招拆招。”他眼尾彎彎，看上去笑意尚在。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
“不客氣。”何澈淡淡一說。
原本可以飛馳而行的豪華跑車，此時正優哉游哉地在柏油路上行駛。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是在散步還是在閑逛。
席朵微微側頭，何澈眉揚目展地直直望著前方。
車內音響裏傳來一段熱烈激昂的小提琴旋律，是最近如噩夢般纏繞著她的那首《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雖然這首曲子無處不洋溢著愛的喜悅，可在席朵聽來卻滿滿都是愛的困擾。
也不知道何澈故意在她面前放這首曲子，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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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早已被薄汗浸濕，席朵隨手抹了下臉，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
何澈面帶淺笑，“當然是來探望阿姨的。”
席朵腦子裏有一萬個疑問，比如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母親住在這裏的？還有他為什麽會特地來看望？
魏文卉見面前的年輕人甚是眼熟，仔細回憶了片刻才恍然道：“你就是那個鋼琴家何澈吧？”
“是我。”何澈笑得有些靦腆。
“小朵，這位何先生是你的朋友？”魏文卉擡頭望向席朵。
席朵正糾結要怎麽回答，突然想起母親向來思慮過多，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比較好，於是開口說道：“是朋……”
那個“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何澈一下出言打斷。
他目如朗星，慢悠悠地說：“阿姨，我是小朵的丈夫。”
席朵驚覺，身上的汗和瀑布似的一瀉千裏，身後的衣服全都濕透了貼在背上。腦袋暈乎乎地好像有千斤重，兩條腿仿佛變成了棉花糖般使不上力氣。
“小朵，這是怎麽回事？”魏文卉疑惑地問：“何先生說的是真的嗎？”
胸腔裏的空氣被瞬間抽幹，頭暈目眩，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驚嚇過度還是熱到中暑，想否認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支支吾吾半天，“這個這個……”
何澈沒事人似的一臉雲淡風輕，整個人立在樹蔭下，美得像座文藝覆興時期的雕塑。
“當然是真的。”何澈邊說邊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魏文卉面前，“您看，這是我們的結婚證。”
“小朵，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都不告訴媽媽？”魏文卉轉頭問道。
席朵僵得像塊從北極運來的冰雕，放在這如火爐般的盛夏裏，除了汩汩冒汗滴水，再沒有其他作用。
“阿姨，您千萬別怪小朵。”何澈說：“是我不讓她說的。”
“為什麽啊？哪有結婚不告訴父母的。”魏文卉說。
何澈語氣平緩，“前陣子聽小朵說您身體不好，還住院動了手術，所以就沒來得及告訴您。這不您一康覆，我就來探望您了，順便告訴您這個好消息。”
魏文卉半信半疑，回過頭問席朵：“是這樣嗎？”
何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壓根無從辯解，只得半耷拉著腦袋點點頭，算是默認。
魏文卉雖然不認識何澈，但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音樂，看過他的訪問。在她的印象中，何澈一直是個才華橫溢、品行端正的音樂家，不僅年輕有為，在國際上也算是出類拔萃。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魏文卉不放心地問道。
這話能問出來席朵一點不覺得奇怪，畢竟以她一個畢業生身份來說，怎麽可能接觸得到何澈這樣的人，更別提還和他結婚。
要不是何澈本人拿出的結婚證照片，母親就是懷疑結婚證的真假，她都不奇怪。
何澈在魏文卉身邊的空位上坐下，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小朵有沒有和您說過，我和她是高中同學。”
“所以你們高中就認識了？”
“嗯。”何澈笑笑，“高中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小朵，而且還向她表白過。”
何澈的笑容溫暖而舒緩，看上去無比真誠，可說出來的卻是瞎話連篇。
“是嗎？”魏文卉驚呼：“我怎麽從來沒聽小朵說過。”
席朵恍惚想起，高中那會只要一到放學，抽屜裏的情書就和操場上的樹葉子似的怎麽掃都掃不完。
為了珍惜同學們的勞動成果，她也不好轉身就扔，於是只能苦哈哈地全部背回家，母親說這都是青春的回憶，也會定期幫她整理收納起來。
雖然她曾收到過數不清的信件，但她知道，那其中絕不會有一封是出自何澈之手。
“可能她那時候對我這個人壓根沒什麽印象。”何澈扯出一抹牽強的苦笑，“又或許她那時候不喜歡我吧。”
何澈真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這些話串聯在一起簡直天衣無縫。估計他為了應付催婚的父母，早就在心裏彩排過無數遍。
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高中時期的她連見都沒見過何澈一眼，怎麽可能會像他所說的那樣。
魏文卉略帶慚愧地笑了笑，“小朵隨我，在感情上開竅得比較晚，可能那時候她還不懂這些。”
“應該是吧。”何澈臉上綻放出比驕陽還要燦爛的笑容，“至少現在她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就不會心甘情願地和我結婚了。”
席朵額前突突狂跳。是心甘情願沒錯，但這份“心甘情願”到底是來源於對愛情的忠誠，還是對金錢的妥協，他不可能不清楚。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插話道：“媽，時間不早了，我扶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急什麽。”魏文卉一雙眼睛在何澈身上來回打量，看上去十分滿意，“女婿難得來看我一次，我不得和他好好聊聊。”
何澈輕笑出聲，明亮的瑞鳳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阿姨要是高興，以後我經常來看您。”
魏文卉樂開了花，“好好好，以後常來啊。”
何澈笑著點頭。
魏文卉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急忙從左手中指上摘下一枚金戒指，塞進何澈的手心說：“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是當年我和小朵爸爸結婚的時候，她奶奶親手交給我的。現在就送給你吧，雖然你不一定帶得了，但留著也算是個念想，以後我們小朵就拜托你了。”
“阿姨，這太貴重了。”何澈把那枚戒指推回去，連連搖頭婉拒。
魏文卉卻說：“還叫什麽阿姨，這是改口費，你可不能不收。”
何澈聞言，手上的推拒的動作登時一頓，擡眼驚慌地看向席朵。
席朵仰起頭，長發一甩，自顧自地愜意扇風，大有一種“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看著辦”架勢。
何澈僵著臉，吞吞吐吐地吐出一個字，“媽……”
“哎。”魏文卉連聲應下，滿臉堆笑。
席朵想來，老話說得沒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如今她母親看何澈何嘗不是越看越喜歡，只可惜這個女婿真假參半，有名無實。
“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魏文卉問：“到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
何澈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說，“因為我的工作原因，作為公眾人物，結婚屬於個人隱私，不好隨便公開，這也是為了保護您和小朵，免得你們被媒體騷擾。”
“所以婚禮的事情恐怕要暫時擱置一段時間。”何澈聲音有些低落，“不過您放心，婚禮我一定會補上，絕不會讓小朵受半點委屈。”
“沒關系。”魏文卉非常善解人意，“你們年輕人有你們自己的安排，我不會幹預。只要你對小朵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何澈松下一口氣，暢快地笑了，“我一定對小朵好，一定好好照顧她。”
他的笑容猶如夏日的烈陽高照，似是一顆晶瑩璀璨的鉆石掛在天空，熠熠生輝。
他的話語，無比堅定。
亦如，驕陽似火，光彩奪目。
席朵坐上R8的副駕駛，剛系好安全帶，餘光瞄到身旁的何澈正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好像在跟對方交代些什麽。
“你好像工作很忙？”席朵看向車窗外的停車場，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確定要送我回去？”
“嗯。”何澈想也沒想地應道：“我答應了媽要好好照顧你，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媽”這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顯然有些刺耳，席朵不適地微微皺眉，“改口改得這麽快？”
何澈笑著晃了晃左手，金燦燦的素圈在他纖長的小指上閃過一道亮光，“改口費都收了，還能怎麽辦。”
“真把自己當我老公了？”席朵滿不在乎地說。
“本來就是真的。”何澈撇過頭憋笑。
席朵甩甩腦袋，懶得跟他爭辯，畢竟形婚這種事擺到臺面上來說，多少有點讓彼此下不來臺。
她轉過話鋒，“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到療養院來？別告訴我，你是特意來看我媽的，我才不不信。”
就算何澈真的被稱為“音樂中的神明”，那他也不是真正的神明。既然不是神，他哪來的未蔔先知，竟然還能算到自己的母親住在哪裏。
“當然不是。”何澈耐心解釋道：“我有一位恩師，教過我很多年，退休後也住在這裏。”
“所以你是來看你老師的？”席朵恍然大悟道。
“嗯，不然我幹嘛特地跑這來。”何澈眉目帶笑，“結果就撞見你媽媽催婚，真是太巧了。”
“笑什麽笑。”席朵斜了他一眼，“你不也被家裏人催婚嗎？”
都逼到要找人形婚的地步，可見他的處境比自己還要糟糕。
“是啊，所以我感同身受。”何澈轉過頭來，深深地看向她，“我們兩個真是同病相憐。”
“那你用不著這麽嚇唬我媽吧。”席朵有些憤慨，“她身體不好，要是被你嚇壞了怎麽辦。”
“這是好事，怎麽會嚇到她。”何澈眉眼閃爍，微微抿嘴，“本來你就已經結婚了，催婚這件事也就失去了意義。為了救你脫離苦海，還不如早點告訴她。”
“所以你是這麽想的？”席朵白眼都快翻到了天靈蓋。
“這叫見招拆招。”他眼尾彎彎，看上去笑意尚在。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
“不客氣。”何澈淡淡一說。
原本可以飛馳而行的豪華跑車，此時正優哉游哉地在柏油路上行駛。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是在散步還是在閑逛。
席朵微微側頭，何澈眉揚目展地直直望著前方。
車內音響裏傳來一段熱烈激昂的小提琴旋律，是最近如噩夢般纏繞著她的那首《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雖然這首曲子無處不洋溢著愛的喜悅，可在席朵聽來卻滿滿都是愛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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