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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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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

甘冷從這個擁抱中感受到了連且的情緒,甚至對連且今天的不告而別都沒那麽在意了,片刻後,連且就松開了甘冷,似乎也冷靜了很多。

“你明天去學校嗎?”甘冷沒話找話,摸了下鼻子,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將話題繞開。

“去,今天去我姐那裏了,請過假的。”

甘冷嗯了一聲,頓了頓才說:“我周日搬回去了,這段時間謝謝你。”

連且似乎有些驚訝但又說不出什麽似的,有些呆楞地看著甘冷,很無措:“我……為什麽?”他看起來不解,還有點委屈。

甘冷看他這樣,又有些不落忍,解釋道:“不能總麻煩你,我總要回去的。”

“我不麻煩,是不是因為今晚的事?”連且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麻煩了,你……不要走好嗎?”說著,連且竟伸出手牽住了甘冷。

甘冷手指蜷縮了一下,連且難得說這麽多話,讓他有些動容,但一直這樣逃避也不是他的作風,這段時間和連且在一起,他充分感受到了連且的好,雖說那個玩笑似的的告白沒有成功,但連且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按照黃翟的話來說就是人生每個階段都有該做的事,而學生時代該做的事情絕對不是談戀愛。

他也輕輕握了握連且的手,說道:“我以後會常常來蹭飯的,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連且見他這樣說,臉色才好看了些,松開了甘冷的手。

“什麽時候搬?”

“周日吧。”

連且又不說話了,他很想讓甘冷留下,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只能算甘冷的朋友,甘冷眾多朋友中的一個,他又有什麽理由讓甘冷留下。

周六學校是要上課的,附中在學生的管理上很嚴格,住校學生是不能離開學校的,走讀生都會辦出入證,一周只放周日一天,而且周日晚上還要返校上晚自習,想必甘冷也是想到這點才會決定周日搬走。

甘冷讓連且先去洗澡,自己在收拾東西,只有一些衣物和書籍,所以並沒有太多東西,生活用品他不會帶走,可能偶爾還會來連且這裏,也省的再去買。連且從臥室出來,穿著白色的背心,灰色的寬松短運動褲,看起來十分自然,少了幾分不近人情。

“收好了?”連且靠著門框看甘冷,已經在拉行李箱的拉鏈了。

甘冷頭上冒出細汗,擡頭看見連且悠閑地靠在門框,表情很放松,和晚上剛見到他的時候很不一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十分溫和的氣息,甘冷不自覺地便朝他笑了,這樣的連且除了他,沒人能知道。

“嗯,我去洗澡哦。”

“好。”

甘冷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往臥室走,卻沒想到在他住的臥室看到了睡在床上的連且。臥室的燈關著,只有小小的香薰燈亮著,連且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裏,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甘冷悄悄退出去,關上了門,去衛生間把頭發吹幹了才又回到房間,把連且搭在床邊的雙腿抱上了床,又把被子蓋上,從另一邊爬上了床,看著趴著睡覺的連且。

昨天那麽晚還在外面抽煙,早上又那麽早就走了,說不定根本就沒有睡覺,也難怪會在這裏睡著。

“不好好睡覺,操心比誰都多。”甘冷伸出手在連且背上點了兩下,“地球真是沒你就不能轉了。”

平時要是有人睡在旁邊,甘冷是睡不著了,可現在還沒到十二點他已經連眼睛也睜不開了,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沈沈睡去的甘冷並不知道,在他睡著之後,連且睜開了眼睛,轉過身盯著甘冷看了許久,似乎在思考什麽。

甘冷不是被鬧鐘吵醒的,而是被已經收拾妥當的連且叫醒的。甘冷有點難為情,以往連且大都比他早走,所以很少會見到早上不修邊幅的自己。

等到甘冷收拾好,連且已經把簡單的早餐做好了,兩碗餛飩冒著熱氣被放置在餐桌上,餛飩是早就包好放在冰箱裏的,只需要煮五分鐘左右就能吃了。

本來甘冷想晚上就回去,但看著連且在廚房做飯的身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吃完飯連且又帶他去了那個木屋,倒也沒什麽別的事,只是在哪裏待了一晚。第二天甘冷是被連且送回去的,用那那輛酷酷的黑色機車。

甘冷回去的時候,家裏的燈亮著,他沒有通知任何人自己要回,此時又有些退縮了,像是如果回去,就認輸了一樣。

“要是不想回去……”

“就算我不想回去,有些事總還要面對的,說不定後來還會被趕出來,到時候要麻煩你再收留我。”

連且楞了楞,應答了一聲。

甘冷提著行李箱開門的時候,甘青川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聽見開門的動靜才轉回頭看,見到甘冷的一瞬間,甘冷明顯從甘青川臉上看到了驚訝的神情。

“小冷,你怎麽……”

“總要面對的吧,”甘冷把行李箱放在門口,“倒是你,怎麽在這?不忙了?”

甘青川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甘冷在甘青川對面坐下,盯著甘青川:“等我?”

“嗯,我知道你不是會一直逃避的人,總會回來的。”

甘冷心裏登時一股火竄了出來,強壓著怒氣,一言不發地聽甘青川講話,他是氣他自己,不得不承認,甘青川和邱理的確了解他,這一點才更讓人火大。

“關於我和你媽離婚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我向你道歉,只是,我們有我們的考量,本來以為還會有轉機,所以才一直沒告訴你,沒想到被你先發現了。”

“什麽意思?”甘冷冷冷說道。

“我和你媽都很忙,一年見不了幾面不說,幾乎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但我們並不想讓你知道,因為我知道在你心裏,我和你媽一直都很恩愛……”

“所以呢!不想打破我的幻想,所以我沒有知情權?你們把我當成什麽?”甘冷這一個多月埋在心裏的怨和怒總算爆發了,他難得得朝甘青川發了火,眼睛十分酸澀,比在他看到離婚證的時候難受百倍。

“小冷,你冷靜點……”

“我真是不懂你們,既然不愛,當初又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生下我?”甘冷哽咽著。

“小冷,我說了,我和你媽是結婚後才各自忙起來才少了交流,以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研究員,工作並沒有那麽忙,你媽也是一樣,你應該知道,在其位謀其職,總不能拋下工作的。所以我才說我們以為會有轉機,離婚只是一次試水,只是想試試看我們如果沒有了這層關系會是怎麽樣。”

甘冷差點笑了,被甘青川的這番說辭氣笑,他甚至覺得滑稽,這算是兩個大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還是覺得他很好騙。

看甘冷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相信,甘青川無奈道:“我知道我們的處理方式有些問題,但……”

“別但了,甘先生,不要用什麽為我著想之類的理由來搪塞我了,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很少這樣吵吵嚷嚷的,不像話,說什麽試水,離了就是離了,希望你們別後悔。”

甘冷說完就想轉身離開,他甚至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裏,剛走出大門,甘冷的電話就響了,是邱理。

甘冷幹脆地把電話掛斷,他不想再吵。

漫無目的地走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剛從連且那裏出來,似乎也不怎麽好意思立刻回去,至少得等連且來問。行過幾條街,找了個酒店入住,幸好他現在並不缺錢,雖說用的仍然是父母的,他也得為將來打算了,要不也找兼職來做?甘冷躺在浴缸裏,一邊想著未來的打算,從這次決裂開始,他以後是不會伸手問家裏要錢了,雖說看起來挺幼稚的,但是他的確不想再欠家裏更多。

他差點在浴缸裏睡著,直到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他用濕漉漉的手撈過放在一旁的手機,竟然是連且,已經這個時間了,他怎麽還打電話來。

“餵?”

在浴缸裏泡得太久,水已經涼了,他隨手拿過浴巾裹在身上,聲音有些啞,聽著有些像是哭過之後的聲音。

“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甘冷躺倒在床上,“怎麽了?”

原來是邱理聯系到連且,問甘冷是否在他家裏,連且這才打電話過來問。

“你現在在哪?”連且那邊有一陣響動,不知道在做什麽。

“在酒店呢,我都不知道去哪裏。”

“嗯,怎麽不來我這裏?”

“那時候都那麽晚了,麻煩。”

連且又問:“哪個酒店?”

甘冷從床上坐起來,警惕道:“你幹嘛?”

連且悶笑了一聲,隨即說道:“我來找你。”

“好吧……”

甘冷發了個定位過去,酒店離連且家不遠,沒一會兒連且就來了,還提著一個食盒,甘冷在樓下等他。

“怎麽下來了?”

甘冷對他笑了笑,“跟你討根兒煙抽行不行?”

連且從兜裏摸索出一包煙,淡藍色殼子,和上次見到的不一樣,遞了一根給甘冷。

甘冷把那支煙含著,連且湊近來點火,暖色火光映在甘冷臉上,鴉羽似的睫毛扇出一片陰影在眼瞼下,看著有些暧昧朦朧,十分性感,連且把臉轉向一邊,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跟上次的煙不一樣?”甘冷吸了一口,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在口腔內彌漫著。

“花洇買的。”

兩人不再說話,抽完一支煙後,甘冷領著連且上樓。食盒裏裝著一些點心,看起來十分可口。

“我正好去了花洇那裏,有烤箱。”

甘冷拈了一塊蛋糕來,上面還有獼猴桃果肉,看起來還挺好吃,實際上也挺好吃的,他對連且豎起了大拇指。

“要是有茶就好了。”說完他就覺得自己有些貪心了,連且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梅酒來,問他:“這個行嗎?”

甘冷馬上笑了,“你是我的機器貓嗎?”

兩人喝著酒,吃著點心,甘冷心裏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連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甘冷讓他有話直說,不用顧慮什麽。

“你很難過嗎?”

“唔,還好吧。”

“那為什麽還和家裏吵架呢?”

甘冷聽他問這個問題,擡頭看連且的表情,很認真,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們離婚不是重點,我也知道自己快成年了,他們離婚是他們的自由,可是我不想他們因為我,還裝得挺恩愛的,這讓我挺不爽的。”

“嗯。”連且盯著甘冷,“我小時候,父母就沒了,我是跟爺爺長大的。”

甘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他喝了一口酒,就聽連且繼續講。

“好像是出車禍吧,那時候什麽也不懂,也沒什麽難過的情緒,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以後見不到他們了,後來爺爺也去世了,我就被送到舅舅家裏,殷北望就是我舅舅家的孩子。”

“我舅舅一家人都是文化人,家裏又很有錢,生了一個女兒之後,還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孩子。我舅舅他們對殷北望很好,也很寵著,所以他有些驕縱。我住在他們家也沒被苛責過,只是我自己心裏過不去,後來遇到花洇,就和她一起來這裏了。”

“那你為什麽這麽不喜歡殷北望?”

“他……從小就纏著我,我也沒當回事,直到初三的時候,他跟我說喜歡我,讓我和他談戀愛,我不願意。那時候放學了,教室裏沒人,我正收拾自己的東西,沒註意,他就抱著我不撒手,這時候被正好回來拿東西的同班同學看到了,然後……就在學校傳開了,甚至還給舅舅打了電話,殷北望害怕了,就說是我讓他這麽做的,我自己認了。”

甘冷一時間心緒覆雜,總算知道了為什麽連且之前那樣慌神,原來是因為有不好的回憶,可以想象那時候他受到多大的傷害,聽過了多少流言蜚語,但再次遇到這種事還在害怕牽扯到自己。

甘冷心裏很難受,他伸出手摸了摸連且的耳朵,輕輕說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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