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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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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腹

王室騎士入隊的門檻標準是獲得魔法學院畢業證和劍術鑒定大師級測驗。而作為王太子的親衛隊,路易斯和德文所帶領的小隊更是優中選優的強大。

進入黑暗森林後,所有人都佩戴上了魔素含量極高的魔物晶體以吸引目標,在高速行動的同時,無聲而有序地將所有撲上來找死的魔物砍殺殆盡。

“路易斯,確認那只魔物就在我們身後追逐了。不過應該是觀測距離的原因,魔素量比想象得要高一些。”急行中,德文跟上路易斯的腳步,將自己測定的數據給他看。

“還在預測範圍內。如果十秒內距離有縮短的話,全體提速。”路易斯沈穩回答,用傳音道具通知身邊散開的隊友:“全體隊員,隨時準備開啟提速道具,註意保持四周觀測。”

“路易斯,我覺得有點奇怪,”德文嚴肅道:“按理說那只蜘蛛的體型應該非常大才對,但這個距離,為什麽我們沒有聽到任何——”

滴!

傳音道具內傳來尖銳的提示音,一名隊友竟然毫無預兆地掉隊了!

“全體提速!立刻收攏隊形!報點!是誰掉隊了!”路易斯立即通知隊員,德文低頭看向手中觀測道具,瞳孔猛縮:“不對!路易斯,不要收攏,快散開!”

滴!滴!滴!滴!

同時響起的報警幾乎撕裂耳膜,路易斯仿佛被當頭砸了一棒,難以置信地快速打開身上所有的防禦道具和增益道具:“德文!怎麽會這樣!”

滴滴聲不絕於耳,德文的臉上還凝固著不可思議,將觀測道具轉向路易斯。

他們的腳步同時停下,耳邊只有無限冰冷的寂靜。

全滅。

梵多尼克王室最精銳的小隊,在短短數十秒中,全滅。

他們甚至除了報警聲沒有聽到一絲戰鬥的聲音。

而在觀測道具上,代表魔物的光點正悠閑地一下下閃動,位置與他們二人正好重疊。

黑暗、無邊的黑暗將他們包裹。

德文嘴唇哆嗦著,突然擡頭將自己身上的道具一股腦地丟到路易斯身上,鏘得抽出長劍,背對路易斯:

“逃吧,哥哥,我掩護你。”

“德文!”路易斯目眥欲裂。

“哥哥!”德文的肩膀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力量壓得發顫,聲音也染上哭腔:“求求你,哥哥!我們必須有人活下來!求求你!”

“德文……”路易斯往後退了一步,眼淚融化在奔跑的風中,他說不出話,只有崩潰地:“對不起!!”

青年的身影很快被黑暗所吞噬,路易斯發瘋般地奔跑著,跑到口中泛起血氣,跑到終於看到第一抹陽光穿透黑暗森林的樹枝,看到冒險者所在的營地升起的柔軟炊煙。

快點、快點,再快點,他崩潰地大吼:

“來人!來人!快聯系勇者大人和聖女大人!”

“哦?勇者和聖女也來了啊?”

最終他看到的,是炊煙懶洋洋地在晨光中飄蕩。大亮的天光下,營地內橫屍遍野,血液匯聚在一起,像小溪一樣潺潺流淌。滿地的白殼蜘蛛魔物伏在屍體上大嚼,體型最大的那只後背上頂著半截人族身體,它左右手分別抓著兩只心臟,吃得渾身浴血,蜘蛛頭咯嘣咯嘣地嚼著一條人族的大腿。

“慢點吃,別噎著。”

而站在這屍山血海中的女人正摸著蜘蛛的人頭,微笑著看向他:

“啊,果然是這張臉,我還以為我抓錯了。”

她提起手裏攥著的藍色長發,將一顆人頭舉高到眼前和路易斯對比:“我就說額頭應該有皺眉很深的痕跡,可惜,他和我的小精靈一個名字,我還想多逗兩天玩一下的。”

人頭轉動,路易斯與一雙渙散的灰眼睛對上視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沒有任何躊躇,手中長劍猛得劈向黑發女人,女人輕笑著避過,將頭丟到蜘蛛人懷裏:“朱莉,我的好寶貝,別挑食,吃點人腦長長腦子吧。你再蠢得連自己名字都念不清,我就只好吃了你了。”

“朱莉、朱莉。”蜘蛛人立刻扔掉手裏的心臟,接住德文的頭,用力敲開頭蓋骨,露出其中黃白的腦漿和肉灰色的腦子。

見到這一幕,路易斯幾乎失去理智,轉而將劍砍向朱莉,一條染血的長長樹藤橫插過來,將他整個掄飛到半空,緊縛著他的腰,幾乎將他勒斷。

“……我要……殺了你……德文、德文……”

林喬抓著他的頭發將他腦袋提起來:“勇者和聖女在哪裏?”

路易斯怨怒地看著他:“該死的魔物,你該被千刀萬剮。”

“不好意思,我已經被千刀萬剮過了。”林喬無所謂地挑眉:“說點有用的聽聽。”

“我才不會背叛我守護的主人!這是王室騎士的榮耀!,德文是榮耀的!我也是!”路易斯怒吼道:“來啊!魔物!我不怕死亡!”

“滋溜滋溜……”

林喬轉身對朱莉吼道:“死孩子,吃東西不許出聲!”

滿嘴都是人腦的朱莉無辜地看著她:“難吃!難吃!”

“吃什麽補什麽,都吃了,別逼我揍你。”林喬瞪它。

朱莉蔫蔫地屈服,羨慕地看了一眼又吃胳膊又吃腿的蜘蛛頭,繼續咕嚕咕嚕。

“好了,剛才說到哪裏了。”林喬轉頭:“哦對,榮耀什麽什麽的。看來你確實不想說了,我理解。”

“可惜,你弟弟在臨死前還懇求我放過你呢,他的腦子確實比你好用多了,”林喬歪頭微笑:“說著什麽‘求你放過我哥哥,我願意被你砍頭’。然後就乖乖繳械跪下了,你們的騎士風骨還挺有意思的。”

“你、你……”路易斯嘴唇顫抖。德文、德文,與他一起並肩長大的,他最好的弟弟,他唯一認可的王室騎士。

為了他……向敵人下跪……向魔物下跪……

“啊啊啊啊啊啊啊!”崩潰的怒吼響徹整個血色營地,林喬悠哉地等他喊完,問:“好了,怎麽選?”

雙眼無神的路易斯盯著地面,喃喃:“讓我死,我要贖罪,我要贖罪……”

“贖罪,向你們的信仰嗎?”林喬拎起他的頭:“你要不要再看看我的臉?”

“你——你是——啊啊啊!是你!”難以置信地睜大眼,路易斯發出沙啞的尖叫。

“沒錯,這個世界沒有神,騎士大人。”林喬微微一笑:“所以不存在什麽贖罪的對象,建議你帶著無盡的遺憾愉快上路哦,拜拜~”

只是一個呼吸。

從林喬手中抓著的發絲開始,一寸寸黑灰的顏色侵吞了路易斯,黑灰散落成點點的灰燼,像無煙的火葬禮,讓絕望從身到心地吞噬了這位騎士。

他最後留下的,是一滴從眼角落下的眼淚。

“朱莉,吃飽了嗎?”

朱莉抱著手裏啃得幹幹凈凈的頭骨,打了個飽嗝:“吃撐了,媽媽。”

“不許叫媽媽。”林喬擺手讓巨藤鉆回地面:“再吃幾個腦子去。”

朱莉委屈地扁扁嘴,不情願地爬走:“好的……”

啊啊……

留在原地的林喬輕輕捂住臉,肩膀顫抖,連帶著她腳下的血都匯聚起來,一圈圈地形成漣漪。

啊啊……

這簡直……

滿地鮮血瞬間化為黑灰,被風浪卷起,林喬緩緩將手放下,白皙的面孔上是扭曲張揚的微笑。

太愉快了。太滿足了。

“哈哈哈哈……”她發出低低的笑聲,陶醉地走向黑暗森林。

太餓了,太餓了,她還需要更多、更多、更多!

直到把整個世界都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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