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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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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幸

陳槐安動了動唇瓣:“讓開。”

鄒昀終於松開捏著遲潛後衣領的手,換了個姿勢抱臂攔著他,語氣嫌棄,“你上去幹嘛,多惡心。”

“惡心”這兩個字一下子觸到陳槐安的禁區,他臉色陡然陰沈下來,接著毫不費力的提起鄒昀的衣領,嗓音嘶啞,隱隱透露出一種瘋狂的氣息,“你少管閑事。”

“……”

鄒昀面色一下子漲紅,死死咬著唇,似乎是毫無還擊之力。

遲潛知道現在是個十分劍拔弩張的時刻,但他還是沒憋住笑。

他看著鄒昀就像個剛孵出來的小雞,連被汗浸濕的“小雞毛”都一比一覆刻了,心中忽然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可惜這種快感還沒有一秒,陳槐安突然偏過頭盯著他,“還有你。”

“我?”

遲潛覺得震驚,他什麽都沒幹!

口說無憑,他想了想,然後乖乖的舉起手裏的泡芙盒,充滿討好的說:“大哥哥,我跟他不是一起的,我是來問你要不要吃泡芙的?”

鄒昀整個人像條八爪魚在陳槐安的手上用力的掙來掙去,聽到遲潛這樣說,仿佛被背叛了似的,發出一聲暴怒的嘶吼,“遲潛,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啦!”

遲潛不理他,他彎著眼眸,面上仍然維持一個友好又親和的微笑,陳槐安漆黑的雙瞳落在他扒的緊緊的泡芙盒上,沒有說話。

他平靜的松了手,最後丟下他們,自顧自走上去了。

遲潛楞了楞,餘光不經意瞥見他垂下來的手仍然顫抖。

那年的遲潛尚且不懂得何為倫理道德的羞恥,他只是欣喜於有人能比鄒昀個子更高,有人能替他收拾他,讓他吃癟。

但是,大哥哥他好像真的不開心。

鄒昀胡亂的理了理領子,想到剛剛遲潛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樣子就來氣,他跳起來罵他,“我要被你氣死了!!!”

遲潛扭過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哦。”

鄒昀眼眶通紅,似乎氣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哦什麽哦,你以後離我遠點,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遲潛巴不得這樣,眼睛一下子放光,“真的嗎?”

鄒昀看著他,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他捂著胸口就開始大喘息,似乎一口氣被堵著上不來,“氣,氣死我了你。”

遲潛皺了皺眉,也怕真把他氣死在這裏了,稍微軟乎了一點去哄他,“鄒昀哥哥,你別生這麽大氣了,我是怕大哥哥也把我拎起來,他拎你都跟拎個小雞崽兒似的,那拎我豈不是像個小雞蛋糕似的?”

鄒昀:“……”

他是想聽這個嗎?

真是氣死他了。

“你不要再說話了!”他忍不住吼了一句。

遲潛冷不丁就這麽被嚇到了,身體禁不住一顫,閉上了嘴。

鄒昀轉身回家又折返回來,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這件事不許和別人說!”

“……”

“聽到了沒?”

遲潛點點頭。

過一會兒,他看著手裏莫名又消失了的一個泡芙,忍不住嘆口氣。

樓上,陳槐安的手抖到幾乎擡不起來,眼裏幾乎是鮮血淋漓。

這一年,他不過才十歲。

女人混亂的呻吟隔兩秒從房裏傳過來,他躲在房間兩只手死死地捂住耳朵,淚水倒灌胸腔,眼眶裏就落不下一滴眼淚。

陳槐安此刻無比痛恨自己的怯懦。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做什麽,自己的母親和外面的野男人在他自己的家裏面茍且廝混,毫無廉恥,而他甚至不敢打開房門,為了父親痛罵他們,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怕自己喉嚨裏溢出來的聲音,和她那種卑賤的叫喊揉在一起,就像一坨爛泥一樣。

他身上淌著和她一樣的血,他有著和她如出一轍的敗落基因,如果生來低賤,品性惡劣,那麽,一切的痛和恨都得無聲的。

東南沿海地區的夏天總是多雨,第一滴雨滴掉在屋檐上,被瓦片分掉一部分,經過重重蜿蜒的小道,最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陳槐安的臉上,似乎就像是上天冰涼的嘲諷。

陳槐安微微擡眸,然後用力的抹掉它。

他突然想起來,陳海生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沒有帶雨傘。

他得去給他送傘。

最好,能把他多留在店裏面一會兒。

和陳槐安不同,陳海生的怯懦和卑微和他先天的身體缺陷緊緊捆綁在一起,是與生俱來的。

他遠遠比他痛苦。

走出房間的時候,陳槐安盯著對面關的很緊的紅色木門,只覺得諷刺。

一扇門能掩什麽。

既然做出這種白日宣淫的事,那就幹脆第一次就藏好,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包括陳海生,包括他,包括這片子的所有人。

他冷淡地想,否則,他就永遠都得低著頭,永遠都是一個不幸又骯臟的人了。

黎潮汐在外面收著衣服,看遲潛還呆楞在房東家的屋檐下站著,趕緊叫他,“小潛,要下大雨了,你別在那站著了,不然待會兒過不來。”

她說完,就轉身回屋去了。

遲潛微微偏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再回過頭時,他忽然就看到了樓梯盡頭一雙冷冽的眼睛。

陳槐安離他很遠,他從上面靜靜的看著他,眼底沒什麽情緒。

他背後是雨簾,雨水很輕易的濺到他的褲腳上,變成一個又一個很深的印子,或者,卷著泥灰,從臺階上面滾下來,最後落到他的腳邊,化成了幾灘泥水。

空氣安安靜靜的。

遲潛沒想到他會再下來。

所以此刻就這麽站著,他也感覺到有幾分不自在。

下雨了。

明明他該回家的。

陳槐安半天不下來,雨下的有些大,遲潛僵著身子,忽然覺得自己的這份好奇心,是不是其實很沒有禮貌。

他這樣想著,陳槐安卻忽然沈默地朝他招了招手,面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

這是什麽意思?

是要他走上去嗎?

遲潛幾不可察的微微皺了皺眉。

“不是要給我東西嗎?你自己上來給我。”

陳槐安唇上沒有多少血色,話也顯得寡淡。

遲潛一瞬間瞪大雙眼,楞在原地。

這是什麽道理?

他要吃他的泡芙,還要他踩著臟梯子,眼巴巴湊上去送給他嗎?

遲潛不是很樂意。

他莫名試想了一下,如果是天上的鳥兒的話,他會這麽做嗎?

如果這是濕地,還滿是淤泥——

不對。

他又不是鳥。

陳槐安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不緊不慢的等著他的決定。

遲潛微擡起下頜,垂著眼角,在心裏往上默默數著臺階,一共十個,他端著泡芙盒,打著商量,天真問:“我往上走五個行不行?你也走五個,這樣比較公平。”

那年的陳槐安也不怎麽柔軟,他張嘴就是硬邦邦兩個字,“不行”。

“你上來。”

遲潛抿著唇角,不怎麽高興。

他沒想到,這個大哥哥居然也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

樓外的雨被風吹的很斜,遲潛不退讓,他說的很肯定,“大哥哥,我就走五步哦,你不下來我就不給你了。”

遲潛說完,也不等他答應,就自顧自走上來了,他走的很小心,穩穩當當的,沾不到半點掉灰的白皮墻,穿著白色的短褲掂著腳尖的樣子活像一只走鋼絲的鵪鶉蛋。

他站定之後,就離陳槐安更近了。

琉璃珠似淺淡的雙眸落在他身上,就這樣把他定在原地,陳槐安突然沒來由感到一陣厭煩,這小孩既不跑走,也不湊到他跟頭來,卻找了個折中的方法來消遣他。

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有多稀罕他那幾個泡芙嗎?

陳槐安一瞬間握緊了手上的傘,他可沒功夫陪著他玩這些游戲。

錯開他的視線,他面色寡淡,自顧自往下走去。

這間樓梯就是這麽恰好,窄的只能過下一個人。

陳槐安:“你讓開。”

這麽狹窄的地方,遲潛要讓他經過的話,就只能背貼著墻了,墻上都是黴灰,他不想。

忍不住看他一眼,他說:“大哥哥,你不是想要這個嗎?”

陳槐安不說話。

他垂眸看著他,目光閃了閃,好半天,突然扯了一個譏諷的笑,“好啊,那你都給我吧。”

遲潛一楞,小臉騰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議。

“不願意?”他問。

遲潛低頭看了看手裏空落落只剩下三個泡芙的盒子,清脆明亮的嗓音慢吞吞響起,充滿了遺憾,“可是,我還沒有嘗一個。”

陳槐安不看他,他擡起頭,像是故意扭開了視線,語氣平淡,“既然不舍得,就不要假惺惺給別人。”

遲潛聽他這樣說,忍不住有些生氣。

什麽叫假惺惺。

他只不過是看他不高興,想安慰他一下。

看著陳槐安面無表情的臉,遲潛突然明白過來,他並不是真心想要他的泡芙。

他和鄒昀是一樣的,都只是想要戲耍別人,只不過,他更過分,像極了那些對小孩揮之則來,忽之即去的大人,壓根不在意他們的情緒。

他又不是什麽上發條的機械車。

“你別這樣看著我。”陳槐安眉心微皺。

遲潛低下頭的一瞬間沒忍住眼睛微微紅了。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既然不舍得,我吃了你還會討厭我。”

“……”

雖然這個大哥哥並不是他的飛鳥,但自從來到這個院裏,他對他的那一點好奇,支撐著他從春天觀到夏天,連濕地的淤泥地他都踏足了,在此之間從未疏忽,而現在,他卻親手揉掉了自己身上最後一片羽毛,像遲潛露出他赤裸骯臟的身體,也砸碎了他全部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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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開心吧——

對了,前面寫的《窗邊的小豆豆》雖然最後表達的是日本人民在戰爭中所遭受的苦難,但是這並不能抹滅他們對我們國家做出的殘忍行徑,還是要聲明一下的,現在國際局勢也比較緊張,除了俄烏戰爭,巴以沖突也還在加劇,據說巴基斯坦已經逝去了三萬多人了,全球還有55個國家和地區正在戰爭,難以言說,當然還是希望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好了好了不說廢話了,大家看文開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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