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報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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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報覆成功
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夏天也到了，嘉倩特地找了趙方洲上班的那天去覆診，當然這一次不是突襲，去之前她跟趙方洲在微信上聊了一個晚上，主題全都是方卉。趙方洲毫不避諱，表示他就是對方卉有意思，希望能得到嘉倩這位狗頭軍師的助力。
“可是據我所知，方卉不喜歡你這款的哦。”一旦有了拿捏趙方洲的資本，嘉倩也開始端著了。
“那請教您，她喜歡哪一款呢？”
“霸道總裁，她前男友就是身價幾個小目標的霸道總裁。”
“這不也分手了嗎，說明她也不喜歡霸道總裁啊。”
“分手又不是因為人家是霸總，是因為別的啊。”
“因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跟你講這個，美女的事少打聽。”
話雖說死，但嘉倩深知趙方洲在此時出現，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樣樣占齊，方卉剛從王晨宇給的巨大震撼裏逃竄，雖說聊到趙方洲，她們的對話裏還帶著三分譏笑，但嘉倩也聽得出這譏笑背後方卉的好感，趙方洲究竟是不是個值得助力的人，她一時說不上來。
這幾年看著方卉在情海浮沈，她也是真的心疼，為什麽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孩總是遇人不淑，仿佛命運非要讓天真的人學會低頭，愛情裏的方卉總是在傷心。既然是她讓方卉認識了趙方洲，她覺得自己就有義務替方卉做好風險防控，於是她找了個絕世高手和他一起上前線觀察，這一次覆診，她是拉著周序一起去的。
趙方洲一改往日的油膩腔調，仔仔細細查看了嘉倩的胳膊，叫她別擔心，她恢覆得很好，周末的羽毛球局別想再逃。
末了他眼珠子一轉，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周序，說，“你男朋友啊？”
嘉倩邪惡一笑，“前夫哥。”
然後在趙方洲還未消化的餘味裏，挽著周序的手揚長而去。
沒走兩步她低頭看手機上趙方洲發來的微信，“倩姐玩得挺野，周末打球叫你前夫一起啊。”
“才不跟你一起玩兒呢。”嘉倩回他，然後擡頭問周序，“你覺得趙方洲這人怎麽樣？”
周序頓了兩秒鐘，“挺好的。”
“什麽叫挺好的？我是叫你來挑刺的，不是叫你來當誇誇群的。”
“他就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挑不出來刺。”周序沖著嘉倩挑了挑眉。
“救命啊。”嘉倩捂著耳朵做出大 S 在《流星花園》裏的尖叫表情。
“你們這些 gay 可不可以做點兒好事，我受不了了，我要跳車。”
車剛好遇到紅燈停了下來，“跳吧。”周序說。
“抓緊時間，馬上綠燈了。”
“你還真是個惡毒前夫。”嘉倩罵罵咧咧。
車堵在晚高峰的車流裏，一條路走了快半個小時，周序急著去應酬，他把車留給了嘉倩，在路邊掃了個共享單車走了，嘉倩從副駕駛上蹦蹦跳跳地下來，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她細心享受著這個黃昏，把音響開得很大聲聽衛蘭的《夏日傾情》，輔道旁邊的公路車隊唰唰飄過，她突然好想把家裏長滿灰的車拿出來騎，上一次騎車是什麽時候，她想了好久才想起。
那是 2019 年了，她和游揚邊騎車邊聊天，一路騎上了龍泉山看到了日落，如今又是這樣的夏天，又是日落時分，可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想騎公路車嗎？”她發了個微信給宋濤。
“公路車？為什麽要騎公路車？怪嚇人的。”宋濤秒回。
“不嚇人，怎麽會嚇人呢，那是風和自由。你看你那肚子，也太人到中年了，騎車幾天就能給你消下去，反正你也沒事幹，買個車我們一起去騎吧，保證你絕對喜歡。”
“好吧，我有空試試。”
“別有空再試了，就現在吧，你在哪呢。”
“在蓉城陽光按摩呢。”
“好，你等我一會我過來找你。”
二十分鐘之後嘉倩出現在蓉城陽光推拿店裏，宋濤頸椎老毛病，隔三差五就在這兒找師傅理療，嘉倩坐在旁邊推拿床上，一邊看他慘叫一邊跟他推銷公路車，推拿師傅在旁邊時不時地幫腔，勸說宋濤多運動，他這才四十多點，肌肉狀態都快六十了，兩個人一來二去，宋濤終於松口待會兒就跟嘉倩去看車。
宋濤此刻的松動絕不是被嘉倩三言兩語說動了，他這半年長起來的啤酒肚可以說是有意為之，在他接近四十年的人生歷程裏，他一直都繃著一根弦，萬事都要做到完美，過去三年經歷了離別，經歷了孤獨，經歷了徹底的休息，他腦子裏那根繃緊的弦突然就松下來了。
他更加和善地對待自己了，再也不勉強自己的情緒。他開始關註生活裏的細節，開始給陽臺上的花澆水，開始關註美食節目，有新鮮好吃的他總是第一時間奔赴現場，也就因此半年胖了快二十斤。
生活節奏慢下來，宋濤也終於有空去關懷身邊的人，當初離開泰呈他帶走了朱鈺、張麟其、劉雨嫣，這三個人在律所成立的這些日子裏幫了他很多，宋濤大筆一揮給他們三個人的薪水漲了 20%，嘉倩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雖然離開泰呈快三年，但三個人的小群卻還一直保持熱鬧，朱鈺和張麟其在群裏對宋濤感恩戴德，嘉倩擡眼看著書桌對面敲著電腦的宋濤，在那一剎那她心上有一絲清泉流過，這個宋濤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宋濤嗎？
總覺得三年之後他不一樣了，但哪裏不一樣了也說不好，仿佛更深邃也更孤獨了，但是經歷了三年疫情，誰又能不變呢。
現在他們的關系是一縷幽暗的燭火，溫溫吞吞地散發著舒適的熱量，他們在同個房間裏各自工作，一整天不說幾句話也沒人覺得異常。
在那個深夜路邊的長椅上，宋濤曾非常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甚至還癡纏過一些時日，算是他們這段關系的一個小高潮，但那之後他們還是默契地回到了原來的頻率，他們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對方的所有弱點和陋習，以至於談到愛，總覺得失敗是註定的結局，如果不能穩妥前進，他們都寧願回到原地，絕不破壞眼前這情比金堅的情誼。
而在嘉倩的眼裏，現在的宋濤就是一個情緒穩定的水豚，任何時候看到他都會是一種安心的感覺，捅破了天宋濤都能給她補齊。
擁有了不計得失的偏愛，她在宋濤面前能安穩地做自己了，無意識之間她對宋濤說起了過去的事，關於若琪關於她媽媽，關於她過去那麽多年的艱辛，她才知道現在的宋濤在她心裏一個非常安全的位置上，是個可以分享她的脆弱的人。
“你說了這麽多秘密，我也交換一個秘密給你。”宋濤在陰暗的燈光裏看上去很沈靜。
“好啊，你說。”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泰呈，周老師也是你導師對吧？我在他朋友圈看過你的照片，有一次回學校去做一個講座，你坐在下面第二排，穿著個白色的羽絨服，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嘉倩被點到了這一段塵封的記憶，感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是自己的獨家記憶，那些年她籍籍無名，融入人潮人海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而宋濤就像太陽一樣，他來過之後校園裏還時不時彌漫著他的名字，嘉倩仰望著太陽的那些日子，從未有過癡心妄想，但就是這麽蹊蹺，宋濤也剛好看見了她。
“所以當初在泰呈面試，你是假裝不認識我？”
“對啊，其實當初他們想要的不是你，我堅持要留下你的。”
“為什麽要幫我呢？非親非故的，我也別無所長，選誰都選不到我吧。”
“不知道，可能就是有緣吧，當初就憑一張大合照認出你，後來在泰呈再見到你，就覺得挺有緣的。但是說到底，還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在那群灰頭土臉的法學生裏，你真的很突出。而且你想啊，要是你長得不好看，我會特別留意你嗎？”
嘉倩深吸一口氣，由衷感謝宋濤這段表白最後結尾在了這裏，否則她都不知道怎麽回覆他這段深情厚誼。
“謝謝你，我悲慘職業生涯的罪魁禍首。”
“不用謝，不是你說的嘛，還有一生可以浪費，那就慢慢浪費吧。”
“好啊，慢慢浪費。幹杯。”
作為人生浪費主義新信徒的宋濤，從蓉城陽光出來就跟著嘉倩去了車店，半個小時不到就刷了 13 萬，成為了一位尊貴的 pinarello 車主，嘉倩在店裏逛來逛去愛不釋手，四年前她買的那輛捷安特 TCR，盡管升級了碳刀和一體把，但外走線和圈剎始終不顯好，如今試過了 pinarello，她就像愛過了一個性感渣男，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花 13 萬買一輛車，對她來說終究是太過奢侈了，如果她身上沒有每個月八千塊錢的房貸，她就只需要一個沖動，朝生暮死。但如今她背著巨額的期房房貸，還要付每個月的房租，做著一份收入不穩定的工作，在結清貸款前不敢放浪形骸。
看人刷卡買車很爽，但看人偏偏倒倒地騎著一輛這麽貴的車，嘉倩也是真的心疼，宋濤從沒騎過彎把，嘉倩也沒法騎 56 碼，最後他們站在路邊叫了一輛貨拉拉，宋濤開著車跟著貨拉拉回家了。
看著那晚買車之後宋濤的樣子，嘉倩一度篤定這車不久之後就會是某黃色 app 上賣不出去的高檔玩具，但她終究低估了宋濤這個人的爭強好勝，那是他功成名就的原因，就是不管做什麽事，只要他認定了，就會做到最好。
和嘉倩騎了兩次綠道和兩次黃龍溪之後，宋濤加入了公路車俱樂部，他幾乎每天都在騎車，並且在兩個月之後換上了鎖鞋，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騎行人。
迷上騎行的宋濤也正如嘉倩所說，肚子迅速扁平了，這幾年疏於管理的身材很快變得挺拔，每周三百多公裏的騎行量讓他的膚色變深了許多，卻也因此更帥了，四十二歲生日時候的宋濤被一眾頂上沒毛的主任們調侃吃了回魂丹，滿四十減十。
找到了人生新的激情點，宋濤重回戰場，在俱樂部大群裏發現好幾位國企、銀行高層之後，騎車也成了他新的社交工具，他暗自決定要盡量參加俱樂部組織的活動，潤物細無聲，這從未開發的資源還是藍海一片。
宋濤忙得不可開交，不再是嘉倩隨叫隨到的酒友，除了偶爾一起騎車，他們再也沒時間頻繁見面，以至於兩個月過去，嘉倩在宋濤的律所見到他，甚至覺得有些陌生。
那天嘉倩去法院交完材料碰巧路過，路上看見遠天律所幾個大字，突發奇想地想上樓看看，他給宋濤打了個電話，心想周中的下午兩點他應該在的，也正如她所料，精力十足的宋濤現在對待工作又有了二十多歲的激情，徹底從半退休般的頹廢裏回過神來了。
16 樓的電梯門一開，宋濤穿著一件暗綠色的襯衣站在電梯口，看見嘉倩的瞬間歪嘴一笑，這個笑讓嘉倩瞬間想起《傲骨賢妻》裏的 Will。
在她還迷戀宋濤的那幾年，宋濤高大、體面、專業、利落，方方面面都是 Will 的平替，但經歷了這麽多年的曲折離奇，他們原本明朗的關系裏摻雜了太多劇情，如今的他們仿佛一對舊情覆燃的離婚夫妻，只是這覆燃的火苗讓他們都還很迷茫，一時間不知西東。
宋濤依舊憑心情約姑娘吃飯喝酒回家，再憑心情決定關系的時間長短，嘉倩的人類觀察計劃也沒有停止，每天在交友軟件上和帥哥互相看對眼，再約出來見面，情節隨意發展不設限，但不管是哪一種的約會，她始終輕描淡寫地將這一個個男人翻頁。
宋濤操著手站在電梯門前，看見嘉倩的時候他很開心，“我這律所開張快兩年了，你總算是來了，今天心情這麽好，親自來指導工作？”說著話，他自然地伸出手幫嘉倩整理她頭頂上鉤亂的頭發。
“幹嘛呢。”嘉倩拿住宋濤的手腕，宋濤也瞬間明白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放在這裏的不合理，這扇門裏面還坐著三個讓嘉倩無法自然的人，在他們眼裏她和宋濤僅限於工作關系，還是經歷過漫長寒冰期的工作關系。
“走吧，帶你參觀參觀。”他尷尬一笑，假裝無事發生。
朱鈺坐在工位上看見嘉倩跟在宋濤身後出現，眼神從驚喜變成擠眉弄眼，宋濤一本正經地帶嘉倩參觀，她也不便打擾，掏出手機趕緊給嘉倩發微信，嘉倩跟著宋濤轉了一圈之後進了他辦公室，點開手機才看見三個人的群裏炸開了鍋。
“什麽情況？你不會真的要來我們律所了吧？”朱鈺一句話把出差的張麟其也炸出來了。
“真的嗎？”張麟其在群裏拍了拍嘉倩。
“沒有啦，今天有點事勞煩你們宋主任。”
兩人悻悻表示遺憾，殊不知關起門的辦公室裏面，嘉倩和宋濤正肆意談論著少兒不宜的話題，熱火朝天。他們品上了宋濤放在辦公室櫃子裏的威士忌和雪茄，互相打趣著彼此最近的約會，在這個充滿禁忌的環境裏，嘉倩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種手握特權的舒爽。
後來很多時候她想起這個下午，都會覺得很魔幻，陽光從剛好的角度照進宋濤的辦公室，酒和氛圍都極好，她把腿翹上會客沙發的扶手，順勢躺了下去，她在宋濤特別交代過的勿擾模式裏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她在那個溫暖舒適的地方做了一個帶著金黃濾鏡的夢，夢裏十六七歲的她和若琪舉著照相機給對方拍照，爸爸媽媽坐在遠處看著她們，夢裏她非常真實地感覺到若琪是幸福的，她的手也是暖的，醒來之後她發現這是十八歲以後的第一次，第一次她沒有在夢到若琪的時候傷心欲絕。
但她醒來之後才發現，其實溫暖的並不是若琪的手，而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宋濤托住了她掉在半空中的手，那璀璨的溫度像是摸到了一顆白熾燈泡，嘉倩很快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發現宋濤的臉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安靜地看著她。她並不躲開，她知道有些話宋濤不得不說了，躲了這麽久，她遲早得和這場面撞個滿懷。
“嘉倩。”宋濤不疾不徐，語氣格外悠長深邃。
“嗯？”嘉倩揉揉眼睛，還沒完全回過神。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宋濤坐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秒鐘，嘉倩才終於清醒了。
嘉倩被眼前的宋濤嚇得不輕，準確來說她是被宋濤手上那顆 HW 的鉆戒嚇得不輕，那是一顆兩克拉的橢圓形鉆石，嘉倩眼睜睜地看著宋濤把那個盒子打開，把戒指拿在手裏，他沒有單膝下跪，也沒有任何鋪陳，仿佛他就是在這個閑來無事的下午，掏出一個戒指隨便求個婚。
“我知道你現在很慌，但是你先聽我說。”宋濤抓著嘉倩的手不放，嘉倩正襟危坐，像被逮住了後頸毛的貓，一動也不敢動。
“這個戒指我買了很久了，我們之間的事兒我也想了很久了，這麽多年了，我其實早就離不開你了，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很開心，見不到你的時候也總是會想你，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想照顧你，讓你不必這麽辛苦。
我知道你恐婚，你也覺得這輩子這麽長，只愛一個人很不現實，所以你放心，結婚以後你在外面怎麽樣我不會管，當然我也希望你給我自由。我怕你不相信我的誠意，所以我買了這個戒指，希望你能收下它。”
聽完這段不知道是離婚調解還是求婚的話，嘉倩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要自由的話你幹嘛要結婚呢，你想有人等你回家，又不想被套牢，你怎麽能這麽貪心呢。”
嘉倩被宋濤這蜻蜓點水的話惹得很不開心，她拿起宋濤手上的戒指，仔細瞧了瞧。
“宋濤，你說的這些話一點也打動不了我，我從你這些話裏面聽出來的全都是你的需要，你需要我陪著你，需要我給你充分的自由，你說的那些你能給我的東西，說實話，我一點不想要。你真的不了解我，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不是金絲雀，我也不是王佳芝，這顆鉆戒很美，但是我也不可能因為這顆鉆戒就跟你結婚。”
看著宋濤失望的表情，嘉倩的怒火退卻了一些，但她也明白知道，宋濤買這價值好幾十萬的鉆戒並不是因為他想，而是如果展現誠意這事兒能被花錢取代，宋濤向來都會覺得這錢花得值。
“那你就是拒絕了？”宋濤嘆了口氣。
“我沒有拒絕，我只是不接受而已。”嘉倩狡黠地看著他。
“養魚啊？”宋濤湊到她面前說，“我可不當你的魚。”然後他用手托住嘉倩的下巴，一口親在她緋紅的嘴唇上。
嘉倩的手摸著宋濤最近訓練有素的胸肌，宋濤熟練地解開她的襯衣紐扣，他們火急火燎地親吻，門外卻突然有人敲門。
“什麽事？”宋濤故作鎮定地大聲問。
“宋主任，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劉雨嫣在門外輕輕說。
“好，稍等。”宋濤答。
嘉倩聽見他說“稍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確定？”她小聲問。
“晚上去我家，好嗎？”宋濤火速開始整理衣服。
見狀嘉倩也三兩下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她拿起被隨意放在茶幾上那顆鉆戒，鄭重地放到宋濤手上，“收好，我走了。”然後轉身就要走。
宋濤拉住她的胳膊，“等等，我送你。”
嘉倩嫣然一笑，心想這戲做得真夠足的，然後他們假裝談著案子打開了辦公室門，正兒八經地穿過整間律所，宋濤站在門廳，目送嘉倩進了電梯。
“梁律，回見。”宋濤這話別有用心。
嘉倩揮揮手，關上了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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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夏天也到了，嘉倩特地找了趙方洲上班的那天去覆診，當然這一次不是突襲，去之前她跟趙方洲在微信上聊了一個晚上，主題全都是方卉。趙方洲毫不避諱，表示他就是對方卉有意思，希望能得到嘉倩這位狗頭軍師的助力。
“可是據我所知，方卉不喜歡你這款的哦。”一旦有了拿捏趙方洲的資本，嘉倩也開始端著了。
“那請教您，她喜歡哪一款呢？”
“霸道總裁，她前男友就是身價幾個小目標的霸道總裁。”
“這不也分手了嗎，說明她也不喜歡霸道總裁啊。”
“分手又不是因為人家是霸總，是因為別的啊。”
“因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跟你講這個，美女的事少打聽。”
話雖說死，但嘉倩深知趙方洲在此時出現，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樣樣占齊，方卉剛從王晨宇給的巨大震撼裏逃竄，雖說聊到趙方洲，她們的對話裏還帶著三分譏笑，但嘉倩也聽得出這譏笑背後方卉的好感，趙方洲究竟是不是個值得助力的人，她一時說不上來。
這幾年看著方卉在情海浮沈，她也是真的心疼，為什麽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孩總是遇人不淑，仿佛命運非要讓天真的人學會低頭，愛情裏的方卉總是在傷心。既然是她讓方卉認識了趙方洲，她覺得自己就有義務替方卉做好風險防控，於是她找了個絕世高手和他一起上前線觀察，這一次覆診，她是拉著周序一起去的。
趙方洲一改往日的油膩腔調，仔仔細細查看了嘉倩的胳膊，叫她別擔心，她恢覆得很好，周末的羽毛球局別想再逃。
末了他眼珠子一轉，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周序，說，“你男朋友啊？”
嘉倩邪惡一笑，“前夫哥。”
然後在趙方洲還未消化的餘味裏，挽著周序的手揚長而去。
沒走兩步她低頭看手機上趙方洲發來的微信，“倩姐玩得挺野，周末打球叫你前夫一起啊。”
“才不跟你一起玩兒呢。”嘉倩回他，然後擡頭問周序，“你覺得趙方洲這人怎麽樣？”
周序頓了兩秒鐘，“挺好的。”
“什麽叫挺好的？我是叫你來挑刺的，不是叫你來當誇誇群的。”
“他就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挑不出來刺。”周序沖著嘉倩挑了挑眉。
“救命啊。”嘉倩捂著耳朵做出大 S 在《流星花園》裏的尖叫表情。
“你們這些 gay 可不可以做點兒好事，我受不了了，我要跳車。”
車剛好遇到紅燈停了下來，“跳吧。”周序說。
“抓緊時間，馬上綠燈了。”
“你還真是個惡毒前夫。”嘉倩罵罵咧咧。
車堵在晚高峰的車流裏，一條路走了快半個小時，周序急著去應酬，他把車留給了嘉倩，在路邊掃了個共享單車走了，嘉倩從副駕駛上蹦蹦跳跳地下來，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她細心享受著這個黃昏，把音響開得很大聲聽衛蘭的《夏日傾情》，輔道旁邊的公路車隊唰唰飄過，她突然好想把家裏長滿灰的車拿出來騎，上一次騎車是什麽時候，她想了好久才想起。
那是 2019 年了，她和游揚邊騎車邊聊天，一路騎上了龍泉山看到了日落，如今又是這樣的夏天，又是日落時分，可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想騎公路車嗎？”她發了個微信給宋濤。
“公路車？為什麽要騎公路車？怪嚇人的。”宋濤秒回。
“不嚇人，怎麽會嚇人呢，那是風和自由。你看你那肚子，也太人到中年了，騎車幾天就能給你消下去，反正你也沒事幹，買個車我們一起去騎吧，保證你絕對喜歡。”
“好吧，我有空試試。”
“別有空再試了，就現在吧，你在哪呢。”
“在蓉城陽光按摩呢。”
“好，你等我一會我過來找你。”
二十分鐘之後嘉倩出現在蓉城陽光推拿店裏，宋濤頸椎老毛病，隔三差五就在這兒找師傅理療，嘉倩坐在旁邊推拿床上，一邊看他慘叫一邊跟他推銷公路車，推拿師傅在旁邊時不時地幫腔，勸說宋濤多運動，他這才四十多點，肌肉狀態都快六十了，兩個人一來二去，宋濤終於松口待會兒就跟嘉倩去看車。
宋濤此刻的松動絕不是被嘉倩三言兩語說動了，他這半年長起來的啤酒肚可以說是有意為之，在他接近四十年的人生歷程裏，他一直都繃著一根弦，萬事都要做到完美，過去三年經歷了離別，經歷了孤獨，經歷了徹底的休息，他腦子裏那根繃緊的弦突然就松下來了。
他更加和善地對待自己了，再也不勉強自己的情緒。他開始關註生活裏的細節，開始給陽臺上的花澆水，開始關註美食節目，有新鮮好吃的他總是第一時間奔赴現場，也就因此半年胖了快二十斤。
生活節奏慢下來，宋濤也終於有空去關懷身邊的人，當初離開泰呈他帶走了朱鈺、張麟其、劉雨嫣，這三個人在律所成立的這些日子裏幫了他很多，宋濤大筆一揮給他們三個人的薪水漲了 20%，嘉倩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雖然離開泰呈快三年，但三個人的小群卻還一直保持熱鬧，朱鈺和張麟其在群裏對宋濤感恩戴德，嘉倩擡眼看著書桌對面敲著電腦的宋濤，在那一剎那她心上有一絲清泉流過，這個宋濤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宋濤嗎？
總覺得三年之後他不一樣了，但哪裏不一樣了也說不好，仿佛更深邃也更孤獨了，但是經歷了三年疫情，誰又能不變呢。
現在他們的關系是一縷幽暗的燭火，溫溫吞吞地散發著舒適的熱量，他們在同個房間裏各自工作，一整天不說幾句話也沒人覺得異常。
在那個深夜路邊的長椅上，宋濤曾非常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甚至還癡纏過一些時日，算是他們這段關系的一個小高潮，但那之後他們還是默契地回到了原來的頻率，他們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對方的所有弱點和陋習，以至於談到愛，總覺得失敗是註定的結局，如果不能穩妥前進，他們都寧願回到原地，絕不破壞眼前這情比金堅的情誼。
而在嘉倩的眼裏，現在的宋濤就是一個情緒穩定的水豚，任何時候看到他都會是一種安心的感覺，捅破了天宋濤都能給她補齊。
擁有了不計得失的偏愛，她在宋濤面前能安穩地做自己了，無意識之間她對宋濤說起了過去的事，關於若琪關於她媽媽，關於她過去那麽多年的艱辛，她才知道現在的宋濤在她心裏一個非常安全的位置上，是個可以分享她的脆弱的人。
“你說了這麽多秘密，我也交換一個秘密給你。”宋濤在陰暗的燈光裏看上去很沈靜。
“好啊，你說。”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泰呈，周老師也是你導師對吧？我在他朋友圈看過你的照片，有一次回學校去做一個講座，你坐在下面第二排，穿著個白色的羽絨服，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嘉倩被點到了這一段塵封的記憶，感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是自己的獨家記憶，那些年她籍籍無名，融入人潮人海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而宋濤就像太陽一樣，他來過之後校園裏還時不時彌漫著他的名字，嘉倩仰望著太陽的那些日子，從未有過癡心妄想，但就是這麽蹊蹺，宋濤也剛好看見了她。
“所以當初在泰呈面試，你是假裝不認識我？”
“對啊，其實當初他們想要的不是你，我堅持要留下你的。”
“為什麽要幫我呢？非親非故的，我也別無所長，選誰都選不到我吧。”
“不知道，可能就是有緣吧，當初就憑一張大合照認出你，後來在泰呈再見到你，就覺得挺有緣的。但是說到底，還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在那群灰頭土臉的法學生裏，你真的很突出。而且你想啊，要是你長得不好看，我會特別留意你嗎？”
嘉倩深吸一口氣，由衷感謝宋濤這段表白最後結尾在了這裏，否則她都不知道怎麽回覆他這段深情厚誼。
“謝謝你，我悲慘職業生涯的罪魁禍首。”
“不用謝，不是你說的嘛，還有一生可以浪費，那就慢慢浪費吧。”
“好啊，慢慢浪費。幹杯。”
作為人生浪費主義新信徒的宋濤，從蓉城陽光出來就跟著嘉倩去了車店，半個小時不到就刷了 13 萬，成為了一位尊貴的 pinarello 車主，嘉倩在店裏逛來逛去愛不釋手，四年前她買的那輛捷安特 TCR，盡管升級了碳刀和一體把，但外走線和圈剎始終不顯好，如今試過了 pinarello，她就像愛過了一個性感渣男，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花 13 萬買一輛車，對她來說終究是太過奢侈了，如果她身上沒有每個月八千塊錢的房貸，她就只需要一個沖動，朝生暮死。但如今她背著巨額的期房房貸，還要付每個月的房租，做著一份收入不穩定的工作，在結清貸款前不敢放浪形骸。
看人刷卡買車很爽，但看人偏偏倒倒地騎著一輛這麽貴的車，嘉倩也是真的心疼，宋濤從沒騎過彎把，嘉倩也沒法騎 56 碼，最後他們站在路邊叫了一輛貨拉拉，宋濤開著車跟著貨拉拉回家了。
看著那晚買車之後宋濤的樣子，嘉倩一度篤定這車不久之後就會是某黃色 app 上賣不出去的高檔玩具，但她終究低估了宋濤這個人的爭強好勝，那是他功成名就的原因，就是不管做什麽事，只要他認定了，就會做到最好。
和嘉倩騎了兩次綠道和兩次黃龍溪之後，宋濤加入了公路車俱樂部，他幾乎每天都在騎車，並且在兩個月之後換上了鎖鞋，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騎行人。
迷上騎行的宋濤也正如嘉倩所說，肚子迅速扁平了，這幾年疏於管理的身材很快變得挺拔，每周三百多公裏的騎行量讓他的膚色變深了許多，卻也因此更帥了，四十二歲生日時候的宋濤被一眾頂上沒毛的主任們調侃吃了回魂丹，滿四十減十。
找到了人生新的激情點，宋濤重回戰場，在俱樂部大群裏發現好幾位國企、銀行高層之後，騎車也成了他新的社交工具，他暗自決定要盡量參加俱樂部組織的活動，潤物細無聲，這從未開發的資源還是藍海一片。
宋濤忙得不可開交，不再是嘉倩隨叫隨到的酒友，除了偶爾一起騎車，他們再也沒時間頻繁見面，以至於兩個月過去，嘉倩在宋濤的律所見到他，甚至覺得有些陌生。
那天嘉倩去法院交完材料碰巧路過，路上看見遠天律所幾個大字，突發奇想地想上樓看看，他給宋濤打了個電話，心想周中的下午兩點他應該在的，也正如她所料，精力十足的宋濤現在對待工作又有了二十多歲的激情，徹底從半退休般的頹廢裏回過神來了。
16 樓的電梯門一開，宋濤穿著一件暗綠色的襯衣站在電梯口，看見嘉倩的瞬間歪嘴一笑，這個笑讓嘉倩瞬間想起《傲骨賢妻》裏的 Will。
在她還迷戀宋濤的那幾年，宋濤高大、體面、專業、利落，方方面面都是 Will 的平替，但經歷了這麽多年的曲折離奇，他們原本明朗的關系裏摻雜了太多劇情，如今的他們仿佛一對舊情覆燃的離婚夫妻，只是這覆燃的火苗讓他們都還很迷茫，一時間不知西東。
宋濤依舊憑心情約姑娘吃飯喝酒回家，再憑心情決定關系的時間長短，嘉倩的人類觀察計劃也沒有停止，每天在交友軟件上和帥哥互相看對眼，再約出來見面，情節隨意發展不設限，但不管是哪一種的約會，她始終輕描淡寫地將這一個個男人翻頁。
宋濤操著手站在電梯門前，看見嘉倩的時候他很開心，“我這律所開張快兩年了，你總算是來了，今天心情這麽好，親自來指導工作？”說著話，他自然地伸出手幫嘉倩整理她頭頂上鉤亂的頭發。
“幹嘛呢。”嘉倩拿住宋濤的手腕，宋濤也瞬間明白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放在這裏的不合理，這扇門裏面還坐著三個讓嘉倩無法自然的人，在他們眼裏她和宋濤僅限於工作關系，還是經歷過漫長寒冰期的工作關系。
“走吧，帶你參觀參觀。”他尷尬一笑，假裝無事發生。
朱鈺坐在工位上看見嘉倩跟在宋濤身後出現，眼神從驚喜變成擠眉弄眼，宋濤一本正經地帶嘉倩參觀，她也不便打擾，掏出手機趕緊給嘉倩發微信，嘉倩跟著宋濤轉了一圈之後進了他辦公室，點開手機才看見三個人的群裏炸開了鍋。
“什麽情況？你不會真的要來我們律所了吧？”朱鈺一句話把出差的張麟其也炸出來了。
“真的嗎？”張麟其在群裏拍了拍嘉倩。
“沒有啦，今天有點事勞煩你們宋主任。”
兩人悻悻表示遺憾，殊不知關起門的辦公室裏面，嘉倩和宋濤正肆意談論著少兒不宜的話題，熱火朝天。他們品上了宋濤放在辦公室櫃子裏的威士忌和雪茄，互相打趣著彼此最近的約會，在這個充滿禁忌的環境裏，嘉倩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種手握特權的舒爽。
後來很多時候她想起這個下午，都會覺得很魔幻，陽光從剛好的角度照進宋濤的辦公室，酒和氛圍都極好，她把腿翹上會客沙發的扶手，順勢躺了下去，她在宋濤特別交代過的勿擾模式裏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她在那個溫暖舒適的地方做了一個帶著金黃濾鏡的夢，夢裏十六七歲的她和若琪舉著照相機給對方拍照，爸爸媽媽坐在遠處看著她們，夢裏她非常真實地感覺到若琪是幸福的，她的手也是暖的，醒來之後她發現這是十八歲以後的第一次，第一次她沒有在夢到若琪的時候傷心欲絕。
但她醒來之後才發現，其實溫暖的並不是若琪的手，而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宋濤托住了她掉在半空中的手，那璀璨的溫度像是摸到了一顆白熾燈泡，嘉倩很快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發現宋濤的臉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安靜地看著她。她並不躲開，她知道有些話宋濤不得不說了，躲了這麽久，她遲早得和這場面撞個滿懷。
“嘉倩。”宋濤不疾不徐，語氣格外悠長深邃。
“嗯？”嘉倩揉揉眼睛，還沒完全回過神。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宋濤坐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秒鐘，嘉倩才終於清醒了。
嘉倩被眼前的宋濤嚇得不輕，準確來說她是被宋濤手上那顆 HW 的鉆戒嚇得不輕，那是一顆兩克拉的橢圓形鉆石，嘉倩眼睜睜地看著宋濤把那個盒子打開，把戒指拿在手裏，他沒有單膝下跪，也沒有任何鋪陳，仿佛他就是在這個閑來無事的下午，掏出一個戒指隨便求個婚。
“我知道你現在很慌，但是你先聽我說。”宋濤抓著嘉倩的手不放，嘉倩正襟危坐，像被逮住了後頸毛的貓，一動也不敢動。
“這個戒指我買了很久了，我們之間的事兒我也想了很久了，這麽多年了，我其實早就離不開你了，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很開心，見不到你的時候也總是會想你，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想照顧你，讓你不必這麽辛苦。
我知道你恐婚，你也覺得這輩子這麽長，只愛一個人很不現實，所以你放心，結婚以後你在外面怎麽樣我不會管，當然我也希望你給我自由。我怕你不相信我的誠意，所以我買了這個戒指，希望你能收下它。”
聽完這段不知道是離婚調解還是求婚的話，嘉倩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要自由的話你幹嘛要結婚呢，你想有人等你回家，又不想被套牢，你怎麽能這麽貪心呢。”
嘉倩被宋濤這蜻蜓點水的話惹得很不開心，她拿起宋濤手上的戒指，仔細瞧了瞧。
“宋濤，你說的這些話一點也打動不了我，我從你這些話裏面聽出來的全都是你的需要，你需要我陪著你，需要我給你充分的自由，你說的那些你能給我的東西，說實話，我一點不想要。你真的不了解我，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不是金絲雀，我也不是王佳芝，這顆鉆戒很美，但是我也不可能因為這顆鉆戒就跟你結婚。”
看著宋濤失望的表情，嘉倩的怒火退卻了一些，但她也明白知道，宋濤買這價值好幾十萬的鉆戒並不是因為他想，而是如果展現誠意這事兒能被花錢取代，宋濤向來都會覺得這錢花得值。
“那你就是拒絕了？”宋濤嘆了口氣。
“我沒有拒絕，我只是不接受而已。”嘉倩狡黠地看著他。
“養魚啊？”宋濤湊到她面前說，“我可不當你的魚。”然後他用手托住嘉倩的下巴，一口親在她緋紅的嘴唇上。
嘉倩的手摸著宋濤最近訓練有素的胸肌，宋濤熟練地解開她的襯衣紐扣，他們火急火燎地親吻，門外卻突然有人敲門。
“什麽事？”宋濤故作鎮定地大聲問。
“宋主任，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劉雨嫣在門外輕輕說。
“好，稍等。”宋濤答。
嘉倩聽見他說“稍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確定？”她小聲問。
“晚上去我家，好嗎？”宋濤火速開始整理衣服。
見狀嘉倩也三兩下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她拿起被隨意放在茶幾上那顆鉆戒，鄭重地放到宋濤手上，“收好，我走了。”然後轉身就要走。
宋濤拉住她的胳膊，“等等，我送你。”
嘉倩嫣然一笑，心想這戲做得真夠足的，然後他們假裝談著案子打開了辦公室門，正兒八經地穿過整間律所，宋濤站在門廳，目送嘉倩進了電梯。
“梁律，回見。”宋濤這話別有用心。
嘉倩揮揮手，關上了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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