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回避型人格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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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回避型人格的回避
嘉倩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之後沈忘川竟然主動約她吃飯，去之前她把聊天截圖發給了宋濤。
“你跟她談了嗎？”嘉倩問。
這周宋濤帶著朱鈺去青島出差了，周四才回來，收到沈忘川突如其來的消息，嘉倩覺得很惶恐。“還沒空，等我回來再說，你先去吃，吃完給我匯報。”宋濤回。
嘉倩心想，“匯報？匯報你個鬼，還拿腔拿調呢。”
這大半年她刻意疏遠沈忘川，久而久之她們的友情退了位，沈忘川在她心裏變成了一個不願提及的存在，變成了她痛苦的源頭，要不是宋濤下令，她估計又是借口逃避。
但晚上見到沈忘川才發現，其實她依舊沒變，依舊很真誠很爽快，點菜的時候避開了葷腥，脫口而出就來了一句“我懷孕了”。嘉倩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按部就班地問她“什麽時候的事”，“宋濤知道嗎”，以及“你們要結婚嗎”。
聽到嘉倩問他們要不要結婚，沈忘川立刻面露悲愴，嘉倩才參透今天約她出來的意思。
“我覺得宋濤不想結婚，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沈忘川說。
“不會吧，他這麽跟你說的？”
“他沒說，但是我猜他是這麽想的，這幾天我看他眉頭緊鎖，晚上也回來得特別晚，連著幾天都喝得很醉，問他就說有應酬，這也是騙我的，對吧？”沈忘川越說越是面如死灰。
“公務應酬確實沒有，他私人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嘉倩繼續裝傻。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特別賤，我知道宋濤不想結婚，就想懷個孩子逼他跟我結婚，我悄悄停了避孕藥沒告訴他，沒多久就懷上了。我本來以為他會開心，看他跟她女兒在一起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會是一個好爸爸，但現在我只覺得他根本不配當我孩子的爸爸，你知道嗎嘉倩，他到現在都沒有問過我要不要結婚。”
沈忘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那張靈氣十足的臉已經沒了精神，嘉倩試著想象自己如果是沈忘川，在過生日這一天把懷孕的消息當成天大的喜訊告訴自己的男朋友，卻只收到了吃驚和猶豫，那她會有多難過。看著沈忘川強撐著自己的樣子，嘉倩突然很心疼，她坐到沈忘川身邊去，把手小心地放在她的肚子上。
“等小寶貝長大了，一定會疼媽媽的。”嘉倩說著這話，一面擡手理了理沈忘川額前的頭發。
“嘉倩，今天跟你說的事你別去問宋濤，我怕他覺得你多管閑事，回頭沖你撒氣。等他從青島回來我就跟他挑明，如果他不願意結婚，也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我一個人也會把孩子帶大的。”
“好，我不問。”嘉倩的眼睛裏也滿是淚水了。
回到家嘉倩覺得很難過，躺在床上她不知不覺又流淚了，她突然很想媽媽也很想若琪，媽媽當年懷她和若琪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小心寶貝著肚子裏的小生命，把全世界最美的祝願都給了她，看著孩子長大離開，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稍縱即逝，那種想念就是會變成執念的吧。
還沒從難過中醒來，宋濤一個電話把嘉倩拉回了現實。
“吃完了嗎？”宋濤電話裏傳來機場的語音播報。
“完了。”嘉倩並不想理他。
“怎麽說？”宋濤問。
“你今天就回來嗎？不是明天嗎？”嘉倩問。
“明天約了個案子要談，你先別管我，你問了嗎？”
“你晚上回來就跟她說吧，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她什麽都明白了，具體怎樣你們自己聊，你別問我了。”嘉倩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宋濤銷聲匿跡，嘉倩收到法院的消息，王晨宇的案子下周三開庭，她想打電話跟宋濤說，但又不想在這敏感的日子參與他的生活，於是她找了張麟其討論辯護策略，準備明天宋濤上班的時候直接給他，免得工作推不動，周末又過不清凈。
下午六點，工作差不多結束了，張麟其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屏幕顯示一個大寫的 D，他拿起手機靦腆地笑了一下，說，“我去接個電話。”
回來之後他問嘉倩，“我可以走了嗎，有人等我吃飯呢。”
“ABCD 的 D 在等你啊？不會是四號女友吧？”嘉倩不懷好意。
“是是是，我自首可以了吧？你也別太晚了，記得吃飯。”張麟其叮囑她。
張麟其走了之後她又工作了一會兒，搞定材料關上電腦，她去了對面商場負一樓吃晚餐，難得今天沒有宋濤的致命連環 call，她突然很想去看個電影。
買了九點的票嘉倩提前十分鐘進場，關燈前她回了幾條客戶的消息，關燈之後她直接把手機流量關掉了，今晚就此下班。
電影裏的橋段，引發嘉倩各種回憶攻擊，看完嘉倩由衷地感到《小婦人》很好，票房值得，羅南美到爆炸。結束亮燈，她馬上起身準備走，卻一眼看見坐在後面一排的宋濤。
她不知道怎麽形容遇到宋濤一個人看《小婦人》這件事，只覺得無論怎麽說，都顯得非常荒謬。宋濤看到她卻沒顯得吃驚，仿佛一個人看電影，就是他理解中的梁嘉倩的日常。
“嗨。”宋濤先開了口。
“你沒進錯廳吧，你確定你看的是《小婦人》？”嘉倩大呼奇怪。
“是《小婦人》啊，有什麽可奇怪的，不準我看嗎？”
“不敢不敢，我哪敢，你覺得好看嗎？”
“一般吧。”宋濤面無表情。
電梯到了一樓，宋濤也跟她一起出來了，“沒開車嗎？”
“我今天住酒店，就前面那個 W。”
“你被趕出來了嗎？”
“沒有，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宋濤回答。
“哦，那我先走了。”嘉倩出了商場大門就想趕緊飛走。
“誒，等等，喝酒嗎？”宋濤見她走得飛快，趕緊叫住她。
嘉倩猶豫了一下，她想回家躺著，但又不想錯過宋濤的悲劇故事，最終還是跟著宋濤去了酒店樓上的酒吧。
這酒吧位於酒店 3 樓，進來一看裏面黑漆漆的，人臉都看不清，私密性做得極好，宋濤熟門熟路，跟大堂經理打了個招呼，經理就安排了個包間，嘉倩在心裏嘖嘖稱奇，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有包間的酒吧，有些新奇又有些詭異。
宋濤叫服務員拿出幾瓶他存的酒讓嘉倩挑，“哪個最貴就開哪個。”嘉倩就想讓他流點血，割點肉。
宋濤聽完她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行，你開心就好。”
酒醒好上桌，他們倒上一杯碰了碰杯，“談得怎麽樣？”嘉倩問。
“分手了。”宋濤說。
“我猜也是，那就恭喜沈忘川脫離苦海了。”
“什麽叫脫離苦海，她自己停了避孕藥沒告訴我，我才是受害者，好嗎？”宋濤義憤填膺。
“真正的受害者只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吧，這孩子你不管嗎，沈忘川她一個人能把孩子帶大嗎？”
“我給錢啊，她執意要生下來，就花錢請人帶唄，對了，明天幫我擬份協議，我回去讓沈忘川簽字。”宋濤邊說話，邊往酒杯裏面倒酒。
“好，王晨宇的案子周三開庭，做完這案子，我就不幹了。”嘉倩說。
宋濤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什麽叫你就不幹了？”
“我要辭職。”嘉倩不卑不亢。
“辭職？為什麽？”宋濤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沒有為什麽，累了，想休息。”
說完這句話，場面陷入了長久的沈默，嘉倩覺得尷尬，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想休息我可以給你放假，休息好了再回來。”
“我就是不想回來了，不想跟著你幹了，宋濤，我覺得我的每一分精力都被你榨幹了，我現在真的好累。”嘉倩委屈到了極點。
“你別在這沒出息了，誰當初口口聲聲跟我說，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辯護律師，所以你現在是連活兒都不想幹了是吧？你要不想幹了現在就可以走，不用等到下周。”宋濤突然發火，惹得嘉倩也一肚子氣。
“好。”她起身就走，宋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她疼得要命。
“坐下。”宋濤命令。
“我不要。”嘉倩壓著怒氣使勁甩開他的手，卻不料碰到了紅酒杯，杯子掉在地上打得稀碎，這響亮的一聲也讓她冷靜了下來。
服務員輕輕敲了敲門，問需不需要服務，宋濤讓他們進來收拾玻璃碴子。嘉倩挪到沙發的最邊上去，離宋濤遠遠的，她看著自己手腕上被宋濤抓過的痕跡，手腕很痛，但真正受傷的是她的感情。
服務員收拾完了退了出去，包間裏又只剩他們兩個人，空氣凝結成了冰，只聽得見杯子和大理石桌面碰撞的聲音。
宋濤接了個工作電話，掛掉之後說，“下周五建輝的人過來續約，你和朱鈺準備一下。”嘉倩覺得心累，卻也不想再跟他拉扯，反正下周三開完庭她直接手機關機，收拾東西回家，保證宋濤找不到她。
當下她也懶得回話了，就安靜坐著等宋濤把酒喝完。
“新宜然那邊找過你，讓你去做法務對吧？想去？”宋濤恢覆了鎮定。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答應。”嘉倩面不改色地回他，卻也很吃驚，明明新宜然接觸她這事對兩邊都是秘密，宋濤卻一直都知道。
新宜然集團是宋濤多年的大客戶，這幾年日常工作基本都是嘉倩在跟進，她跟集團上下都很熟，現在新宜然準備成立集團法務部，兩個月前董秘周成給她發了邀請，想讓她進來當部門負責人，但集團總部要遷去深圳，遠山遠水的，她就沒有答應，不得不說現在想來有點後悔。
自從決心要辭職，嘉倩才發現眼下的就業形勢這麽困難，成都這個地方市場小，律師又多如牛毛，像她這樣紅圈所出來的訴訟律師一般也就兩條路，獨立律師或者公司法務，究竟怎麽選，她其實並未考慮清楚，當下她只想把這一團亂麻全都交代了，找個地方清凈清凈。
“那你想幹嘛？”宋濤問。
“什麽也不幹，先休息一陣吧，治療一下精神病。”嘉倩忍不住嘴賤。
宋濤悵然若失，“好，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坐會兒。”
聽聞這話，嘉倩馬上拎起包道了別。
心情覆雜地從酒吧走了出來，嘉倩站在路邊看著對面的寫字樓她覺得幻滅極了，四年前她就站著現在的位置第一次看這棟大樓，那時候她削尖了頭也想在這裏找到一席之地，四年時間就像大夢一場，醒來已經不知到了哪裏。就像剛才打碎的那只杯子，一地的碎渣，每一片都是她，卻每一片都不像她了。
她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離開成都去別的地方，北上北京，那裏還有她大部分的同學和朋友，或者南下深圳，去開創新的生活，新宜然那邊說給她時間慢慢考慮，不必著急拒絕，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觍著臉再去問問也不是不行。
兩個月前因為宋濤，她和游揚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嘉倩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太蠢，游揚一直在給她遞繩子，但她一直作死。現在她只想跟游揚道個歉，哪怕又要被他那張賤嘴刁鉆，她也認了。
她打開手機，故作輕松地發了個微信過去。
“你在幹嘛呢？”她問。
“加班。”游揚秒回。
“我跟宋濤提離職了，要不我真的來北京吧，成都這地方太難找工作了。”嘉倩發出去這句話以後，心裏莫名其妙很忐忑，聊天框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游揚卻遲遲沒有回覆。
“我要離開北京了。”游揚說。
“下周去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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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倩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之後沈忘川竟然主動約她吃飯，去之前她把聊天截圖發給了宋濤。
“你跟她談了嗎？”嘉倩問。
這周宋濤帶著朱鈺去青島出差了，周四才回來，收到沈忘川突如其來的消息，嘉倩覺得很惶恐。“還沒空，等我回來再說，你先去吃，吃完給我匯報。”宋濤回。
嘉倩心想，“匯報？匯報你個鬼，還拿腔拿調呢。”
這大半年她刻意疏遠沈忘川，久而久之她們的友情退了位，沈忘川在她心裏變成了一個不願提及的存在，變成了她痛苦的源頭，要不是宋濤下令，她估計又是借口逃避。
但晚上見到沈忘川才發現，其實她依舊沒變，依舊很真誠很爽快，點菜的時候避開了葷腥，脫口而出就來了一句“我懷孕了”。嘉倩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按部就班地問她“什麽時候的事”，“宋濤知道嗎”，以及“你們要結婚嗎”。
聽到嘉倩問他們要不要結婚，沈忘川立刻面露悲愴，嘉倩才參透今天約她出來的意思。
“我覺得宋濤不想結婚，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沈忘川說。
“不會吧，他這麽跟你說的？”
“他沒說，但是我猜他是這麽想的，這幾天我看他眉頭緊鎖，晚上也回來得特別晚，連著幾天都喝得很醉，問他就說有應酬，這也是騙我的，對吧？”沈忘川越說越是面如死灰。
“公務應酬確實沒有，他私人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嘉倩繼續裝傻。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特別賤，我知道宋濤不想結婚，就想懷個孩子逼他跟我結婚，我悄悄停了避孕藥沒告訴他，沒多久就懷上了。我本來以為他會開心，看他跟她女兒在一起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會是一個好爸爸，但現在我只覺得他根本不配當我孩子的爸爸，你知道嗎嘉倩，他到現在都沒有問過我要不要結婚。”
沈忘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那張靈氣十足的臉已經沒了精神，嘉倩試著想象自己如果是沈忘川，在過生日這一天把懷孕的消息當成天大的喜訊告訴自己的男朋友，卻只收到了吃驚和猶豫，那她會有多難過。看著沈忘川強撐著自己的樣子，嘉倩突然很心疼，她坐到沈忘川身邊去，把手小心地放在她的肚子上。
“等小寶貝長大了，一定會疼媽媽的。”嘉倩說著這話，一面擡手理了理沈忘川額前的頭發。
“嘉倩，今天跟你說的事你別去問宋濤，我怕他覺得你多管閑事，回頭沖你撒氣。等他從青島回來我就跟他挑明，如果他不願意結婚，也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我一個人也會把孩子帶大的。”
“好，我不問。”嘉倩的眼睛裏也滿是淚水了。
回到家嘉倩覺得很難過，躺在床上她不知不覺又流淚了，她突然很想媽媽也很想若琪，媽媽當年懷她和若琪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小心寶貝著肚子裏的小生命，把全世界最美的祝願都給了她，看著孩子長大離開，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稍縱即逝，那種想念就是會變成執念的吧。
還沒從難過中醒來，宋濤一個電話把嘉倩拉回了現實。
“吃完了嗎？”宋濤電話裏傳來機場的語音播報。
“完了。”嘉倩並不想理他。
“怎麽說？”宋濤問。
“你今天就回來嗎？不是明天嗎？”嘉倩問。
“明天約了個案子要談，你先別管我，你問了嗎？”
“你晚上回來就跟她說吧，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她什麽都明白了，具體怎樣你們自己聊，你別問我了。”嘉倩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宋濤銷聲匿跡，嘉倩收到法院的消息，王晨宇的案子下周三開庭，她想打電話跟宋濤說，但又不想在這敏感的日子參與他的生活，於是她找了張麟其討論辯護策略，準備明天宋濤上班的時候直接給他，免得工作推不動，周末又過不清凈。
下午六點，工作差不多結束了，張麟其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屏幕顯示一個大寫的 D，他拿起手機靦腆地笑了一下，說，“我去接個電話。”
回來之後他問嘉倩，“我可以走了嗎，有人等我吃飯呢。”
“ABCD 的 D 在等你啊？不會是四號女友吧？”嘉倩不懷好意。
“是是是，我自首可以了吧？你也別太晚了，記得吃飯。”張麟其叮囑她。
張麟其走了之後她又工作了一會兒，搞定材料關上電腦，她去了對面商場負一樓吃晚餐，難得今天沒有宋濤的致命連環 call，她突然很想去看個電影。
買了九點的票嘉倩提前十分鐘進場，關燈前她回了幾條客戶的消息，關燈之後她直接把手機流量關掉了，今晚就此下班。
電影裏的橋段，引發嘉倩各種回憶攻擊，看完嘉倩由衷地感到《小婦人》很好，票房值得，羅南美到爆炸。結束亮燈，她馬上起身準備走，卻一眼看見坐在後面一排的宋濤。
她不知道怎麽形容遇到宋濤一個人看《小婦人》這件事，只覺得無論怎麽說，都顯得非常荒謬。宋濤看到她卻沒顯得吃驚，仿佛一個人看電影，就是他理解中的梁嘉倩的日常。
“嗨。”宋濤先開了口。
“你沒進錯廳吧，你確定你看的是《小婦人》？”嘉倩大呼奇怪。
“是《小婦人》啊，有什麽可奇怪的，不準我看嗎？”
“不敢不敢，我哪敢，你覺得好看嗎？”
“一般吧。”宋濤面無表情。
電梯到了一樓，宋濤也跟她一起出來了，“沒開車嗎？”
“我今天住酒店，就前面那個 W。”
“你被趕出來了嗎？”
“沒有，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宋濤回答。
“哦，那我先走了。”嘉倩出了商場大門就想趕緊飛走。
“誒，等等，喝酒嗎？”宋濤見她走得飛快，趕緊叫住她。
嘉倩猶豫了一下，她想回家躺著，但又不想錯過宋濤的悲劇故事，最終還是跟著宋濤去了酒店樓上的酒吧。
這酒吧位於酒店 3 樓，進來一看裏面黑漆漆的，人臉都看不清，私密性做得極好，宋濤熟門熟路，跟大堂經理打了個招呼，經理就安排了個包間，嘉倩在心裏嘖嘖稱奇，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有包間的酒吧，有些新奇又有些詭異。
宋濤叫服務員拿出幾瓶他存的酒讓嘉倩挑，“哪個最貴就開哪個。”嘉倩就想讓他流點血，割點肉。
宋濤聽完她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行，你開心就好。”
酒醒好上桌，他們倒上一杯碰了碰杯，“談得怎麽樣？”嘉倩問。
“分手了。”宋濤說。
“我猜也是，那就恭喜沈忘川脫離苦海了。”
“什麽叫脫離苦海，她自己停了避孕藥沒告訴我，我才是受害者，好嗎？”宋濤義憤填膺。
“真正的受害者只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吧，這孩子你不管嗎，沈忘川她一個人能把孩子帶大嗎？”
“我給錢啊，她執意要生下來，就花錢請人帶唄，對了，明天幫我擬份協議，我回去讓沈忘川簽字。”宋濤邊說話，邊往酒杯裏面倒酒。
“好，王晨宇的案子周三開庭，做完這案子，我就不幹了。”嘉倩說。
宋濤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什麽叫你就不幹了？”
“我要辭職。”嘉倩不卑不亢。
“辭職？為什麽？”宋濤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沒有為什麽，累了，想休息。”
說完這句話，場面陷入了長久的沈默，嘉倩覺得尷尬，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想休息我可以給你放假，休息好了再回來。”
“我就是不想回來了，不想跟著你幹了，宋濤，我覺得我的每一分精力都被你榨幹了，我現在真的好累。”嘉倩委屈到了極點。
“你別在這沒出息了，誰當初口口聲聲跟我說，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辯護律師，所以你現在是連活兒都不想幹了是吧？你要不想幹了現在就可以走，不用等到下周。”宋濤突然發火，惹得嘉倩也一肚子氣。
“好。”她起身就走，宋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她疼得要命。
“坐下。”宋濤命令。
“我不要。”嘉倩壓著怒氣使勁甩開他的手，卻不料碰到了紅酒杯，杯子掉在地上打得稀碎，這響亮的一聲也讓她冷靜了下來。
服務員輕輕敲了敲門，問需不需要服務，宋濤讓他們進來收拾玻璃碴子。嘉倩挪到沙發的最邊上去，離宋濤遠遠的，她看著自己手腕上被宋濤抓過的痕跡，手腕很痛，但真正受傷的是她的感情。
服務員收拾完了退了出去，包間裏又只剩他們兩個人，空氣凝結成了冰，只聽得見杯子和大理石桌面碰撞的聲音。
宋濤接了個工作電話，掛掉之後說，“下周五建輝的人過來續約，你和朱鈺準備一下。”嘉倩覺得心累，卻也不想再跟他拉扯，反正下周三開完庭她直接手機關機，收拾東西回家，保證宋濤找不到她。
當下她也懶得回話了，就安靜坐著等宋濤把酒喝完。
“新宜然那邊找過你，讓你去做法務對吧？想去？”宋濤恢覆了鎮定。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答應。”嘉倩面不改色地回他，卻也很吃驚，明明新宜然接觸她這事對兩邊都是秘密，宋濤卻一直都知道。
新宜然集團是宋濤多年的大客戶，這幾年日常工作基本都是嘉倩在跟進，她跟集團上下都很熟，現在新宜然準備成立集團法務部，兩個月前董秘周成給她發了邀請，想讓她進來當部門負責人，但集團總部要遷去深圳，遠山遠水的，她就沒有答應，不得不說現在想來有點後悔。
自從決心要辭職，嘉倩才發現眼下的就業形勢這麽困難，成都這個地方市場小，律師又多如牛毛，像她這樣紅圈所出來的訴訟律師一般也就兩條路，獨立律師或者公司法務，究竟怎麽選，她其實並未考慮清楚，當下她只想把這一團亂麻全都交代了，找個地方清凈清凈。
“那你想幹嘛？”宋濤問。
“什麽也不幹，先休息一陣吧，治療一下精神病。”嘉倩忍不住嘴賤。
宋濤悵然若失，“好，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坐會兒。”
聽聞這話，嘉倩馬上拎起包道了別。
心情覆雜地從酒吧走了出來，嘉倩站在路邊看著對面的寫字樓她覺得幻滅極了，四年前她就站著現在的位置第一次看這棟大樓，那時候她削尖了頭也想在這裏找到一席之地，四年時間就像大夢一場，醒來已經不知到了哪裏。就像剛才打碎的那只杯子，一地的碎渣，每一片都是她，卻每一片都不像她了。
她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離開成都去別的地方，北上北京，那裏還有她大部分的同學和朋友，或者南下深圳，去開創新的生活，新宜然那邊說給她時間慢慢考慮，不必著急拒絕，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觍著臉再去問問也不是不行。
兩個月前因為宋濤，她和游揚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嘉倩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太蠢，游揚一直在給她遞繩子，但她一直作死。現在她只想跟游揚道個歉，哪怕又要被他那張賤嘴刁鉆，她也認了。
她打開手機，故作輕松地發了個微信過去。
“你在幹嘛呢？”她問。
“加班。”游揚秒回。
“我跟宋濤提離職了，要不我真的來北京吧，成都這地方太難找工作了。”嘉倩發出去這句話以後，心裏莫名其妙很忐忑，聊天框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游揚卻遲遲沒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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