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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遠依靠直覺來到了村子最偏僻角落的一處木屋前, 說是木屋，實際上不過是幾塊長短不一的破舊木板和撿來的枯稻草簡單做成的一個容身之處。不大不小，剛剛好夠沈言遠鉆進去。
小木屋的角落裏還散落著主人以前撿來的各種東西, 幾條舊布，一個缺了口子的小碗，幾根小木棍。
沈言遠蜷縮在小木屋內，他感覺肚子很餓，於是又出來尋找食物。
記憶消失了, 本能還在。由於身體沒有力氣, 沈言遠沒有選擇去遠處的河裏捉魚，而是就近簡單采摘了一些果子暫時消除饑餓。
正要返程時，草叢裏面有東西動了一下。
沈言遠眸光一閃, 放下果子小心撥開草叢。一只灰色的野兔子三瓣嘴吧唧吧唧, 渾然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腹中的灼燒感更甚, 沈言遠凝視著這只送上門來的兔子，怨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兔子洞穿。
成功捕捉到兔子後沈言遠並沒有收回怨氣，反而是就著這個姿勢，懷裏抱著果子，將兔子提回來。
由於沒有調料，烤熟後的兔子雖然有點油味, 但依然算不上好吃。沈言遠面無表情地將這只野兔吃幹凈後又鉆回他那一點點地。
要休息好才有精力去找他。
沈言遠閉上眼睛。
後面的日子一成不變, 波瀾不驚。沈言遠每日簡單填飽肚子後就到處在村子裏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麽。
之前被他嚇到的小童第二日就發高燒說糊話, 被他父母知道後罵罵咧咧地找上門來。當時他只是出來看了一眼, 那對父母就被嚇到般, 匆忙丟下幾句辱罵的話就趕緊跑了。
沈言遠對別人怎麽罵他並不在意, 只是每天固執地尋找著。他這樣反常的行為自然引起村裏人的註意，大家都暗暗在他經過時警惕地註視著他, 把小孩子藏在身後。不是沒有人想過要去找他麻煩，但那些找麻煩的人後面幾天都像被黴運纏身，好一點的只是家裏的雞鴨丟了，差一點的直接平地摔將手摔斷了。
後面就再也沒人敢找他麻煩，偶爾說起來都對他神色忌憚。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某個看似平常的清晨，沈言遠突兀睜開眼，眼神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心臟在怦怦跳，快要跳出心口，潛意識告訴他，他必須要去。
去哪裏？他有點茫然，起身往外走。今日的村子格外熱鬧，每家每戶都將孩子收拾得妥當點，喜氣洋洋地牽著他們去村口，碰到沈言遠，臉色一僵，趕緊離遠點。
沈言遠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於是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村口站了兩個看著仙氣飄飄的年輕修士，村子搭的高臺上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珠。明明沈言遠沒有見過此物，卻知道這是檢測靈根用的東西。
我的記憶一定有問題。沈言遠堅定這個想法，他看著那兩個修士，心想也許我也是那其中的一員。
“都檢測完了？”稍微矮個頭的修士問旁邊的村長。
仙長親自向他搭話，這個事實讓村長不由得緊張起來，言語恭敬，害怕自己不小心惹惱了仙長：“都檢測完了，全村的人都在這了。”
矮個子修士有些苦惱，他們負責這個村的招生，可是今年這個村子裏最好的靈根都只是一個雙靈根，所有有靈根的人加起來都不超過兩位數，比起其它地方差了點。
“我還沒檢測。”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
矮個子修士看到一個穿得破破爛爛，臉蛋臟得看不清五官的小孩子。他有些不悅道：“不是說人都到齊了嗎？”這話當然是對著村長說。
村長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惶恐道：“仙長！這人是個災星啊！”
矮個子修士不相信什麽災星的說法，他沖著小孩招手：“過來！”那小孩竟然也鎮定地走上前來，讓默不作聲的高個修士也不由得側目。
不說別的，單這份心性他們就挺欣賞的。
這種欣賞在看到圓珠發出奪目的紅色時到達了極點。“天靈根！”兩人的目光都熱切起來。
沒想到峰回路轉，今天來這一趟還有這種驚喜！兩人高興壞了，忙不疊就將沈言遠，還有這幾個有靈根的人一並帶走。
沈言遠全程都很冷靜，看到那紅光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沈言遠拜入了天下第一大宗，他的師父還是天下第一劍修，作為一個天靈根加天生劍骨的天才，他似乎洗脫了凡人時期卑微的過去，等待著他的是遠大前程，所有人都對他賦予眾望，目之所及都是敬佩，讚賞的目光。
只有沈言遠知道，不是的，他不是那麽光鮮靚麗的人。他不明缺失的記憶，神秘莫測的怨氣，腦海裏怎麽望都望不清面孔的人。
沈言遠身上的秘密太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還不出現，我該去哪裏找你？
高山，河流，沙漠，荒原。沈言遠踏遍了修真界的角角落落，他的修為隨著時間的增長也逐漸到了金丹圓滿，眼看就要步入元嬰。
沈言遠入魔了。
這個消息讓天下轟動，誰也沒想到這個修真界的未來支柱會自毀前程，自甘墮落。反倒是魔修那邊歡欣鼓舞，熱烈慶祝他們這邊多了一個大將，那可是沈言遠。
正道修士對他圍剿堵截，他的師門將他除名昭告天下，他的師尊親自出手追殺他三千裏，斬掉他半條命。
沈言遠行事越來越瘋狂，仿佛失去了某種禁錮。入魔後他不再壓抑自己，肆無忌憚地吸收怨氣，然後失控，等他清醒過來，留下的往往是滿地屍骸，屍山血海，屍體的臉上依稀可見驚恐害怕的神情。
五百年來，他重覆著這個過程。
正道修士對他恨之入骨，多次進行圍剿，可每次都被他剩一口氣逃出生天。沈言遠的修為就在這樣的打打殺殺中到達了這方天地的極限。
漫天劫雷之下，他的師尊劍指沈言遠，冷聲問道：“到底是為什麽要墮入魔道！”
“為了找一個人。”沈言遠身著一襲紅衣，眼尾殷紅，黑霧繚繞著他，將他襯得如同遠古的魔神，血煞滔天。
“就為了找一個人，所以你就屠盡千萬無辜的人？”師尊不可置信，壓不住的怒火從心底燃起。
“不然呢？”沈言遠疑惑道，“這本來也不過是一場幻境，我為何不能這樣做？”
師尊卻以為他在胡言亂語：“什麽幻境！別狡辯了！”
沈言遠也是突然有一天就記起來所有事情，他本來是想安安分分等到幻境結束的。可這該死的幻境無比漫長，仿佛沒有盡頭。
如果安分不行，那他就徹底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修為每精進一分，沈言遠都能感受到這個幻境再一步走向毀滅，直到現在，這個幻境已經如一張薄紙般岌岌可危。
沈言遠沒有耐心再跟他耗下去，眼神冰冷，與他來回了幾百個回合。如今他的修為已是修真界最高，連師尊也不是他的對手，漸漸落入下風。
沈言遠越戰越勇，絲毫不停手，就在他一劍挑開師尊的靈劍，馬上就要將長劍送入他的胸膛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不要！”
沈言遠渾身一震，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厭惡驚懼。
他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喉嚨幹澀：“阿雲？”
有著和謝隨雲相同面貌的人與他拔劍相向，目光流露出的竟是恨意。
“阿雲？”沈言遠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裏一痛，連忙上前兩步，焦急道，“阿雲，是我啊！你還沒有恢覆記憶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連聲音都一模一樣的人聲音裏夾著寒冰。“我今日必要殺了你！”
“別鬧了阿雲。”沈言遠失笑，他又往前走兩步，直到那柄長劍抵住他的胸膛，“阿雲，你是在生氣我殺了那麽多人嗎？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久沒出現了，我一時有點生氣。”
“現在你回來了，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他伸出手想要去牽謝隨雲，卻被一劍刺入胸膛。
他怔怔地看向胸前沒入胸膛的長劍，謝隨雲也深感意外，他竟然就這麽刺進去了，那魔頭竟然沒有一點防備。
長劍抽出來，帶出一片血花。
謝隨雲趁他呆楞之際，帶著重傷的劍尊就要逃跑。
沈言遠追上他，攔住他的去路，小心翼翼道：“阿雲，你消氣沒？沒消氣就刺多幾劍，我抗揍。你別不理我。”他將胸膛送到謝隨雲面前，露出個討好的笑。
謝隨雲抿唇，雖不知道魔尊為什麽這麽反常，但就算面前是陷阱他也要跳下去，否則今天他一定逃不出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長劍一次次沒入胸膛，沈言遠巋然不動，任由他作為，眼神溫柔地看著他，即使劇痛從心臟傳遍全身。
他擡起手想要觸碰一下謝隨雲的臉龐，卻被謝隨雲反射性地斬斷，他以為魔尊終於要攻擊他。
沈言遠默然看著地上的斷手，還安慰謝隨雲：“沒關系，是我讓你受驚了。”
“瘋子！”謝隨雲咬緊牙關，他終於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魔尊好像瘋了。
沈言遠微笑：“我沒瘋，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麽做的。”一語雙關。
“為什麽！”謝隨雲看著這個幾百年前最耀眼的天才，痛心問道。這幾百年大戰裏，他的親朋好友，無數同門，都在這些大戰中喪命。
“因為你是我的鎖啊。”沈言遠嘆道，“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才會那樣做的。”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沈言遠收回笑，目光執著：“不，你認識，你只是現在還沒想起來而已。”
他柔聲安慰道：“沒關系，等我將這幻境打碎我們就能見面了。”他用手抓住劍鋒，一點點地走進謝隨雲，長劍穿透他的胸膛也依舊不停下。
幻境除了找到正確辦法破除之外，只要他死了一樣也可以破除。
他似乎想摸一下謝隨雲的臉頰，轉瞬又想起自己沒手了，只能遺憾地嘆了口氣。
“來吧，實現你的承諾。若我有一天犯下大錯，你就殺了我。”
幻境開始碎裂，周圍所有事物都變成空白，只剩下兩人。
沈言遠閉上眼，長劍穿透到底，緊接著是熟悉的懷抱。“我就知道。”沈言遠睜眼笑道，“你不會忘記我的。”
謝隨雲同樣輕笑：“睡吧。”
他們相擁著，迎接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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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遠蜷縮在小木屋內，他感覺肚子很餓，於是又出來尋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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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遠眸光一閃, 放下果子小心撥開草叢。一只灰色的野兔子三瓣嘴吧唧吧唧, 渾然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腹中的灼燒感更甚, 沈言遠凝視著這只送上門來的兔子，怨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兔子洞穿。
成功捕捉到兔子後沈言遠並沒有收回怨氣，反而是就著這個姿勢，懷裏抱著果子，將兔子提回來。
由於沒有調料，烤熟後的兔子雖然有點油味, 但依然算不上好吃。沈言遠面無表情地將這只野兔吃幹凈後又鉆回他那一點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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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遠閉上眼睛。
後面的日子一成不變, 波瀾不驚。沈言遠每日簡單填飽肚子後就到處在村子裏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麽。
之前被他嚇到的小童第二日就發高燒說糊話, 被他父母知道後罵罵咧咧地找上門來。當時他只是出來看了一眼, 那對父母就被嚇到般, 匆忙丟下幾句辱罵的話就趕緊跑了。
沈言遠對別人怎麽罵他並不在意, 只是每天固執地尋找著。他這樣反常的行為自然引起村裏人的註意，大家都暗暗在他經過時警惕地註視著他, 把小孩子藏在身後。不是沒有人想過要去找他麻煩，但那些找麻煩的人後面幾天都像被黴運纏身，好一點的只是家裏的雞鴨丟了，差一點的直接平地摔將手摔斷了。
後面就再也沒人敢找他麻煩，偶爾說起來都對他神色忌憚。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某個看似平常的清晨，沈言遠突兀睜開眼，眼神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心臟在怦怦跳，快要跳出心口，潛意識告訴他，他必須要去。
去哪裏？他有點茫然，起身往外走。今日的村子格外熱鬧，每家每戶都將孩子收拾得妥當點，喜氣洋洋地牽著他們去村口，碰到沈言遠，臉色一僵，趕緊離遠點。
沈言遠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於是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村口站了兩個看著仙氣飄飄的年輕修士，村子搭的高臺上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珠。明明沈言遠沒有見過此物，卻知道這是檢測靈根用的東西。
我的記憶一定有問題。沈言遠堅定這個想法，他看著那兩個修士，心想也許我也是那其中的一員。
“都檢測完了？”稍微矮個頭的修士問旁邊的村長。
仙長親自向他搭話，這個事實讓村長不由得緊張起來，言語恭敬，害怕自己不小心惹惱了仙長：“都檢測完了，全村的人都在這了。”
矮個子修士有些苦惱，他們負責這個村的招生，可是今年這個村子裏最好的靈根都只是一個雙靈根，所有有靈根的人加起來都不超過兩位數，比起其它地方差了點。
“我還沒檢測。”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
矮個子修士看到一個穿得破破爛爛，臉蛋臟得看不清五官的小孩子。他有些不悅道：“不是說人都到齊了嗎？”這話當然是對著村長說。
村長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惶恐道：“仙長！這人是個災星啊！”
矮個子修士不相信什麽災星的說法，他沖著小孩招手：“過來！”那小孩竟然也鎮定地走上前來，讓默不作聲的高個修士也不由得側目。
不說別的，單這份心性他們就挺欣賞的。
這種欣賞在看到圓珠發出奪目的紅色時到達了極點。“天靈根！”兩人的目光都熱切起來。
沒想到峰回路轉，今天來這一趟還有這種驚喜！兩人高興壞了，忙不疊就將沈言遠，還有這幾個有靈根的人一並帶走。
沈言遠全程都很冷靜，看到那紅光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沈言遠拜入了天下第一大宗，他的師父還是天下第一劍修，作為一個天靈根加天生劍骨的天才，他似乎洗脫了凡人時期卑微的過去，等待著他的是遠大前程，所有人都對他賦予眾望，目之所及都是敬佩，讚賞的目光。
只有沈言遠知道，不是的，他不是那麽光鮮靚麗的人。他不明缺失的記憶，神秘莫測的怨氣，腦海裏怎麽望都望不清面孔的人。
沈言遠身上的秘密太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還不出現，我該去哪裏找你？
高山，河流，沙漠，荒原。沈言遠踏遍了修真界的角角落落，他的修為隨著時間的增長也逐漸到了金丹圓滿，眼看就要步入元嬰。
沈言遠入魔了。
這個消息讓天下轟動，誰也沒想到這個修真界的未來支柱會自毀前程，自甘墮落。反倒是魔修那邊歡欣鼓舞，熱烈慶祝他們這邊多了一個大將，那可是沈言遠。
正道修士對他圍剿堵截，他的師門將他除名昭告天下，他的師尊親自出手追殺他三千裏，斬掉他半條命。
沈言遠行事越來越瘋狂，仿佛失去了某種禁錮。入魔後他不再壓抑自己，肆無忌憚地吸收怨氣，然後失控，等他清醒過來，留下的往往是滿地屍骸，屍山血海，屍體的臉上依稀可見驚恐害怕的神情。
五百年來，他重覆著這個過程。
正道修士對他恨之入骨，多次進行圍剿，可每次都被他剩一口氣逃出生天。沈言遠的修為就在這樣的打打殺殺中到達了這方天地的極限。
漫天劫雷之下，他的師尊劍指沈言遠，冷聲問道：“到底是為什麽要墮入魔道！”
“為了找一個人。”沈言遠身著一襲紅衣，眼尾殷紅，黑霧繚繞著他，將他襯得如同遠古的魔神，血煞滔天。
“就為了找一個人，所以你就屠盡千萬無辜的人？”師尊不可置信，壓不住的怒火從心底燃起。
“不然呢？”沈言遠疑惑道，“這本來也不過是一場幻境，我為何不能這樣做？”
師尊卻以為他在胡言亂語：“什麽幻境！別狡辯了！”
沈言遠也是突然有一天就記起來所有事情，他本來是想安安分分等到幻境結束的。可這該死的幻境無比漫長，仿佛沒有盡頭。
如果安分不行，那他就徹底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修為每精進一分，沈言遠都能感受到這個幻境再一步走向毀滅，直到現在，這個幻境已經如一張薄紙般岌岌可危。
沈言遠沒有耐心再跟他耗下去，眼神冰冷，與他來回了幾百個回合。如今他的修為已是修真界最高，連師尊也不是他的對手，漸漸落入下風。
沈言遠越戰越勇，絲毫不停手，就在他一劍挑開師尊的靈劍，馬上就要將長劍送入他的胸膛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不要！”
沈言遠渾身一震，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厭惡驚懼。
他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喉嚨幹澀：“阿雲？”
有著和謝隨雲相同面貌的人與他拔劍相向，目光流露出的竟是恨意。
“阿雲？”沈言遠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裏一痛，連忙上前兩步，焦急道，“阿雲，是我啊！你還沒有恢覆記憶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連聲音都一模一樣的人聲音裏夾著寒冰。“我今日必要殺了你！”
“別鬧了阿雲。”沈言遠失笑，他又往前走兩步，直到那柄長劍抵住他的胸膛，“阿雲，你是在生氣我殺了那麽多人嗎？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久沒出現了，我一時有點生氣。”
“現在你回來了，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他伸出手想要去牽謝隨雲，卻被一劍刺入胸膛。
他怔怔地看向胸前沒入胸膛的長劍，謝隨雲也深感意外，他竟然就這麽刺進去了，那魔頭竟然沒有一點防備。
長劍抽出來，帶出一片血花。
謝隨雲趁他呆楞之際，帶著重傷的劍尊就要逃跑。
沈言遠追上他，攔住他的去路，小心翼翼道：“阿雲，你消氣沒？沒消氣就刺多幾劍，我抗揍。你別不理我。”他將胸膛送到謝隨雲面前，露出個討好的笑。
謝隨雲抿唇，雖不知道魔尊為什麽這麽反常，但就算面前是陷阱他也要跳下去，否則今天他一定逃不出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長劍一次次沒入胸膛，沈言遠巋然不動，任由他作為，眼神溫柔地看著他，即使劇痛從心臟傳遍全身。
他擡起手想要觸碰一下謝隨雲的臉龐，卻被謝隨雲反射性地斬斷，他以為魔尊終於要攻擊他。
沈言遠默然看著地上的斷手，還安慰謝隨雲：“沒關系，是我讓你受驚了。”
“瘋子！”謝隨雲咬緊牙關，他終於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魔尊好像瘋了。
沈言遠微笑：“我沒瘋，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麽做的。”一語雙關。
“為什麽！”謝隨雲看著這個幾百年前最耀眼的天才，痛心問道。這幾百年大戰裏，他的親朋好友，無數同門，都在這些大戰中喪命。
“因為你是我的鎖啊。”沈言遠嘆道，“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才會那樣做的。”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沈言遠收回笑，目光執著：“不，你認識，你只是現在還沒想起來而已。”
他柔聲安慰道：“沒關系，等我將這幻境打碎我們就能見面了。”他用手抓住劍鋒，一點點地走進謝隨雲，長劍穿透他的胸膛也依舊不停下。
幻境除了找到正確辦法破除之外，只要他死了一樣也可以破除。
他似乎想摸一下謝隨雲的臉頰，轉瞬又想起自己沒手了，只能遺憾地嘆了口氣。
“來吧，實現你的承諾。若我有一天犯下大錯，你就殺了我。”
幻境開始碎裂，周圍所有事物都變成空白，只剩下兩人。
沈言遠閉上眼，長劍穿透到底，緊接著是熟悉的懷抱。“我就知道。”沈言遠睜眼笑道，“你不會忘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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