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養一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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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養一養
阮糖沒料到周淮煦會這麽問。
這個問題似乎和案件沒什麽關系。
但他身上的羅勒味勾人鼻息, 迷人心神。
令她一瞬間像被蠱惑似的，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她確實和遲衍挺熟的。
兩人高中同窗三年。
阮遲兩家也算是世交, 自然關系熟絡了些。
聽她這話, 周淮煦的眼中淌過暗色, 朝她伸出手。
低冽的嗓音裏夾雜著晦澀難辨的情緒。
“你把他的電話號碼推給我。”
“啊？”阮糖楞了兩秒, 有些不解, “你要他的電話號碼做什麽？”
“後續這件事由我來推進。”
他一臉公事公辦，“你手頭還有其他工作，別為這件事分心。”
阮糖若有所思，心裏的疑竇漸生。
周淮煦手頭的工作並不比她少。
他要遲衍的聯系方式, 是有別的打算？
面對她探究的目光，周淮煦神情如常。
漆黑的眼瞳中如深潭平靜無波，唯有暗流湧動。
阮糖無法從他的眼神裏看清那抹隱秘的情緒。
畢竟他這人善會偽裝。
她只能摸出衣兜裏的手機, 將遲衍的聯系方式推給了他。
大多數時候, 阮糖其實根本無法看穿周淮煦的心思。
他這人就像攏了一層霧, 讓人捉摸不透。
好在他們調查的案件倒是守得雲開, 撥開迷霧，照進了一絲微弱的亮光。
朱超所在的二隊最近正在調查人口失蹤案。
苦尋那幾人無果, 突然卻得到了一個消息。
其中名氣最大的“濱城小賭王”失蹤兩個月後, 竟然回來了。
得知這事的阮糖立刻去找朱超, 正巧碰見他要帶隊去小賭王的家。
“我和你們一起去。”
聽到阮糖的話, 朱超遲疑地說：“這是我們二隊的案子，你們一隊就別插手了。”
阮糖擰擰眉：“我們懷疑你們調查的這起人口失蹤案和境外賭場有關, 我們一隊得去查探清楚。”
“那我幫你問就行了。”
朱超之前也大致了解過阮糖的案子, 還幫她尋找西西的弟弟小北的下落。
他面上不顯，語氣裏卻滿是抵觸。
就差將“你別搶我功勞”六個字擺上臺面了。
阮糖血氣上湧, 眸光轉冷。
果然在利益面前，兩隊維持的友好合作關系就會幾近破滅。
朱超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假想敵。
但阮糖從來都不屑與他爭搶，她的心中只有案子。
她沈聲道：“朱隊長，這個案子很重要。你要是不讓我去，我現在就去請示鄭局。”
阮糖搬出鄭局長這尊大佛，朱超的臉色果然變了變。
誰不知道局長鄭永照向來偏袒她。
要是她去告狀，鄭永照肯定會給她撐腰。
這樣想想，朱超的心裏更加不平衡了。
兩人正僵持著，周淮煦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看向阮糖，話卻是對朱超說的。
“我和鄭局提起今天出任務的事，他希望一隊和二隊能夠通力合作，共同協理此案。”
這話的意思就是扔給朱超一道詔令，令他不得不接了。
朱超掃了眼阮糖和周淮煦，心說這兩人真是有一種該死的默契。
一個阮糖就夠他受的了，現在還來個周淮煦。
這兩座大山壓下來，饒他是齊天大聖也逃不開這十指山。
朱超深吸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說：“既然這樣，你們就跟著吧。”
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到了那兒，還是我說了算啊。”
阮糖和周淮煦沒搭腔，兩人像風兒一樣從他身側刮過，一溜煙地走了。
朱超：“……”
他和身邊的刑警隊員大眼瞪小眼，隨即緩過神來，擡腿踹了下那人，不悅地說：“還不快走！”
他們一路乘車來到了市區白鷺湖畔的一棟小洋樓。
純白色的洋樓被青蔥樹木環繞掩映。
此處山清水秀，地價昂貴。
像“濱城小賭王”吳祐才住得起這樣的好房子。
他們走到小洋樓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吳祐抱著三歲大的女兒打開門。
見到門外的一行人時，他的神情怔忡。
“我們是濱城公安局的，想向您了解下情況。”
阮糖的聲音平緩輕柔，盡量不顯得硬邦邦，免得嚇到他懷裏的小女孩。
奶呼呼的三歲寶寶咬著白嫩的手指頭，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望向阮糖，滿臉的天真與疑惑。
吳祐趕緊將女兒抱給妻子，將阮糖他們迎了進去。
偌大的客廳裏，阮糖和周淮煦並肩坐到一張真皮長沙發上。
吳祐沖了幾杯茶，分別端給他們。
“爸爸，我也要喝、喝養樂多。”
小女孩咿咿呀呀地說話。
看得出他們父女兩很親密。
小女孩連日來見不到爸爸，這會兒更加黏他。
小女孩接過吳祐給她的養樂多，抱著奶瓶一屁股地坐在客廳的珊瑚絨地毯上。
她咕嚕嚕地喝起了奶，楞是不肯回房。
她媽媽無奈地陪她坐在地毯上，一起玩玩具。
吳祐望向小女孩，眼裏透著寵溺的笑意。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連帶著笑容也顯得輕淺飄渺。
朱超啜了口茶，將茶杯叩在紅檀木桌面。
他開門見山地說：“吳先生，我們想問問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吳祐的面色一緊，捏著茶杯沒說話。
朱超是個急性子，不加掩飾地將話頭拋出。
“你前陣子失蹤是和賭博有關吧，是放高利貸的人把你給擄走了？
聞言，吳祐的臉色唰地更白了。
原本虛弱蒼白的臉頰變得分外慘淡。
他神情震驚，萬萬沒想到警方竟然已經知道他和高利貸的事情。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那群高利貸會突然放了你？”
朱超的聲音步步緊逼。
吳祐面如土色，雙唇緊閉得像是粘了強力膠水。
朱超橫眉看他：“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能幫你。”
他話音一頓，“如果你堅持不說，選擇隱瞞實情，就是在包庇那群高利貸，這算是共犯！”
吳祐的神情凝重，眉頭緊蹙，手裏的茶杯幾近捏碎。
下一秒，一道清越悅耳的女聲就傳進他的耳畔。
“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
阮糖的聲音壓低，只有坐在此處的幾人能聽清。
不遠處吳祐的妻兒仍在擺弄地毯上的積木玩具，毫無所察。
她的音量不高，但具有足夠的震懾力。
如重錘一樣擊打在吳祐的心上。
“他們不僅傷害你，還以你的妻兒做威脅。你怕他們報覆才不敢和我們說實話，對吧？”
吳祐怔然，沒有回答。
但眼中劃過的驚慌訝色已然說明一切。
阮糖心領神會。
在她看來，與虎謀皮，與惡魔做交易，只會一敗塗地。
“如果你不說，你的妻兒就會和你一樣，一輩子活在受人威脅的恐懼裏。”
阮糖目光灼灼地凝視他，“你不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嗎？我們能幫你把他們抓起來，這樣以後你們就能過上真正的安穩日子。”
吳祐的眉頭深鎖。
沈默良久後，他籲出一口氣，好像將懸在心口的巨石也放落下來。
他讓妻子帶著女兒回房間，奶呼呼的小女孩對一切毫無所知。
她朝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爸爸，你待會兒要陪我玩噢。”
“好。”吳祐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直至那扇房門閉闔，他臉上的笑容才微滯，轉而變得苦澀。
“前陣子我突然消失，確實是被高利貸抓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道，“他們挖走了我的器官，當做債務償還。”
那時吳祐在賭場賭輸後欠下巨債。
原想帶妻兒跑路去國外避難，不料還沒跑成就被那群放高利貸的人抓住了。
當時他苦求那群人不要去他家騷擾他的妻兒，自願跟他們走。
他將自己的腎臟賣給他們抵債，又將其餘的錢都湊齊。
這才得到活命的機會，被放了回來。
身為濱城小賭王，吳祐的朋友眾多，名利雙收。
看似風光無限，實則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一朝天堂，一朝地獄。
幾手牌就能決定他和家人的命運。
他比其他人幸運，但幸運不會永遠降臨。
阮糖他們了解完所有情況後，起身準備離開。
她的目光掃向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門內傳出女孩咯咯的笑聲，似乎被她的媽媽逗樂了。
笑聲朗朗，如林籟泉韻般，澄澈純凈。
阮糖的腳步頓住，轉頭看向吳祐，留下一句話。
“為了你的老婆孩子，別再賭了。”
吳祐的神情怔忡，眼裏流露出愧恨的情緒，深深地垂下頭。
—
最近鬧得正盛的人口失蹤案終於有了眉目。
阮糖他們經過一番調查，終於確定那些失蹤的男性皆是落入了神秘集團的魔爪。
“男的被高利貸抓去賣器官，女的被迫賣.淫，這些人真是把壞事做盡了！”
江筱月來到警局，聽到阮糖提及此事，滿腔的怒火都被點燃了。
這幾天她運用各種人脈渠道，終於和何子岐那邊打通關系，得到了接近他的機會。
而阮糖這些天也一直在安排部署。
她抽調一部分警員去追查買賣器官的事情，尋找小北等失蹤人口的蹤跡。
而另一隊則暗中繼續搜集賣.淫組織的線索。
江筱月眨眨眼，問她：“那我還能幫上什麽忙？”
作為正義揚善的好青年，江筱月具備當線人的優秀潛力，自覺又有沖勁。
阮糖唇角微勾，桃花眼裏的流光瀲灩閃爍：“當然。”
她意味深長地說，“你能幫我們很大的忙。”
何子岐是他們目前所有線索人物裏，處在最明面上的一個。
他極有可能和神秘集團再次聯系，有新的動作。
如今他賺得盆滿缽滿，流連於紙醉金迷的聲色場。
賭癮難戒下，他肯定會再去賭。
只要他賭，他們就有機會抓住那個神秘集團的把柄。
一周後，濱城世紀蓮體育中心舉行了一場萬人演唱會。
演唱會的主角正是何子岐。
彼時全場的熒光棒與燈牌匯成一片金色海洋。
在眾人高呼的“安可”聲下，何子岐站在升降機臺，朝眾人揮手告別。
“明年夏天再見，後會有期！”
許多粉絲不舍地落淚，齊齊喊出口號：“子岐子岐，為你著迷！”
阮糖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裏，望著升降臺上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她側過頭，朝身邊的周淮煦低聲道：“走吧，該我們上場了。”
周淮煦“嗯”了一聲，擡手拍了拍身邊昏昏欲睡的林聖楠。
他說：“天亮了，該幹活了。”
林聖楠打了個激靈，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結束啦？”
他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地說，“這何子岐真是會哄騙粉絲啊。歌唱的難聽得要命，困死我了。”
“還好我們晚進場，不然在這兒熬兩個小時，我也受不了。”
江筱月撇撇嘴，難得和林聖難達成一致。
他們離開觀眾席，腳步輕快地往前走。
不一會兒，阮糖的腳步突然頓住。
江筱月有些不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人群中，有幾個人擁簇著一位身穿高定西服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美，姿態矜雅冷貴，宛如被眾星拱捧的月亮。
是遲衍。
阮糖和江筱月都認出了他。
作為何子岐代言游戲公司的總裁，遲衍今天也被邀請來觀看演唱會。
他從VIP席提前離場，感受到不遠處投來的一道灼灼視線。
他擡眸望去，正巧和阮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遲衍的眉梢輕擡，對上阮糖那雙瀲灩如波的桃花眼。
他輕揚嘴角，朝她頷首，當作打招呼。
兩人相隔甚遠，遙遙對望。
仿佛將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
這一幕落在周淮煦的眼裏，尤為刺眼。
他的嗓線冷冽低沈，如寒風撥開那層虛化朦朧的霧。
“走吧，該去見何子岐了。”
阮糖斂眸點頭，邁開腳步。
四人一路走到了後臺。
江筱月尋至何子岐的休息室。
剛想進去，有個身穿花襯衫的瘦高男人就將他們攔下。
“幹什麽的？”
男人倨傲地擡起下巴，露出頤指氣使的模樣，姿態十分傲慢。
江筱月朝他笑了笑，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吳大經紀人，是我啊，月聞雜志社的社長。”
江筱月說，“上回我朋友和您說過，今天我要帶幾個粉絲來找子岐要簽名。”
吳經紀人翹著蘭花指，點點自己的臉頰，似是想了半晌才道：“哦，好像有這麽回事。”
江筱月點頭道：“我們都說好了，那您放我們進去？”
吳經紀人不疾不徐地說：“子岐剛從舞臺上回休息室，這會兒還要繼續休養休養，你們晚點再進去吧。”
他擺出一副“你們要懂點事”的樣子，鼻孔朝天，就沒垂下來過。
把耍大牌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也是夠了。
江筱月面露不滿，剛想反駁他，阮糖就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無聲地朝她搖搖頭。
她淺淺笑起：“我們都是子岐的粉絲，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還是這個女生懂事。”吳經紀人笑道。
須臾，裏頭傳來一陣慵懶的男聲。
“吳哥，讓人進來吧。”
吳經紀人趕緊點頭，將他們帶進了休息室。
彼時何子岐坐在化妝鏡前，臉上畫著精致的舞臺妝容，正悠閑自在地刷手機，看自己新上的熱搜。
他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仿佛全身上下明晃晃地掛著六個大字——我是超級巨星。
阮糖和周淮煦對視一眼。
彼此的眸中藏著幽深情緒，心中早有了應對之策。
他倆緩步走上去，江筱月與林聖楠也緊隨其後。
吳經紀人快步走到何子岐的身邊，朝他低聲介紹：“這就是前幾天托關系來要簽名的粉絲。”
何子岐懶懶地掀起眼皮，目光落到阮糖和江筱月的臉上，眸光亮了亮。
這是他見到美女時的慣常反應。
他擱下手機，目光直勾勾地在她兩之間游移。
經紀人伸手指向江筱月：“這位是月聞雜志社的社長，之前曾和我們采訪合作過。”
何子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沒錯，那這位是……”
他饒有興致地瞟向阮糖。
阮糖的紅唇勾起淺弧：“我和筱月一樣喜歡你很多年了，今天很榮幸能見到真人。”
她的面容冷艷昳麗，笑起來時平添了幾分嫵媚綽態。
美得不可方物，讓人整顆心不自覺地酥了。
女聲輕柔悅耳，掃過人的耳尖還帶起點癢意。
她說：“我們能跟你要個簽名嗎？”
今天阮糖他們的任務就是假借粉絲之名，從何子岐的嘴裏撬到有用的信息。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決定雙管齊下、徐徐圖之。
周淮煦和林聖楠不動聲色地將何子岐身邊的經紀人支走，向他詢問情況，探聽更多的線索。
他們三人離去，室內安靜一瞬。
唯獨響起筆尖碰觸紙張的沙沙聲。
何子岐流暢自若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江筱月忍著惡心，誇讚道：“這名字寫得真好啊！”
阮糖也搭腔：“不愧是子岐。”
她秉承刑警的專業素養，將眼中的暗鋒斂下，故作無意地問：“對了，我前些天好像在霧憂酒吧見到了你。”
聞言，何子岐握著筆的手一頓。
阮糖將他一閃而過的驚慌盡收眼底，眼中浮起幾分譏誚與冷戾。
當初何子岐就是在霧憂酒吧將西西灌醉，對她實施奸.汙。
一聽到“霧憂酒吧”四個字，何子岐緩了緩神，半晌牽起嘴角，露出坦蕩的笑。
“你應該是看錯了，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
“是嗎？”阮糖佯裝思索，語氣輕快，“我經常去那家酒吧玩，還以為那天見到的人是你，如果能在那兒遇見你就好了。”
她面若桃花，淺笑盈盈。
何子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起了點興致：“哦？你經常去酒吧，酒量好嗎？”
阮糖唇角的弧度更甚，心想魚兒上鉤了。
她說：“我的酒量不行，但酒品很好。而且……”
她的桃花眼眨了眨，覷向何子岐，“我愛打牌，每次都喜歡下點賭註，助助興。”
她的語調上揚，尾音微勾。
像是獵人藏於深處，為絞殺獵物做足準備。
正如那句話所說，真正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酒量不好又愛賭的美人，正是何子岐心儀的獵物。
他對她的興趣更濃了。
何子岐將簽好名字的本子遞還給阮糖。
阮糖伸手接過，剛想抽回手，何子岐的手掌就覆上她的細腕，輕輕揉撚了下。
他的聲音裏帶著玩味與誘引。
“下次我去那家酒吧玩玩，說不準咱倆能來一場偶遇。”
阮糖擰眉，沒料到他會這麽明目張膽地動手動腳。
何子岐靠近她，身體往她那兒一蹭。
鼻尖嗅到她身上傳來的玫瑰香水味，清幽又誘人。
“你身上的香水味真好聞，用的是哪一款？”
他滾燙的鼻息幾近噴在她的唇邊，一寸之隔，一只手掌“啪”地打上何子岐的臉。
“你靠那麽近幹嘛？”江筱月早就憋壞了。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強忍許久，那股反胃感排山倒海而來，實在忍不下去了。
這個男人迫害無辜少女，強占人的身子，令人負債累累，幾乎家破人亡。
如今還將臟手伸到她閨蜜這兒，她怎麽能忍！
江筱月不是幹刑警這一行，不像阮糖那樣沈得住氣。
男女之事本就是她的大防。
她的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更別提是何子岐這顆老鼠屎。
“你再敢碰我朋友一下，我就報警把你抓進牢裏！”
見她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何子岐蹙起眉頭，只覺得掃興。
他朝外頭喊了一聲，經紀人聞言立刻趕了過來。
何子岐掃了眼立在身側的經紀人，語氣不悅，朝他呵斥。
“你從哪兒弄來這兩個女人，真是什麽人都往我這兒領，還不快把她們趕出去！”
他嫌惡地別過臉，仿佛臟的是她們，而不是他。
江筱月氣得火冒三丈，剛想叫囂，一道冷冽低沈的男聲就傳進她的耳畔。
“怎麽了？”
周淮煦和林聖楠原本支開經紀人，和她們分頭行動。
誰曾想經紀人卻重新折返，屋內的氣氛也僵得凝成了冰。
江筱月跺跺腳，擡手指向何子岐，憤懣地說：“他對糖糖動手動腳！”
“哦？”周淮煦嗓線壓低，音質偏冷。
他的漆瞳幽深，濃稠如墨。
讓人看不清任何情緒。
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何子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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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沒料到周淮煦會這麽問。
這個問題似乎和案件沒什麽關系。
但他身上的羅勒味勾人鼻息, 迷人心神。
令她一瞬間像被蠱惑似的，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她確實和遲衍挺熟的。
兩人高中同窗三年。
阮遲兩家也算是世交, 自然關系熟絡了些。
聽她這話, 周淮煦的眼中淌過暗色, 朝她伸出手。
低冽的嗓音裏夾雜著晦澀難辨的情緒。
“你把他的電話號碼推給我。”
“啊？”阮糖楞了兩秒, 有些不解, “你要他的電話號碼做什麽？”
“後續這件事由我來推進。”
他一臉公事公辦，“你手頭還有其他工作，別為這件事分心。”
阮糖若有所思，心裏的疑竇漸生。
周淮煦手頭的工作並不比她少。
他要遲衍的聯系方式, 是有別的打算？
面對她探究的目光，周淮煦神情如常。
漆黑的眼瞳中如深潭平靜無波，唯有暗流湧動。
阮糖無法從他的眼神裏看清那抹隱秘的情緒。
畢竟他這人善會偽裝。
她只能摸出衣兜裏的手機, 將遲衍的聯系方式推給了他。
大多數時候, 阮糖其實根本無法看穿周淮煦的心思。
他這人就像攏了一層霧, 讓人捉摸不透。
好在他們調查的案件倒是守得雲開, 撥開迷霧，照進了一絲微弱的亮光。
朱超所在的二隊最近正在調查人口失蹤案。
苦尋那幾人無果, 突然卻得到了一個消息。
其中名氣最大的“濱城小賭王”失蹤兩個月後, 竟然回來了。
得知這事的阮糖立刻去找朱超, 正巧碰見他要帶隊去小賭王的家。
“我和你們一起去。”
聽到阮糖的話, 朱超遲疑地說：“這是我們二隊的案子，你們一隊就別插手了。”
阮糖擰擰眉：“我們懷疑你們調查的這起人口失蹤案和境外賭場有關, 我們一隊得去查探清楚。”
“那我幫你問就行了。”
朱超之前也大致了解過阮糖的案子, 還幫她尋找西西的弟弟小北的下落。
他面上不顯，語氣裏卻滿是抵觸。
就差將“你別搶我功勞”六個字擺上臺面了。
阮糖血氣上湧, 眸光轉冷。
果然在利益面前，兩隊維持的友好合作關系就會幾近破滅。
朱超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假想敵。
但阮糖從來都不屑與他爭搶，她的心中只有案子。
她沈聲道：“朱隊長，這個案子很重要。你要是不讓我去，我現在就去請示鄭局。”
阮糖搬出鄭局長這尊大佛，朱超的臉色果然變了變。
誰不知道局長鄭永照向來偏袒她。
要是她去告狀，鄭永照肯定會給她撐腰。
這樣想想，朱超的心裏更加不平衡了。
兩人正僵持著，周淮煦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看向阮糖，話卻是對朱超說的。
“我和鄭局提起今天出任務的事，他希望一隊和二隊能夠通力合作，共同協理此案。”
這話的意思就是扔給朱超一道詔令，令他不得不接了。
朱超掃了眼阮糖和周淮煦，心說這兩人真是有一種該死的默契。
一個阮糖就夠他受的了，現在還來個周淮煦。
這兩座大山壓下來，饒他是齊天大聖也逃不開這十指山。
朱超深吸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說：“既然這樣，你們就跟著吧。”
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到了那兒，還是我說了算啊。”
阮糖和周淮煦沒搭腔，兩人像風兒一樣從他身側刮過，一溜煙地走了。
朱超：“……”
他和身邊的刑警隊員大眼瞪小眼，隨即緩過神來，擡腿踹了下那人，不悅地說：“還不快走！”
他們一路乘車來到了市區白鷺湖畔的一棟小洋樓。
純白色的洋樓被青蔥樹木環繞掩映。
此處山清水秀，地價昂貴。
像“濱城小賭王”吳祐才住得起這樣的好房子。
他們走到小洋樓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吳祐抱著三歲大的女兒打開門。
見到門外的一行人時，他的神情怔忡。
“我們是濱城公安局的，想向您了解下情況。”
阮糖的聲音平緩輕柔，盡量不顯得硬邦邦，免得嚇到他懷裏的小女孩。
奶呼呼的三歲寶寶咬著白嫩的手指頭，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望向阮糖，滿臉的天真與疑惑。
吳祐趕緊將女兒抱給妻子，將阮糖他們迎了進去。
偌大的客廳裏，阮糖和周淮煦並肩坐到一張真皮長沙發上。
吳祐沖了幾杯茶，分別端給他們。
“爸爸，我也要喝、喝養樂多。”
小女孩咿咿呀呀地說話。
看得出他們父女兩很親密。
小女孩連日來見不到爸爸，這會兒更加黏他。
小女孩接過吳祐給她的養樂多，抱著奶瓶一屁股地坐在客廳的珊瑚絨地毯上。
她咕嚕嚕地喝起了奶，楞是不肯回房。
她媽媽無奈地陪她坐在地毯上，一起玩玩具。
吳祐望向小女孩，眼裏透著寵溺的笑意。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連帶著笑容也顯得輕淺飄渺。
朱超啜了口茶，將茶杯叩在紅檀木桌面。
他開門見山地說：“吳先生，我們想問問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吳祐的面色一緊，捏著茶杯沒說話。
朱超是個急性子，不加掩飾地將話頭拋出。
“你前陣子失蹤是和賭博有關吧，是放高利貸的人把你給擄走了？
聞言，吳祐的臉色唰地更白了。
原本虛弱蒼白的臉頰變得分外慘淡。
他神情震驚，萬萬沒想到警方竟然已經知道他和高利貸的事情。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那群高利貸會突然放了你？”
朱超的聲音步步緊逼。
吳祐面如土色，雙唇緊閉得像是粘了強力膠水。
朱超橫眉看他：“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能幫你。”
他話音一頓，“如果你堅持不說，選擇隱瞞實情，就是在包庇那群高利貸，這算是共犯！”
吳祐的神情凝重，眉頭緊蹙，手裏的茶杯幾近捏碎。
下一秒，一道清越悅耳的女聲就傳進他的耳畔。
“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
阮糖的聲音壓低，只有坐在此處的幾人能聽清。
不遠處吳祐的妻兒仍在擺弄地毯上的積木玩具，毫無所察。
她的音量不高，但具有足夠的震懾力。
如重錘一樣擊打在吳祐的心上。
“他們不僅傷害你，還以你的妻兒做威脅。你怕他們報覆才不敢和我們說實話，對吧？”
吳祐怔然，沒有回答。
但眼中劃過的驚慌訝色已然說明一切。
阮糖心領神會。
在她看來，與虎謀皮，與惡魔做交易，只會一敗塗地。
“如果你不說，你的妻兒就會和你一樣，一輩子活在受人威脅的恐懼裏。”
阮糖目光灼灼地凝視他，“你不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嗎？我們能幫你把他們抓起來，這樣以後你們就能過上真正的安穩日子。”
吳祐的眉頭深鎖。
沈默良久後，他籲出一口氣，好像將懸在心口的巨石也放落下來。
他讓妻子帶著女兒回房間，奶呼呼的小女孩對一切毫無所知。
她朝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爸爸，你待會兒要陪我玩噢。”
“好。”吳祐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直至那扇房門閉闔，他臉上的笑容才微滯，轉而變得苦澀。
“前陣子我突然消失，確實是被高利貸抓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道，“他們挖走了我的器官，當做債務償還。”
那時吳祐在賭場賭輸後欠下巨債。
原想帶妻兒跑路去國外避難，不料還沒跑成就被那群放高利貸的人抓住了。
當時他苦求那群人不要去他家騷擾他的妻兒，自願跟他們走。
他將自己的腎臟賣給他們抵債，又將其餘的錢都湊齊。
這才得到活命的機會，被放了回來。
身為濱城小賭王，吳祐的朋友眾多，名利雙收。
看似風光無限，實則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一朝天堂，一朝地獄。
幾手牌就能決定他和家人的命運。
他比其他人幸運，但幸運不會永遠降臨。
阮糖他們了解完所有情況後，起身準備離開。
她的目光掃向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門內傳出女孩咯咯的笑聲，似乎被她的媽媽逗樂了。
笑聲朗朗，如林籟泉韻般，澄澈純凈。
阮糖的腳步頓住，轉頭看向吳祐，留下一句話。
“為了你的老婆孩子，別再賭了。”
吳祐的神情怔忡，眼裏流露出愧恨的情緒，深深地垂下頭。
—
最近鬧得正盛的人口失蹤案終於有了眉目。
阮糖他們經過一番調查，終於確定那些失蹤的男性皆是落入了神秘集團的魔爪。
“男的被高利貸抓去賣器官，女的被迫賣.淫，這些人真是把壞事做盡了！”
江筱月來到警局，聽到阮糖提及此事，滿腔的怒火都被點燃了。
這幾天她運用各種人脈渠道，終於和何子岐那邊打通關系，得到了接近他的機會。
而阮糖這些天也一直在安排部署。
她抽調一部分警員去追查買賣器官的事情，尋找小北等失蹤人口的蹤跡。
而另一隊則暗中繼續搜集賣.淫組織的線索。
江筱月眨眨眼，問她：“那我還能幫上什麽忙？”
作為正義揚善的好青年，江筱月具備當線人的優秀潛力，自覺又有沖勁。
阮糖唇角微勾，桃花眼裏的流光瀲灩閃爍：“當然。”
她意味深長地說，“你能幫我們很大的忙。”
何子岐是他們目前所有線索人物裏，處在最明面上的一個。
他極有可能和神秘集團再次聯系，有新的動作。
如今他賺得盆滿缽滿，流連於紙醉金迷的聲色場。
賭癮難戒下，他肯定會再去賭。
只要他賭，他們就有機會抓住那個神秘集團的把柄。
一周後，濱城世紀蓮體育中心舉行了一場萬人演唱會。
演唱會的主角正是何子岐。
彼時全場的熒光棒與燈牌匯成一片金色海洋。
在眾人高呼的“安可”聲下，何子岐站在升降機臺，朝眾人揮手告別。
“明年夏天再見，後會有期！”
許多粉絲不舍地落淚，齊齊喊出口號：“子岐子岐，為你著迷！”
阮糖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裏，望著升降臺上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她側過頭，朝身邊的周淮煦低聲道：“走吧，該我們上場了。”
周淮煦“嗯”了一聲，擡手拍了拍身邊昏昏欲睡的林聖楠。
他說：“天亮了，該幹活了。”
林聖楠打了個激靈，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結束啦？”
他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地說，“這何子岐真是會哄騙粉絲啊。歌唱的難聽得要命，困死我了。”
“還好我們晚進場，不然在這兒熬兩個小時，我也受不了。”
江筱月撇撇嘴，難得和林聖難達成一致。
他們離開觀眾席，腳步輕快地往前走。
不一會兒，阮糖的腳步突然頓住。
江筱月有些不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人群中，有幾個人擁簇著一位身穿高定西服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美，姿態矜雅冷貴，宛如被眾星拱捧的月亮。
是遲衍。
阮糖和江筱月都認出了他。
作為何子岐代言游戲公司的總裁，遲衍今天也被邀請來觀看演唱會。
他從VIP席提前離場，感受到不遠處投來的一道灼灼視線。
他擡眸望去，正巧和阮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遲衍的眉梢輕擡，對上阮糖那雙瀲灩如波的桃花眼。
他輕揚嘴角，朝她頷首，當作打招呼。
兩人相隔甚遠，遙遙對望。
仿佛將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
這一幕落在周淮煦的眼裏，尤為刺眼。
他的嗓線冷冽低沈，如寒風撥開那層虛化朦朧的霧。
“走吧，該去見何子岐了。”
阮糖斂眸點頭，邁開腳步。
四人一路走到了後臺。
江筱月尋至何子岐的休息室。
剛想進去，有個身穿花襯衫的瘦高男人就將他們攔下。
“幹什麽的？”
男人倨傲地擡起下巴，露出頤指氣使的模樣，姿態十分傲慢。
江筱月朝他笑了笑，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吳大經紀人，是我啊，月聞雜志社的社長。”
江筱月說，“上回我朋友和您說過，今天我要帶幾個粉絲來找子岐要簽名。”
吳經紀人翹著蘭花指，點點自己的臉頰，似是想了半晌才道：“哦，好像有這麽回事。”
江筱月點頭道：“我們都說好了，那您放我們進去？”
吳經紀人不疾不徐地說：“子岐剛從舞臺上回休息室，這會兒還要繼續休養休養，你們晚點再進去吧。”
他擺出一副“你們要懂點事”的樣子，鼻孔朝天，就沒垂下來過。
把耍大牌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也是夠了。
江筱月面露不滿，剛想反駁他，阮糖就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無聲地朝她搖搖頭。
她淺淺笑起：“我們都是子岐的粉絲，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還是這個女生懂事。”吳經紀人笑道。
須臾，裏頭傳來一陣慵懶的男聲。
“吳哥，讓人進來吧。”
吳經紀人趕緊點頭，將他們帶進了休息室。
彼時何子岐坐在化妝鏡前，臉上畫著精致的舞臺妝容，正悠閑自在地刷手機，看自己新上的熱搜。
他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仿佛全身上下明晃晃地掛著六個大字——我是超級巨星。
阮糖和周淮煦對視一眼。
彼此的眸中藏著幽深情緒，心中早有了應對之策。
他倆緩步走上去，江筱月與林聖楠也緊隨其後。
吳經紀人快步走到何子岐的身邊，朝他低聲介紹：“這就是前幾天托關系來要簽名的粉絲。”
何子岐懶懶地掀起眼皮，目光落到阮糖和江筱月的臉上，眸光亮了亮。
這是他見到美女時的慣常反應。
他擱下手機，目光直勾勾地在她兩之間游移。
經紀人伸手指向江筱月：“這位是月聞雜志社的社長，之前曾和我們采訪合作過。”
何子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沒錯，那這位是……”
他饒有興致地瞟向阮糖。
阮糖的紅唇勾起淺弧：“我和筱月一樣喜歡你很多年了，今天很榮幸能見到真人。”
她的面容冷艷昳麗，笑起來時平添了幾分嫵媚綽態。
美得不可方物，讓人整顆心不自覺地酥了。
女聲輕柔悅耳，掃過人的耳尖還帶起點癢意。
她說：“我們能跟你要個簽名嗎？”
今天阮糖他們的任務就是假借粉絲之名，從何子岐的嘴裏撬到有用的信息。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決定雙管齊下、徐徐圖之。
周淮煦和林聖楠不動聲色地將何子岐身邊的經紀人支走，向他詢問情況，探聽更多的線索。
他們三人離去，室內安靜一瞬。
唯獨響起筆尖碰觸紙張的沙沙聲。
何子岐流暢自若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江筱月忍著惡心，誇讚道：“這名字寫得真好啊！”
阮糖也搭腔：“不愧是子岐。”
她秉承刑警的專業素養，將眼中的暗鋒斂下，故作無意地問：“對了，我前些天好像在霧憂酒吧見到了你。”
聞言，何子岐握著筆的手一頓。
阮糖將他一閃而過的驚慌盡收眼底，眼中浮起幾分譏誚與冷戾。
當初何子岐就是在霧憂酒吧將西西灌醉，對她實施奸.汙。
一聽到“霧憂酒吧”四個字，何子岐緩了緩神，半晌牽起嘴角，露出坦蕩的笑。
“你應該是看錯了，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
“是嗎？”阮糖佯裝思索，語氣輕快，“我經常去那家酒吧玩，還以為那天見到的人是你，如果能在那兒遇見你就好了。”
她面若桃花，淺笑盈盈。
何子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起了點興致：“哦？你經常去酒吧，酒量好嗎？”
阮糖唇角的弧度更甚，心想魚兒上鉤了。
她說：“我的酒量不行，但酒品很好。而且……”
她的桃花眼眨了眨，覷向何子岐，“我愛打牌，每次都喜歡下點賭註，助助興。”
她的語調上揚，尾音微勾。
像是獵人藏於深處，為絞殺獵物做足準備。
正如那句話所說，真正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酒量不好又愛賭的美人，正是何子岐心儀的獵物。
他對她的興趣更濃了。
何子岐將簽好名字的本子遞還給阮糖。
阮糖伸手接過，剛想抽回手，何子岐的手掌就覆上她的細腕，輕輕揉撚了下。
他的聲音裏帶著玩味與誘引。
“下次我去那家酒吧玩玩，說不準咱倆能來一場偶遇。”
阮糖擰眉，沒料到他會這麽明目張膽地動手動腳。
何子岐靠近她，身體往她那兒一蹭。
鼻尖嗅到她身上傳來的玫瑰香水味，清幽又誘人。
“你身上的香水味真好聞，用的是哪一款？”
他滾燙的鼻息幾近噴在她的唇邊，一寸之隔，一只手掌“啪”地打上何子岐的臉。
“你靠那麽近幹嘛？”江筱月早就憋壞了。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強忍許久，那股反胃感排山倒海而來，實在忍不下去了。
這個男人迫害無辜少女，強占人的身子，令人負債累累，幾乎家破人亡。
如今還將臟手伸到她閨蜜這兒，她怎麽能忍！
江筱月不是幹刑警這一行，不像阮糖那樣沈得住氣。
男女之事本就是她的大防。
她的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更別提是何子岐這顆老鼠屎。
“你再敢碰我朋友一下，我就報警把你抓進牢裏！”
見她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何子岐蹙起眉頭，只覺得掃興。
他朝外頭喊了一聲，經紀人聞言立刻趕了過來。
何子岐掃了眼立在身側的經紀人，語氣不悅，朝他呵斥。
“你從哪兒弄來這兩個女人，真是什麽人都往我這兒領，還不快把她們趕出去！”
他嫌惡地別過臉，仿佛臟的是她們，而不是他。
江筱月氣得火冒三丈，剛想叫囂，一道冷冽低沈的男聲就傳進她的耳畔。
“怎麽了？”
周淮煦和林聖楠原本支開經紀人，和她們分頭行動。
誰曾想經紀人卻重新折返，屋內的氣氛也僵得凝成了冰。
江筱月跺跺腳，擡手指向何子岐，憤懣地說：“他對糖糖動手動腳！”
“哦？”周淮煦嗓線壓低，音質偏冷。
他的漆瞳幽深，濃稠如墨。
讓人看不清任何情緒。
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何子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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