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養一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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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養一養
深夜的晚風微涼, 吹拂過阮糖的發梢。
霓虹燈下的光影翩躚，閃爍進她的眼裏。
但她的視線始終望向朝她走來的男人，不被其他所擾。
“你怎麽來了？”
阮糖的語氣裏帶著驚詫。
周淮煦站到她的面前, 低垂的睫羽在街燈光線下翕動, 落下細密的暗影。
他的眼中情緒分明, 明顯透出一絲不悅。
“你能來, 我自然也能來。”
火氣這麽大是怎麽回事？
阮糖正納悶, 纖瘦的肩膀忽然一沈。
周淮煦已經將自己的大衣披到她的身上。
他身形高大，站在她的身前將寒風抵擋住。
而那寬大的外套也將她裸露在外的雪肩遮住。
垂順的大衣下擺蓋過她的膝蓋，將那破了洞的黑絲襪也一並遮掩。
周淮煦的嗓音喑啞低沈，比夜風還冷上三分。
“大半夜穿成這樣, 不冷？”
“沒辦法，為了查案啊。”
阮糖撇撇嘴，語調懶散, “你說要是凍著了, 能算工傷嗎？”
面對她的調侃, 周淮煦沒和她逞嘴皮子, 將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攏緊了些。
“辦案就得用這種法子？”
他的動作太過親昵，兩人靠得近, 她甚至能聽清他沈重輕喘的呼吸聲。
想來剛剛是風塵仆仆趕來的。
阮糖的眼睫毛眨了下, 佯裝不在意, 嗓音卻有點飄。
“既然要來這兒調查暗訪, 總不能引起旁人的懷疑。”
扮作妓女站街，最能掩人耳目。
不僅是她, 寧萌和警局的其他幾名女警員也分散在街道各處, 組織成“偽妓女聯盟”。
而原朗他們那些男警員則扮作嫖客混跡其中，尋找街上的妓女打探消息。
周淮煦難得執著地追問：“那你為什麽不叫上我？”
刑偵一隊的警員們幾乎全體出動。
而他是偶然聽聞今晚的行動才趕過來。
這個嘛……
阮糖扯扯額角, 向來會說話的嘴像是被粘上了固體膠。
其實她有一點點私心。
她不希望周淮煦混跡在妓女窩裏，免得被那些妖精給纏上。
他在警局時就成了那些女警員們眼中的香餑餑。
要是來到這兒不得變成唐僧肉被人給生吞活剝了，她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這不，她飄飛的思緒剛剛收回，有個身穿吊帶紅裙的女人就扭著腰肢走了過來。
女人的臉上畫著濃妝，但遮不住滿臉的疲態倦容。
低低的領口伴隨她胸前的晃動，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春光乍現。
她挑起嘴角，媚眼如絲地朝周淮煦勾去：“帥哥，這麽晚還在外頭閑逛啊，跟姐姐走嗎？”
周淮煦繃著俊臉，沒有理會她。
女人以為他在拿喬，笑容更加燦爛。
她說：“你放心，姐姐我技術很好的。要不，算你便宜點？”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淮煦，即便他面色冷然如鐵，但像這樣英俊神顏的男人，她拉客好幾年都見不到一個。
就算清倉大降價，她也是舍得的。
這位姐姐已經被周淮煦的美色沖昏頭腦，傾身靠近他，兩團飽滿雪白往他的胸膛湊去。
周淮煦下意識地側過身，避開那人，衣角都沒讓她碰著。
她渾身散發的那股劣質香水味卻隨風撲到他的鼻尖，令周淮煦的眉峰微擰。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眼裏的眸光波瀾不動，眉宇間隱隱流露出一絲不耐。
阮糖感覺下一秒他就要念起緊箍咒收了這妖精。
像極了不近美色的大唐聖僧。
看吧。
阮糖雙手環臂，饒有興致地圍觀。
她就說周淮煦不能出現在這兒。
剛待了五分鐘，就被妖精給纏上了。
周淮煦見阮糖一臉幸災樂禍，眉宇間的皺印更深。
阮糖註意到他掃來的冰冷眼神，心尖微微一顫。
這聖僧好像生氣了。
別等下把他給惹急，連自己都被他給收了。
阮糖摸摸鼻子，終於斂下笑意，朝那女人開了口：“這位姐姐，我想找你問個事兒。”
女人扭過頭，這才註意到一旁的阮糖。
她的肌膚白皙勝雪，厚重的雙排扣大衣披在她的肩上，露出一張明艷精致的臉蛋。
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內勾外翹，說不出的嫵媚生姿。
可惡，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今晚這生意是做不成了。
女人的想法只在腦袋裏轉了半圈，阮糖就從衣兜裏翻出了三張照片，遞到她的面前。
女人的目光瞟過去，綻放在臉上的笑意驀然僵住。
“你見過這幾個女生嗎？”
阮糖細細地打量她的表情。
女人深吸了口氣，半晌才點點頭道：“認識的。”
她伸手指向其中一張照片，“這是我的閨蜜，叫文文。”
文文和她在紅棉街認識，兩人有好幾年的交情。
前些天，她看新聞報道才知道失蹤已久的文文是被殺人犯碎屍拋到河岸邊，漂到郊外，至今屍骸都沒找全。
那則新聞播出後，不少妓女都不太敢出來接客，想避避風頭。
但迫於經濟壓力，有些人就像這女人一樣存著僥幸心理出來攬客，只盼自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只可惜，文文沒有好運氣，早早就沒了。”
女人的眼圈微紅，既替朋友感傷，也替自己哀惋。
但淪落到這種地步，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阮糖默了默，問她：“文文之前有跟你提起，她接的客人裏有哪個比較特別的嗎？”
女人想了想，道：“她有個熟客，之前經常光顧文文，文文對他也很上心。”
那人是一名開出租車的司機。
聽說離過婚，有一個女兒。
男人細心體貼，對文文特別好，經常開出租車帶她去兜風。
還去市裏的大排檔吃宵夜，最後才去開房。
“這哪是嫖啊，明明是約會。”
女人的語氣轉而落寞，“文文難得找到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可惜就這麽走了。”
語畢，阮糖暗自心驚。
她和周淮煦對視一眼，眼中的意味分明——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因為他身上的特征和周淮煦之前描繪的心理畫像，幾乎全中。
阮糖忍不住問：“那人叫什麽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說，“幹我們這一行的，只管床上的事兒，私底下各過各的，就算再熟也不會透露真名。”
了解完情況後，阮糖和周淮煦踱步離開。
女人的目光仍舊纏在周淮煦那張俊臉上，尤帶著依依不舍。
阮糖不禁挪了挪腳步，不著痕跡地和周淮煦拉近距離。
她伸手攀上他的胳膊，挽住他的臂彎。
周淮煦一怔，低頭看她。
阮糖抿唇道：“往前走，別瞟東瞟西。”
為了避免待會兒又突然出現哪個狐貍精，她還是在他身邊坐鎮，看好他比較好。
速戰速決，只講武德。
周淮煦感受到她挽著自己的胳膊，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灼熱的體溫。
他微微彎唇，眼底藏不住笑意，問她：“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回局裏。”
“就穿成這樣？”周淮煦斂眉看她。
畢竟她這身衣服實在不太雅觀。
這樣回警局，怕是要炸開鍋。
阮糖眉眼淡淡，往前走，自顧自地說：“我的衣服放在車裏。”
他兩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阮糖的那輛銀色卡宴前。
她剛走近車門，就見周淮煦也跟了上來。
阮糖莫名看他一眼。
周淮煦面色如常：“我沒開車。”
阮糖的嘴唇翕動，還未應答，一陣口哨聲就隨風飄了過來。
有個平頭男人直勾勾地盯著阮糖，像是饞了許久的野狼見到了肉。
他的目光掠過周淮煦，落到阮糖白皙雪嫩的臉頰上，笑得吊兒郎當。
“美女，今晚跟我走吧。我可以加錢，比他多一倍。”
阮糖將白眼翻了個底朝天。
今晚到底是什麽情況？
合著這條街的生意這麽好，一個接一個地來。
周淮煦的眼中早已蓄滿寒霜。
他無聲地挪動腳步，擋到阮糖的身前，完全遮住那男人投向她的色迷迷目光。
“滾。”他的嗓音仿佛淌過寒冰，冷到極點。
男人皺起眉頭，面露不悅。
“我跟這美女說話呢，你算個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周淮煦就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他的腕骨。
他微施力道，明明感覺沒用多少勁兒。
但擰在那人手腕上仿佛沈下千斤重量，讓他疼得發出慘叫聲。
“啊——”
他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擰斷了，額上涔出了細密的冷汗。
男人撞進周淮煦那雙黑湛湛的眼眸，他的下頜線條繃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他的眼神卻似刀似劍欲將他射穿。
男人更加汗流浹背了。
為了防止自己被射成個篩子，他抖著聲音道：“我不要了，這妞讓給你！”
聞言，周淮煦眼中的情緒更深。
剛想動作，一只蔥白如玉的手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算了，我們走吧。”
這地方魚龍混雜，遇到這種人太正常了。
他們如今辦完事，回警局要緊。
周淮煦垂眸看向阮糖拉著他的手，冷白修長的指節微微松動。
那一刻，男人趁機掙脫開他，飛也似地逃走了。
感受到衣袖一松，阮糖的手早已收回。
周淮煦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黯了黯。
他的薄唇動了動：“我就說這個方法不好。”
扮作妓女站街，什麽阿貓阿狗都往上湊。
阮糖笑笑：“怎麽不好，那些男人不都上當了嗎？”
她見他依舊繃著臉，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阮糖伸出瑩白如玉的手將周淮煦往後一推，把他抵在身後的車門上。
“要是你，會不會上當？”
她傾身靠近，淺淺的呼吸灑在他耳後的肌膚，引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周淮煦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垂眸看她。
今天阮糖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她畫了精致的斬男妝，褪去以往的冷艷，更添了幾分瀲灩風情。
尤其笑起來時，帶著一股攝人心魂的美，讓人為之傾倒，繳械投降。
她的桃花眸瀲灩如水，光華流轉間，透出幾分耐人尋味。
阮糖脫下那件寬大的雙排扣大衣，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和光潔的雪肩。
烏黑柔順的長發隨意披散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肌膚更顯白皙透亮。
“你不說話，是認可我了嗎？”
阮糖挑起他的下巴，指腹觸感灼熱分明。
夜晚的風吹過他們相貼的身體，有暧昧氣息在空氣中搖蕩。
“你先把衣服穿上。”
周淮煦不置可否，冷調的嗓音喑啞低沈。
阮糖笑得冶艷：“我就不穿。”
她像是勾人心魂的妖精，明艷生動，自帶風情。
連唐僧的法咒恐怕也壓不住。
眼見周淮煦擰眉，向來泰然自若的臉上生出了點冰封般的裂痕。
阮糖的紅唇挑起弧度，將那件大衣扔進他的懷裏，清脆悅耳的女聲也擲了過來。
“我要換衣服。”
話落，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大步流星地鉆了進去。
“勞煩周顧問晚點再進來啊。”
伴隨“嘭”的一聲，車門重新闔上。
裏面傳來了衣料脫落摩擦的窸窣聲響。
周淮煦的身子頓了頓，明知道這輛車的車玻璃貼了防窺膜，壓根看不清車內場景。
但他下意識地擋在副駕駛座的車窗前，頎長的身形肅肅而立。
街道兩旁樹影婆娑，風吹動枝葉發出沙沙聲響。
周淮煦的喉結上下滾動。
夜風吹過他的耳邊，涼意沁人，但他只覺得燥熱難耐。
—
待到回了警局，阮糖他們結合寧萌等人搜集來的其他線索，將所有資料整合。
他們進行全面調查，最終找到了目標嫌疑人。
“李藤，男，32歲，家住濱城東廈路金新小區9號樓。”
根據之前三個妓女被害的時間，可以推斷出嫌疑人每隔將近二十天就會殺一個人。
“就是這兩天了。”阮糖的黛眉深擰。
他們得快一點，以防兇手對下一個受害者下手。
就這樣，他們召集警力前往李藤所居住的小區。
警車駛到小區樓下，阮糖帶隊快步往前走，一道人影與她擦肩而過。
那人頭頂戴著黑色鴨舌帽，壓低的帽檐掩住他的眉眼，臉上的口罩戴得嚴嚴實實。
他腳步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往小區出口的方向而去。
突然間，阮糖的腳步一頓。
她扭頭望向那人的背影。
午後的陽光將他的輪廓糅得模糊，光影微微刺目。
他的身形清瘦，個頭兒約莫比李藤資料上顯示的身高要高七八公分，不是嫌疑人。
“阮隊，是在三樓。”
聽到寧萌催促自己，阮糖沒再多想立刻快步上前，攀上樓梯一起來到了305房。
她擡手剛想敲門，周淮煦就低聲攔住她：“我來。”
“好。”阮糖站到他的身側，屏息等待。
伴隨“砰砰”的敲門聲，屋內無人回應，裏面隱隱傳來了一股燒焦味。
有問題！
阮糖和周淮煦對視一眼，沒再等待，將房門“嘭”地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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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下的光影翩躚，閃爍進她的眼裏。
但她的視線始終望向朝她走來的男人，不被其他所擾。
“你怎麽來了？”
阮糖的語氣裏帶著驚詫。
周淮煦站到她的面前, 低垂的睫羽在街燈光線下翕動, 落下細密的暗影。
他的眼中情緒分明, 明顯透出一絲不悅。
“你能來, 我自然也能來。”
火氣這麽大是怎麽回事？
阮糖正納悶, 纖瘦的肩膀忽然一沈。
周淮煦已經將自己的大衣披到她的身上。
他身形高大，站在她的身前將寒風抵擋住。
而那寬大的外套也將她裸露在外的雪肩遮住。
垂順的大衣下擺蓋過她的膝蓋，將那破了洞的黑絲襪也一並遮掩。
周淮煦的嗓音喑啞低沈，比夜風還冷上三分。
“大半夜穿成這樣, 不冷？”
“沒辦法，為了查案啊。”
阮糖撇撇嘴，語調懶散, “你說要是凍著了, 能算工傷嗎？”
面對她的調侃, 周淮煦沒和她逞嘴皮子, 將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攏緊了些。
“辦案就得用這種法子？”
他的動作太過親昵，兩人靠得近, 她甚至能聽清他沈重輕喘的呼吸聲。
想來剛剛是風塵仆仆趕來的。
阮糖的眼睫毛眨了下, 佯裝不在意, 嗓音卻有點飄。
“既然要來這兒調查暗訪, 總不能引起旁人的懷疑。”
扮作妓女站街，最能掩人耳目。
不僅是她, 寧萌和警局的其他幾名女警員也分散在街道各處, 組織成“偽妓女聯盟”。
而原朗他們那些男警員則扮作嫖客混跡其中，尋找街上的妓女打探消息。
周淮煦難得執著地追問：“那你為什麽不叫上我？”
刑偵一隊的警員們幾乎全體出動。
而他是偶然聽聞今晚的行動才趕過來。
這個嘛……
阮糖扯扯額角, 向來會說話的嘴像是被粘上了固體膠。
其實她有一點點私心。
她不希望周淮煦混跡在妓女窩裏，免得被那些妖精給纏上。
他在警局時就成了那些女警員們眼中的香餑餑。
要是來到這兒不得變成唐僧肉被人給生吞活剝了，她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這不，她飄飛的思緒剛剛收回，有個身穿吊帶紅裙的女人就扭著腰肢走了過來。
女人的臉上畫著濃妝，但遮不住滿臉的疲態倦容。
低低的領口伴隨她胸前的晃動，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春光乍現。
她挑起嘴角，媚眼如絲地朝周淮煦勾去：“帥哥，這麽晚還在外頭閑逛啊，跟姐姐走嗎？”
周淮煦繃著俊臉，沒有理會她。
女人以為他在拿喬，笑容更加燦爛。
她說：“你放心，姐姐我技術很好的。要不，算你便宜點？”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淮煦，即便他面色冷然如鐵，但像這樣英俊神顏的男人，她拉客好幾年都見不到一個。
就算清倉大降價，她也是舍得的。
這位姐姐已經被周淮煦的美色沖昏頭腦，傾身靠近他，兩團飽滿雪白往他的胸膛湊去。
周淮煦下意識地側過身，避開那人，衣角都沒讓她碰著。
她渾身散發的那股劣質香水味卻隨風撲到他的鼻尖，令周淮煦的眉峰微擰。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眼裏的眸光波瀾不動，眉宇間隱隱流露出一絲不耐。
阮糖感覺下一秒他就要念起緊箍咒收了這妖精。
像極了不近美色的大唐聖僧。
看吧。
阮糖雙手環臂，饒有興致地圍觀。
她就說周淮煦不能出現在這兒。
剛待了五分鐘，就被妖精給纏上了。
周淮煦見阮糖一臉幸災樂禍，眉宇間的皺印更深。
阮糖註意到他掃來的冰冷眼神，心尖微微一顫。
這聖僧好像生氣了。
別等下把他給惹急，連自己都被他給收了。
阮糖摸摸鼻子，終於斂下笑意，朝那女人開了口：“這位姐姐，我想找你問個事兒。”
女人扭過頭，這才註意到一旁的阮糖。
她的肌膚白皙勝雪，厚重的雙排扣大衣披在她的肩上，露出一張明艷精致的臉蛋。
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內勾外翹，說不出的嫵媚生姿。
可惡，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今晚這生意是做不成了。
女人的想法只在腦袋裏轉了半圈，阮糖就從衣兜裏翻出了三張照片，遞到她的面前。
女人的目光瞟過去，綻放在臉上的笑意驀然僵住。
“你見過這幾個女生嗎？”
阮糖細細地打量她的表情。
女人深吸了口氣，半晌才點點頭道：“認識的。”
她伸手指向其中一張照片，“這是我的閨蜜，叫文文。”
文文和她在紅棉街認識，兩人有好幾年的交情。
前些天，她看新聞報道才知道失蹤已久的文文是被殺人犯碎屍拋到河岸邊，漂到郊外，至今屍骸都沒找全。
那則新聞播出後，不少妓女都不太敢出來接客，想避避風頭。
但迫於經濟壓力，有些人就像這女人一樣存著僥幸心理出來攬客，只盼自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只可惜，文文沒有好運氣，早早就沒了。”
女人的眼圈微紅，既替朋友感傷，也替自己哀惋。
但淪落到這種地步，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阮糖默了默，問她：“文文之前有跟你提起，她接的客人裏有哪個比較特別的嗎？”
女人想了想，道：“她有個熟客，之前經常光顧文文，文文對他也很上心。”
那人是一名開出租車的司機。
聽說離過婚，有一個女兒。
男人細心體貼，對文文特別好，經常開出租車帶她去兜風。
還去市裏的大排檔吃宵夜，最後才去開房。
“這哪是嫖啊，明明是約會。”
女人的語氣轉而落寞，“文文難得找到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可惜就這麽走了。”
語畢，阮糖暗自心驚。
她和周淮煦對視一眼，眼中的意味分明——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因為他身上的特征和周淮煦之前描繪的心理畫像，幾乎全中。
阮糖忍不住問：“那人叫什麽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說，“幹我們這一行的，只管床上的事兒，私底下各過各的，就算再熟也不會透露真名。”
了解完情況後，阮糖和周淮煦踱步離開。
女人的目光仍舊纏在周淮煦那張俊臉上，尤帶著依依不舍。
阮糖不禁挪了挪腳步，不著痕跡地和周淮煦拉近距離。
她伸手攀上他的胳膊，挽住他的臂彎。
周淮煦一怔，低頭看她。
阮糖抿唇道：“往前走，別瞟東瞟西。”
為了避免待會兒又突然出現哪個狐貍精，她還是在他身邊坐鎮，看好他比較好。
速戰速決，只講武德。
周淮煦感受到她挽著自己的胳膊，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灼熱的體溫。
他微微彎唇，眼底藏不住笑意，問她：“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回局裏。”
“就穿成這樣？”周淮煦斂眉看她。
畢竟她這身衣服實在不太雅觀。
這樣回警局，怕是要炸開鍋。
阮糖眉眼淡淡，往前走，自顧自地說：“我的衣服放在車裏。”
他兩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阮糖的那輛銀色卡宴前。
她剛走近車門，就見周淮煦也跟了上來。
阮糖莫名看他一眼。
周淮煦面色如常：“我沒開車。”
阮糖的嘴唇翕動，還未應答，一陣口哨聲就隨風飄了過來。
有個平頭男人直勾勾地盯著阮糖，像是饞了許久的野狼見到了肉。
他的目光掠過周淮煦，落到阮糖白皙雪嫩的臉頰上，笑得吊兒郎當。
“美女，今晚跟我走吧。我可以加錢，比他多一倍。”
阮糖將白眼翻了個底朝天。
今晚到底是什麽情況？
合著這條街的生意這麽好，一個接一個地來。
周淮煦的眼中早已蓄滿寒霜。
他無聲地挪動腳步，擋到阮糖的身前，完全遮住那男人投向她的色迷迷目光。
“滾。”他的嗓音仿佛淌過寒冰，冷到極點。
男人皺起眉頭，面露不悅。
“我跟這美女說話呢，你算個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周淮煦就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他的腕骨。
他微施力道，明明感覺沒用多少勁兒。
但擰在那人手腕上仿佛沈下千斤重量，讓他疼得發出慘叫聲。
“啊——”
他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擰斷了，額上涔出了細密的冷汗。
男人撞進周淮煦那雙黑湛湛的眼眸，他的下頜線條繃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他的眼神卻似刀似劍欲將他射穿。
男人更加汗流浹背了。
為了防止自己被射成個篩子，他抖著聲音道：“我不要了，這妞讓給你！”
聞言，周淮煦眼中的情緒更深。
剛想動作，一只蔥白如玉的手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算了，我們走吧。”
這地方魚龍混雜，遇到這種人太正常了。
他們如今辦完事，回警局要緊。
周淮煦垂眸看向阮糖拉著他的手，冷白修長的指節微微松動。
那一刻，男人趁機掙脫開他，飛也似地逃走了。
感受到衣袖一松，阮糖的手早已收回。
周淮煦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黯了黯。
他的薄唇動了動：“我就說這個方法不好。”
扮作妓女站街，什麽阿貓阿狗都往上湊。
阮糖笑笑：“怎麽不好，那些男人不都上當了嗎？”
她見他依舊繃著臉，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阮糖伸出瑩白如玉的手將周淮煦往後一推，把他抵在身後的車門上。
“要是你，會不會上當？”
她傾身靠近，淺淺的呼吸灑在他耳後的肌膚，引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周淮煦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垂眸看她。
今天阮糖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她畫了精致的斬男妝，褪去以往的冷艷，更添了幾分瀲灩風情。
尤其笑起來時，帶著一股攝人心魂的美，讓人為之傾倒，繳械投降。
她的桃花眸瀲灩如水，光華流轉間，透出幾分耐人尋味。
阮糖脫下那件寬大的雙排扣大衣，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和光潔的雪肩。
烏黑柔順的長發隨意披散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肌膚更顯白皙透亮。
“你不說話，是認可我了嗎？”
阮糖挑起他的下巴，指腹觸感灼熱分明。
夜晚的風吹過他們相貼的身體，有暧昧氣息在空氣中搖蕩。
“你先把衣服穿上。”
周淮煦不置可否，冷調的嗓音喑啞低沈。
阮糖笑得冶艷：“我就不穿。”
她像是勾人心魂的妖精，明艷生動，自帶風情。
連唐僧的法咒恐怕也壓不住。
眼見周淮煦擰眉，向來泰然自若的臉上生出了點冰封般的裂痕。
阮糖的紅唇挑起弧度，將那件大衣扔進他的懷裏，清脆悅耳的女聲也擲了過來。
“我要換衣服。”
話落，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大步流星地鉆了進去。
“勞煩周顧問晚點再進來啊。”
伴隨“嘭”的一聲，車門重新闔上。
裏面傳來了衣料脫落摩擦的窸窣聲響。
周淮煦的身子頓了頓，明知道這輛車的車玻璃貼了防窺膜，壓根看不清車內場景。
但他下意識地擋在副駕駛座的車窗前，頎長的身形肅肅而立。
街道兩旁樹影婆娑，風吹動枝葉發出沙沙聲響。
周淮煦的喉結上下滾動。
夜風吹過他的耳邊，涼意沁人，但他只覺得燥熱難耐。
—
待到回了警局，阮糖他們結合寧萌等人搜集來的其他線索，將所有資料整合。
他們進行全面調查，最終找到了目標嫌疑人。
“李藤，男，32歲，家住濱城東廈路金新小區9號樓。”
根據之前三個妓女被害的時間，可以推斷出嫌疑人每隔將近二十天就會殺一個人。
“就是這兩天了。”阮糖的黛眉深擰。
他們得快一點，以防兇手對下一個受害者下手。
就這樣，他們召集警力前往李藤所居住的小區。
警車駛到小區樓下，阮糖帶隊快步往前走，一道人影與她擦肩而過。
那人頭頂戴著黑色鴨舌帽，壓低的帽檐掩住他的眉眼，臉上的口罩戴得嚴嚴實實。
他腳步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往小區出口的方向而去。
突然間，阮糖的腳步一頓。
她扭頭望向那人的背影。
午後的陽光將他的輪廓糅得模糊，光影微微刺目。
他的身形清瘦，個頭兒約莫比李藤資料上顯示的身高要高七八公分，不是嫌疑人。
“阮隊，是在三樓。”
聽到寧萌催促自己，阮糖沒再多想立刻快步上前，攀上樓梯一起來到了305房。
她擡手剛想敲門，周淮煦就低聲攔住她：“我來。”
“好。”阮糖站到他的身側，屏息等待。
伴隨“砰砰”的敲門聲，屋內無人回應，裏面隱隱傳來了一股燒焦味。
有問題！
阮糖和周淮煦對視一眼，沒再等待，將房門“嘭”地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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