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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準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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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準備(1)

翌日,朝霞萬丈。

皇宮正門大開,百官列隊井然有序入宮上早朝。

勤政殿,郝守信伺候蕭景飏更上玄色龍袍。頭戴烏紗帽,眼上特意換了玄色薄紗蒙著。

蕭景飏面色嚴肅,全身散著帝王不怒而威的威嚴。

郝守信扶著蕭景飏去乘禦輦,去往紫宸殿。

勤政殿的宮門外,謝良妃探頭探腦守在外面。她一身桃色齊胸襦裙,梳著單螺髻,更像一位俏郎君。手裏拎著一個青玉酒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發覺蕭景飏過來,莽莽撞撞迎上前,喊道:“陛下,妾身來給您送梅花酒了。”

郝守信嘀咕一句:“這麽早,就堵在門口了。”面上守禮有度,笑瞇瞇勸道:“良妃娘娘,莫要誤了陛下早朝的時辰。”

謝良妃充耳不聞,咋咋呼呼喊道:“陛下,您的眼睛怎麽了?”

蕭景飏耐著性子,回道:“良妃,你的心意朕收下了。快退安吧!”轉而沖郝守信,厲聲道:“擺駕。”

郝守信明白,陛下這是生氣了。怪他,一早就放人叨擾禦駕。

郝守信擺起黑臉,取過良妃手裏的青玉酒壺。喚來幾個太監,將良妃架離此處。

蕭景飏壓著煩躁,上了禦輦。

傳來謝良妃扯著嗓子呼喊道:“陛下,妾身那還有好多好酒,陛下,一定要來啊!”

聲音由近到遠,終於又恢覆了寧靜。

禦輦徐徐走在宮巷中,踏著朝陽平靜安詳。

宮巷的盡頭,崔淑妃脫簪披發,內裏只著了寢衣。外面披著緋色披風,沖到禦輦旁,嬌滴滴喚道:“陛下,妾身新練了舞曲,等著您去觀賞呢。”

郝守信都有些煩躁,指桑罵槐道:“兔崽子們,都沒吃飯嗎?腳程加快,誤了早朝,爾等就等著挨板子吧!”

蕭景飏置若無聞,並不回應崔淑妃。

崔淑妃追不上禦輦,沒幾下被甩遠落後。

崔淑妃的父親吏部尚書,曾經是梁王一派的擁立者。梁王倒後,其父為表忠心主動將崔淑妃送進了太子府。

先皇登基不久,扳倒梁王費盡心力,以至於積勞成疾,沒兩年便龍馭賓天了。為避免朝中動蕩,朝中重臣的嫡女先皇在位時,做主將人強塞入了蕭景飏的東宮。

先帝病逝駕崩,蕭景飏繼位登基。

江家雖被平反,梁王的舊黨依舊獨善其身。蕭景飏這幾年,他並未放棄追查當年江家的冤案。暗中收集證據,只想將那些人連根拔起。

崔淑妃只有一個嫡親兄長,荒淫好色。靠著老子是吏部尚書,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暗中賣官,收斂了不少錢財。

蕭景飏對郝守信,斥道:“還不快派人到前面瞧瞧,別又生了岔子,耽誤朕的正事。”

郝守信會意,立即派人在前開路。若有人阻擋,一律轟走。

果不其然,慕嫻妃亦守在紫宸殿必經之路上。

滿臉期待,伸著脖子駐足眺望。遠遠瞧見禦輦過來,沾沾自喜笑起來。

猛地沖過來一群太監,二話不說捂住她與宮女的嘴,將她二人拖到了一旁的岔道上。

慕嫻妃花容失色,不明所以被那些人強行送回了自己宮中。

少傾,終於到了紫宸殿。

郝守信攙扶著蕭景飏,邁入大殿中。可想而知,引來一眾大臣的交頭接耳的議論。

蕭景飏這一趟微服出巡,打著龍體抱恙的幌子。

起初臣子們還信,久久不能早朝,難免讓人猜忌。而後莫崢嶸依令,放出陛下微服出巡的消息。

這些大臣們見皇帝蒙著眼紗,被人攙扶著緩慢前行,當真像患了眼疾一般。

元晟身著武將的官袍,立在人群裏,眼中溢出詫異。陛下出行時,帶了不少精騎,怎會傷到?

“陛下,這眼睛是?”有人好奇開口。

說話這人正是中書令,顏正霆。他身著象征位極人臣的紫袍,身姿清瘦。面容剛毅,不似一般文臣的謙遜,帶著幾分盛氣淩人。

蕭景飏最頭痛的就是他的老丈人,中書令。

顏正霆的中書令之位,是先皇崩逝前親封的。為的是幫年輕的蕭景飏,制衡朝中局勢。

起初還好,這兩年越發不將蕭景飏放在眼中了。有的事,竟敢越俎代庖越過蕭景飏自行處置。

蕭景飏佯裝未聽見,登上禦臺端坐到龍椅上。

即便蒙著眼紗,亦讓群臣感到帝王般的蔑視。

顏正霆不予計較,還是要給足陛下面子。率先跪地,領著百官三拜帝王。

蕭景飏冠冕堂皇說了一些,龍體不適,荒廢朝政,深感惶恐的場面之言。

他這頭聲才落下,顏正霆當即發難道:“陛下龍體違和,為保國之根基,早日誕下皇子才是重中之重。”

見風使舵的臣子,異口同聲附和:“中書令所言甚是。”

這般施壓,又非第一次。蕭景飏從容不迫,敷衍回道:“朕,定會努力。”

既然陛下都應下了,顏正霆又不好再說什麽。

蕭景飏問道:“刑部侍郎,何在?”

元默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忐忑不安出列回道:“臣在。”元默猜測,莫非是為了奏本上提的有關江婉瑩之事。

蕭景飏一臉為難道:“朕,近日聽聞了一件事情。一女子年幼時,與一男子家定下婚約。到了婚配年紀,男子家卻看上了旁人家的姑娘。遲遲不願與定下婚約的女子成婚,女子想要悔婚,按我朝律法,女方悔婚,與他人成婚只能算作改嫁。朕覺得,這條律法不通情理,元侍郎覺得合理嗎?”

元默臉上尷尬,這分明是在說他元家與江家之事。不禁又糊塗,陛下不可能是針對自己。不然明知元晟有婚約在身,也不會讓蘭凝霜這個公主住到侯府去。

元默思量一番,嗅到了一些聖意。既然陛下提出來了,言外之意是想修改此條律法。

於是,拍馬屁道:“回陛下,臣亦覺得甚是不合理。既然女家毫無過錯,就不該被定為改嫁。臣,這些日子專研律法,覺得這條律法有不妥之處。”

蕭莫言故意表現出十分賞識的樣子,問 :“哦?元侍郎說來聽聽。”

元默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既能大顯身手讓陛下看到他的才幹,又能討得聖心大悅。他覬覦已久的刑部尚書之位,成敗在此一舉。

元默作古正經回道:“回陛下,臣覺得應當將原本的男家無故退婚,女家要將聘禮悉數返還。改為返還半數聘禮,用來彌補女家名譽。還有女子因故悔婚者另嫁,不算再醮。”

元默偷瞄了一眼蕭景飏,只是如今有眼紗遮擋,半分也分辨不出喜怒。

此時,有一人站立不住,那就是吏部尚書崔文行。他瞪了一眼渾然不覺的兒子,崔遠之。

他這個兒子模樣普通,勝在體型高大。一身緋色官袍,倒也襯得風流倜儻。

崔遠之素日裏拈花惹草,聲名狼藉花名在外。玩弄了不少女子,糊弄不過去的,全都納入府中為妾。正妻還不曾迎娶,原本定下了謝良妃的妹妹。被未來的岳丈謝從善嫌棄,兩家鬧到了退婚。

崔淑妃與謝良妃互看不順眼,也有其中緣由。

崔文行覺得陛下是在提點他與謝家之事,自然是惴惴不安。

禮部尚書謝從善眼裏閃過歡喜,兩家鬧得猶如仇人。他小女兒總歸是要嫁人,可任誰也不願戴上個再醮的帽子。

謝從善這個苦主出列,附和道:“陛下,臣覺得元侍郎所言極是,此條律法應當盡快推行。”

蕭景飏將眾人的反應一覽無遺,故意遲疑問道:“崔尚書,覺得可行嗎?”

崔文行仗著以為蕭景飏看不見,身手拉了一把身旁兒子的衣袖。意在說,都是你這混賬惹得事。

崔文行躬身,回道:“回陛下,臣亦讚同此舉。”事到如今,滿朝文武看著他怎能不同意。何況因此本就與謝從善交惡,趁此也許可化解兩家的冤仇。

最後,當然是要問蕭景飏的老丈人,中書令顏正霆的意見。

顏正霆誤以為陛下在調和,崔謝兩家的關系。他一向與謝從善交好,自然願意推波助瀾一把。不等蕭景飏開口,搶先道:“陛下,臣亦覺得此舉甚好。既然無人有意見,臣定會督促翰林院盡快修訂。”

蕭景飏壓著喜色,皺眉命道: “謝尚書,你們禮部著手,明日便布告天下吧。”

謝從善歡喜應道:“臣,遵旨。”

蕭景飏一拍大腿,又道:“戶部侍郎張大人來奏,他在林州剿匪滅患,又修渠引水將林州缺水一事解決。此等惠及百姓,功在千秋之事理當重賞。朕,決定封賞張文孝,黃金萬兩,良田百畝,加封其為戶部尚書。”

顏正霆心知肚明陛下去的是林州,為了掩飾微服出訪一事,竟將功勞算在張文孝一人身上。張文孝成了戶部尚書,尚書臺唯獨缺刑部尚書這一個空缺了。幸好張文孝沒有女兒,不然這後宮怕是要添新人了。

“有事稟奏,無事退朝。”

元默傻了眼,陛下竟絕口不提對他有何嘉獎。原想著能憑借此次上位,並向陛下求旨賜婚一事。

顏正霆已然領著百官跪拜,元默只能暫且作罷,再從長計議。

早朝散後,蕭景飏想著也該去拜見太後了。不然,回頭太後又該念叨。便命人,擺駕去了太後所居的祥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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