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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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回答
其實鐘斯琰一直都挺好奇一件事——
蘇常青這麽嘴賤, 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同樣對他感到好奇的，還有夏添。
嗯？
這個司機，跟鐘斯琰……
認識啊？
四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對望著,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 不時也投來好奇的打量。
方行遠率先打破僵局：“朋友？”
夏添想了想，他應該問的是跟她打招呼的那位司機, 於是應到：“不是。”
倆人說話聲音並不大, 但也沒有刻意壓低，鐘斯琰自然聽見了。
蘇常青當然也聽見了, 但並不認為夏添是在否認跟他的關系, 潛意識認為她是在否認與鐘斯琰的關系，所以十分幸災樂禍。
“哎呀。”他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犯賤，“她居然說跟你連朋友都不是哎。”
“所以當初分手是你提的？瞧瞧人家這麽恨你, 你鐵定是辜負了人家，渣男。”
鐘斯琰睨了他一眼, 情緒淡淡的，蘇常青卻感覺好像冰刀子飛了過來。
他立刻收斂了幾分賤氣，沖夏添笑了笑。
“美女, 你這麽說可就有點傷人了啊, 這怎麽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呢？”
嗯？
夏添有點莫名。
他們之間, 確實連朋友都算不上啊。
她這些年坐過的私家車不少, 難道坐一次車就跟司機成為朋友了嗎？
不過如果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好像確實就真的有點傷人了。
夏添想了想，只好說：“抱歉。”
蘇常青舒服了。
十分得意自己為鐘斯琰找回了一點面子，胳膊肘捅了捅他：“打招呼啊。”
鐘斯琰好似才回過神, 眼神語氣都有點懶，也挺淡漠：“打什麽招呼？”
“啊？”
蘇常青一臉懵逼。
這不你前女友嗎大哥？
你不在前女友的現男友面前找點存在感？
“哦, 懂了。”
鐘斯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夏添，又瞥向蘇常青：“這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朋友？”
蘇常青更懵了：“昨天啊。”
鐘斯琰點點頭，轉而看向夏添，十分客氣疏離又矜持有禮：“你好。”
夏添：“……你好。”
鐘斯琰微微頷首：“抱歉，還有事，先失陪了，你們聊。”
說完，不等幾人回應，率先離開。
蘇常青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立即追上去。
“哎等等我啊斯琰。”
跑到半路回頭沖夏添揮揮手：“改天見啊美女，我先走了拜拜！”
直至倆人都沒了影蹤，夏添還有些莫名。
為什麽，昨天明明主動和她打了招呼，今天卻又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難道說，是因為昨天晚上她下車的時候，明明看見他醒了，卻沒主動打聲招呼，而是直接“啪”一下甩上車門，落了他的面子。
所以，他回到家以後，越想越覺得昨天下午主動跟她搭話很丟人，因此感到後悔，從而導致他現在開始要撥亂反正了？
好吧。
為了表示歉意，她可以配合的。
-
方行遠的車沒停進地下停車場，早上在附近吃早飯，順手就停在那兒。
他感覺到夏添被他扶著似乎是有點不自在，因此很懂禮貌地松了手。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緩慢，像在散步。
昨天的雨是今天早上停的，但天時不時刮風，空氣還是一樣冷。
這會兒天黑得早，路燈也早早亮了起來。
沿街全是各種賣小吃的攤販，三輪車車頂棚支個燈，食物熱氣在燈光下裊裊。
這會兒又到了晚飯飯點，橫穿馬路的行人絡繹不絕，迫使經過的車輛走走停停。
方行遠帶著夏添穿過去，一溜兒全是飯店，亮堂的燈光穿過透明玻璃落地窗，令人將裏面熱鬧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空氣中的美食香氣異常豐富，聞著就令人食欲大開，仿佛還帶著食物的熱氣，與這有些凜冽的風形成鮮明對比。
一切都是剛剛好，方行遠看了看時間，很順其自然地提出：“要不一起吃個晚飯。”
夏添平常獨來獨往習慣了，身邊稍微走得近的也大多是同性，這些年來，她其實很少單獨跟異性一起吃飯。
通常有這個殊榮的，都是跟她比較熟識，關系稍微好一點的異性。
亦或者，是她求人幫忙，欠了什麽人情，那當然就免不了得請人吃飯。
方行遠此時提這句話，其實並不突兀，因為確實到了飯點，他大概本來就是要吃飯的，問她只是因為與她在一起，所以順口提了下。
但夏添像是條件反射，下意識就要拒絕。
所幸還沒來得及開口，及時反應過來，等會兒人家還要開車送她回家，她理應對他表達謝意，否則就有點欠了人情。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欠著別人。
加之她對方行遠並不了解，所以認為他有可能是在暗示自己請他吃飯。
勉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夏添點頭：“好，你想吃什麽？”
方行遠偏頭瞥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幹脆就答應與他共進晚餐。
還以為她會拒絕，倒是有點受寵若驚。
他在這裏工作，附近大大小小的店他都去吃過，在腦海裏回想了一圈，顧及夏添的腳，選擇了稍近一些味道氛圍也都還不錯的店。
請人吃飯，當然是主隨客便。
夏添沒有異議。
-
鐘斯琰今天原本是要休假，臨時被叫回醫院工作，忙到這個點才能休息。
潘明武昨天還打算今天組個局聚一聚，因為今天他臨時加班，大家便改了時間。
蘇常青送徐雯過來上夜班，正好碰上鐘斯琰忙完下班，琢磨著讓他請自己吃個飯。
倒也不是他想占人便宜吧。
昨晚鐘斯琰自己說了下次有空請他吃飯，他現在就有空，當然現在就要吃。
而且他剛剛翹了班就送徐雯過來，無縫銜接，根本就沒時間吃晚飯，肚子早就餓了。
再者說，跟有錢人客氣幹什麽？
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麽。
只是沒想到都走到一樓大廳了，卻碰上夏添和方行遠，然後這拽比一扭頭又回了診室。
在那天晚上之前，蘇常青從未見過夏添，自然也不了解她與鐘斯琰之間的過往。
誰能想到，這姑娘一出現，這拽比就這麽反常，簡直渾身都是逆鱗。
他在國外留學回來，那群一直跟鐘斯琰待著的朋友們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麽個人。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但是蘇常青現在沒空想這個，吃飯要緊。
他跟跟屁蟲似的追上鐘斯琰，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磨磨唧唧地糾纏他。
鐘斯琰煩不勝煩。
他這些朋友裏面，就他媽這姓蘇的臉皮最厚，說是城墻倒拐都有點在誇他。
要不是顧忌在醫院，他真要揍人。
到底是臉皮厚才能吃得夠，蘇常青成功地把回到診室的鐘斯琰勸了出來。
“就在這附近吃吧。”他說，“我實在是餓了，懶得跑遠，正好一會兒吃完再給雯雯打包點兒帶回來，她上夜班肯定辛苦。”
“你他媽連吃帶拿？”
“嘖，怎麽說話的，她以後可是你嫂子，你請嫂子吃個飯，有什麽問題？”
鐘斯琰懶得搭理他。
是蘇常青選的地方，鐘斯琰什麽都不用管，只用最後付錢，因此一邊走一邊玩手機。
剛進飯店門，蘇常青就回過頭語氣急切地叫他：“哎哎哎！這麽巧，你前女友也在！”
鐘斯琰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略一擡眼，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靠窗邊的餐桌，夏添和方行遠面對面坐著，有說有笑，她還給人倒水。
“換一家。”
鐘斯琰轉身就走。
“哎——”蘇常青一把拽住他，“你還是不是爺們兒，不過是碰見前女友和她現男友而已，至於嗎，碰個面都不敢？”
鐘斯琰蹙眉：“你放什麽狗屁——”
“走吧。”蘇常青直接將他拽進大門，“哥給你撐個場子，慫.逼。”
蘇常青臉皮一向厚，竟直接拉著鐘斯琰去了夏添那桌：“嗨美女，好巧。”
方行遠剛剛講了個挺有趣的故事，夏添被逗得唇角微翹，笑意明顯。
猝不及防被打斷，她唇角還彎著，眼裏也漫著笑意，擡頭看過來時很是美麗動人。
但轉瞬，看見倆人，嘴角笑意就有些僵。
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微笑著回應：“是有點巧，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鐘斯琰把她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正要否認，卻被蘇常青搶了先。
“對啊，剛剛問了下，服務員說還要等號，餓死我了，咱們拼個桌行不行？”
夏添沒答應也沒拒絕，轉而看向方行遠。
她請他吃飯，當然是看他的意思。
蘇常青笑得陽光燦爛，看上去十分和善：“你男朋友不介意吧？”
“啊？”
夏添頓了下，沒想到會被這麽誤會。
正要開口解釋，方行遠道：“不介意，既然這麽有緣分，那就一起吧。”
“帥哥你真大度。”蘇常青一臉讚賞地拍了拍方行遠的肩，直接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
隨後又沖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倆談戀愛了。”
方行遠也笑：“沒打擾，不過我得糾正一下，我們目前還只是朋友，不是情侶。我是沒關系，女孩子的名節還是很重要的。”
蘇常青頓時眼睛一亮。
不是男女朋友啊？！
那不更好了！
眼睛餘光一瞥，鐘斯琰還站著，蘇常青立即沖他使個眼色：“還站著幹嘛呀斯琰，人家都說一起了，你不給面子是不是？”
他暗示得好明顯，就只有夏添旁邊的座位還空著，讓他趕緊挨著她坐下。
夏添也反應過來，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挪了點位置，給他騰出坐的地方。
鐘斯琰倒是沒再扭捏。
他一坐下，夏添就聞到很熟悉的柚子香氣，和從前一樣淡淡的，若有似無。
蘇常青叫服務員添了兩副碗筷過來，又新點了幾道菜，十分豪爽：“你倆別客氣，我們斯琰買單，還有什麽想吃的，隨便點。”
鐘斯琰沒吭聲，隨他表演。
方行遠和夏添剛剛等了會兒號，在鐘斯琰他們到之前菜也剛上來，還沒怎麽動筷，這會兒便招呼倆人一起吃。
蘇常青當然不會客氣。
水壺在夏添邊上，她主動給倆人倒了水，隨後便端起自己那杯水小口喝著。
其實她覺得，還挺尷尬的。
在場三個男人，兩個她都不熟。
剩下這個，還不如不熟。
明明他從出現到現在，什麽話都沒說，但坐在她身旁，壓迫感十足。
夏添甚至都有點迷糊。
她今天明明是來醫院跟林凜家長溝通事情解決問題的，怎麽莫名其妙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太魔幻了。
蘇常青自然是不會冷場的，方行遠也很是捧場，沒讓他的話掉地上。
對比起來，對面坐著的夏添和鐘斯琰就有點太過安靜，完全是一言不發。
說著說著蘇常青就問起來方行遠是做什麽工作的，得到答案以後就笑了。
“骨科醫生？厲害。我們家斯琰也是醫生，也是明心醫院的，在心外科。”
方行遠微笑：“略有耳聞。”
蘇常青頗有些得意：“你也聽過是吧？”
“嗯，很有名。”方行遠語氣挺真誠，“大家都說心外科的鐘醫生不僅年輕有能力，更是貌勝潘安，現在見到，傳言不虛。”
鐘斯琰原本沒打算說話，但別人都這麽誇了，他也只能客氣回去：“都是大家謬讚。”
蘇常青又把話題引到夏添身上：“嗨美女，都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其實他大概知道一點，昨天徐雯跟他說過，叫夏什麽來著，他給忘了。
夏添彎唇：“我叫夏添。”
蘇常青了然：“夏天啊？好名字。”
夏添猜想他肯定誤會了，補充到：“添酒回燈重開宴的添。”
“不錯。”蘇常青豎了豎大拇指，“我叫蘇常青，瑪麗蘇的蘇，常青樹的常青。”
頭一次見有人這樣介紹自己的姓，瑪麗蘇的蘇，夏添沒忍住聽笑了。
沒等她笑完，蘇常青話題跳躍地問：“你有男朋友嗎？”
鐘斯琰垂著眼，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唯有握著水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緊了。
夏添沒想到蘇常青會突然這麽問，確實是楞了下，隨後微笑應到：“沒有。”
倒是奇了怪了，今天兩個人這麽問。
也不清楚是不是剛剛水喝多了，她起身略帶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蘇常青擺擺手：“好好好，沒事去吧。”
夏添坐在靠窗的裏側，鐘斯琰坐在外側，她要出來得他讓一下。
沒等她開口，鐘斯琰身體往後一靠，後背貼著沙發靠背，屁股往後挪了一點。
這意思，就是給她讓位置了。
偏偏這店裏沙發擺得離餐桌並不遠，坐著倒是沒有任何擁擠不適，但空間並不算寬敞。
他這樣，讓了跟沒讓，區別根本不大。
夏添低頭看著，很有些為難。
正要開口讓他再讓一下，他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很是“體貼”地把腿岔開了些。
夏添心裏默默嘆氣。
她以為，他會起身給她讓一下的。
不過好歹確實是能通過了。
夏添也懶得計較什麽，擡腳邁過去。
她右腳受了傷，落地時借力不太穩，身體歪了一下，右手及時扶住了餐桌。
與此同時，左邊小臂被穩穩托住。
那人聲音落在她左耳裏，低沈悅耳。
“看著點兒。”
方行遠和蘇常青齊齊看來：“沒事吧？”
夏添微微搖頭：“沒事。”
又低聲道：“謝謝。”
鐘斯琰松開手，一臉雲淡風輕：“沒事。”
-
因為腳受了傷，諸多不便，夏添在洗手間裏待得久了點。
出來洗手，卻從洗手池跟前寬大的鏡子裏瞥見靠墻站著抽煙的鐘斯琰。
夏添微微楞了下。
她記得他以前好像是不抽煙的，那會兒她鬼使神差地送了他一支打火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不抽煙以後還胡亂掰扯了個聽上去很是光明偉大高深的理由來解釋。
沒想到，分開後，他學會了抽煙。
也不知道當時送他的打火機，還在不在。
夏添低頭沖洗手上的洗手液泡沫，又偷偷從鏡子裏瞥了一眼。
鐘斯琰應該是沒有發現她的偷看，低著頭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在看。
這裏的光線要比前堂暗一些，落在他臉上有種晦暗不明的暧昧色彩。
他指間那一點香煙燃燒的猩紅色，催出裊裊青煙，微微模糊他的面容，略有幾分性感。
夏添倒是不太介意男生抽煙的，只要不讓她吸二手煙，這是別人的自由。
不過也談不上喜歡。
只是突然發現，原來有的人，是不管做什麽事情，看上去都足夠有魅力。
他今日穿了件寬松的黑色連帽衛衣，搭配寬松的深灰色休閑褲和白色板鞋，看上去很有少年氣，跟她班上的學生差不多。
噢，倒是也有不同——
他要帥得多，也更拽一些。
夏添其實也說不上來關於他“拽”的這個定義，明明他也沒說什麽沒做什麽，就只是那麽往那兒一站，就有種莫名強大的氣場。
也可能是他眉眼間太淡漠，或者是他臉頰輪廓太清晰鋒利，整個人看上去就有些冷厲。
他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夏添回想了下，好像是，又不完全是。
從前的大多數時候，他們走得很近，因此盡管別人說他很兇，她的感覺也不太強烈。
而現在，他們之間有了距離。
嗯，這種感覺確實出現了。
他看上去，確實不太好惹的樣子。
夏添心裏不知不覺間想了好多東西，都忘了自己手上泡沫早已沖洗幹凈。
直到鐘斯琰忽然在鏡子裏擡眼。
四目相對。
夏添頓了下。
正要裝作沒看見他移開視線，卻聽見他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
“看夠了沒。”
“……”
他什麽時候發現的。
夏添低頭關掉水龍頭，在水池裏甩了甩手上的水，隨口瞎扯：“沒看你。”
她這麽說，卻沒好意思轉身，伸手扯了墻上紙盒裏的紙擦手。
等了會兒，一直沒聽見鐘斯琰的回應。
轉過身，只看見他走遠的背影。
-
蘇常青跟方行遠天南海北地聊，方行遠頻頻轉頭看向洗手間的方向，有些擔憂：“夏添好像去了很久，她腳受傷，會不會——”
“嗨呀沒事。”蘇常青一把摟過他肩膀，不讓他再看，“女生上洗手間本來就比男生久，這太正常了，你別多想。”
正說著，鐘斯琰走了回來。
蘇常青往他身後一望，夏添果然在後面。
等到她走得稍微近了點，他才故意加大嗓門說：“斯琰，你怎麽沒扶著夏添，一點都不紳士，人家腳受傷了懂不懂。”
鐘斯琰瞥了他一眼，他還更來勁了。
“你剛剛說要去抽支煙，我還以為你一直沒見到夏添回來擔心她出事要去找她特意找的借口，怎麽你還真是去抽煙不管人家啊？
“呵，虧我還以為你開竅了。”
“……”
夏添正好走過來，一字不落地全聽完了。
鐘斯琰眉眼間的神色始終很淡，對著蘇常青微微笑了下，語氣輕飄飄的——
“哦，這麽會猜嗎？那你好厲害。”
蘇常青：“……”
說話就說話，笑得真嚇人。
他閉嘴還不行？
這頓飯吃得有些久，散場後是鐘斯琰結的帳，方行遠和夏添都被蘇常青攔住了。
“哎呀別客氣，我說了我們斯琰買單的，謝謝你們讓我們拼桌，不然我們還要等號。”
方行遠大方地笑了笑：“那就多謝了鐘醫生，下次有機會讓我請你。”
鐘斯琰回以微笑：“客氣。”
既然方行遠都這樣了，夏添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也對鐘斯琰說了聲謝謝。
鐘斯琰反應淡淡的：“哦。”
夏添：“……”
-
請的兩天假結束，剛好接上周末雙休，加之也沒有別的事情打擾，夏添的腳總算是得到了好的修養，周一時終於可以正常行走。
但也僅限於行走，無法跑跳，一用力腳還是會疼，安全起見，她出行都是打車。
請假那兩天的課都是跟別的老師換的，這周一開始恢覆工作，便接連三天都是滿課。
周四課也不少，夏添稍微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周五，又要迎來新的周末。
這幾天她忙裏偷閑，上完課除了要管兩個班的各項事物，還要關心在醫院保胎的林凜。
程宜已經先回了學校學習，是林凜媽媽在醫院照顧她，好在她身體素質還不算太差，養了這幾天已經慢慢好起來。
只有一點讓人很苦惱——
林凜不肯說孩子父親是誰。
林凜媽媽已經因為這個問題給夏添打過好幾次電話，說她們年紀相差不多，想讓她去溝通，他們家可以接受這個孩子的出生，但至少要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鄭淑麗是周六生的孩子，剖腹產，這兩天才出院，夏添自然不能再因為這些小事去煩她，只好答應林凜媽媽會幫忙問問。
周五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夏添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迎來一個輕松的周末。
正計劃著周六休息一天充充電，周日再去看望沈滿心，林凜媽媽一通電話打過來，嚇得她所有美好暢想瞬間煙消雲散。
“什麽？林凜不見了？！”
夏添顧不得自己腳傷剛好，風馳電掣地就往教學樓下跑，差點又給腳崴了。
打了車去醫院，只見到焦急的林凜媽媽。
林凜媽媽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下午她突然說想喝蕓豆豬蹄湯，我就去給她買，回來就不見人了，這幾天明明都好好的。”
“她手機也不見了，打電話顯示關機，你說這孩子她到底想幹什麽啊！無緣無故弄個孩子出來我們也沒怪她，我還請假來醫院照顧她，她怎麽就這麽對我。”
夏添知道她現在心裏慌亂，但自己對於林凜的去處也是毫無頭緒。
先將林凜媽媽安慰一番後，她想了想，給程宜打了個電話過去。
程宜跟林凜關系最好，興許知道點什麽。
果然，程宜一開始還不肯說，直到聽說林凜失蹤了立刻跟著著急起來。
“她應該是去找韓序了！”
“她男朋友？”
“不是，是前男友。”
通過程宜的描述，夏添大概理了理。
林凜有個前男友，是個富二代，已經畢業了，倆人是去年在林凜兼職的酒吧認識的。
戀愛了將近一年後，倆人總是吵架，兩個月前分的手，但是一直糾糾纏纏沒斷幹凈，林凜就是在這期間懷上了他的孩子。
下午韓序發了條朋友圈，官宣了新女友，配圖是他跟新女友在之前他們認識的那個酒吧剛拍的合照，看上去十分親密。
林凜大概是受不了，所以去找他了。
“哪個酒吧，叫什麽名字？”
“到點。”
“什麽？”
“到點，酒吧的名字叫到點。”
夏添瞬時一怔。
記憶裏，有個游戲廳，也叫到點。
-
終於結束今天最後一臺手術，鐘斯琰剛準備下班休息，手下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鐘哥，不好了！”
“放。”
“二老板情債纏身，被人找上門了！”
“這點兒小事也他媽要來煩我？他要是解決不好就讓他滾，你再小題大做，你也滾。”
“不行啊鐘哥！那姑娘還在南大讀書，懷著孩子就過來了，現在她老師也過來了！”
鐘斯琰今天好幾臺手術，本就精神高度集中十分疲累，結束了還沒休息就被這點破事打擾，腦袋都要被這人吵炸了，頓時無比煩躁。
“我是他爹？他媽的關老子屁事——”
“等會兒。”
鐘斯琰忽然想起什麽，閉著眼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那姑娘的老師是不是長得特漂亮。”
“是啊是啊，特漂亮，但是鐘哥，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
“等著，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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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鐘斯琰一直都挺好奇一件事——
蘇常青這麽嘴賤, 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同樣對他感到好奇的，還有夏添。
嗯？
這個司機，跟鐘斯琰……
認識啊？
四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對望著,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 不時也投來好奇的打量。
方行遠率先打破僵局：“朋友？”
夏添想了想，他應該問的是跟她打招呼的那位司機, 於是應到：“不是。”
倆人說話聲音並不大, 但也沒有刻意壓低，鐘斯琰自然聽見了。
蘇常青當然也聽見了, 但並不認為夏添是在否認跟他的關系, 潛意識認為她是在否認與鐘斯琰的關系，所以十分幸災樂禍。
“哎呀。”他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犯賤，“她居然說跟你連朋友都不是哎。”
“所以當初分手是你提的？瞧瞧人家這麽恨你, 你鐵定是辜負了人家，渣男。”
鐘斯琰睨了他一眼, 情緒淡淡的，蘇常青卻感覺好像冰刀子飛了過來。
他立刻收斂了幾分賤氣，沖夏添笑了笑。
“美女, 你這麽說可就有點傷人了啊, 這怎麽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呢？”
嗯？
夏添有點莫名。
他們之間, 確實連朋友都算不上啊。
她這些年坐過的私家車不少, 難道坐一次車就跟司機成為朋友了嗎？
不過如果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好像確實就真的有點傷人了。
夏添想了想，只好說：“抱歉。”
蘇常青舒服了。
十分得意自己為鐘斯琰找回了一點面子，胳膊肘捅了捅他：“打招呼啊。”
鐘斯琰好似才回過神, 眼神語氣都有點懶，也挺淡漠：“打什麽招呼？”
“啊？”
蘇常青一臉懵逼。
這不你前女友嗎大哥？
你不在前女友的現男友面前找點存在感？
“哦, 懂了。”
鐘斯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夏添，又瞥向蘇常青：“這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朋友？”
蘇常青更懵了：“昨天啊。”
鐘斯琰點點頭，轉而看向夏添，十分客氣疏離又矜持有禮：“你好。”
夏添：“……你好。”
鐘斯琰微微頷首：“抱歉，還有事，先失陪了，你們聊。”
說完，不等幾人回應，率先離開。
蘇常青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立即追上去。
“哎等等我啊斯琰。”
跑到半路回頭沖夏添揮揮手：“改天見啊美女，我先走了拜拜！”
直至倆人都沒了影蹤，夏添還有些莫名。
為什麽，昨天明明主動和她打了招呼，今天卻又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難道說，是因為昨天晚上她下車的時候，明明看見他醒了，卻沒主動打聲招呼，而是直接“啪”一下甩上車門，落了他的面子。
所以，他回到家以後，越想越覺得昨天下午主動跟她搭話很丟人，因此感到後悔，從而導致他現在開始要撥亂反正了？
好吧。
為了表示歉意，她可以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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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遠的車沒停進地下停車場，早上在附近吃早飯，順手就停在那兒。
他感覺到夏添被他扶著似乎是有點不自在，因此很懂禮貌地松了手。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緩慢，像在散步。
昨天的雨是今天早上停的，但天時不時刮風，空氣還是一樣冷。
這會兒天黑得早，路燈也早早亮了起來。
沿街全是各種賣小吃的攤販，三輪車車頂棚支個燈，食物熱氣在燈光下裊裊。
這會兒又到了晚飯飯點，橫穿馬路的行人絡繹不絕，迫使經過的車輛走走停停。
方行遠帶著夏添穿過去，一溜兒全是飯店，亮堂的燈光穿過透明玻璃落地窗，令人將裏面熱鬧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空氣中的美食香氣異常豐富，聞著就令人食欲大開，仿佛還帶著食物的熱氣，與這有些凜冽的風形成鮮明對比。
一切都是剛剛好，方行遠看了看時間，很順其自然地提出：“要不一起吃個晚飯。”
夏添平常獨來獨往習慣了，身邊稍微走得近的也大多是同性，這些年來，她其實很少單獨跟異性一起吃飯。
通常有這個殊榮的，都是跟她比較熟識，關系稍微好一點的異性。
亦或者，是她求人幫忙，欠了什麽人情，那當然就免不了得請人吃飯。
方行遠此時提這句話，其實並不突兀，因為確實到了飯點，他大概本來就是要吃飯的，問她只是因為與她在一起，所以順口提了下。
但夏添像是條件反射，下意識就要拒絕。
所幸還沒來得及開口，及時反應過來，等會兒人家還要開車送她回家，她理應對他表達謝意，否則就有點欠了人情。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欠著別人。
加之她對方行遠並不了解，所以認為他有可能是在暗示自己請他吃飯。
勉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夏添點頭：“好，你想吃什麽？”
方行遠偏頭瞥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幹脆就答應與他共進晚餐。
還以為她會拒絕，倒是有點受寵若驚。
他在這裏工作，附近大大小小的店他都去吃過，在腦海裏回想了一圈，顧及夏添的腳，選擇了稍近一些味道氛圍也都還不錯的店。
請人吃飯，當然是主隨客便。
夏添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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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斯琰今天原本是要休假，臨時被叫回醫院工作，忙到這個點才能休息。
潘明武昨天還打算今天組個局聚一聚，因為今天他臨時加班，大家便改了時間。
蘇常青送徐雯過來上夜班，正好碰上鐘斯琰忙完下班，琢磨著讓他請自己吃個飯。
倒也不是他想占人便宜吧。
昨晚鐘斯琰自己說了下次有空請他吃飯，他現在就有空，當然現在就要吃。
而且他剛剛翹了班就送徐雯過來，無縫銜接，根本就沒時間吃晚飯，肚子早就餓了。
再者說，跟有錢人客氣幹什麽？
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麽。
只是沒想到都走到一樓大廳了，卻碰上夏添和方行遠，然後這拽比一扭頭又回了診室。
在那天晚上之前，蘇常青從未見過夏添，自然也不了解她與鐘斯琰之間的過往。
誰能想到，這姑娘一出現，這拽比就這麽反常，簡直渾身都是逆鱗。
他在國外留學回來，那群一直跟鐘斯琰待著的朋友們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麽個人。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但是蘇常青現在沒空想這個，吃飯要緊。
他跟跟屁蟲似的追上鐘斯琰，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磨磨唧唧地糾纏他。
鐘斯琰煩不勝煩。
他這些朋友裏面，就他媽這姓蘇的臉皮最厚，說是城墻倒拐都有點在誇他。
要不是顧忌在醫院，他真要揍人。
到底是臉皮厚才能吃得夠，蘇常青成功地把回到診室的鐘斯琰勸了出來。
“就在這附近吃吧。”他說，“我實在是餓了，懶得跑遠，正好一會兒吃完再給雯雯打包點兒帶回來，她上夜班肯定辛苦。”
“你他媽連吃帶拿？”
“嘖，怎麽說話的，她以後可是你嫂子，你請嫂子吃個飯，有什麽問題？”
鐘斯琰懶得搭理他。
是蘇常青選的地方，鐘斯琰什麽都不用管，只用最後付錢，因此一邊走一邊玩手機。
剛進飯店門，蘇常青就回過頭語氣急切地叫他：“哎哎哎！這麽巧，你前女友也在！”
鐘斯琰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略一擡眼，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靠窗邊的餐桌，夏添和方行遠面對面坐著，有說有笑，她還給人倒水。
“換一家。”
鐘斯琰轉身就走。
“哎——”蘇常青一把拽住他，“你還是不是爺們兒，不過是碰見前女友和她現男友而已，至於嗎，碰個面都不敢？”
鐘斯琰蹙眉：“你放什麽狗屁——”
“走吧。”蘇常青直接將他拽進大門，“哥給你撐個場子，慫.逼。”
蘇常青臉皮一向厚，竟直接拉著鐘斯琰去了夏添那桌：“嗨美女，好巧。”
方行遠剛剛講了個挺有趣的故事，夏添被逗得唇角微翹，笑意明顯。
猝不及防被打斷，她唇角還彎著，眼裏也漫著笑意，擡頭看過來時很是美麗動人。
但轉瞬，看見倆人，嘴角笑意就有些僵。
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微笑著回應：“是有點巧，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鐘斯琰把她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正要否認，卻被蘇常青搶了先。
“對啊，剛剛問了下，服務員說還要等號，餓死我了，咱們拼個桌行不行？”
夏添沒答應也沒拒絕，轉而看向方行遠。
她請他吃飯，當然是看他的意思。
蘇常青笑得陽光燦爛，看上去十分和善：“你男朋友不介意吧？”
“啊？”
夏添頓了下，沒想到會被這麽誤會。
正要開口解釋，方行遠道：“不介意，既然這麽有緣分，那就一起吧。”
“帥哥你真大度。”蘇常青一臉讚賞地拍了拍方行遠的肩，直接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
隨後又沖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倆談戀愛了。”
方行遠也笑：“沒打擾，不過我得糾正一下，我們目前還只是朋友，不是情侶。我是沒關系，女孩子的名節還是很重要的。”
蘇常青頓時眼睛一亮。
不是男女朋友啊？！
那不更好了！
眼睛餘光一瞥，鐘斯琰還站著，蘇常青立即沖他使個眼色：“還站著幹嘛呀斯琰，人家都說一起了，你不給面子是不是？”
他暗示得好明顯，就只有夏添旁邊的座位還空著，讓他趕緊挨著她坐下。
夏添也反應過來，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挪了點位置，給他騰出坐的地方。
鐘斯琰倒是沒再扭捏。
他一坐下，夏添就聞到很熟悉的柚子香氣，和從前一樣淡淡的，若有似無。
蘇常青叫服務員添了兩副碗筷過來，又新點了幾道菜，十分豪爽：“你倆別客氣，我們斯琰買單，還有什麽想吃的，隨便點。”
鐘斯琰沒吭聲，隨他表演。
方行遠和夏添剛剛等了會兒號，在鐘斯琰他們到之前菜也剛上來，還沒怎麽動筷，這會兒便招呼倆人一起吃。
蘇常青當然不會客氣。
水壺在夏添邊上，她主動給倆人倒了水，隨後便端起自己那杯水小口喝著。
其實她覺得，還挺尷尬的。
在場三個男人，兩個她都不熟。
剩下這個，還不如不熟。
明明他從出現到現在，什麽話都沒說，但坐在她身旁，壓迫感十足。
夏添甚至都有點迷糊。
她今天明明是來醫院跟林凜家長溝通事情解決問題的，怎麽莫名其妙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太魔幻了。
蘇常青自然是不會冷場的，方行遠也很是捧場，沒讓他的話掉地上。
對比起來，對面坐著的夏添和鐘斯琰就有點太過安靜，完全是一言不發。
說著說著蘇常青就問起來方行遠是做什麽工作的，得到答案以後就笑了。
“骨科醫生？厲害。我們家斯琰也是醫生，也是明心醫院的，在心外科。”
方行遠微笑：“略有耳聞。”
蘇常青頗有些得意：“你也聽過是吧？”
“嗯，很有名。”方行遠語氣挺真誠，“大家都說心外科的鐘醫生不僅年輕有能力，更是貌勝潘安，現在見到，傳言不虛。”
鐘斯琰原本沒打算說話，但別人都這麽誇了，他也只能客氣回去：“都是大家謬讚。”
蘇常青又把話題引到夏添身上：“嗨美女，都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其實他大概知道一點，昨天徐雯跟他說過，叫夏什麽來著，他給忘了。
夏添彎唇：“我叫夏添。”
蘇常青了然：“夏天啊？好名字。”
夏添猜想他肯定誤會了，補充到：“添酒回燈重開宴的添。”
“不錯。”蘇常青豎了豎大拇指，“我叫蘇常青，瑪麗蘇的蘇，常青樹的常青。”
頭一次見有人這樣介紹自己的姓，瑪麗蘇的蘇，夏添沒忍住聽笑了。
沒等她笑完，蘇常青話題跳躍地問：“你有男朋友嗎？”
鐘斯琰垂著眼，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唯有握著水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緊了。
夏添沒想到蘇常青會突然這麽問，確實是楞了下，隨後微笑應到：“沒有。”
倒是奇了怪了，今天兩個人這麽問。
也不清楚是不是剛剛水喝多了，她起身略帶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蘇常青擺擺手：“好好好，沒事去吧。”
夏添坐在靠窗的裏側，鐘斯琰坐在外側，她要出來得他讓一下。
沒等她開口，鐘斯琰身體往後一靠，後背貼著沙發靠背，屁股往後挪了一點。
這意思，就是給她讓位置了。
偏偏這店裏沙發擺得離餐桌並不遠，坐著倒是沒有任何擁擠不適，但空間並不算寬敞。
他這樣，讓了跟沒讓，區別根本不大。
夏添低頭看著，很有些為難。
正要開口讓他再讓一下，他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很是“體貼”地把腿岔開了些。
夏添心裏默默嘆氣。
她以為，他會起身給她讓一下的。
不過好歹確實是能通過了。
夏添也懶得計較什麽，擡腳邁過去。
她右腳受了傷，落地時借力不太穩，身體歪了一下，右手及時扶住了餐桌。
與此同時，左邊小臂被穩穩托住。
那人聲音落在她左耳裏，低沈悅耳。
“看著點兒。”
方行遠和蘇常青齊齊看來：“沒事吧？”
夏添微微搖頭：“沒事。”
又低聲道：“謝謝。”
鐘斯琰松開手，一臉雲淡風輕：“沒事。”
-
因為腳受了傷，諸多不便，夏添在洗手間裏待得久了點。
出來洗手，卻從洗手池跟前寬大的鏡子裏瞥見靠墻站著抽煙的鐘斯琰。
夏添微微楞了下。
她記得他以前好像是不抽煙的，那會兒她鬼使神差地送了他一支打火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不抽煙以後還胡亂掰扯了個聽上去很是光明偉大高深的理由來解釋。
沒想到，分開後，他學會了抽煙。
也不知道當時送他的打火機，還在不在。
夏添低頭沖洗手上的洗手液泡沫，又偷偷從鏡子裏瞥了一眼。
鐘斯琰應該是沒有發現她的偷看，低著頭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在看。
這裏的光線要比前堂暗一些，落在他臉上有種晦暗不明的暧昧色彩。
他指間那一點香煙燃燒的猩紅色，催出裊裊青煙，微微模糊他的面容，略有幾分性感。
夏添倒是不太介意男生抽煙的，只要不讓她吸二手煙，這是別人的自由。
不過也談不上喜歡。
只是突然發現，原來有的人，是不管做什麽事情，看上去都足夠有魅力。
他今日穿了件寬松的黑色連帽衛衣，搭配寬松的深灰色休閑褲和白色板鞋，看上去很有少年氣，跟她班上的學生差不多。
噢，倒是也有不同——
他要帥得多，也更拽一些。
夏添其實也說不上來關於他“拽”的這個定義，明明他也沒說什麽沒做什麽，就只是那麽往那兒一站，就有種莫名強大的氣場。
也可能是他眉眼間太淡漠，或者是他臉頰輪廓太清晰鋒利，整個人看上去就有些冷厲。
他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夏添回想了下，好像是，又不完全是。
從前的大多數時候，他們走得很近，因此盡管別人說他很兇，她的感覺也不太強烈。
而現在，他們之間有了距離。
嗯，這種感覺確實出現了。
他看上去，確實不太好惹的樣子。
夏添心裏不知不覺間想了好多東西，都忘了自己手上泡沫早已沖洗幹凈。
直到鐘斯琰忽然在鏡子裏擡眼。
四目相對。
夏添頓了下。
正要裝作沒看見他移開視線，卻聽見他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
“看夠了沒。”
“……”
他什麽時候發現的。
夏添低頭關掉水龍頭，在水池裏甩了甩手上的水，隨口瞎扯：“沒看你。”
她這麽說，卻沒好意思轉身，伸手扯了墻上紙盒裏的紙擦手。
等了會兒，一直沒聽見鐘斯琰的回應。
轉過身，只看見他走遠的背影。
-
蘇常青跟方行遠天南海北地聊，方行遠頻頻轉頭看向洗手間的方向，有些擔憂：“夏添好像去了很久，她腳受傷，會不會——”
“嗨呀沒事。”蘇常青一把摟過他肩膀，不讓他再看，“女生上洗手間本來就比男生久，這太正常了，你別多想。”
正說著，鐘斯琰走了回來。
蘇常青往他身後一望，夏添果然在後面。
等到她走得稍微近了點，他才故意加大嗓門說：“斯琰，你怎麽沒扶著夏添，一點都不紳士，人家腳受傷了懂不懂。”
鐘斯琰瞥了他一眼，他還更來勁了。
“你剛剛說要去抽支煙，我還以為你一直沒見到夏添回來擔心她出事要去找她特意找的借口，怎麽你還真是去抽煙不管人家啊？
“呵，虧我還以為你開竅了。”
“……”
夏添正好走過來，一字不落地全聽完了。
鐘斯琰眉眼間的神色始終很淡，對著蘇常青微微笑了下，語氣輕飄飄的——
“哦，這麽會猜嗎？那你好厲害。”
蘇常青：“……”
說話就說話，笑得真嚇人。
他閉嘴還不行？
這頓飯吃得有些久，散場後是鐘斯琰結的帳，方行遠和夏添都被蘇常青攔住了。
“哎呀別客氣，我說了我們斯琰買單的，謝謝你們讓我們拼桌，不然我們還要等號。”
方行遠大方地笑了笑：“那就多謝了鐘醫生，下次有機會讓我請你。”
鐘斯琰回以微笑：“客氣。”
既然方行遠都這樣了，夏添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也對鐘斯琰說了聲謝謝。
鐘斯琰反應淡淡的：“哦。”
夏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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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的兩天假結束，剛好接上周末雙休，加之也沒有別的事情打擾，夏添的腳總算是得到了好的修養，周一時終於可以正常行走。
但也僅限於行走，無法跑跳，一用力腳還是會疼，安全起見，她出行都是打車。
請假那兩天的課都是跟別的老師換的，這周一開始恢覆工作，便接連三天都是滿課。
周四課也不少，夏添稍微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周五，又要迎來新的周末。
這幾天她忙裏偷閑，上完課除了要管兩個班的各項事物，還要關心在醫院保胎的林凜。
程宜已經先回了學校學習，是林凜媽媽在醫院照顧她，好在她身體素質還不算太差，養了這幾天已經慢慢好起來。
只有一點讓人很苦惱——
林凜不肯說孩子父親是誰。
林凜媽媽已經因為這個問題給夏添打過好幾次電話，說她們年紀相差不多，想讓她去溝通，他們家可以接受這個孩子的出生，但至少要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鄭淑麗是周六生的孩子，剖腹產，這兩天才出院，夏添自然不能再因為這些小事去煩她，只好答應林凜媽媽會幫忙問問。
周五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夏添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迎來一個輕松的周末。
正計劃著周六休息一天充充電，周日再去看望沈滿心，林凜媽媽一通電話打過來，嚇得她所有美好暢想瞬間煙消雲散。
“什麽？林凜不見了？！”
夏添顧不得自己腳傷剛好，風馳電掣地就往教學樓下跑，差點又給腳崴了。
打了車去醫院，只見到焦急的林凜媽媽。
林凜媽媽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下午她突然說想喝蕓豆豬蹄湯，我就去給她買，回來就不見人了，這幾天明明都好好的。”
“她手機也不見了，打電話顯示關機，你說這孩子她到底想幹什麽啊！無緣無故弄個孩子出來我們也沒怪她，我還請假來醫院照顧她，她怎麽就這麽對我。”
夏添知道她現在心裏慌亂，但自己對於林凜的去處也是毫無頭緒。
先將林凜媽媽安慰一番後，她想了想，給程宜打了個電話過去。
程宜跟林凜關系最好，興許知道點什麽。
果然，程宜一開始還不肯說，直到聽說林凜失蹤了立刻跟著著急起來。
“她應該是去找韓序了！”
“她男朋友？”
“不是，是前男友。”
通過程宜的描述，夏添大概理了理。
林凜有個前男友，是個富二代，已經畢業了，倆人是去年在林凜兼職的酒吧認識的。
戀愛了將近一年後，倆人總是吵架，兩個月前分的手，但是一直糾糾纏纏沒斷幹凈，林凜就是在這期間懷上了他的孩子。
下午韓序發了條朋友圈，官宣了新女友，配圖是他跟新女友在之前他們認識的那個酒吧剛拍的合照，看上去十分親密。
林凜大概是受不了，所以去找他了。
“哪個酒吧，叫什麽名字？”
“到點。”
“什麽？”
“到點，酒吧的名字叫到點。”
夏添瞬時一怔。
記憶裏，有個游戲廳，也叫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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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結束今天最後一臺手術，鐘斯琰剛準備下班休息，手下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鐘哥，不好了！”
“放。”
“二老板情債纏身，被人找上門了！”
“這點兒小事也他媽要來煩我？他要是解決不好就讓他滾，你再小題大做，你也滾。”
“不行啊鐘哥！那姑娘還在南大讀書，懷著孩子就過來了，現在她老師也過來了！”
鐘斯琰今天好幾臺手術，本就精神高度集中十分疲累，結束了還沒休息就被這點破事打擾，腦袋都要被這人吵炸了，頓時無比煩躁。
“我是他爹？他媽的關老子屁事——”
“等會兒。”
鐘斯琰忽然想起什麽，閉著眼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那姑娘的老師是不是長得特漂亮。”
“是啊是啊，特漂亮，但是鐘哥，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
“等著，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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