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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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答
旭豐眼鏡店的報酬比夏添想象中來得更快。
林媛拿到錢, 歡天喜地地帶著夏成剛和夏增去外面吃了一頓平時舍不得吃的大餐。
夏添晚上放學回家，林媛讓她過去，指著桌面上吃剩打包的菜勸她快吃。
“都是好東西！平常我可舍不得買。”
夏添瞥了一眼, 從她話裏得到某種訊息, 推測出來個結果：“錢拿到了嗎？”
林媛倒也沒遮掩：“拿到了，你學費是不是還沒交？正好這會兒我轉給你, 你明天拿去交了吧, 生活費比以前多給你一百行不行？”
意料之外的大方。
夏添並沒多高興，而是有了另一個猜測：“是比說好的報酬多給了一點嗎？”
“是有一點, 也不多。”林媛笑得完全不掩飾, “我聽你馮阿姨說，人家都說你長得特別漂亮，又上鏡, 那個片子剪出來很好看，所以人家討論了下, 決定給你加點錢。”
“加了多少？”
“真不多，也就兩千塊吧。你放心，我只拿一點, 剩下的都給你留著。”
“……”
也、就、兩、千、塊。
那天問她預支兩千塊的時候, 她明明一副被要了大命的痛苦模樣。
夏添問得差不多了, 對她那些剩菜剩飯實在沒興趣, 準備回房間去拿衣服洗澡。
“對了。”林媛叫住她, “我聽你馮阿姨說，那個攝影師好像還給什麽模特明星拍過照，他誇你很有那個什麽……氛圍感還是故事感？”
夏添沒說話, 看著她等她說完。
“說以後有可能的話，要把你推薦給什麽導演。”說到這兒, 林媛突然一下興奮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導演哎！他的意思該不會以後真要介紹你去當明星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好了！我聽說當明星拍一部戲或者拍個廣告就能拿好多錢！”
“你都不知道，當時你在那兒拍那個短片的時候，我跟你馮阿姨聊天才聽說，就你們這點兒錢，還不如那個明星代言人的零頭多，人家那指甲縫漏一點都夠人花的。”
夏添越聽越不對勁：“您什麽意思？”
“哎呀，我還能有什麽意思？”林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可是一家人，我當然為了你好啊，還能害你嗎？”
“你想啊，你要是去當了明星，咱們家不就飛黃騰達了嗎？到時候你爸還不得天天捧著你的，哪會像現在這樣老是兇你啊。”
“再說了，你長這麽好看，我看比好多明星都漂亮，而且你還沒化妝，沒穿什麽好看的衣服，你要是打扮起來，那肯定是最好看的！”
“最主要的是，你還這麽年輕，大多數明星不就是吃青春這碗飯的嗎？你這年紀正是大好青春時光，不好好使用那不是浪費了嗎？”
夏添一直沈默地看著她表演，只覺得她這離奇的幻想很可笑。
然而林媛本人似乎越說越覺得可行，甚至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顧自地有了決定。
“等明天我去逛街，順道看看有什麽漂亮衣服，給你多買幾件，把你打扮得漂亮點。”
“明年就畢業了，大學肯定能化妝，要不早點學起來吧？”
“不過要是當了明星，肯定有專門的人給你化妝的，這個可以先放著，我還是先給你買幾件漂亮衣服穿上，我看看還有什麽要買……”
不知道誰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如此走火入魔，仿佛這件事已經鐵板釘釘。
夏添非常嚴肅認真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首先，學校不允許化妝，而且每個學生每天都必須穿校服進出，所以省省吧。”
“其次，我對您說的拍戲拍廣告當明星都沒有任何興趣。不管我有沒有這個能耐，我都不會去做，所以您最好別私自給我答應什麽。即便您答應了，我也不會去做。到頭來要是有什麽違約金賠償金，得您自己承擔。”
夏添語氣很堅定地說完，沒給她任何緩和的臺階來下，轉身回了房間。
“我去洗澡了，您早點睡。”
林媛坐在沙發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有些呆滯地眨了眨眼，好一陣才緩過來。
“這死丫頭……”
看著也不兇，怎麽冷起臉來這麽能唬人。
-
時光轉眼又匆匆，周五下午吃過晚飯，秦姝就開始預謀周日的活動。
“夏添……”秦姝反身坐在潘明武的座位，趴在夏添的課桌上雙手捧著臉看她，“這周日你有什麽安排嗎？咱們去玩吧。”
“可能不行。”
夏添想了想，上周她已經因為那個眼鏡店宣傳片的拍攝浪費了一個周日，這個周日她想好好學習。
再過兩周就要迎來中秋和國慶假期，同時迎來的，還有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這次月考，她真的無法再承受失敗。
她必須，稍微證明一下自己，即便名次上暫且還不能回到從前全校前五的位置，也絕不能再像上次淪落到全校九十九。
無論怎樣，她至少得有很明顯的進步。
秦姝無法理解她這麽用功的行為：“你成績都這麽好了，幹嘛還這麽努力啊？”
“全校前一百哎？我只有一次踩了狗屎運超常發揮才考了第一百名！我要是能有你這麽好的成績，我就天天瘋玩！”
夏添沒說自己從前是年級前五。
畢竟，寧師附中的年級前五，跟南塔一中的年級前五，絕對不是同一個水準。
“真的不行。”
夏添很堅定地拒絕，她也不太清楚友情是不是一定要靠什麽事都答應才能維護，或者必須得經常一起玩才能維系下去。
但至少目前，在她眼中，沒有什麽事是比學習更重要的，誰都不行。
她拒絕得甚至有些生硬，這也是她頭一次這樣用無法商量的語氣堅定地拒絕秦姝。
哪怕是第一次見面，在公交車上，或者是在警局，秦姝讓她不要走，她都沒這麽堅決。
秦姝心裏不是特別舒服，有點小小的郁悶，眼皮耷拉下去，從她課桌上直起身，垂著眼不看她，像是在賭氣。
“那我找我的朋友們去玩了。”
夏添寫字的手頓了下。
這話聽著其實有些微妙，要扭曲理解成她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不行，總之很模棱兩可。
秦姝說完沒有立即離開，像是在等待她挽留或者只是需要她哄一下解釋些什麽。
她還是很喜歡夏添的。
也許也有那麽一兩秒的猶豫。
夏添很快壓下去那些糾結，繼續低頭看著資料書刷題，很輕地開了口：“好，去吧。”
秦姝莫名地心口一揪，鼻子忽地泛了下酸，迅速起身離開，走得頭也不回。
鐵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出一聲刺耳的“滋啦”聲響，像是在宣判什麽。
夏添筆尖頓了下，卻沒擡頭看一眼秦姝離開的背影，只是握緊了筆桿，再落筆時，仿佛已經擯棄雜念，變得更堅定。
-
潘明武收到秦姝消息時正在外面跟鐘斯琰打球，休息時拿水喝，習慣性看手機，才看見她發了幾條q.q消息。
【明天放學帶我去玩游戲！】
【周日也要帶我玩！】
【敢拒絕我你就死定了！】
潘明武一邊仰頭喝了口水，一邊單手打字回她：【你瘋了是吧，每句話都得加個感嘆號，幹嘛啊，遇見什麽事這麽感嘆。】
秦姝秒回：【你別管！】
“噗——”
潘明武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叫我帶你去玩，我還問都不能問了？】
秦姝打字又刪掉，刪掉又重新打，來來回回折騰半天，才發過來一句。
【反正你要帶我去玩，還有柴西，錢梨，還有馮曉琪和陳雪，帶我們去玩。】
潘明武照著她發過來的幾個名字念了一遍，好奇地回過去一條問句。
【怎麽沒有夏添啊？你不帶人家玩了？】
秦姝：【關你什麽事！】
潘明武瞇縫起眼睛，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反應這麽大，吵架了？】
秦姝猶猶豫豫地回：【沒有。】
鐘斯琰把球砸到他腳邊，皺眉不耐：“潘明武，你水牛做的？喝夠了沒？”
“等會兒。”潘明武探身胳膊一伸，把球撈回來放在腿下壓著，仍舊低頭回消息，“我好像有個八卦，你要不要聽？”
“自己留著慢慢聽。”鐘斯琰走到籃球架下收東西，“我去洗澡了。”
“哎！等等我！”
潘明武飛快地從地上彈起來拿著東西追上去：“秦姝說讓我周日帶她去玩游戲。”
鐘斯琰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這個就不用給你爹講了，準了。”
“嘶……”潘明武不滿地在他背後拍了一下，“她還要帶幾個朋友。”
“關我屁事。”
“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
潘明武故意頓了下，試圖引起鐘斯琰的好奇，然而鐘斯琰依舊無動於衷。
他不得不自己主動接著往下講：“那幾個朋友裏面，居然沒有夏添哎！”
鐘斯琰終於舍得斜眼瞥他一下。
見他來了興致，潘明武再接再厲地八卦：“她倆不是一見如故感情特好嗎？我剛剛就好奇地問了一嘴，秦姝反應超大！”
“然後呢？”
“她倆該不會是吵架鬧矛盾了吧？”
鐘斯琰眉目微斂，一言不發地往體育館走著，沈默地在自己的櫃子裏拿了衣服去洗澡。
微熱的水兜頭淋下來，他閉上眼，耳邊響起潘明武那句話：“她倆該不會是吵架鬧矛盾了吧？”
吵架？
鬧矛盾？
他還真想象不出來，她吵架的樣子。
瞅著倒是挺像很會冷戰的。
稍不樂意就不搭理人。
惜字如金。
等等。
鐘斯琰閉眼抹了抹臉上的水，低聲爆粗。
“操……”
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閑得慌想這些有的沒的。
-
鐘斯琰踩著上課鈴回到教室上晚自習時，夏添正埋頭刷著一道很難的題。
也不知道被困擾了多久，兩道秀眉很嚴肅地蹙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上課鈴已經響完，她卻好似還沒發現。
這不挺正常的，跟平常一樣很用心學習。
哪裏像潘明武說的那樣，跟秦姝吵架鬧矛盾，這狀態分明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其實鐘斯琰也不是特別清楚女生吵架是什麽樣的，腳踩著夏添凳子下的橫杠蹬著晃了一下。
夏添扒住課桌轉頭看他：“？”
“想什麽呢？上課鈴響沒聽見？”
夏添看了眼教室裏坐著的人，又看了眼講臺上面，記起來這節晚自習是純自習，留給大家用來看書寫作業刷題的。
純自習通常不會有老師來管，有時候班主任可能會來逛一下，但也很快離開。
相對來講，比較自由，所以即便響了上課鈴，教室裏也不會立刻安靜下來。
既然如此，那她刷題也沒什麽問題。
夏添不是很懂他來這麽一下什麽意思。
不過，他回來了，她倒是想起件事——
這道題，她想請教一下他。
就是不知道自習課方不方便，會不會吵到別人。
夏添猶豫著，一時間沒說話。
鐘斯琰忽地傾身湊近，放低聲音詢問：“幹嘛一副呆呆的樣子，遇事兒了？”
看著他突然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臉，夏添甚至有種下一秒他這高挺的鼻梁就會戳到她臉上的錯覺，腦袋微微後仰拉開了點兒距離。
“什麽？”
“有困難？”
夏添想了想，點頭：“有。”
還挺誠實。
鐘斯琰挑了挑眉，正要再問，夏添把手裏那本資料書往倆人的課桌中間一推。
“這道題，很困難。”
鐘斯琰：“？”
夏添看著他，一臉真誠，怕吵到別人，聲音放得很輕：“我不太會，你可以教我嗎？”
“……”
搞半天是這種困難。
潘明武那傻逼，一天到晚瞎猜亂傳，以後不去當狗仔那都是埋沒人才。
鐘斯琰心裏暗罵了兩句，偏頭去看夏添指著說很難的那道題。
也不過就幾秒，讀完一遍題幹，他就記起這道題暑假他還寫過。
“也不是不行啊。”
鐘斯琰學著夏添小小聲說話，從課桌裏摸出支筆，在手指尖轉了兩圈。
“有什麽好處？”
講道題，還要好處。
夏添想，他家有錢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想要什麽好處？”
“你能給什麽？”
夏添思索幾秒，坦誠道：“什麽也給不了。”
“嘖……”鐘斯琰拔了筆蓋，扯了張草稿紙過來落筆，“白嫖我是不是？”
“……什麽baipiao？”
“白占便宜的白，嫖客的嫖。”
“……？”
夏添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講道題的事，能和“嫖”這個字扯上關系。
突然之間，她就成了嫖客。
好像還是嫖完不給錢的那種。
讓他給自己講題，就是嫖他了嗎？
“就是嫖你不給錢的意思？”
“那你倒是想得挺美。”
鐘斯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聲音又輕又帶著莫名不正經的蕩漾：“吃霸王餐呢？”
霸王餐，這個夏添知道。
不過跟嫖他又有什麽關系？
她幾乎不上網，除了偶爾的計算機課甚至不會摸到電腦，手機也是款式很舊的老手機，平常除了打電話發信息也很少作它用。
可能是什麽她沒見過的網絡詞匯。
夏添琢磨了會兒，好像大約能推測出“白嫖”這個詞的正確意思。
應該跟霸王餐類似，占人便宜的意思吧？
夏添沒再糾結這個詞，也不再提起，湊近了低頭看鐘斯琰寫寫畫畫。
這只手握住筆以後就仿佛突然間有了魔力，掌握世間所有難題的正確解法。
他的腦子裏好像藏著所有陰損題的正確答案，現在大發慈悲地給她洩露一點兒天機。
夏添看得很認真。
其實她很聰明，甚至不用他開口講解什麽，只是看著他寫下簡單的解題思路，就能順著往下推進更多正確的步驟。
明明剛剛在她眼前還如同山重水覆疑無路的難題，轉瞬間就變得柳暗花明。
這樣厲害的解題思路，白嫖確實不應該。
“能不能懂？”鐘斯琰把那張草稿紙推到她課桌上，“不能懂就說話。”
“能懂。”夏添將那張紙小心拿好，“謝謝。”
下課後，夏添特意去了趟樓下小超市。
在裏面轉了一圈，最後買了一串西瓜味的棒棒糖，一共有十顆。
其實她也覺得很神奇，鐘斯琰居然和她一樣喜歡西瓜味的東西。
那杯買了最後不想喝送給她的西瓜椰椰，到點游戲廳裏吃不完的冰鎮西瓜，還有那天那顆塞到她手心賠禮道歉的西瓜味棒棒糖。
應該都是他喜歡吃所以才買的，她只是恰好順道沾了他也喜歡的光。
夏添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也許朋友之間不能算得太清楚，可她也不確定自己跟鐘斯琰到底是算朋友還是只是普通同桌同學的關系。
更何況，他剛剛問她能給他什麽好處。
那就更加不應該占他便宜。
雖然她可能確實給不了他什麽很昂貴的東西，但他喜歡的口味的棒棒糖，她能買得起。
夏添心裏想著事，沒註意差點撞到人。
擡頭一看，才發現是秦姝。
秦姝沒像往常一樣一見她就笑，也沒有很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只是靜默地跟她對立。
空氣中有些無形的尷尬。
夏添沒太多交朋友的經驗，自然也就沒有跟朋友吵架冷戰的經歷，所以不太確定現在秦姝是不是在跟她鬧別扭。
她想了想，從那串西瓜味的棒棒糖上扯下來兩顆遞過去：“你要吃嗎？”
秦姝沈默著，低頭看了眼。
糾結半天，撇著嘴接了。
“那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嗎？”
夏添“嗯”了聲，並沒有突然改變想法：“我確實得學習，如果有空的話，國慶吧。”
“國慶就能跟我一起玩了？”
“應該可以。”
雖然那會兒考試成績還沒出來，她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會考成什麽樣，但考完放松一下也沒關系。
而且，她感覺，再不答應的話，秦姝可能真的會生氣。
秦姝小聲哼哼，拆開棒棒糖包裝塞了顆糖進嘴裏，還想裝作別扭的生氣模樣，嘴角卻根本壓不下去。
實在、真的很難對著這張好看的臉生氣。
“我喜歡橙子味的，下次你要買橙子味的送我，我給你買也會選你喜歡的西瓜味。”
夏添見她終於肯沖自己笑，也跟著對她笑了下：“好，我記住了，下次買你喜歡的橙子味。”
秦姝立即徹底高興了，連洗手間也忘記去，挽著她胳膊往教室裏走。
“那你下次也不可以叫我去找別人了。”
“……她們本來就是你的朋友啊。”
“我不管，反正不行！
“……”
夏添沈默。
過了會兒，想了想，還是得說。
“秦姝，我是異性戀。”
“……？”
秦姝一臉亂七八糟的表情，臉都泛紅。
“我也是啊！難道你以為……”
夏添見她表情不像演的，確認自己對她過分的親昵有些誤會：“抱歉……我以前……”
沒怎麽交過朋友。
所以，太親密的話，會分不太清。
夏添思考著應該怎麽解釋，卻不想秦姝有了更深入的猜測：“你以前被女生表白過？！”
可能是太過詫異，她的聲音有些拔高。
正巧走進教室後門，鐘斯琰和潘明武不知在聊什麽，聽見這句話都好奇地轉頭來看。
“……”
夏添不是很能理解她邏輯的跳躍。
雖然她確實有這樣的經歷，但還是不說比較好。
“沒有，和我表白的都是男生。”
秦姝還要問些什麽，被人喊了過去，夏添也回到座位上坐下。
鐘斯琰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至她坐下，還落在她臉上。
還沒上課，潘明武轉過頭又開始八卦：“夏添，你這麽漂亮，追你的男生是不是很多？”
夏添回憶了下：“還好，不是特別多。”
潘明武眼睛一亮：“不是特別多？那意思就是其實還是有很多？長得好看嗎？”
“好看的和不好看的都有。”
“那跟斯琰比呢？”潘明武指著鐘斯琰，很是不怕死，“有能跟他比的嗎？”
鐘斯琰在課桌下踹了他一腳：“你有病是不是？有病吃藥，別他媽擱這兒發瘋。”
“怕什麽。”潘明武不以為意，極度自信，“難道你還會害怕別人給你比下去？不可能的好吧。”
又沖夏添小聲催促：“快說快說，怎麽樣，有沒有比得上斯琰的？是不是沒有？”
夏添當真轉頭打量了眼鐘斯琰，而後認真回想，搖搖頭：“沒有。”
“看看！”潘明武一臉得意與有榮焉，仿佛被誇的人是他自己，“我說什麽來著？”
鐘斯琰朝走廊揚了揚下巴：“你也看看。”
潘明武轉頭一看，沈既餘提著把戒尺走了過來，嚇得他趕緊轉過身去埋頭裝學習。
沈既餘來教室溜達了一圈，上課鈴響起，他提著戒尺又晃悠出去，教室裏大氣不敢喘的低氣壓漸漸散了，卻依舊保持安靜。
等到下課，夏添才把剩下的那些棒棒糖從課桌底下悄悄遞給鐘斯琰：“這個給你。”
鐘斯琰垂眸瞥了眼，全是西瓜味的。
他倒也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西瓜味的東西，別是她自己想吃吧。
“幹嘛？”
“謝謝你給我講題，我不白嫖。”
“哦。”鐘斯琰撕了一顆塞進嘴裏，偏頭瞥她那一眼吊兒郎當的，“所以，這是嫖資？”
坦白講，那一刻，夏添有點想捂他嘴。
她不清楚到底是誰發明了這麽個詞語，她只不過是順著他的話用他的詞說回去，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能顯得那麽不正經。
浪浪蕩蕩的，怪讓人誤會。
她不打算再接他的話，翻開書準備學習。
課桌裏一陣輕響，他把剩下那些棒棒糖全都塞了回來，湊近說話時，口腔裏會因為那顆棒棒糖散發出很清甜的淡淡西瓜味。
“我也沒那麽貴。”他說，“講一道題一顆就行，下次再來問，還是這個價。”
“……”
夏添想起小時候吃過的一種很黏牙的糖，嚼著吃的時候上下牙咬在糖上很難分開。
當時還覺得那糖吃起來很麻煩，現在想想，拿給鐘斯琰吃似乎很不錯。
免得他一張嘴，盡是汙言穢語。
有傷風化。
夏添沈默著不說話。
像是怕她沒聽清，鐘斯琰又問了一遍：“記住沒？”
“……記住了。”
鐘斯琰滿意了，咬著那顆糖，又想起什麽：“我這兒還有個業務。”
夏添不解：“什麽業務？”
“線上問答業務。”
夏添仍有些懵，鐘斯琰瞥了眼她的書包：“你不是買了新手機？”
“是，怎麽了嗎？”
“線上問題打五折。”
夏添稍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麽。
“線上……怎麽問題？”
“還要我教你？是你要問題還是我要問？”
夏添想了想，確實有題要問他。
於是很上道地拿出自己的手機。
“可以加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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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媛拿到錢, 歡天喜地地帶著夏成剛和夏增去外面吃了一頓平時舍不得吃的大餐。
夏添晚上放學回家，林媛讓她過去，指著桌面上吃剩打包的菜勸她快吃。
“都是好東西！平常我可舍不得買。”
夏添瞥了一眼, 從她話裏得到某種訊息, 推測出來個結果：“錢拿到了嗎？”
林媛倒也沒遮掩：“拿到了，你學費是不是還沒交？正好這會兒我轉給你, 你明天拿去交了吧, 生活費比以前多給你一百行不行？”
意料之外的大方。
夏添並沒多高興，而是有了另一個猜測：“是比說好的報酬多給了一點嗎？”
“是有一點, 也不多。”林媛笑得完全不掩飾, “我聽你馮阿姨說，人家都說你長得特別漂亮，又上鏡, 那個片子剪出來很好看，所以人家討論了下, 決定給你加點錢。”
“加了多少？”
“真不多，也就兩千塊吧。你放心，我只拿一點, 剩下的都給你留著。”
“……”
也、就、兩、千、塊。
那天問她預支兩千塊的時候, 她明明一副被要了大命的痛苦模樣。
夏添問得差不多了, 對她那些剩菜剩飯實在沒興趣, 準備回房間去拿衣服洗澡。
“對了。”林媛叫住她, “我聽你馮阿姨說，那個攝影師好像還給什麽模特明星拍過照，他誇你很有那個什麽……氛圍感還是故事感？”
夏添沒說話, 看著她等她說完。
“說以後有可能的話，要把你推薦給什麽導演。”說到這兒, 林媛突然一下興奮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導演哎！他的意思該不會以後真要介紹你去當明星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好了！我聽說當明星拍一部戲或者拍個廣告就能拿好多錢！”
“你都不知道，當時你在那兒拍那個短片的時候，我跟你馮阿姨聊天才聽說，就你們這點兒錢，還不如那個明星代言人的零頭多，人家那指甲縫漏一點都夠人花的。”
夏添越聽越不對勁：“您什麽意思？”
“哎呀，我還能有什麽意思？”林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可是一家人，我當然為了你好啊，還能害你嗎？”
“你想啊，你要是去當了明星，咱們家不就飛黃騰達了嗎？到時候你爸還不得天天捧著你的，哪會像現在這樣老是兇你啊。”
“再說了，你長這麽好看，我看比好多明星都漂亮，而且你還沒化妝，沒穿什麽好看的衣服，你要是打扮起來，那肯定是最好看的！”
“最主要的是，你還這麽年輕，大多數明星不就是吃青春這碗飯的嗎？你這年紀正是大好青春時光，不好好使用那不是浪費了嗎？”
夏添一直沈默地看著她表演，只覺得她這離奇的幻想很可笑。
然而林媛本人似乎越說越覺得可行，甚至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顧自地有了決定。
“等明天我去逛街，順道看看有什麽漂亮衣服，給你多買幾件，把你打扮得漂亮點。”
“明年就畢業了，大學肯定能化妝，要不早點學起來吧？”
“不過要是當了明星，肯定有專門的人給你化妝的，這個可以先放著，我還是先給你買幾件漂亮衣服穿上，我看看還有什麽要買……”
不知道誰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如此走火入魔，仿佛這件事已經鐵板釘釘。
夏添非常嚴肅認真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首先，學校不允許化妝，而且每個學生每天都必須穿校服進出，所以省省吧。”
“其次，我對您說的拍戲拍廣告當明星都沒有任何興趣。不管我有沒有這個能耐，我都不會去做，所以您最好別私自給我答應什麽。即便您答應了，我也不會去做。到頭來要是有什麽違約金賠償金，得您自己承擔。”
夏添語氣很堅定地說完，沒給她任何緩和的臺階來下，轉身回了房間。
“我去洗澡了，您早點睡。”
林媛坐在沙發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有些呆滯地眨了眨眼，好一陣才緩過來。
“這死丫頭……”
看著也不兇，怎麽冷起臉來這麽能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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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眼又匆匆，周五下午吃過晚飯，秦姝就開始預謀周日的活動。
“夏添……”秦姝反身坐在潘明武的座位，趴在夏添的課桌上雙手捧著臉看她，“這周日你有什麽安排嗎？咱們去玩吧。”
“可能不行。”
夏添想了想，上周她已經因為那個眼鏡店宣傳片的拍攝浪費了一個周日，這個周日她想好好學習。
再過兩周就要迎來中秋和國慶假期，同時迎來的，還有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這次月考，她真的無法再承受失敗。
她必須，稍微證明一下自己，即便名次上暫且還不能回到從前全校前五的位置，也絕不能再像上次淪落到全校九十九。
無論怎樣，她至少得有很明顯的進步。
秦姝無法理解她這麽用功的行為：“你成績都這麽好了，幹嘛還這麽努力啊？”
“全校前一百哎？我只有一次踩了狗屎運超常發揮才考了第一百名！我要是能有你這麽好的成績，我就天天瘋玩！”
夏添沒說自己從前是年級前五。
畢竟，寧師附中的年級前五，跟南塔一中的年級前五，絕對不是同一個水準。
“真的不行。”
夏添很堅定地拒絕，她也不太清楚友情是不是一定要靠什麽事都答應才能維護，或者必須得經常一起玩才能維系下去。
但至少目前，在她眼中，沒有什麽事是比學習更重要的，誰都不行。
她拒絕得甚至有些生硬，這也是她頭一次這樣用無法商量的語氣堅定地拒絕秦姝。
哪怕是第一次見面，在公交車上，或者是在警局，秦姝讓她不要走，她都沒這麽堅決。
秦姝心裏不是特別舒服，有點小小的郁悶，眼皮耷拉下去，從她課桌上直起身，垂著眼不看她，像是在賭氣。
“那我找我的朋友們去玩了。”
夏添寫字的手頓了下。
這話聽著其實有些微妙，要扭曲理解成她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不行，總之很模棱兩可。
秦姝說完沒有立即離開，像是在等待她挽留或者只是需要她哄一下解釋些什麽。
她還是很喜歡夏添的。
也許也有那麽一兩秒的猶豫。
夏添很快壓下去那些糾結，繼續低頭看著資料書刷題，很輕地開了口：“好，去吧。”
秦姝莫名地心口一揪，鼻子忽地泛了下酸，迅速起身離開，走得頭也不回。
鐵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出一聲刺耳的“滋啦”聲響，像是在宣判什麽。
夏添筆尖頓了下，卻沒擡頭看一眼秦姝離開的背影，只是握緊了筆桿，再落筆時，仿佛已經擯棄雜念，變得更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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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明武收到秦姝消息時正在外面跟鐘斯琰打球，休息時拿水喝，習慣性看手機，才看見她發了幾條q.q消息。
【明天放學帶我去玩游戲！】
【周日也要帶我玩！】
【敢拒絕我你就死定了！】
潘明武一邊仰頭喝了口水，一邊單手打字回她：【你瘋了是吧，每句話都得加個感嘆號，幹嘛啊，遇見什麽事這麽感嘆。】
秦姝秒回：【你別管！】
“噗——”
潘明武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叫我帶你去玩，我還問都不能問了？】
秦姝打字又刪掉，刪掉又重新打，來來回回折騰半天，才發過來一句。
【反正你要帶我去玩，還有柴西，錢梨，還有馮曉琪和陳雪，帶我們去玩。】
潘明武照著她發過來的幾個名字念了一遍，好奇地回過去一條問句。
【怎麽沒有夏添啊？你不帶人家玩了？】
秦姝：【關你什麽事！】
潘明武瞇縫起眼睛，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反應這麽大，吵架了？】
秦姝猶猶豫豫地回：【沒有。】
鐘斯琰把球砸到他腳邊，皺眉不耐：“潘明武，你水牛做的？喝夠了沒？”
“等會兒。”潘明武探身胳膊一伸，把球撈回來放在腿下壓著，仍舊低頭回消息，“我好像有個八卦，你要不要聽？”
“自己留著慢慢聽。”鐘斯琰走到籃球架下收東西，“我去洗澡了。”
“哎！等等我！”
潘明武飛快地從地上彈起來拿著東西追上去：“秦姝說讓我周日帶她去玩游戲。”
鐘斯琰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這個就不用給你爹講了，準了。”
“嘶……”潘明武不滿地在他背後拍了一下，“她還要帶幾個朋友。”
“關我屁事。”
“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
潘明武故意頓了下，試圖引起鐘斯琰的好奇，然而鐘斯琰依舊無動於衷。
他不得不自己主動接著往下講：“那幾個朋友裏面，居然沒有夏添哎！”
鐘斯琰終於舍得斜眼瞥他一下。
見他來了興致，潘明武再接再厲地八卦：“她倆不是一見如故感情特好嗎？我剛剛就好奇地問了一嘴，秦姝反應超大！”
“然後呢？”
“她倆該不會是吵架鬧矛盾了吧？”
鐘斯琰眉目微斂，一言不發地往體育館走著，沈默地在自己的櫃子裏拿了衣服去洗澡。
微熱的水兜頭淋下來，他閉上眼，耳邊響起潘明武那句話：“她倆該不會是吵架鬧矛盾了吧？”
吵架？
鬧矛盾？
他還真想象不出來，她吵架的樣子。
瞅著倒是挺像很會冷戰的。
稍不樂意就不搭理人。
惜字如金。
等等。
鐘斯琰閉眼抹了抹臉上的水，低聲爆粗。
“操……”
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閑得慌想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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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斯琰踩著上課鈴回到教室上晚自習時，夏添正埋頭刷著一道很難的題。
也不知道被困擾了多久，兩道秀眉很嚴肅地蹙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上課鈴已經響完，她卻好似還沒發現。
這不挺正常的，跟平常一樣很用心學習。
哪裏像潘明武說的那樣，跟秦姝吵架鬧矛盾，這狀態分明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其實鐘斯琰也不是特別清楚女生吵架是什麽樣的，腳踩著夏添凳子下的橫杠蹬著晃了一下。
夏添扒住課桌轉頭看他：“？”
“想什麽呢？上課鈴響沒聽見？”
夏添看了眼教室裏坐著的人，又看了眼講臺上面，記起來這節晚自習是純自習，留給大家用來看書寫作業刷題的。
純自習通常不會有老師來管，有時候班主任可能會來逛一下，但也很快離開。
相對來講，比較自由，所以即便響了上課鈴，教室裏也不會立刻安靜下來。
既然如此，那她刷題也沒什麽問題。
夏添不是很懂他來這麽一下什麽意思。
不過，他回來了，她倒是想起件事——
這道題，她想請教一下他。
就是不知道自習課方不方便，會不會吵到別人。
夏添猶豫著，一時間沒說話。
鐘斯琰忽地傾身湊近，放低聲音詢問：“幹嘛一副呆呆的樣子，遇事兒了？”
看著他突然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臉，夏添甚至有種下一秒他這高挺的鼻梁就會戳到她臉上的錯覺，腦袋微微後仰拉開了點兒距離。
“什麽？”
“有困難？”
夏添想了想，點頭：“有。”
還挺誠實。
鐘斯琰挑了挑眉，正要再問，夏添把手裏那本資料書往倆人的課桌中間一推。
“這道題，很困難。”
鐘斯琰：“？”
夏添看著他，一臉真誠，怕吵到別人，聲音放得很輕：“我不太會，你可以教我嗎？”
“……”
搞半天是這種困難。
潘明武那傻逼，一天到晚瞎猜亂傳，以後不去當狗仔那都是埋沒人才。
鐘斯琰心裏暗罵了兩句，偏頭去看夏添指著說很難的那道題。
也不過就幾秒，讀完一遍題幹，他就記起這道題暑假他還寫過。
“也不是不行啊。”
鐘斯琰學著夏添小小聲說話，從課桌裏摸出支筆，在手指尖轉了兩圈。
“有什麽好處？”
講道題，還要好處。
夏添想，他家有錢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想要什麽好處？”
“你能給什麽？”
夏添思索幾秒，坦誠道：“什麽也給不了。”
“嘖……”鐘斯琰拔了筆蓋，扯了張草稿紙過來落筆，“白嫖我是不是？”
“……什麽baipiao？”
“白占便宜的白，嫖客的嫖。”
“……？”
夏添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講道題的事，能和“嫖”這個字扯上關系。
突然之間，她就成了嫖客。
好像還是嫖完不給錢的那種。
讓他給自己講題，就是嫖他了嗎？
“就是嫖你不給錢的意思？”
“那你倒是想得挺美。”
鐘斯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聲音又輕又帶著莫名不正經的蕩漾：“吃霸王餐呢？”
霸王餐，這個夏添知道。
不過跟嫖他又有什麽關系？
她幾乎不上網，除了偶爾的計算機課甚至不會摸到電腦，手機也是款式很舊的老手機，平常除了打電話發信息也很少作它用。
可能是什麽她沒見過的網絡詞匯。
夏添琢磨了會兒，好像大約能推測出“白嫖”這個詞的正確意思。
應該跟霸王餐類似，占人便宜的意思吧？
夏添沒再糾結這個詞，也不再提起，湊近了低頭看鐘斯琰寫寫畫畫。
這只手握住筆以後就仿佛突然間有了魔力，掌握世間所有難題的正確解法。
他的腦子裏好像藏著所有陰損題的正確答案，現在大發慈悲地給她洩露一點兒天機。
夏添看得很認真。
其實她很聰明，甚至不用他開口講解什麽，只是看著他寫下簡單的解題思路，就能順著往下推進更多正確的步驟。
明明剛剛在她眼前還如同山重水覆疑無路的難題，轉瞬間就變得柳暗花明。
這樣厲害的解題思路，白嫖確實不應該。
“能不能懂？”鐘斯琰把那張草稿紙推到她課桌上，“不能懂就說話。”
“能懂。”夏添將那張紙小心拿好，“謝謝。”
下課後，夏添特意去了趟樓下小超市。
在裏面轉了一圈，最後買了一串西瓜味的棒棒糖，一共有十顆。
其實她也覺得很神奇，鐘斯琰居然和她一樣喜歡西瓜味的東西。
那杯買了最後不想喝送給她的西瓜椰椰，到點游戲廳裏吃不完的冰鎮西瓜，還有那天那顆塞到她手心賠禮道歉的西瓜味棒棒糖。
應該都是他喜歡吃所以才買的，她只是恰好順道沾了他也喜歡的光。
夏添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也許朋友之間不能算得太清楚，可她也不確定自己跟鐘斯琰到底是算朋友還是只是普通同桌同學的關系。
更何況，他剛剛問她能給他什麽好處。
那就更加不應該占他便宜。
雖然她可能確實給不了他什麽很昂貴的東西，但他喜歡的口味的棒棒糖，她能買得起。
夏添心裏想著事，沒註意差點撞到人。
擡頭一看，才發現是秦姝。
秦姝沒像往常一樣一見她就笑，也沒有很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只是靜默地跟她對立。
空氣中有些無形的尷尬。
夏添沒太多交朋友的經驗，自然也就沒有跟朋友吵架冷戰的經歷，所以不太確定現在秦姝是不是在跟她鬧別扭。
她想了想，從那串西瓜味的棒棒糖上扯下來兩顆遞過去：“你要吃嗎？”
秦姝沈默著，低頭看了眼。
糾結半天，撇著嘴接了。
“那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嗎？”
夏添“嗯”了聲，並沒有突然改變想法：“我確實得學習，如果有空的話，國慶吧。”
“國慶就能跟我一起玩了？”
“應該可以。”
雖然那會兒考試成績還沒出來，她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會考成什麽樣，但考完放松一下也沒關系。
而且，她感覺，再不答應的話，秦姝可能真的會生氣。
秦姝小聲哼哼，拆開棒棒糖包裝塞了顆糖進嘴裏，還想裝作別扭的生氣模樣，嘴角卻根本壓不下去。
實在、真的很難對著這張好看的臉生氣。
“我喜歡橙子味的，下次你要買橙子味的送我，我給你買也會選你喜歡的西瓜味。”
夏添見她終於肯沖自己笑，也跟著對她笑了下：“好，我記住了，下次買你喜歡的橙子味。”
秦姝立即徹底高興了，連洗手間也忘記去，挽著她胳膊往教室裏走。
“那你下次也不可以叫我去找別人了。”
“……她們本來就是你的朋友啊。”
“我不管，反正不行！
“……”
夏添沈默。
過了會兒，想了想，還是得說。
“秦姝，我是異性戀。”
“……？”
秦姝一臉亂七八糟的表情，臉都泛紅。
“我也是啊！難道你以為……”
夏添見她表情不像演的，確認自己對她過分的親昵有些誤會：“抱歉……我以前……”
沒怎麽交過朋友。
所以，太親密的話，會分不太清。
夏添思考著應該怎麽解釋，卻不想秦姝有了更深入的猜測：“你以前被女生表白過？！”
可能是太過詫異，她的聲音有些拔高。
正巧走進教室後門，鐘斯琰和潘明武不知在聊什麽，聽見這句話都好奇地轉頭來看。
“……”
夏添不是很能理解她邏輯的跳躍。
雖然她確實有這樣的經歷，但還是不說比較好。
“沒有，和我表白的都是男生。”
秦姝還要問些什麽，被人喊了過去，夏添也回到座位上坐下。
鐘斯琰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至她坐下，還落在她臉上。
還沒上課，潘明武轉過頭又開始八卦：“夏添，你這麽漂亮，追你的男生是不是很多？”
夏添回憶了下：“還好，不是特別多。”
潘明武眼睛一亮：“不是特別多？那意思就是其實還是有很多？長得好看嗎？”
“好看的和不好看的都有。”
“那跟斯琰比呢？”潘明武指著鐘斯琰，很是不怕死，“有能跟他比的嗎？”
鐘斯琰在課桌下踹了他一腳：“你有病是不是？有病吃藥，別他媽擱這兒發瘋。”
“怕什麽。”潘明武不以為意，極度自信，“難道你還會害怕別人給你比下去？不可能的好吧。”
又沖夏添小聲催促：“快說快說，怎麽樣，有沒有比得上斯琰的？是不是沒有？”
夏添當真轉頭打量了眼鐘斯琰，而後認真回想，搖搖頭：“沒有。”
“看看！”潘明武一臉得意與有榮焉，仿佛被誇的人是他自己，“我說什麽來著？”
鐘斯琰朝走廊揚了揚下巴：“你也看看。”
潘明武轉頭一看，沈既餘提著把戒尺走了過來，嚇得他趕緊轉過身去埋頭裝學習。
沈既餘來教室溜達了一圈，上課鈴響起，他提著戒尺又晃悠出去，教室裏大氣不敢喘的低氣壓漸漸散了，卻依舊保持安靜。
等到下課，夏添才把剩下的那些棒棒糖從課桌底下悄悄遞給鐘斯琰：“這個給你。”
鐘斯琰垂眸瞥了眼，全是西瓜味的。
他倒也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西瓜味的東西，別是她自己想吃吧。
“幹嘛？”
“謝謝你給我講題，我不白嫖。”
“哦。”鐘斯琰撕了一顆塞進嘴裏，偏頭瞥她那一眼吊兒郎當的，“所以，這是嫖資？”
坦白講，那一刻，夏添有點想捂他嘴。
她不清楚到底是誰發明了這麽個詞語，她只不過是順著他的話用他的詞說回去，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能顯得那麽不正經。
浪浪蕩蕩的，怪讓人誤會。
她不打算再接他的話，翻開書準備學習。
課桌裏一陣輕響，他把剩下那些棒棒糖全都塞了回來，湊近說話時，口腔裏會因為那顆棒棒糖散發出很清甜的淡淡西瓜味。
“我也沒那麽貴。”他說，“講一道題一顆就行，下次再來問，還是這個價。”
“……”
夏添想起小時候吃過的一種很黏牙的糖，嚼著吃的時候上下牙咬在糖上很難分開。
當時還覺得那糖吃起來很麻煩，現在想想，拿給鐘斯琰吃似乎很不錯。
免得他一張嘴，盡是汙言穢語。
有傷風化。
夏添沈默著不說話。
像是怕她沒聽清，鐘斯琰又問了一遍：“記住沒？”
“……記住了。”
鐘斯琰滿意了，咬著那顆糖，又想起什麽：“我這兒還有個業務。”
夏添不解：“什麽業務？”
“線上問答業務。”
夏添仍有些懵，鐘斯琰瞥了眼她的書包：“你不是買了新手機？”
“是，怎麽了嗎？”
“線上問題打五折。”
夏添稍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麽。
“線上……怎麽問題？”
“還要我教你？是你要問題還是我要問？”
夏添想了想，確實有題要問他。
於是很上道地拿出自己的手機。
“可以加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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