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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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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知搖抓著那烏鴉的脖頸, 怕弄疼它傷上加傷。

一個快噶的生靈,沒必要因為自己動作粗糙而讓它噶在自己手裏。

那烏鴉看著傷勢很重,命懸一線, 但在知搖手裏竟然還是很能折騰,拼命拍打著另一個相對完好的翅膀,扭著腦袋,企圖在知搖手上狠狠啄一口。

知搖直接伸手,捏住了它尖尖的喙。

“我覺得萬物生死, 皆求一個死得其所,正如那些圈養的雞鴨牛羊, 是為填飽人的肚子而死,我這兩日身子骨不大好,嗜睡的緊,一覺睡了兩日, 連壽宴都錯過了, 得吃點什麽補點身子。”

知搖抓著那烏鴉將之送到幾百米開外一棵樹下, 松開手的剎那,看那烏鴉還撲騰著過來啄她裙擺, 蚍蜉撼樹一樣, 但勝在那猩紅眼中透出的決心感人。

知搖站在原地一手搓著下巴, 從玄機袖中掏出美食大全來。

“別著急,我瞧瞧美食大全裏有沒有烏鴉補身子的說法, 也叫你死得其所,好吧?”

認真翻了幾頁,知搖忽覺腿上沒了動靜, 挪開美食大全垂眼看向地面,見那烏鴉強撐著身子, 用它尖尖的喙當拐杖,一瘸一拐的往角落走,尋著藏身之處。

知搖沒忍住,噗的笑出聲來。

“誰要吃一只烏鴉啊,不驚嚇。”

那烏鴉身子一僵,停下動作,幽幽回頭,酒紅的眼倒豎而起,活像是兩把刀子。

怒則怒矣,毫無殺傷力。

“好了,享受留在人間的最後時光吧,你這傷勢,我不懂岐黃之術,無力回天。”

打了個哈欠,知搖扭身就走。

身子著實是虛了,一覺睡了兩日,現在還覺渾身乏累,燉個鴿子湯補補然後就睡吧。

沈雲星閉著眼,以免看著這女人氣的暈厥過去。

變成烏鴉,還是逃不過被這女人戲耍的命運。

可惡,等他度過這劫……

“你們幾個去那邊,其餘的跟我去那邊,記得搜查仔細些,可疑的人、動物,統統不準放過。”

“是!”

不遠處歸一宗弟子三五成隊,分散幾撥鋪陳開來,沿著路邊,甚至連草叢都不放過,仔細搜尋。

沈雲星往樹後縮了縮,但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劍修弟子,心還是不住往下沈。

他受重傷跑不遠,隨時有暈厥的可能,按照這種地毯式搜索的法子,他被找到也就是今日之內的事。

這餿主意,定是雲行出的,還真是不給他分毫喘息的機會。

看著又靠近些的弟子群,沈雲星心弦緊繃,兩眼飛快環顧四下尋找合適的藏身之處,視線最終定在知搖方才離去的方向……

雜貨間改造的屋子,空間狹小卻無比溫馨。

知搖喝完鴿子湯窩在靈羊毛鋪就的床榻上安穩睡著了。

屋門關著,但沒落門閂,有些許風流通進來,睡著也不會因太憋悶而醒來。

性命危機解除,她是打算睡個昏天黑地慶祝一下。

門縫忽然傳出篤篤輕響,有尖尖的鳥喙從縫隙中探入,那只烏鴉正嘗試用腦袋頂開木門。

兩只細細的爪子拼命巴緊地面,用殘餘的力量猛地一使勁,門被突然頂開闔開一指寬縫隙。

烏鴉力竭,停在門檻吐出口濁氣,再擡頭,木門卻在眼前飛速靠近,著急忙慌往裏跑,腦袋才進去,門砰的關閉,將脖子以下的部位直接夾在門縫當中。

呼吸瞬間被截斷,求生的本能讓烏鴉兩只細爪拼命在地上刨,在最後一口氣斷掉之前終於沖開禁錮,從門檻摔下,暈倒在知搖屋中。

昏迷前一秒,烏鴉擡眼看著床榻上睡的正香的知搖,心下喃喃念叨。

死女人,連扇門都跟我作對,等我恢覆,定跟你好好清算……

一人一烏鴉,在房子裏睡的天昏地暗。

外面巡邏來了一波又一波,全然沒有驚擾到二人。

等到天色將要再次擦黑,小院內終於走進來一人。

雲紋軟靴輕踩過地面,走的有些急,袍角如水浪翻飛開來,穩穩停在門前,擡手就要叩門,卻又深吸了口氣將手收回,立在原地開始整理袖角衣襟褶皺,右手劃過面前虛空,出現一面雲鏡,映照著他此刻模樣。

他素來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如今卻對這樣一張臉生出些不滿,嘗試做些表情,但太過生硬,還不如不做。

手往下輕拍,將雲鏡擊散,又頓了會兒,這才擡手叩門。

昨夜被事情絆住腳,說去去就回,可等他回到柳樹居,卻見屋內整潔空無一人,知搖早已不知去向。

也不知她可有氣惱他回來的晚。

等待會兒見著她,定要好好解釋一番。

再者昨夜的事,多少有些倉促,他得在二人清醒時再將有些話說一說,讓她安心,不必擔心多餘的。

輕叩門扉三下,心跟隨敲門聲落下而緊張起來。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二人的昨夜,知搖是他從未見過的嬌柔嫵媚,而他,也比他想象的還要瘋狂些……

情動之時,他竟還說出“再來一次”、“這樣舒服嗎”之類的話來,更甚至察覺吻上她耳垂會讓她發出輕哼,壞心思的在她耳垂處輾轉反側了許久,還用舌尖掃過,感受她身子驟然發緊,也勒的他發出痛苦卻又蘇爽的悶哼。

初嘗禁果,光是想想就心跳發快,有氣血從身下一路湧上腦海,將他耳尖脖頸燒的通紅,喉頭也燒的又幹燥起來。

有些怕被知搖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又想快些見到她,被取笑幾聲也無妨。

很緊張,心跳不受控制,掌心沁出汗來,手也不知該往何處放。

被剝除喜、驚、憂,他以為自己已異於常人,現在才知曉,他剩下的情緒還很多,他不是一潭徹底的死水。

直至心緒平和,還是不見有人來開門,他心下狐疑,但也沒用神識去感應裏面情況,這屋子是屬於知搖的私人空間。

他擡起手,覆又敲門。

篤篤輕響,一聲接一聲。

知搖乏累的緊,床榻又舒服柔軟,楞是沒有被吵醒半分。

地上昏迷了許久的烏鴉倒是被這響動驚醒,迷迷瞪瞪睜開兩眼,就聽得外面傳來熟悉的嗓音。

“知搖?”

是雲行那小子。

下意識的如臨大敵繃緊神經,卻聽得他又喚了聲“知搖”,才忽然緩過神來,雲行是來找這女人的,並不是發現了他的蹤跡。

知搖?

原是叫知搖啊,他記下了……

沈雲星拖著殘破的身子,艱難的爬到知搖床底。

在歸一宗這些年,他對雲行還是有些了解的,知搖的房間,他絕對不會張開神識去探,於是乎安心的又睡了過去。

可那敲門聲堅持不懈,一聲又一聲的響,雲行還時不時再喚一聲,吵嚷的他實在休息不好。

頭頂上那女人興許昨夜太過瘋狂勞累到了,這也沒醒。

沈雲星仰著頭,對著床板用力啄了一下。

篤的一聲響,知搖從睡夢中驚醒,迷茫睜開兩眼。

四下安靜,她欲再睡過去,聽到門外傳來雲行的喊聲。

“知搖?你在嗎?”

她一個靈醒瞬間坐直起身,魂魄離體但身體下意識的應答,“在,稍等我馬上就來。”

這是來尋她算霸占床鋪耍流氓的賬了。

知搖忙不疊從床上躍下,對鏡整理了下淩亂發絲衣裙,深吸口氣拍拍臉頰,這才將門拉開。

“雲行師兄。”知搖掃了他一眼便低垂下頭,心虛不敢看他。

“你還好嗎?”雲行看她姍姍來遲,朝她身後房中掃了一眼,沒有異常。

“嗯,還好。”

知搖緊繃的心稍加放松,看來不是找她算賬的。

“昨夜……”

高興太早了,剛放松,人家就要發難了。

知搖兩眼一閉,沖著雲行方向就是深深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我會做那樣的事!實在令人難以啟齒,還請雲行師兄忘了吧!”

雲行怔在原地,看著鞠躬的知搖,眼底溫度逐漸褪去,箭袖下的手緊緊攥起。

“難以……啟齒?”

“是。”

“你……後悔了?”

在別人家一睡兩天,還是赤身,知搖簡直悔的腸子都青了。

“是,悔不當初……還請師兄莫要放在心上,就當噩夢一場,原諒我這回。”

“噩夢、一場?”

頭頂男人沒有再出聲,只是定定站在她面前。

知搖感覺周身空氣正在逐漸變冷,像是最初那樣,環繞在周身的空氣仿佛凝結成冰針,壓迫的她喘不過氣來。

但又與最初有些微妙的不一樣,她說不上來。

“於我而言,絕非噩夢……”

是曾想都不敢想的美夢一場。

可結果終究是夢。

她清醒了。

他也該醒了。

知搖倏然睜開雙眼。

這話是什麽意思?

想出言發問,眼前雲紋軟靴調轉方向,極其緩慢的朝遠處走去,失魂落魄,連背影都有些狼狽。

等那沈水香氣息徹底抽離,知搖幽幽直起身來,嗅著殘存的沈水香氣,腦海中靈光一閃,口中跟著喃喃。

“這香氣……是那日救我之人身上的味道。”

腦海中兀的閃出一副畫面。

朦朧似身處雲霧中,她踮起腳在一個男人脖頸處嗅聞,口中說著跟剛剛同樣的話。

媚眼如絲,柔弱無骨,比話本裏最風塵的勾欄女還有過之無不及。

知搖渾身雞皮疙瘩冒起,困乏之感全無。

剛剛那是什麽畫面?是她嗎?

她怎麽會是……

夢,定當是夢。

她一手用力敲著太陽穴,連連甩頭往屋中走去。

床榻底下的沈雲星將剛才發生的一幕全都看在眼裏,雲行失落的模樣,知搖困擾的樣子,每一幅畫面都讓他心頭無比暢快。

都苦惱去吧,剛好給他時間喘息恢覆,卷土重來。

身上失血過多,才清醒過來,眼下又開始昏昏沈沈。

思慮過盛,這會兒腦袋啪的耷拉在地,尖尖的喙戳在地上發出輕響,又昏了過去。

知搖在鏡前發呆,四下安靜的緊,那一聲尤為顯眼。

她循著聲音踱到床前蹲下身往裏望,底下昏暗,瞧不真切,但隱約能看到一團黑影縮在最角落處。

“老鼠?”

知搖光是想想就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從墻上取下許久未碰的劍,沒有拔出,朝著那團黑影戳去。

那黑影一動不動,死了一般。

“還是個死老鼠,晦氣……”

知搖用劍鞘撥動老鼠屍首,一點一點往外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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